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猛然間聽到晉王的道歉,那被壓抑了許久,連肖元元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委屈,頓時便湧了上來。


    甚少見到肖元元如此失態,晉王怔愣間有些無措,道:“許是本王不該再提這件事,又惹你傷心了!”


    肖元元很快調整了情緒,道:“此事已經過去了許久,王妃也懲罰了豫章郡王,隻要小殿下不再找我麻煩,此事就算過去了,殿下不必放在心上。”


    這件事情過去了這麽久,晉王自然知道此事早就有了了結,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想來賠個禮,或許也隻是想來見她一麵。


    晉王看向肖元元,沉聲道:“即便再寬和之人,也總有無法原諒的事。幸而暕兒未犯下大錯,否則……”


    “殿下——”肖元元出言製止道:“都過去了!”


    晉王點頭道:“是啊,你都與阿姊兩情相好了,是該放下恩怨,放眼往後了。”


    肖元元心中隱隱有些不快,問道:“殿下似是有感而發?”


    晉王沒有應聲,昨日河南王楊昭帶著新婦依禮入宮,去向獨孤皇後和楊堅拜禮問安。晉王與晉王妃也在當場,瞧見樂平公主帶著宇文娥英在一旁觀禮。


    樂平公主拉著宇文娥英,身邊還有一個嬤嬤抱著宇文娥英的女兒,那一幅子孫三代、母慈女孝的場景,落入晉王眼中,不知為何晉王心中似是堵了一口氣,一直消散不開。


    肖元元想不出究竟來,幹脆轉了話題,道:“智顗大師的後事,辦得如何?”


    晉王鬆下一口氣,道:“我將師傅的肉身安置在天台山了,當年他在天台山隻建了一個草庵,便創建了天台宗,如今信者眾多,由灌頂師兄承繼衣缽。”


    想起智顗,肖元元神色有些落寞,道:“當年我曾受大師開解,可惜我佛緣太淺,識不得佛法精妙,以至於如今仍是個糊塗人!”


    肖元元精於算計,卻自稱是個糊塗人,若是旁人聽了,定要說她故意裝傻,之後再奉承她幾句。


    可晉王聽後,竟從話中聽出幾分真心來,感悟道:“世間多少自以為聰明的聰明人,其實都是糊塗而不自知。


    你自知糊塗,已經高出那些人不少了。”


    肖元元失笑出聲,道:“看來殿下得了智顗大師不少真傳,方才那一番話,倒真有幾分智顗大師的禪意在了。”


    晉王歎著氣笑道:“不過你糊塗些也好,省得你大徹大悟之後,離了此地,羽化登仙去了!”


    肖元元略略有些怔忡,眼前晉王看著處事嚴謹,能幹有為,雖然有些吝嗇,跟他爹一個毛病,但在性情上也看不出太大的問題,他是怎麽變成那個荒淫暴虐的隋煬帝的呢?


    若說他狡詐善偽,可此時他對著肖元元,又有什麽可偽裝的呢?


    見肖元元呆呆地看著他,晉王好奇道:“你想什麽呢?”


    肖元元回過神來,轉了轉腦筋,道:“我在想太子的禁足也快解了,殿下怎麽還有空與我在此處閑聊呢?”


    晉王神色一凜,太子因虞慶則謀反之罪而禁足,眼下楊堅那邊一點要解禁的現象都沒有表露出來,肖元元是怎麽知道的?低聲問道:“你怎麽知道?”


    肖元元一擺手,道:“很明顯啊!這不過年了麽,很多祭祀的場合都需要太子出麵呀!”


    晉王眸色暗了暗,仍有些不以為意,就算是太子必須出席的場合,也也不解他的禁足,可以隻讓他必要時露個臉,回頭接著回東宮禁足去。


    肖元元接著道:“更何況我得到了消息,正月裏吐穀渾會派使者入京朝賀。”


    “這你又怎麽知道的?”晉王吃驚地問道。


    肖元元回道:“慕容伏允與我寫信了呀,吐穀渾主不但要派使者入京朝賀,還會派人來跟肖氏談明年棉花種植的事情。”


    肖元元看了看若有所思的晉王,接著道:“朝中具體的事情我了解的不多,但我聽說了,除了吐穀渾,還有突厥的阿史那·染幹,高麗主高元,鐵勒、契丹、?羯,今年都有派使臣前來。”


    晉王皺了皺眉,這些事他也是前兩天在朝間聽到的奏報,沒想到這麽快消息就傳到了肖元元的耳朵裏。


    這些消息肖元元應該不是從樂平公主那裏聽到的,因為樂平公主對朝堂政事向避之不及,晉王道:“那又如何?”


    肖元元眨了眨眼睛,問道:“殿下,你有沒有注意到,奏報這些的人都是誰?”


    晉王想了想便明白了當中的關竅,那些人應該都是得了高熲的授意,當時他還以為隻是普通的朝賀奏報而已,


    晉王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高熲那些人準備用外邦來使的名義,解了太子的禁足?”


    肖元元點了點頭,道:“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


    我們民間小門小戶裏,但凡有些家教的人家,都知道當著外人麵,不能打孩子。更何況是一國之尊,太子又是國本。


    國本不穩,便生內亂,若是讓使臣看到大隋內亂之憂,怕是會對大隋生了輕視之心。”


    晉王沉吟了片刻,問道:“元元可有辦法不讓太子解了禁足?”


    肖元元搖了搖頭,道:“沒有。”


    晉王道:“可以談條件!”


    肖元元笑了笑,無奈道:“真的沒有!”肖元元緩了緩,道:“除非你能讓所有的外使中途返回,不再入京,否則太子一定會被解了禁足。”


    晉王心下一涼,道:“太子如今已經失了父皇聖心,且被禁足於東宮,而本王在朝中堪稱諸皇子表率,這最後一步怎就這麽難走?”


    肖元元回道:“恕我直言,單憑殿下你一個人,你不是太子的對手。而太子的對手也從來不是殿下你!”


    晉王不服地看向肖元元,肖元元道:“太子固然被禁足了,可這是因為殿下你麽?不是,這是太子與陛下鬥法的結果,殿下你不過是在旁邊看熱鬧的罷了!


    外人看來,太子是因為虞慶則謀反而被禁足的,其實恰恰相反,虞慶則是因為太子才被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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