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四海安排好一切,走過來坐在了三鏢旁邊。


    “來來來,今天高興,先喝一碗。”


    我們趕緊端起酒,一飲而盡。


    “今天呢,三鏢兄弟來了,說實話,我是真心高興。咱們青龍山說是山寨,其實人口不比臨石鎮少,前寨和中寨這些年搬來多少人?我都算不清了。三鏢兄弟,帶著綹子,還要帶著這麽多老百姓,我是真有點兒累了。”


    三鏢一聽,趕緊說:“老百姓願意上山,願意跟著大當家,就是相信你。累了,就歇幾天,不耽誤事兒。遇到麻煩了,說一聲,兄弟我自然會過來幫忙。”


    “好,兄弟爽快!”


    曹小梅在一邊說:“先吃菜,咱們邊吃邊嘮。”


    戰四海一聽,趕緊拿起筷子:“對對對,來,趕緊吃。”


    我們一邊吃喝一邊聊,曹小梅和羅老九聊得挺開心,看來以前也是認識的。


    剛聊了沒多久,就見曹寶坤一瘸一拐走了過來,往桌子邊一坐,滿臉笑意:“三鏢哥,我敬你一碗酒吧。”


    三鏢笑了:“自家兄弟,不要這麽客氣,來,我陪你喝一個!”


    說罷,三鏢將桌上的酒一飲而盡,曹寶坤笑得眼角的褶子都出來了,趕緊也喝了一碗酒,看來對三鏢是心服口服了。


    “哥,我仔細想了想,前段時間確實是鬼迷心竅,真是對不起姐夫。”


    戰四海一聽,趕緊說:“自家兄弟,想明白了就好。”


    “姐,我是真錯了,以後保證聽你的話,我要再瞎折騰,你該打就打。就像小刀兄弟那些手段,一定不要手軟。”


    我一聽,趕緊擺手:“寶坤啊,這些真不是我的手段,是錢麻子的主意。”


    “都一樣,都一樣。”


    見我還想說話,錢麻子趕緊拉住我的手,低聲說:“小刀,都一樣,你的功勞。”


    曹寶坤接著說:“姐,我能不能就在這桌坐著?”


    “怎麽了?”


    “毛秀才,老是瞅我,心裏膈應的慌。”


    戰四海一聽,看了看曹小梅,曹小梅又看了看三鏢。


    三鏢明白什麽意思,盯著羅老九。這時,羅老九剛把一大塊醬肘子塞進嘴裏,慌忙放下筷子,隨便嚼幾口咽了下去,喝了一杯水,點點頭。


    這時,三鏢笑著說:“寶坤,毛秀才也見過馬大鼻子了?”


    “應該沒有,馬大鼻子好像派人和他聊了聊,就是勸他幫我忙,當上大當家,搶回臨石鎮。”


    三鏢扭頭問戰四海:“這個秀才在山上有些威望?”


    “對,當了不少年的搬舵先生,脾氣倔,我也一直讓著他。”


    “嗯,我明白了。”


    搬舵先生在山寨,是個很特殊的存在,他不用動刀動槍,就備受尊重,連大當家都要給他麵子。


    毛秀才這樣的人,不能隨便殺。


    三鏢笑著說:“寶坤,去把毛秀才請來,就說我要敬他一碗酒。”


    “啥?哥你說啥?”


    “去把毛秀才扶過來,我和他嘮嘮。”


    曹寶坤這才明白什麽意思,趕緊站起身,一瘸一拐回到了剛才的桌子。


    片刻之後,毛秀才大踏步走過來,看起來十分利索,把曹寶坤落在了後麵。


    三鏢起身說:“毛秀才,在下三鏢,請坐。”


    毛秀才一抱拳:“老朽不才,青龍山搬舵先生,歡迎三鏢兄弟。”


    看到毛秀才那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我碰了碰旁邊的羅老九,低聲說:“老羅,幹他!”


    坐在羅老九另一邊的錢麻子,也故意用手扶著額頭,側過臉看著羅老九,用嘴型說:“幹他!”


    羅老九輕輕端起碗,喝了兩口酒,又點燃了煙袋鍋子。


    這時,三鏢和毛秀才已經喝完了一碗酒。


    戰四海說:“這些年來,秀才為了咱們山寨,也是出了不少力。”


    曹小梅笑了:“秀才,四海待你不薄啊。”


    毛秀才點點頭:“大當家對我恩重如山,老朽牢記在心,不會忘了的。”


    我扭頭瞅了瞅遠處那一桌,劉傻子叼著煙,正看著我們這邊,旁邊的人趴在他耳邊,也不知道嘀咕著什麽。


    毛秀才會怎麽樣,我不知道,但這個劉傻子,我感覺他活不長久了。


    我剛把頭扭過來,就聽到三鏢說:“毛秀才,這是我身邊的搬舵先生,你倆認識一下吧?”


    羅老九一聽,磕了磕煙袋鍋子,站起來端起酒:“在下羅老九。”


    “在下毛秀才!”


    兩人將碗裏的酒一飲而盡,都坐了下來。


    毛秀才問道:“羅老先生,師從何人,有何功名啊?”


    羅老九不慌不忙,咳嗽兩聲,又裝了一鍋子煙,點燃之後抽了兩口,才慢騰騰開口說話。


    “毛秀才?什麽時候的秀才啊?”


    “光緒三十年。”


    “哦,也算是趕上了,您也是有地位的人。”


    毛秀才眯著眼睛,點上了一支煙:“科舉要是能多熬幾年,我也是三甲的命。”


    羅老九嘿嘿笑了:“那是,我看您這個麵相,是出將入相的命,天天給皇帝下跪,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羅老九,你什麽意思?”


    “這清朝都亡了多少年了,您還在這裏當秀才,是不是在大當家麵前,也有什麽特權啊?”


    毛秀才急了:“你不要瞎扯,我是搬舵先生,一切為了山寨著想。”


    “我也是搬舵先生,一切聽大當家的。”


    這話一說,我看到戰四海和曹小梅都笑了。


    毛秀才手裏的煙都哆嗦了,忙說:“良藥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忠臣不諂媚,這是良知,羅老弟應該懂吧?”


    “哎喲,您倒是提醒我了,我記得還有一句忠臣不事二主,沒說錯吧?”


    毛秀才的臉,唰的一下白了。


    “這個,這個我自然知道。”


    羅老九抽了兩口煙:“我以為你忘了呢。”


    毛秀才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立刻看向了曹寶坤。


    曹寶坤一臉無辜:“秀才,我得聽我姐的,沒有她護著,我連屁都不是。”


    “少爺何出此言?你才是——”


    “我啥也不是。秀才,三鏢大哥在這裏,我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了。”


    毛秀才一臉憤怒,拍案而起:“羅老弟,你這麽厲害,臨石鎮怎麽搶回來,能不能指點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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