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手中的酒,連連擺手:“算了,咱倆是來抓貓的,別耽誤正事兒。”


    窗邊有一張矮桌子,錢麻子放下包,坐下說:“來都來了,嚐一口也誤不了事兒。”


    我猶豫一下,心想這外國酒還沒嚐過,試試吧。


    於是,我往桌子旁一坐,撩開窗簾看了看對麵,他們應該正在窗邊看著我們。


    錢麻子找來兩個漂亮的玻璃杯子,都倒了兩口酒,看著酒瓶說:“俄文,這酒我也沒喝過,聽說勁兒大。”


    我笑了:“能有多大勁兒,比得上咱們的燒刀子嗎?”


    說罷,我仰頭一飲而盡。


    那一瞬間,就像有把刀子劃破我的喉嚨,直往肚子裏鑽。


    我咳嗽兩聲,眼淚當時就出來的:“錢麻子,你光說勁兒大,咋不說它這麽苦呢?趕緊看看,這是酒還是耗子藥?”


    錢麻子瞅了瞅,估計也不認識上麵的字,聞了聞自己杯子裏的酒,把窗戶開條縫,直接倒出去了。


    “你都喝不了,我就不用嚐了,來來來,吃口肉壓壓酒味兒。”


    我抓起一塊鹵豬拱嘴,連啃幾口,才覺得喉嚨好受一些。


    “小刀,你說一隻貓,它再厲害也是貓,怎麽就能把人咬死了?”


    “所以謝藍才害怕,邪性啊!”


    錢麻子點點頭,看了看這間屋,起身說:“小刀,幫個忙。”


    我還沒明白咋回事,他就指了指小桌子。我們兩人抬著桌子放在了西南角的床邊,他才鬆了一口氣。


    “小刀,一會兒聽見貓叫,咱倆配合好。我開窗,拿肉引誘它,你躲在窗邊兒,能捂住它最好,要是捂不住,就往這床邊趕。”


    我正想說話,還真聽到一聲貓叫。


    錢麻子瞬間跳了起來,衝我使個眼色,自己抓起一塊肉,跟在了我後麵。


    窗戶離我們不遠,剛才錢麻子已經開了一條小縫,貓叫聲很清晰。


    我彎腰走到窗戶的另一邊,從包裏掏出那一大塊粗麻布,朝錢麻子點點頭。


    他伸出手,輕輕一推,一扇窗戶開了。


    風一吹,窗簾隨風擺動,我瞬間看到窗台上蹲著一隻黑貓,黑暗中雙眼就像小燈泡一樣,盯著我們。


    “老錢,肉!”


    錢麻子一聽,趕緊把肉放在窗邊,抽出了匕首。


    我探頭一看,那隻貓一動不動蹲著,就那麽盯著我們,好像無動於衷。


    “小刀,它咋不過來?”


    “我咋知道,它會不會不喜歡豬頭肉?”


    “就是,忘了帶條熏魚了。”


    “喵……”


    那黑貓叫了一聲,似乎很同意錢麻子的話。


    我探頭一看,它一躍而下,穿過街道,從旁邊的圍欄跳上了旅館的窗台。


    糟了,它到對麵找謝藍了。


    “小刀,貓呢?”


    “快走,他去對麵了!”


    錢麻子一聽,趕緊抓起背包,跟著我跑下了樓梯。


    旅館的大門半開著,小夥計正趴在櫃台後打盹,見我們急匆匆跑進來,大喊:“需要幫忙嗎?”


    錢麻子頭也沒回:“給我弄條熏魚!”


    “這大晚上的,讓我去哪兒買?”


    我們也不管他,噔噔噔跑上樓梯,直奔我們的房間去了。


    剛進走廊,就看到一隻黑貓,正在房間門口蹲著,用前爪扒拉著木地板。


    見我們來了,黑喵扭過頭,喵了一聲。


    錢麻子在後麵說:“小刀,它認識咱倆了,打招呼呢。”


    我低聲說:“這走廊是死路,你守住這樓梯口,我上去抓它,千萬守住了。”


    說罷,我慢慢放下包,掏出匕首反握在手中,慢慢上去了。


    黑貓意識到了危險,弓著身子,豎起尾巴,全身炸毛,似乎想攻擊我。


    我伍六刀連日本人的大耗子都敢鬥,還怕這隻小小的黑貓?想到這裏,我揮刀衝了上去。


    黑貓一看,扭頭就跑,走廊盡頭的窗戶是關著的,死路一條。


    它跳到窗台上,發現出不去,轉過了身。


    我握著匕首,小心翼翼走上前,低聲說:“小畜生,聽話,趴那別動,我讓你死得痛快點。”


    我剛想撲上去,它忽然縱身一躍,蹬著牆壁從我頭頂撲了過去。


    我一閃身躲過它的爪子,就聽到錢麻子的喊聲:“來了,小刀它朝這邊來了!”


    “堵住它!”


    我剛跑兩步,旁邊的門忽然打開,連水月從裏麵衝出來,一下子將我擠倒在了地上。


    “關門,關門!”


    我一邊喊一邊爬起來,連水月已經上去了,錢麻子哇哇亂叫。


    剛走了一步,隔壁房間的門忽然打開,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探身大喊:“吵吵什麽?!”


    我一腳將他踢了進去:“滾回去!”


    前麵另一個住客剛探出頭,又趕緊縮了回去,砰一聲關緊了門。


    此時,黑貓跳上了錢麻子的肩頭,剛想往樓梯方向跳,連水月已經把手中的匕首扔了出去,紮在了樓梯扶手上。


    那黑貓一見,猛然一跳,又朝我的方向過來了。


    我紮好馬步,緊盯著黑貓,正想著一招製敵,忽然見錢麻子眼睛一翻,癱軟在了樓梯口。


    連水月轉身就去扶住他,大喊:“錢麻子,你咋了?”


    我心裏著急,一個不留神,黑貓就從腳下鑽了過去。


    現在顧不上它了,我趕緊跑到前麵,見錢麻子癱在地上,兩眼迷離,嘴裏嘟囔著什麽,聽不清。


    我大喊:“老羅,錢麻子中邪了!”


    此時,旅館小夥計拎著一條硬邦邦、油光發亮的熏魚,從樓梯上來。


    他一看錢麻子的樣子,大驚:“這位老板,熏魚——”


    此時,走廊裏吱扭一聲響,羅老九開門了。


    “錢麻子咋了?小刀,黑貓進來了!”


    我順手從小夥計手中搶過硬邦邦的熏魚,一個箭步跑進了屋裏。


    羅老九蜷縮在門後,謝藍斜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那隻黑貓站在他的背上,正扭頭看著我。


    見我衝過來,黑貓衝我齜了齜牙,似乎在警告我不要靠近。


    我趕緊說:“老羅,快去看看錢麻子,他中邪了!”


    羅老九從我後麵爬出門,還不忘叮囑一句:“小刀,你小心點兒!”


    我擺擺手,用腳關上了門。


    “奶奶個腿兒,來吃你的魚!”


    我嘿嘿一笑,揮舞了一下熏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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