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清鎮,橋底。


    “撲通......”


    不知又是哪家的孩童在河邊玩耍,婦人打罵聲,小孩的哭聲,和岸邊商販的吆喝聲,摻雜在一起。


    “打,使勁打,睡個覺都不安穩。”少年翻了個身子,嘴裏嘟囔著。


    “哥,你看我買了什麽?”一個臉色紅潤的少女,手提溜著燒雞,兩三步就來到了跟前。


    “錦衣華服,換一件粗布麻衣和燒雞。你這買賣做的好啊,下一頓準備賣什麽,你那玉佩?”少年說道。


    少女委屈道:“他們自從發現我是和你一起的,就都不讓我幫忙了,要怪也怪你。不行,咱們去別處尋活路吧。”


    少年搖了搖頭。


    半個月前,他遇到一個重傷的老頭。


    剛想上前幫扶一二,誰知那老頭直接閃至他身旁,抬手朝著他的眉心一點,頓時他便暈了過去。


    醒來後,便到了這個叫雲清鎮的地方。記憶中隻有那老頭模糊的臉,以前的事情更是忘的一幹二淨。


    甚至,目前處於什麽樣的地方,麵對什麽樣的人,都一無所知。


    腦海裏一段段文字,卻又無比清晰。


    “醫術?針灸?”


    身上還莫名多了一個布袋,裏麵放著一套銀針,大小不一,長短不一。


    還沒等他緩過神來,一道驚雷照亮黑夜,又發現了一位昏迷河邊的少女。


    手忙腳亂將其救醒後,尋其名為蘇若,其他一問三不知,也不見有人來尋她。


    奇怪的是,天亮之後,鎮子裏的人見到他,個個避之而不及。


    少年明白,想要弄清事情的緣由,說不定在此地能找到一絲線索。


    這時橋上腳步雜亂,兩旁的行人和商販全都跑向了不遠處的河邊。


    少年定睛一看,水中竟有一個女子,雙手正胡亂拍打著水麵。漸漸地,離岸邊越來越遠。


    混亂中,有幾人跳入水中,朝著女子身邊遊去。


    可還沒等人靠近,女子便體力不支,在眾人眼皮子底下,沉入水底。


    不久後,一個中年男子,聞訊趕來,怒氣衝天的看向後麵一人,嗬斥道:“王樂!”


    “跟我可沒關係,大家都看著呢。”此人雙手一攤,一副看戲的表情。


    這半個月時間,除了研讀腦袋裏的針灸之術,憑借著蘇若的走動,也算對這個鎮子了解了大概。


    回話的,正是王家少爺,王樂。


    而那位中年男子,應該就是雲家主,雲旗。


    眾人麵麵相覷,氣氛很是微妙。


    河中雖水流平緩,深處就不好說了。時間一久,就怕不知沉到了何方。


    一刻已過,還沒發現女子的身影。


    “哎,撈上來恐怕也沒救了。”歎息聲,在人群中響起。


    雲旗,來回踱步,臉上盡顯焦急之色。看樣子,恨不得自己跳進去。


    “快看,找到了!”有人指著水麵,大喊道。


    一人浮出水麵,手裏拽著的正是那女子。待到岸邊,眾人合力將其抬至地麵。


    “錢郎中,還請速速施救。”雲旗連忙說道。鎮子裏唯一的郎中,早就被他提前喚了過來。


    “走,過去瞅瞅。”少年來了興趣。


    他倒要看看,那日連一碗薑藥湯,都把他拒之門外的郎中,是如何救治溺水之人的。也正好驗證下他腦袋裏的方法,是否和這個郎中相同。


    見兩人到來,圍觀的人自覺的紛紛往一旁靠了靠。


    場中女子麵色蒼白,嘴唇青紫,正被一個身形略高的婦人倒背著,轉著圈,不停地小跑。


    眼看女子一點反應也沒有,錢郎中的表情越來越難看,偷偷看了男子一眼,俯身說道:“雲家主,溺水時間太久了,小的能做的都做了,還請節哀啊。”


    男子一個踉蹌,差點沒穩住身形,大喊道:“誰能救我女兒,我雲旗定保他一輩子榮華富貴,決不食言。”


    人群中一陣騷動,無人上前。


    “雲家主,可否讓我來試試?”


    雲旗這才注意到一旁的少年,心中驚疑了一聲,“是他?”


    錢郎中譏諷道:“一個乞丐還想救人?他前天還到我的鋪子求醫,被我趕了出去。”


    “雲家主,請三思啊,莫要讓他汙了小姐的貴體,這人還是?”


    “閉嘴!”雲旗說完,眼神犀利的看向少年,“幾成把握?”


    從溺水救出再到施救,大約一刻半已過,用方才的方法,確實機會渺茫。


    針灸之術,雖學了不久,可都在腦子裏。裏麵的急救之法,半個月來,熟記於心。對溺水之人,有特殊的處理方法。


    “看過才知。”少年走上前,探了探女子的胸口,“還有餘溫,心跳微不可見,賭一把。”


    “十成!”


    “不過我有個要求,將這廝,叉出去。”少年指著錢郎中說道。


    “雲家主是想犯眾怒嗎?你難道不知道,他曾衝撞過庇護雲清鎮的仙家,旁人想當仙師的徒弟都當不上,他竟然敢拒絕!”


    王樂走上前來,繼續施壓道:“仙家大度,饒了他一命,隻讓他這輩子以乞討為生,你還要送他榮華富貴,我不答應。”


    雲旗臉色陰沉,怒道:“王樂,休要拖延時間。我女兒的生死,什麽時候要你決定了。諸位鄰裏,我自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速救!”


    “仙家?”少年一陣恍惚,他沒想到,這麽快便得到了些許線索。


    情況緊急,少年來不及多想,吩咐雲家人,背對著圍成一個大圈。讓留下的幾個老婦人,解開女子必要之處的衣裳。


    一針少府,一針關元,一針巨闕,一針天突。針入再探胸口,心跳已明顯,又迅速交代了一番。


    第二次用此方法救治溺水之人,少年已經沒有了第一次的滿頭大汗。


    幾個仆從做事倒也利索,雲家小姐雙膝跪地,一人托著臉防止觸地,一人穩住身形,采取爬跪的姿勢。


    “我說的地方整理妥當了嗎?”


    少年取出兩根一寸半銀針,得到答複後,轉過身來。


    “咳!”


    少年穩了穩心神,左右腳湧泉穴,入一寸有餘,針入雲家小姐有了些許反應,眼看有戲。


    又取三寸銀針,在側位向著會陰穴的位置入針。


    “呼......老頭再助我一次!”隨後針尖對著心髒的方位快速進針,三寸全入,


    此時外圍的王樂,臉色陰沉,低聲自語:“臭要飯的,你可千萬別壞了我的好事!”


    隻聽“哇”的一聲,雲家小姐腹中的河水,隨聲而出,上吐下瀉。


    “成了!嗯,吃的真好。”少年捂著口鼻,起針收好。而後仆人收拾殘物,整理好衣服,扶著雲家小姐坐在一旁。


    少年打量了片刻,見女子呼吸漸漸平緩,臉上也有了血色,已無大礙。


    “雲家主,可以進來了,人散了吧。”


    雲旗聞言快步來到場中,滿臉的不可思議,小心的問道:“煙兒,感覺怎麽樣,你可急死老爹了!”


    “爹,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嗚嗚……”


    人群一片嘩然,目光全部看向少年,“他是怎麽做到的?又是什麽時候有了此等本事?”


    少年鬆了一口氣,隻覺得的後背有些發涼。


    轉身望去,隻見王樂冷笑著,放在脖子的上手,無聲劃過。


    “敢問小友,如何稱呼?”雲旗滿臉驚喜的問道。


    少年轉過身來,低身回道,“小的莫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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