班嫿覺得自己就挺會作的,但是與二皇子比起來,她就是委婉派的。


    二皇子心裏正憋氣,見班嫿在看自己,他狠狠地瞪了一眼,看什麽看,沒見過男人麽?


    班嫿犯了一個白眼,嘖,性格沒有太子表哥好便罷了,長得還沒太子好看。


    不知道為什麽,蔣洛覺得自己一看到班嫿,心裏的火氣就更大。想到自己這些日子被圈在宮裏的日子,他便恨不得生撕了她,但是……他不敢。


    班嫿這個女人實在邪性又不要臉,在父皇麵前也敢做戲撒謊,偏偏父皇還吃她這一套。這次因為父皇萬壽禮他才得以出宮,他不想剛出來又被關進去,這次暫且饒了這個小賤人。


    坐在二皇子身邊的人見二皇子盯著班嫿不放,頓時一個個恍然大悟。果然英雄難過美人觀,都傳二皇子不喜福樂郡主,但是看他盯著福樂郡主眼珠子都不轉的模樣,似乎也不是真的討厭嘛。


    在皇帝萬壽禮上,沒有誰敢鬧出一點不開心的事情,就算家裏死了嬌妻美妾,臉上也要擠出笑來。


    所以當雲慶帝與皇後出現在大殿上時,看到的便是一張比一張燦爛的笑臉,有些人長得一般,偏偏還笑成了菊花,帝後二人紛紛移開眼睛,在人群中找一些相貌出眾的人看幾眼,才覺得眼睛好受一點。


    這家兒郎長得不錯,那家的閨女也漂亮。再扭頭,兒郎裏還是容君珀長得最好看,就這麽簡簡單單地站著,就比其他男人好看。皇後摸了摸手鐲,隻可惜她沒有適齡的女兒,不然招來做駙馬多好。


    宮裏公主有好幾個,但對於皇後來說,這樣的好男人,不能便宜那些妃妾的女兒,這是她身為皇後的驕傲與任性。


    福樂郡主今天這身打扮真美,比其他貴女都要亮眼,這若是自家閨女,她肯定天天給她打扮得美美地,沒事就找一大排男人任她挑選,看誰敢說一個不字。


    皇後對班嫿笑了笑,班嫿回了她一個親昵燦爛的笑。


    年紀一大,就喜歡這種鮮活漂亮討喜的小姑娘,至於那些講規矩的才女,反而不是那麽招她喜歡。自家老二也不知怎麽想的,這般漂亮的小姑娘,也能把人手臂摔傷,這要是自家閨女,敢有人這麽對她,她不弄死他才怪。


    皇後端莊地坐在了鳳座之上,她不是一個特別愛笑的人,所以後宮妃嬪都十分敬畏她,覺得她深不可測。同樣這麽想的,還有朝中命婦,她們在皇後麵前,總是擺著最尊重的姿態,唯恐引得她發怒。


    帝後麵前,行叩拜大禮,慶陛下萬壽之喜。


    照舊是各種歌功頌德,照舊是附屬國使臣獻禮,班嫿單手托腮,聽著附屬國使臣蹩腳的大業朝官話,時不時喝一口茶,以保證自己不要打哈欠。


    這些附屬國也挺有意思,拍馬屁的話比大業朝的官員們還要不要臉,每年班嫿都能在他們身上學到不少拍馬屁的精髓。


    “皇王,您乃藍天上的雄鷹,引領著我族走向輝煌。”


    班嫿在陰氏耳邊小聲道:“這個國家上次來的時候,是不是說的雄鹿?”


    陰氏差點沒繃住笑出聲,忙在桌子下捏了她一把:“別鬧。”


    “皇後,”等這個附屬國退下以後,皇帝在皇後耳邊輕聲道,“這國家上個使臣好像誇朕是雄獅?”


    “陛下,”皇後唇角微動,臉上的表情沒有多少變化,“上次使臣誇的是老虎。”


    “是嗎?”雲慶帝皺了皺眉,誇他的人是實在太多,還有誇他是什麽月光下的什麽花,他也記不住了。


    皇後斬釘截鐵地點頭:“是的。”


    帝後身邊的王德微微動了一下。


    不,上次誇的是雄鹿。


    雲慶帝這個萬壽禮過得很熱鬧,中午用過宴席以後,下午諸臣與使臣們又看了各種歌舞表演,有大業的,也有附屬國們帶來的表演團,倒也有幾分意思。


    “陛下,”一位附屬國王子道,“鄙國聽聞貴國有一位容貌傾城,驚才絕豔的女子,心中十分向往,不知小王可否求娶這位女子為正妃?”


    雲慶帝麵色一僵,容貌傾城……


    該不是姑母的孫女吧?


    “不知王子說的是哪位女子?”雲慶帝腦子飛速轉動,想著該以何種溫婉的方式拒絕。


    “據說這位女子姓石,擅詩詞,會作畫,是個極聰慧的女子,”這位附屬國王子一臉向往道,“小王十分喜愛貴國的文化,願意留在大業學習貴國的禮儀文化,並且求娶這位美麗聰慧的姑娘。”


    雲慶帝頓時鬆了一口氣,原來說的是太子妃妹妹,不是嫿嫿啊。不過這附屬國也不過是彈丸之地,當朝相爺之女怎麽能嫁給蠻夷之人?


    他看了眼麵色不太好的石崇海,笑著道:“王子殿下,我大業有句話叫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心儀石姑娘,便要以男人的方式贏得她的芳心,王子你覺得呢?”


    附屬國王子聞言便道:“陛下所言甚是,不知石姑娘怎樣才能答應本王的求婚。”


    大業朝諸位大臣打量一下這位附屬國王子,相貌倒是很不錯,隻是皮膚黑了點,略粗莽了點。再看一看離他不遠的容瑕,眾人瞬間在心底齊齊搖頭。


    怎樣也不可能答應你的求婚啊。


    石崇海的臉色十分難看,班嫿相信,說這話的如果不是附屬國的王子,這位石相爺大概會衝過去給這個王子啪啪兩耳光。


    不過相爺不愧是相爺,盡管麵前這個外族王子在惦記他的女兒,他還是維持了當朝右相的風度。


    “王子殿下,今日乃是陛下萬壽,此事隻怕不宜在這個時候細談,”石崇海微笑道,“台上舞姿曼妙,王子豈可辜負?”


    “你說得對,”王子點了點頭,“我明日再到貴府細談。”


    班嫿敢肯定,石相爺的表情僵硬了一個瞬間,隻是他掩飾得極好,幾乎無人能發現。


    “姐,”班恒貓著腰湊到班嫿身邊,小聲道,“你還是把你的臉遮住,萬一這王子看上你怎麽辦?”


    “不過是彈丸之地的王子,難不成還想我大業貴女隨他挑揀?”陰氏淡淡喝了一口茶,“放心吧,他連石家的女兒都娶不到,更別說你姐。”


    班恒聞言心中大定,回自己座位前,又拍了班嫿一個馬屁。


    “她沒有你美,容貌傾城這個詞語不太適合她。”


    作者有話要說:班恒:容貌傾城?誰?


    第50章


    皇宮在某個時候很大,但某些時候又很小。


    班嫿下午因為喝了太多茶水,不得不去後殿解決出恭的問題。出來沒走多遠,便遇到了容瑕。她順口便道,“容伯爺,你也是來出恭的?”


    這話說出口以後,班嫿覺得自己腦子有毛病,這話問出來太尷尬了。


    “是啊,真巧。”容瑕輕笑一聲,仿佛班嫿剛才說的是“天氣真好”一樣,“外麵在表演雜耍,郡主不感興趣?”


    “家裏養著幾個雜耍藝人,看多了也就那麽個意思,”班嫿見容瑕神情如此自然,自己心裏那點不自在也消失了,“本來是想來湊個熱鬧,哪知道今天的氣氛會這麽尷尬。”


    自從那個附屬國王子求婚以後,女眷這邊的氣氛有些別扭,尤其是石飛仙,一張臉冷得都快掉冰碴子了。盡管班嫿不太喜歡石飛仙,不過那個王子確實配不上這位佳人,也難怪石家人麵色會那麽難看。


    她偷眼去瞧容瑕,這位真不知道石飛仙心儀他?連她都看出石飛仙對容瑕有幾分心思,容瑕不可能沒有半點察覺。


    “若是這個王子真能與大業女子聯姻,並且自願留在大業生活,對大業來說是件好事,”容瑕注意到班嫿在偷偷看自己,臉上的笑容更加溫和,“不過這個人選不宜是石姑娘。”


    當朝右相的女兒,怎麽也不可能嫁給一個外族人,除非皇帝不願意重用這一家人。


    容瑕猜測班嫿可能不會對這種話題感興趣,所以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突然道:“郡主今日很漂亮,你出現在殿門時,容某差一點失了神。”


    班嫿聞言笑眯了眼:“是你送的這套首飾漂亮。”


    “美玉配佳人,若沒有郡主,它們又怎能美到極致,”容瑕目光落到班嫿耳垂上的,嗓音中帶著笑意,“真正的美,是郡主賦予它的。”


    班嫿聽過不少誇她美的話,但是像容瑕誇得這麽認真的,除了她父親、弟弟,就沒有第三個男人了。


    “你們這些滿腹詩書的才子,都這麽會說話嗎?”班嫿想要掩嘴笑,又擔心弄花自己剛才弄的口脂,便抿了抿嘴。


    “容某並不會說話,隻是把心中所想說出來。”容瑕見風吹了起來,擔心樹枝上的雪落下來砸在班嫿身上,伸手擋在班嫿頭頂,待走得離這棵樹遠了些以後,他收回手對班嫿抱了抱拳:“冒犯了。”


    班嫿見他手背上有一團從樹上掉下來的積雪,不好意思地指了指他的手背:“要不要擦一擦?”


    “沒事。”容瑕甩了甩手,仍舊與班嫿保持著一個極安全的距離,仿佛他剛才替班嫿遮住頭頂隻是出於君子風度,沒有絲毫曖昧之情。


    班嫿更不會多想,她現在腦子裏想得更多的是,連容瑕都誇她今天這身打扮很漂亮,看來她一大早就起床梳妝,是值得的。受京城裏這麽多人推崇的男人,審美應該很不錯的。


    謝宛諭站在廊角下,看著在雪地裏行走的一對男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捏緊手裏的帕子,有些心虛的往後退了幾步,下意識不想那兩個人看到自己,雖然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要躲。


    “姑娘?”她身後的丫鬟小聲道,“你怎麽了?”


    “沒什麽。”謝宛諭搖了搖頭,轉身匆匆往園子裏跑,那裏搭著表演的台子,很多人都待在那裏。


    “宛諭,你怎麽走這麽急?”石飛仙見到謝宛諭回來,把一隻暖手爐遞給她,“你這丟三落四的毛病什麽時候才好,手冷不冷?”


    “不冷。”謝宛諭搖了搖頭,她的手心甚至還滲出了一層薄汗。可是不知道為什麽,看著石飛仙笑盈盈的模樣,又想起剛才大殿上,二皇子看石飛仙的眼神,她沒有把剛才看到的事情說出來。


    “看來你是真的不冷,連額頭上都冒汗了。”石飛仙伸手用帕子去給謝宛諭擦額頭,謝宛諭微微偏頭躲開了她的手。


    “我沒事,台上在演什麽?”謝宛諭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水略有些涼,但她的內心卻一點點平靜下來,“倒是挺有意思。”


    石飛仙回頭往台上看了一眼,上麵一個老生在咿咿呀呀唱曲,她記得謝宛諭從不愛看老生戲。瞥了眼那盞沒有多少熱氣的茶,石飛仙笑了笑,轉身讓宮人給謝宛諭換了一杯熱茶,安安靜靜陪著謝宛諭聽起來。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盡管身邊擺了很多火盆,但是坐在外麵看表演的眾人,仍舊覺得冷,偏偏還不能讓人看出自家冷。


    當聽到有人來說,晚宴開始後,眾人都齊齊鬆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冷,即便穿著厚厚的裘衣,寒氣仍舊穿透衣物,鑽進骨頭裏肆無忌憚地作亂。


    下午在外麵吹了一肚子風,晚宴時大家的胃口比午宴時好,就連講究儀態的貴夫人們也多動了幾筷子。


    為了保證食物的溫度與味道不受影響,禦膳房的人想出了很多法子,反正不管他們是怎麽做的,至少東西送到班嫿麵前時,都是冒著滾燙的熱氣,讓人看著便食指大動,唯一不太好的就是量少。


    也不講究食不過三,喜歡吃的班嫿便多動筷子,不愛吃的她連嚐都不嚐。


    “嫿嫿這孩子,吃東西還是這般挑嘴,”皇後對自己右下首的大長公主道,“不過人倒是一年比一年水靈了。”


    “都是她父母給她慣壞了,”大長公主笑道,“就連皇上與娘娘也愛慣著她,才養成了她這般無法無天的性子。”


    “勳貴人家,女兒家就是要隨性些好,”皇後倒沒有反駁大長公主說她慣著班嫿的話,“她乃姑母唯一的孫女,便是怎麽寵也是不為過的。”


    “娘娘這話就偏頗了,”大長公主笑著搖頭,“她那不叫隨性,叫沒有規矩,也不知道這性子隨了誰。”


    皇後想說,定是隨了靜亭公的性子,可是想到靜亭公與大長公主感情甚篤,並且已經病逝了十年,現在再提此人,隻會惹得大長公主心裏難受,便把這話咽了回去,“嫿嫿身上帶著我們皇家與武將世家的血脈,身份尊貴,性子自然隨了兩邊的老祖宗。”


    大長公主端起茶杯,對皇後一敬:“您這又是在偏寵她了。”


    喝下一口茶以後,大長公主擦了擦嘴角,壓住湧到喉頭的咳嗽癢意,臉頰紅潤得猶如一個二三十歲的年輕婦人。


    晚宴結束,皇宮燃放了漂亮的焰火,班嫿站在大殿上,與陰氏站在一眾女眷中,向帝後再次行了大禮以後,才扶著陰氏的手走出溫暖的大殿。


    走出大殿的瞬間,冷風撲麵而來,她拉了拉身上的鬥篷,對陰氏小聲道:“我真想回家泡一泡熱水澡。”


    在大殿裏烤了這麽久的地龍,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被烤幹了。


    陰氏失笑道:“放心吧,早就讓府裏的下人備好熱水了。”


    班嫿往陰氏身上蹭了蹭,撒嬌起來的模樣,就像是七八歲的小孩兒。


    “石小姐,請留步!”


    “石小姐,請您留步!”


    班嫿聽到身後傳來口音有些奇怪的聲音,好奇地往四周望了望,她剛才出殿的時候,石飛仙不是還在裏麵嗎,這麽快就走到前麵來了?


    “石小姐!”


    一個皮膚偏黑,頭發卷成了圓圈圈的年輕男人忽然擋在了她的麵前,單手放在胸前對她鞠躬道:“石小姐,在下不懂大業的風俗習慣,中午說話的時候有失禮的地方,請石小姐原諒在下。”


    四周原本還在竊竊私語的眾人仿佛見到了什麽超自然的神奇現象,齊齊停下腳步,用一種微妙地眼神看著班嫿與站在她麵前的附屬國王子。


    附屬國王子見麵前的絕美女子沒有說話,以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忙解釋道:“在下姓塗博爾,名阿克齊,乃艾頗國的二王子,不過來大業前,父王賜予了在下一個大業名字,小姐可以叫我塗阿齊。”


    班嫿打量著這位認錯人的王子,其實這個年輕人長得還不錯,雙眼深邃,眼珠子明亮得像是珍貴的藍寶石,唯一缺點就是膚色不夠白。一黑遮百帥,班嫿更喜歡長得白一點的男人。


    “阿克齊王子,”王德笑眯眯地走過來,客氣解釋道,“您認錯人了,這位並不是石小姐。”


    “什麽?”阿克齊驚訝地瞪大眼,這般美貌的女子都不算是大業第一美人,那石小姐該如何的美貌?


    “不知,石小姐是哪位佳人?”阿克齊是個耿直的好青年,見自己認錯人以後,對班嫿行了一個艾頗國的大禮,然後看向王德,希望他能帶自己找到真正的石小姐。


    王德微笑著轉身,走到石飛仙麵前行了一個禮:“老奴見過石小姐。”


    “王公公您太客氣了。”石飛仙不敢得罪陛下跟前最受信任的太監,微笑著回了王德半個禮。


    不過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看阿克齊王子一眼,仿佛她不知道阿克齊在找她,也不知道阿克齊認錯了人。


    石飛仙是個美人,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青絲白膚柳腰金蓮足,任誰都不能說她不美,可是她卻算不上真正的大業第一美人,即便她有著第一美人的名號。


    所有人都知道阿克齊為什麽會認錯人,於是所有人都沉默了。


    阿克齊看了看站在王德麵前的出塵女子,又看了看離自己不遠,美得如火焰般的姑娘,也跟著沉默了。


    父王,沒有想到我來到大業要糾正的第一個問題就是審美觀。


    大業真是天朝上國,連審美都如此不一樣。


    他要學習的地方,還有很多啊。


    作者有話要說:阿克齊王子:我這個鄉下人實在是太跟不上時尚了。


    第51章


    氣氛一度變得非常尷尬,旁邊看熱鬧的人都替石飛仙感到尷尬。


    石飛仙走到阿克齊麵前,朝他微微一笑:“王子殿下連小女子真容都未見過,隻聽過旁人幾句話便來求婚,怕是草率了些。”


    阿克齊見自己認錯了人,這位石小姐也沒有動怒,手腳頓時有些不知道往哪兒放:“在下仰慕小姐才名,求小姐給在下一個機會。”


    才名?


    石飛仙輕笑一聲,對阿克齊福了福身,不疾不徐道:“王子殿下說笑了。”說完,也不等阿克齊反應,扶著丫鬟的手走下了台階。她的步伐略有些快,但卻十分優雅,每一步都不大不小,端莊極了。


    阿克齊幹笑著摸了摸臉,據說大業女子喜歡麵如冠玉的兒郎,他進宮前還特意把自己引以為傲的胡子刮了,不過看那位石小姐的反應,似乎他刮了胡子的臉並不太吸引她。


    他不解地看向班嫿,這位石小姐究竟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身為一個無辜被卷進來的路人,班嫿秉持著大業朝人民看熱鬧的優良作風,那就是能好好吃瓜看戲,就絕不胡說八道。麵對這位王子疑惑的小眼神,班嫿露出一個高深莫測地笑容,朝他福了福身,同樣轉身就走,甩給阿克齊一個美美地背影。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跟這位王子說過一句話。


    阿克齊揉了揉眼睛,明明……還是這位神秘的姑娘更美啊,他今天特意觀察過很久了,整個大殿上就這位姑娘最美,就連那些大業年輕男人,也有好些忍不住偷偷看她,她怎麽就不是第一美人了?


    他苦惱地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看來還是他眼睛有問題。


    班嫿坐進馬車以後,再也忍不住捶著坐墊笑起來。


    容瑕騎馬靠近班嫿馬車時,聽到馬車裏隱隱約約傳來笑聲,看了眼後麵騎馬朝這邊走來的石晉與其他幾家公子,單手握拳在嘴邊咳嗽了幾聲:“在下容瑕,打擾郡主了。”


    馬車裏突然安靜下來,過了一會兒,馬車窗簾從裏麵掀開,露出一張猶帶笑意的臉。容瑕甚至注意到,她的雙眼格外水潤,就是不知道是剛哭過,還是……笑出了眼淚?


    “容伯爺?”班嫿不解地看著容瑕,“不知您有何貴幹?”


    “無事,”容瑕聽到身後馬蹄聲越來越近,微笑著小聲道:“夜裏雪大,請郡主車駕緩行,注意安全。”


    夜風拂過,夾雜著飄灑的雪花,一片片飄落在的肩頭,很快便蒙上了一層雪花。


    “多謝伯爺關心,”班嫿見容瑕頭頂飄著雪,便道:“你的護衛沒有帶傘麽?”


    容瑕看了眼身後的杜九:“並未,不過有鬥篷足以。”


    班嫿把手伸出窗,很快掌心偏飄落好幾片鵝毛大的雪花。她扭頭看了眼容瑕那張俊美的臉頰,轉身從馬車裏遞出一把傘,“容伯爺不嫌棄的話,就用我的吧。”


    這麽大的雪,把這張美人臉凍壞了怎麽辦?


    容瑕拍了拍身下的馬兒,讓他離班嫿更近了一些。玉瓷般的手伸出去,接住了這把傘:“多謝郡主。”


    “不客氣,”班嫿的目光掃過容瑕的手,滿足地收回視線,“容伯爺,慢走。”


    “郡主慢走。”容瑕笑了笑,騎著馬兒往後退了退,讓班嫿先行。


    噠噠地馬蹄聲漸漸遠去,容瑕撐開手裏的細綢傘,看到扇麵上描畫著的仕女簪花圖,忍不住笑出了聲。


    “伯爺,屬下帶了傘,要不要……”


    換一換?


    這傘很精美,傘柄上甚至還掛著紅寶石墜兒,做工幾乎稱得上是巧奪天工。但是它再美,也不能掩飾它是一把女人用的傘,一把十分花哨的傘。


    “不用了,”容瑕聞著傘柄上的淡淡幽香,“這把傘就很好。”


    杜九:哦,您若覺得好,那便是真的好。


    “容伯爺。”石晉騎在馬背上,目光掃過撐在容瑕頭頂的那把花傘,朝他抱了抱拳。


    “石大人。”容瑕仿佛才發現他一般,偏頭看向他,抱著傘朝石晉拱了拱手,“真巧。”


    “不算巧,”石晉收回視線,“這裏是出宮必經之路。”


    容瑕笑而不語,隻是撐傘的手換了一隻,顯得十分淡然,盡管他手裏拿著一把女人用的傘,也不折損他半分氣質。


    “容伯爺不愧是翩翩君子,”石晉看著這把傘,語氣似笑似促狹,“倒是讓人羨慕。”


    容瑕聞言笑了笑:“石大人謙虛了。”


    與石晉同行的幾位公子哥見兩人寒暄,以為兩人交情還不錯,便沒有多想。他們隻是有些好奇,剛才離去的那輛馬車裏坐著的佳人是誰,竟然送容伯爺這樣一把傘。


    若是別的男人打這種傘,定會顯得不倫不類,可是這把傘由容瑕拿著,便又顯得別有風味,可見長得好看的男人,就算舉著荷葉,也比別人好看。


    “石大人,告辭。”容瑕微微一笑,“風雪甚大,石大人還是撐一把傘好。”


    “多謝容伯爺關心,在下乃是武將,不必講究這些。”石晉目光落到傘柄掛著的紅寶石墜兒上,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麵色略沉了沉。


    班嫿的馬車行到半路時,受不了寒冷的班恒就厚著臉皮擠上了馬車。車裏放著上等的銀絲碳爐,還有可口的點心,馬車裏很寬大,甚至能讓人舒舒服服的躺窩下來。


    班恒坐在地毯上,抱著班嫿用的暖手爐,小聲道,“剛才那個阿克齊王子對你說了什麽,我看石家姑娘出來的時候,臉都綠了。”


    “綠了?”班嫿挑眉,“她走出去的時候,還是笑著的。”


    “可不是綠了麽,”班恒幸災樂禍道,“她下玉階的時候,我剛好跟周常簫說笑,轉頭就見她鐵青著一張臉。不過也就是一瞬間,後來她就恢複了笑臉,如果不是我眼睛快,就不能發現這一點了。”


    “其實也沒什麽,”班嫿幹咳一聲,“他就是對著我叫石小姐而已。”


    班恒愣了一下,隨後反應過來這是什麽意思,頓時再也忍不住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石小姐,大業第一美人!”


    剛才已經笑夠了的班嫿摸了摸下巴,笑眯眯道:“那個卷毛毛小王子,挺有意思。”


    班恒心想,可不是有意思麽,以為他姐是第一美人,就眼巴巴湊上來說話,這簡直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石飛仙的臉上。


    “小姐。”石飛仙身邊的丫鬟擔憂地看著她,隻覺得現在說什麽都不太合適,幹脆不開口好。


    “你們都出去吧。”石飛仙幾乎從不當著下人的麵發怒,她知道自己現在怒火熊熊,卻仍舊不願意露出自己醜陋的一麵。


    直到房門關上,所有人都退出去以後,她才終於繃不住心底的情緒,砸碎了桌上的茶具,妝台上的脂粉,釵環首飾掉了一地,石飛仙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看到落在地上手柄鏡中自己猙獰的臉。


    她扔掉手柄鏡,慌張的摸了摸自己的臉,直到麵上的表情恢複正常以後,她才敢再度看著鏡中的自己。


    明明她這麽美,為什麽京城還會有班嫿那樣的女人?!


    想到容瑕遙敬班嫿的畫麵,想到艾頗國王子竟然把班嫿認成了她,認為班嫿才是第一美人,她便覺得自己又羞又恨,隻覺得那個王子簡直讓她丟盡了顏麵。


    “蠻夷之地的蠢物,又怎麽懂得風姿儀態,不過是看一副臭皮囊罷了!”石飛仙深深吸了一口氣,把手柄鏡扔掉,起身拍了拍衣衫,“來人,進來收拾屋子。”


    房門打開,進來的不是丫鬟而是她的大哥石晉。


    “大哥。”石飛仙沒想讓家人看到自己這一麵,所以見石晉進來,麵上有些不太自在。


    “飛仙,”石晉目光掃過一片狼藉的屋子,略皺了皺眉,“今日你太浮躁了些。”


    石飛仙低著頭沒有說話。


    “不過那艾頗國王子實乃魯莽之人,你不必理會他,我不會讓你嫁給這樣的男人。”


    “大哥,”石飛仙看著石晉,忍不住道,“你說,容伯爺有沒有可能喜歡班嫿?”


    班嫿?


    石晉想起玉階上徐徐向自己走來的女子,又想起容瑕握在手中的那柄綢傘,麵無異色道:“你為何有這般想法?”


    “大哥,你說……我真的不適合嫁給容瑕嗎?”石飛仙雙目灼灼地看著石晉,“容伯爺在才子中十分有聲望,又受陛下器重,如果我嫁給他,對我們石家一定會有很大的好處,真的。”


    “飛仙,”石晉眉頭皺了起來,“容瑕此人深不可測,而且容氏一族人丁零落,他非你良配。”


    家族非常重要,可是容氏一族現如今隻餘容瑕一人,他即便是再受皇上重視,也隻是一個人,怎麽比得上家族繁盛的人家。


    “為什麽?”石飛仙道,“你們之前說嚴甄是良配,可是結果是什麽樣,你們都看見了。”


    石晉歎口氣:“好,就算我們願意讓你嫁給容瑕,可是他願意娶你麽?”


    石飛仙心裏有些發慌,咬著唇角不願意說話。


    她不知道容瑕願不願意娶她,可是她知道,若是她不堅持,那她肯定就不能嫁給容瑕。


    “俗話說,一家好女百家求,如今京城上下想要娶你的兒郎猶如過江之鯽。若容瑕真對你有幾分心思,為什麽他不願意讓人來我們家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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