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吼一聲:“馬駿!”


    與此同時,我舉槍就打,啪啪兩槍,第一槍打偏,第二槍正巧打在他手中的匕首上,將刀刃直接打斷了。


    那一瞬間,馬駿忽然捂住右眼,慘叫一聲滾落坡下。


    我慌忙跑上去,用槍頂著他的頭,大喊:“馬駿,你找死啊!”


    不遠處的幾個小崽子,見我用槍指著馬俊,立刻抱著槍跑過來,瞄準了我。


    馬駿大喊:“伍六刀,你瘋了嗎?”


    “老錢是我兄弟,誰動他誰死!”


    “我就是想——”


    “想也不行!”


    馬駿愣了一下,捂著眼睛坐起來,朝後麵看看,發現敵人都被消滅了。


    “伍六刀,你打瞎我一隻眼。”


    “馬駿,剛才我還救你一命呢!”


    這時,山穀兩邊的小崽子都跑了過來,見到這樣的場景,也拔槍瞄準了我。


    連水月在遠處的樹後,大聲喊:“把槍放下,不然都得死!”


    錢麻子已經幾拳打暈了鬆本,扭頭看到這一幕,愣在了原地。


    馬駿哈哈大笑:“伍六刀,你們三個,我們十幾個呢。”


    我扔掉長槍,從棉衣的兜裏掏出兩顆手榴彈,拔掉了保險,三兩步走到他跟前。


    “馬駿,我伍六刀最喜歡這樣的場麵。看看後麵那一箱金條,閃著光呢——你猜怎麽著,我不在乎。”


    “你想怎麽樣?”


    “金條都是你的,鬆本我們帶走,大家互不相欠。”


    錢麻子一聽,急了,大喊:“馬駿,說好的三七分。”


    馬駿大罵:“兔崽子,我丟了一隻眼睛,這一箱金條都是我的!”


    “不是,你好歹給我留一根兒啊。”


    “再廢話大家都死!”


    這時,連水月忽然大喊:“好,都是你的。大當家,剛才是誤會,叫大家都放下槍,你們帶著金子走吧。”


    馬駿思考片刻,大聲說:“都後退兩步,放下槍——來兩個人,把金子搬到爬犁上。”


    兩個小崽子立刻跑過去,把那個鐵皮箱子抬起來,朝著遠處的爬犁去了。


    馬駿這才放下心來,慢慢站起來,盯著我說:“小刀,你夠狠,我喜歡。”


    我晃晃手榴彈,笑了:“馬駿,這兩年我可沒少玩命,這個場麵,不算啥。”


    馬駿也笑了:“那你剛才,是準備打死我?”


    “不瞞你說,我槍法不咋地,剛才也慌了,隨便打的。”


    “很好,我把你當兄弟,你就這麽隨便一打?不錯,我是越來越喜歡你了。”


    “那行,咱們有空再聚?”


    馬駿四下瞅了瞅,從積雪中扒拉出一支匣子槍,轉身朝著鬆本打了五六槍,才長出了一口氣:“這下我心裏舒坦多了,行,咱們有空再聚。”


    我們說話的功夫,他手下的小崽子已經檢查了日本人的爬犁,拖著一些補給送回了自己的爬犁。


    馬駿擺了擺手:“小刀,我走了,等你忙完,再來找我。”


    我點點頭:“好,不送了!”


    眼瞅著他們上了爬犁,慢慢消失在林子裏,我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將兩顆手榴彈使勁一敲,扔到坡後麵炸了,這才坐在了雪地上。


    連水月跑過來:“小刀,你咋樣?”


    “沒事,我沒受傷。”


    她扭過頭,大喊:“老錢,你怎麽樣?”


    “我也沒事。”


    我見錢麻子坐在鬆本的屍體旁,正在摸索著什麽,趕緊讓連水月扶起我,走了過去。


    “老錢,沒弄到金子無所謂,咱們保住命就行。”


    錢麻子扭過頭衝我們笑了笑:“小刀,水月,我還能讓他把金子都帶走?”


    說罷,他把鬆本的屍體翻過來,扯開棉大衣,撕開單衣和襯衣。就見鬆本的肚子上綁了幾圈白布,看起來鼓鼓囊囊的。


    錢麻子摸索了一陣子,從裏麵掏出了三根巴掌那麽長的金條。


    我愣了一下:“老錢,你是咋知道——”


    “剛才我和這老犢子幹架的時候,一拳打上去就覺得不對勁。當時我就猜到了,他身上肯定也藏了金條。咱們仨,正好一人一根兒!”


    說著,錢麻子眼睛都笑彎了。


    我趕緊擺擺手:“老錢,這個是你拚了命弄到的,自己收好,我倆不要。”


    “那多不好意思——這樣吧,以後咱們到哈爾濱開店,這算是你倆入股了。”


    我們三人都累得走不動了,找了輛爬犁坐在一起,互相依靠著,歇一歇。


    周圍一片狼藉,小崽子和日本兵的屍體到處都是,絕大多數馬都被打死,隻剩下林子邊,還有幾匹馬正在扒開積雪找枯草吃。


    我們一人喝了幾口酒,看著太陽即將落山,火紅火紅的,不由得感慨了幾句。


    錢麻子笑著說:“小刀,這回又是死裏逃生。”


    “可不是,我要是稍微有點猶豫,你可就完犢子了。”


    “我相信你,跟著你死不了。”


    我搖搖頭:“馬駿這兔崽子也是有病。”


    “就是啊,他為啥要殺我?”


    “我跟他說,三鏢欠你的錢,你是跟著來討債的。這家夥,說把你殺了,債就不用還了。”


    錢麻子嘿嘿笑了:“這兔崽子不是有病嘛,三鏢欠債,和他有啥關係?”


    “不管了,反正他走了,以後估計也見不著了。”


    錢麻子扭頭看了看連水月,笑著問:“水月,咱們該回去找三鏢了吧?”


    連水月忽然笑了:“還不行,咱們要抓緊回金礦。”


    “去那幹啥?”


    “你倆還真以為,那金礦裏隻有這三十來個日本兵?”


    “不然呢?”


    連水月低聲說:“挺好,你倆沒看明白,馬駿肯定也不會知道了。”


    我趕緊問:“水月,到底啥意思?”


    “還記不記得,咱們到金礦大院裏麵看了看,是不是很亂?”


    我點點頭,確實,院子裏和屋裏都亂糟糟的。


    “我當時也覺得,一定是鬆本沒跟大部隊在一起,倉促逃走,才會這麽亂。我還去看了廚房,裏麵也很亂,地上都是水桶和木盆。那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後來在路上才想明白。”


    “鬆本白天的時候,就知道我們來了,半夜逃走,其實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再說了,他們一共就這三十來人,至於到處都搞得亂糟糟的嗎?這好像就是故意告訴我們,他們跑了,跑得很慌張,跑得很徹底,不回來了。”


    錢麻子點點頭:“日本兵搞這麽亂,就是故意迷惑我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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