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點了點頭,道:“確實如此,但也不全然是為了你。”


    肖元元嗯了一聲,道:“奴婢知道,大致是為了給京中百官做個表率罷了。”


    楊堅眉頭一跳,這當中內情被肖元元這麽輕描淡寫地點出來,吸了一口氣,道:“所以呢?”


    “奴婢不忍心公主受委屈!”肖元元道。


    “你想補償她?”楊堅不由得失笑道:“憑你,就想補償她?”


    肖元元抬頭看向楊堅,問道:“奴婢怎麽了?奴婢得了什麽好東西,便想著公主也有就好了。


    陛下倒是富有四海,可陛下除了從公主身上攫取好處,還能給她什麽?”


    “放肆!”楊堅喝道。


    “奴婢失言,陛下恕罪!”肖元元低頭認罪道。


    楊堅臉上怒意一閃,道:“你挑唆朕與麗華的父女之情,朕可以殺了你!”


    晉王在一旁,早已聽得心驚膽顫,連忙拜道:“父皇,這肖元元在民間實在是狂妄慣了,有所失言,陛下請恕她不知之罪。”


    “失言?怎麽,晉王與認為她說的有理,朕與麗華父女失和嗎?”楊堅厲聲問道。


    “兒臣……絕無此意。”晉王衝著肖元元使勁的使著眼色,示意她趕緊跪下。


    肖元元淡然一禮,回道:“陛下,奴婢從未在公主麵前說過陛下的不是,這話我也隻與陛下說。”


    見肖元元淡然地辯解,反而讓楊堅冷靜了下來,隻是哼了一聲。


    肖元元接著道:“陛下,奴婢看得出來,公主她十分愛重陛下。隻是她因為身份所限,不能與陛下言明。”


    當中原因楊堅也清楚,樂平公主畢竟身負前朝舊臣的身份,倘若連她都順服於新朝,豈不讓前朝舊人寒了心腸。


    所以,樂平公主在人前必須與楊堅顯得生分,而樂平公主愈是生分,楊堅愈要厚待樂平公主,這樣一套循環下來,更能安穩前朝舊臣的心。


    楊堅一聽此言,心便軟了下來,肖元元接著道:“其實,不止是公主,就像晉王殿下,他也十分愛重陛下。


    這次為了讓陛下重新振作起來,費盡了心思,還把我從江南叫了過來。


    隻是他為臣為子,又不得不礙著身份,不能與陛下親近。”


    楊堅看了看晉王,隻見晉王正跪在堂下,深深低著頭,僵硬的脊背微微動了動。


    楊堅眼圈一紅,道:“罷了,都起來吧。”


    肖元元聞言,站了起來,道:“陛下,其實奴婢與公主的事,隻是兒女間的小事,不值得陛下一問。


    況且,奴婢也是個糊塗人,陛下一定要問個子醜寅卯來,奴婢也實在說不清楚。”


    楊堅點了點頭,道:“算了,你隻要記住,莫讓朕的女兒傷心,否則……”楊堅頓了頓,接著道:“算了,由你們去吧!”


    肖元元低頭一禮:“是,陛下。”


    肖元元低頭,不由勾了勾嘴角,這先踢一腳,再給肉吃,馴狗好用,馴人也可以。


    楊堅坐在案前緩了緩,忽然想起一件事來,問道:“你那珍珠有多的麽?”


    肖元元愣了愣,回道:“隻有一百一十顆,再有就是小珠了,不好看。”


    楊堅低頭想了想,道:“大麽?”


    肖元元不明所以地點了點頭,道:“不小,反正我在公主府,都沒見過那麽大的。小得話我也不至於送給公主呀!”


    楊堅鬆了一口氣,道:“就做一幅遮麵,一百多顆肯定用不完!”


    肖元元皺了皺眉,問道:“陛下想幹嘛?”


    楊堅一笑道:“反正用不完,剩下的朕再給伽羅做個頭冠!”


    拿別人零頭送給老婆,好生小氣!肖元元腹誹了一句。


    其實楊堅不止是小氣,而且貪心。這一百一十顆珍珠拿到手上,給樂平公主做遮麵,隻用了三十顆。剩下八十顆全給獨孤皇後做頭冠去了。


    當然,這些隻是後話。


    肖元元聽到楊堅想給獨孤皇後帶禮物,便定下了心,看來晉王的目的已經被她達到了,這楊堅已經有了回鸞的想法。


    肖元元得意地看了晉王一眼,晉王有些不明所以,沒有理會她。


    肖元元哼了一聲,心中暗暗罵了一句,心瞎眼盲的家夥。


    又稍稍坐了坐,肖元元便稱自己還有事,朝著楊堅告退了。


    晉王單獨與楊堅在一起時,心裏總有些發怵,於是也借口同肖元元一起離開。


    晉王與肖元元並肩而走,晉王黑著臉一言不發,直到走出了齊州府,晉王忍不住朝著肖元元道:“你今日來是做什麽的?正經話沒幾句,混話一大堆。


    平常你不是很會講道理麽?今日都胡說什麽?差點把本王給嚇死,到最後還得本王替你求情!”


    肖元元一臉震驚地看著晉王,頗有些無語道:“陛下已有心回鸞了,這不就是晉王殿下想要的目的麽?殿下還想要什麽?”


    晉王一噎,氣道:“話雖如此,可你……你都說了些什麽?”


    肖元元氣得翻了個白眼,深吸一口氣,忍了忍道:“殿下要我說什麽?講道理麽?”


    晉王哼了一聲,在晉王眼裏,今天肖元元簡直令人大失所望,本以為她有什麽高論,可以勸得楊堅回京,誰知她整場都在插科打諢,沒幾句正經話。


    肖元元沒好氣的回道:“講道理?天下隻有殿下會講道理麽?陛下難道不懂得道理麽?還要殿下你講與陛下聽?”


    晉王怔了怔,道:“那……”


    肖元元厲聲回道:“殿下好好想想,陛下難道是因為聽了殿下的道理,才起了回鸞的心思麽?”


    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晉王不由得心中犯疑,道:“那是為什麽?”


    肖元元用手點著晉王的胸口,一字一句道:“情緒——情緒——情緒——那一道雷把陛下劈抑鬱了。


    我是沒幾句正經話,可我在費盡心思的把陛下從抑鬱的情緒裏麵拉出來。


    隻要從情緒裏麵擺脫出來,無論什麽道理,陛下都能自己想得通!”


    被肖元元這麽一席話點醒,晉王恍然大悟:“原是如此!”


    肖元元哼了一聲,不再理他,轉身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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