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把這幫人帶得越遠,連水月和羅老九就越安全。


    這時候,連水月應該已經偷偷摸過去,幹掉了留守的兩個小崽子了吧?


    按照計劃,她隻要成功,就會搖動火把,羅老九看到之後,會立刻趕著準備好的馬爬犁跑過去,他們倆一起裝車,把彈藥補給運回去。


    我們一直往前走,很快就看不到後麵營地的篝火了。


    黑漢子拉著我閑扯,尤其好奇金礦的事情,這個我比較熟,連比劃帶吆喝,繪聲繪色描述那段時間的事兒,後麵的小崽子趕了上來,跟在兩邊聽我瞎扯。


    出發的時候,我還在擔心,萬一路上敵人盤問起來,該怎麽岔開話題,不引起他們的懷疑。錢麻子還建議,實在不行就罵日本人,這一招到哪兒都好使。


    真是沒想到,我們竟然找到了活閻王這個話題。


    錢麻子為了配合我,時不時回頭罵兩句,似乎在催促我們抓緊時間。


    沿著河岸拐了一個彎,我們開始按照計劃,往山裏走。


    出發之前,連水月在地上畫了圖,告訴我們拐進這條溝以後,我們隻要在半路甩掉他們,從前麵就可以繞回河岸。


    所以一拐進山溝,雖然路不好走,但錢麻子的速度明顯快了。


    黑漢子在旁邊說:“這兔崽子今天算是搞砸了,我聽說,那個丁老板狠著呢,估計饒不了他。”


    我隻能附和說:“那肯定的,不過咱們這次要弄死倉庫那幾個家夥,丁老板和馬旅長就放心了。”


    “就是,這大冷天的,在山裏折騰,受不了啊。對了,兄弟,還有多遠啊?”


    我趕緊指了指前麵:“快了,就在前麵。”


    錢麻子此時回過頭,朝我招了招手,我趕緊趕上去,朝他點了點頭。


    我們要加快速度,逐漸和後麵的人拉開距離,找機會逃跑。


    又往前走了幾步,後麵的黑漢子見我們有點快,吆喝著手下的小崽子趕緊跟上,自己則走在了前麵。


    我剛想找理由把他拉回後麵,忽然聽他大喊:“是不是前麵?”


    我往前一看,前方百十米遠的地方,竟然出現了很多馬燈和火把的亮光。


    前麵,來人了!


    我立刻意識到,對麵肯定是馬大鼻子派來的援兵,連夜從這個山穀過來了。


    錢麻子勒住馬,扭頭看著我,表情有些慌張。


    我倆肯定不能往前走了,一旦和對麵搭上話,立刻穿幫,跑都沒地方跑。


    黑漢子回頭說:“兄弟們,抓緊時間,就在前麵了!”


    他見我倆停下了,趕緊問:“咋回事,累了?”


    我正在想怎麽回答,錢麻子忽然身子一歪,從馬上掉了下去,趴在了雪地裏。


    我趕緊下馬,撲上去扶起他,大喊:“太君,太君,你咋了?說話啊!”


    黑漢子也下了馬,跑過來說:“是不是剛才也掉溝裏摔傷了?我跟你說,這要是摔成內傷,表麵看不出來,也是活蹦亂跳,一放鬆就完犢子了。”


    “那咋辦?”


    “我又不是郎中,能知道咋辦?”


    錢麻子一聽,抓著胸口,不斷咳嗽,看著就像要吐血一樣。


    我指了指前麵:“你們先去,我守著他!”


    “好,你等著,我先去把那個摔斷腿的翻譯抬過來,看看這個日本人咋回事!”


    說罷,黑漢子一揮手,帶著小崽子們往溝裏跑了。


    他們還沒走遠,錢麻子就一骨碌爬起來,趴在我耳邊說:“快,悄悄上馬,趕緊跑!”


    眼瞅著他們就要和援兵碰麵,我倆也管不了那麽多,趕緊爬上馬,掉頭就往溝外跑。


    剛跑到溝口,後麵就響起了槍聲,子彈啪啪啪的打在旁邊的樹上,我倆趕緊彎下腰,拐到河岸邊,飛奔起來。


    錢麻子在前麵使勁甩著馬鞭,玩命兒一樣往前跑,我都擔心他把馬給跑死了。


    “小刀,追上來沒?”


    “不知道,肯定還在後麵呢!”


    我剛說完,從溝口方向傳來槍聲,他們也拐過來了。


    “老錢,壓低身子,他們就在後麵。”


    我們已經扔掉了馬燈,後麵的追兵肯定看不到我們,隻是胡亂開槍。但是,聽身後的動靜,來的人應該不少。


    跑著跑著,我們已經能看到那幾頂小帳篷,篝火旁邊,有兩個身影正在搬東西。


    錢麻子大喊:“水月,老羅,快跑!”


    我放慢速度,回身打了兩槍,後麵的火把和馬燈非常多,而且越來越近。


    此時,我倆已經跑到帳篷前,就見連水月和羅老九還在搬箱子。


    錢麻子一看爬犁,大喊:“啥情況?水月,怎麽就搬了這幾箱。”


    爬犁上的木箱子並不多,三四箱而已。


    羅老九一邊往爬犁前麵走,一邊回答:“第二趟了,這是第二趟了,我腿肚子都轉筋了!”


    連水月又往爬犁上搬了一個箱子,直接跳上去,大喊:“老羅,走!”


    一聲鞭響,兩匹馬飛一般跑了出去,爬犁一下子消失在了黑暗中。


    錢麻子一愣,趕緊追了上去。


    我朝著後麵打了幾槍,也趕緊往碼頭倉庫的方向跑去。


    爬犁跑著跑著就拐上了河麵,在上麵跑起來更快了,連水月半跪在上麵,舉起馬槍不斷朝著後方射擊。


    追擊的馬隊逐漸散開,變換隊形,一連串的馬燈,就像荒地雜草燃燒起來一樣,一條直線朝我們逼了過來。


    騎馬打槍,想瞄準其實非常困難,離遠了其實就是亂打。但是,一旦馬隊的人多了,一起開槍,就算是亂打,打中的幾率也很大。


    錢麻子可能感覺到子彈從身邊不斷飛過,嚇得嗷嗷叫,整個人緊貼著馬身子,一點也不敢抬頭。


    這時,馬爬犁忽然衝出河道,又回到河岸,我們回到倉庫了。


    爬犁首先進了大門,錢麻子緊隨其後,我翻身下馬,又朝著後麵打了幾槍,趕緊關大門,爬上了牆角的木架子。


    連水月的歪把子響了起來,我也朝著敵人的馬隊不斷開槍,逼得他們停下腳步,開始散開朝兩邊跑,想包圍整個倉庫。


    錢麻子和羅老九一起,把早已準備的木樁搬起來,頂住了前後大門。


    片刻功夫,碼頭倉庫的四周都是燈光,敵人的馬隊繞著倉庫盤旋奔跑,不斷朝我們開槍。


    連水月大聲說:“老錢,老羅,給我倆壓子彈!小刀,別急,到後麵的炮台去,瞄準了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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