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時候,蕭逸接到老頭子的電話,這才暫別陳明鴻離開。


    至於蘇顏,也早就回公司去了。


    中海一處不起眼的碼頭,禦劍的蕭逸落在地麵,見到了在岸邊釣魚,極有雅致的老頭子。


    “師父……”


    蕭逸快步上前,有些激動,連他自己都有點說不清楚這種感覺。


    “別喊。”


    老頭子頭也不回,緊盯水麵。


    本來有點波瀾的水麵,重新變得風平浪靜。


    “賠我的魚!”


    老頭子沒好氣道。


    “我下去給您抓還不行嗎?然後給您掛魚鉤上。”


    蕭逸邊說,邊來到近前。


    “那你倒是去啊。”


    老頭子終於回過頭,看向蕭逸,神色明顯也有幾分變化。


    “師父。”


    蕭逸很認真地喊了一聲,沒有拜,而是上前抱了抱。


    “你小子,哪學的這麽肉麻的打招呼的方式,我又不是你的未婚妻們。”


    老頭子有些無語,心中卻很明白蕭逸為何如此。


    “能讓我抱的男人,除了我爹……不對,我恐怕也抱不到他了。”


    蕭逸搖頭。


    “那就是您了。”


    “這麽說我還得感謝你不成,深感榮幸是吧?”


    老頭子推開蕭逸。


    “嘿嘿。”


    蕭逸笑著撓撓頭,不知為何,竟有點鼻子一酸。


    這就像是久未回家的孩童,在外麵受了些波折,終於見到父母的那種感覺,有了避風港和肩膀依靠。


    “此番曆練,怎麽還把你的性子曆練軟弱了不成?”


    老頭子挪開目光,實則早就察覺到什麽。


    “那我非得鐵石心腸,您老就滿意了是吧?”


    蕭逸就像孩童一般,他從沒在任何人麵前,表現出過這樣的一麵。


    哪怕是在他母親蕭晚棠麵前,他也不會如此。


    畢竟作為兒子,他要擔起重擔,不能表現出任何的一絲軟弱。


    “隨你,反正別跟我訴苦就行,我耳背。”


    老頭子重新拋出魚竿。


    “得了吧您,我說師父,您這身份,就這麽隨便一坐就釣上魚了?”


    蕭逸打量著老頭子,除了氣質強一些,其他方麵跟個普通老頭沒區別。


    “我能怎樣,非得搞仙風道骨那一套才行?但凡有點動靜,就得給那些娃娃們搞緊張了。”


    老頭子隨口道。


    “那倒也是。”


    蕭逸點頭,也知道老頭子口中的‘娃娃們’,是什麽意思。


    “可您選這個地兒,多少有點像臥底來交流情報的,哈哈。”


    蕭逸邊說,邊拾起地上,老頭子早就給他備好的魚竿,掛餌,甩竿,一氣嗬成。


    “少看那些個沒營養的東西吧。”


    老頭子撇撇嘴。


    “不就圖個樂嘛,認真就輸了……我跟您看三年西遊紅樓了,猴子身上的毛,我都快數明白了。”


    “瞧給你能的。”


    “嘿嘿,說真的,王姨李大娘她們都好嗎?肯定問起我了吧。”


    “那你說著了,她們都問你什麽時候能抱幾個孩子回去給她們玩,都知道你媳婦兒不少。”


    “……”


    蕭逸無語,老頭子跟她們是真的無話不說啊。


    “有了!”


    老頭子突然道。


    不過,等他收竿,卻是空空如也。


    “這片水域應該沒有魚。”


    老頭子悠悠道,有幾分尷尬。


    “您快得了吧,水下有什麽,別人不知道,您還能不知道嗎?千米之內的魚,恐怕都逃不過您的神識。”


    蕭逸哭笑不得。


    “所以我才會說你剛才得賠我一條魚,明明已經咬鉤了。”


    老頭子重新看向蕭逸。


    “您還真是能見縫插針的。”


    蕭逸聳聳肩,觀察著自己的魚竿。


    “凝丹五紋,起碼六品武神,如今還有信仰之力加持,你小子眼下還算不錯。”


    老頭子再次開口,認真很多。


    “難得,能被您老人家誇一句。”


    蕭逸心中一喜,這比任何人誇讚他都讓他開心。


    “可我說的隻是眼下。”


    老頭子繼續道。


    “我明白。”


    蕭逸應聲,聽不出任何語氣,也明白老頭子的意思。


    老頭子餘光看了眼蕭逸,眼中閃過幾分複雜之色,這小子最近確實變了。


    “您說……”


    蕭逸有些嚴肅起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昆侖界的事……其實我也不想讓你這麽早就進去,可是……”


    老頭子意味深長。


    “這人吧,在人生的不同階段,總要麵對不同的經曆,你也該重新起程了。”


    “您這是怎麽了,以前可是很少這樣聖母心的,很讓我受寵若驚啊。”


    蕭逸意外道。


    “我主要是怕你進去,給我丟人。”


    老頭子麵無表情。


    “好吧……”


    蕭逸點點頭,知道這並非老頭子的本意。


    “其實我剛才想說的是,如果我這後來者先上魚,對您是不是有點不恭敬?”


    “你不能作弊!”


    老頭子聲音一沉。


    “瞧您這反應,我敢在您麵前班門弄斧嗎?”


    蕭逸一笑。


    “你要是先釣上來……那也得賠給我。”


    老頭子沒好氣。


    “哈哈哈……”


    蕭逸大笑,卻急忙收聲。


    “師父,如果我沒猜錯,維持昆侖界和外界平衡的人,應該就是您吧。”


    “嗯,但我……隻是其中一個。”


    老頭子沒有隱瞞。


    “哦?還有誰?一共幾位?”


    蕭逸好奇,魚都不感興趣了。


    “這個你以後會知道的,起碼裏麵就有一位。”


    老頭子道。


    蕭逸一怔,昆侖界裏麵也有一位像他師父這樣的存在?


    “在說正事之前,你就不想先問問我,為何不能直接進昆侖界?”


    老頭子問道。


    “您一定有您的道理吧。”


    蕭逸道。


    “寶元應該跟你說過,昆侖界有內外之分。”


    “嗯。”


    “我如果涉足,會讓昆侖界內部那些老東西躁動不安,甚至有可能形成聯盟。”


    老頭子解釋道。


    “如果是那樣的話,事情就有點不好辦了。”


    “……明白!”


    蕭逸眉頭一皺,原來他師父顧忌的,是昆侖界深處那些人抱團。


    至於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不會多問,也知道老頭子不可能跟他多說。


    “於你而言,任重道遠,你心裏應該也清楚,眼下外麵對你並沒什麽,而昆侖界,才是你曆練的真正開始。


    拋開未婚妻神器那些不講,我最希望見到的,是你能崛起得更迅速些,日後要代我足夠震懾昆侖界內部那些家夥。”


    老頭子的語氣,越發嚴肅。


    蕭逸一怔,這是準備日後讓他擔起維護昆侖界內外的平衡嗎?


    “甚至,昆侖界內部,也隻會是你繼續登頂的踏腳石而已!”


    老頭子語氣再變。


    “這個世界,你比很多人看得都更深,但為師還是要告誡你一句,終究還是有連你都不清楚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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