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看了看肖元元,道:“麗華還是不許你喝酒麽?”


    肖元元不好意思地道:“讓陛下見笑了!”


    楊堅歎著笑道:“聽聞你是個酒量不差的,跟蘇夔他們喝酒,從來沒醉過——不許喝酒……麗華真是會作難人!”


    肖元元回護道:“公主是為了我的身子,而且為了讓我少喝酒,公主也是能不喝便不喝的。”


    楊堅笑著點了點頭,對著一旁宮人道:“給肖娘子換上蜜漿。”


    那宮婢盈盈道了一聲:“是。”便拎著蜜漿走上前去。


    肖元元略略正了正身,目光瞟向正在為她倒蜜漿的手,隻見那手素淨白皙,於是不由得抬頭看向那名宮婢。


    那名宮婢容貌端麗,氣質雅潔,與肖元元審神的目光對了一眼,神色卻從容不迫,不躲不閉,反而對著肖元元含笑著點頭示意。


    “娘子請用!”那宮婢溫言道。


    說完,那宮婢便又退回到楊堅身後。


    見肖元元的目光在這宮婢身上停留的有些久,楊堅輕輕咳了一聲,問道:“肖娘子——在看什麽?”


    肖元元莞爾一笑,道:“陛下身邊這位宮令看著麵善,姿容秀美,奴婢便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陛下莫要怪罪!”


    其實這個宮婢肖元元在楊堅身邊見過好幾次,隻是之前沒怎麽關注。


    楊堅失笑道:“你這是什麽毛病……此等怪癖也好說出來?若是麗華知道你看上了別的小娘子,定要與你置氣!”


    肖元元連忙拱手道:“陛下恕罪,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不分男女。


    更何況誰不想看些好的事物,莫說是人了,就算養隻貓,也要看看它周身的花色是否合乎心意不是?”


    楊堅扭頭看了看那名宮婢,笑著道:“麗華曾說,她看上你就是因為你長得好看,看來你們心思都是一樣的。”


    肖元元隻好低頭道:“讓陛下見笑了,哎呀——看來今日回去奴婢便不好受了。”


    肖元元自然沒有與楊堅說實話,待樂平公主回到承雲殿時,便見肖元元已經散了發髻,趴在榻桌上,這個樣子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聽到樂平公主回來的聲響,肖元元隻轉過頭來看了看,卻沒有說話。


    樂平公主走上前去坐到肖元元身邊,伸手揉了揉肖元元滿頭烏發,問道:“怎麽了?”


    肖元元歎了一口氣,道:“沒事!”


    看來是還沒有想明白,樂平公主笑了笑,道:“起來,與我說說!”


    肖元元坐起身來,道:“說什麽?”


    樂平公頓了頓,牽過肖元元的小手,撫在臉上,問道:“今日父親找你談話了。”


    肖元點了點頭,‘嗯’了一聲,道:“陛下還是想建離宮,問我沒有木材行,還有——他要買棉衣做軍備!”


    樂平公主笑道:“那你愁什麽?這也不是什麽大事!莫不是……他還說了別的?”


    肖元元嘟囔地回道:“能有什麽別的,陛下又犯疑心病了,陰陽怪氣的,什麽事都不放心!”


    樂平公主笑著朝著肖元元額間點了點,道:“這種話對外人可別這麽說。”


    “我知道。”肖元元哼唧道。


    樂平公主頓了頓,問道:“還說了別的麽?”


    肖元元猶豫了一下,看向白鷺子,白鷺子不明白肖元元的意思,皺著眉回望過去。


    見白鷺子不懂,肖元元起身撲向樂平公主,朝著樂平公主身上蹭著,軟聲叫道:“公主——”


    肖元元突然示好,樂平公主一愣,連忙接過肖元元,撇了白鷺子一眼,任由肖元元在她臉上親個不夠。


    白鷺子見狀,先是神色一怔,然後連忙帶著房中的一眾婢子退了出去。


    肖元元一番親昵,眼見樂平公主被折騰的發髻微亂,樂平公主努力製住肖元元,喘了一口氣提醒道:“一會還要晚膳。”


    肖元元趴在樂平公主肩頭,朝著她的耳邊道:“先去床上。”


    樂平公主笑容斂了斂,道:“她們都出去了,說吧,什麽事?”


    肖元元忽然沒了動靜,似是僵住了一般,樂平公主有些擔心,將肖元元從身輕輕移開,盯著肖元元問道:“元元,到底是什麽事?”


    “呃……”肖元元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道:“公主,你別難受哈!”


    樂平公主微微擰了擰眉,道:“你說——”


    肖元元深深吸了一口氣,道:“陛下他……可能出軌了!”


    “什……什麽?”樂平公主沒聽懂。


    “哦——”肖元元換了一種說法,道:“陛下他‘可能’跟別人……暗中苟合了!”這個說法應該就聽懂了。


    樂平怔了片刻,明白了肖元元為何如此啟齒,先是不相信道:“不可能,”後又追問道:“是何人?”


    肖元元低聲道:“我也不確定是不是哈——陛下身邊有一個宮令,年歲跟我差不多,姿容嫻雅,很是穩重從容,氣派比別旁人也大一些……”


    樂平公主皺了皺眉,道:“就因為她長得好看,你就認為她與父親有苟且之事?”


    肖元元連忙道:“不是,她身上有玫瑰精油的味道,雖然用的不多,不走近根本聞不到。


    公主,試問她若隻是一個普通的宮婢,就算是高階女官,就憑咱們陛下那個小氣的樣子,他會把皇後娘娘的玫瑰精油賞給她麽?”


    樂平公主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怔默了半晌,肖元元有些擔心,輕輕叫了一聲:“公主——你別難過呀!萬一……萬一是我聞錯了呢!或者陛下他就突然大方了一回,也是有可能的。”


    樂平公主眸色一垂,道:“我倒是無妨,倘若這是真的,母親她怎麽受得了!”


    “所以我不敢亂說呀,從湖心亭回來我都快愁死了!若是在我老家,這種情況離婚就好了,可……陛下和皇後娘娘怎麽辦呀!或者……先不要告訴皇後娘娘,查清楚再說?”肖元元為難道。


    樂平公主喪氣道:“若想在父親不知情的情況下,查父親身邊的人,隻有母親能做得到。母親性子鋼硬,瞞著她比殺了她還難受,這件事不能瞞著母親。”


    肖元元有些擔心,道:“我不是故意的!”


    樂平公主沉聲道:“與你有什麽相幹?明日一早,你隨我去見母親。”


    肖元元拉住樂平公主道:“公主,我害怕。”


    “你怕什麽?”樂平公主問道。


    肖元元垂下眸色道:“我拆穿陛下出軌,無論結果如何,陛下都會忌恨我的!”


    樂平公主一頓,剛剛心裏隻顧著氣憤,倒是沒有想到這一點,想了想開口道:“那此事你不要出麵,沒有人知道這件事與你有關……你在父親麵前沒有顯露出來吧?”


    肖元元想了想道:“應該沒有,那宮婢與我倒了蜜漿,我多看了她兩眼,誇了她長得好看……連名字都沒問。”


    樂平公主點了點頭,這才明白肖元元為什麽沒有直接把婢子都攆出去,而是借著親近讓她們避嫌退出了,這般小心,不止是為楊堅,更是為了她自己。


    第二日一大早,樂平公主帶著肖元元起了一大早,去往鳳翔殿。由於去的太早,獨孤皇後正在梳妝,因樂平公主常來,普賢子便也沒有避諱,直接將樂平公主引入了內室。


    看到樂平公主,獨孤皇後不由吃了一驚:“麗華,今日怎麽這麽早便來了?”


    樂平公主從白鷺子手中接過食盒,笑著走上前道:“想與母親一起用早膳,昨日半夜便讓人做了魚肉粥,一早趕過來,所幸沒有誤了母親用膳的時辰。”


    “來得正正好,孤這裏馬上就好,青依——去傳膳。”獨孤皇後心情很好道。


    青依應了一聲,便出去安排了,此時身邊的密羅子接過樂平公主手上的食盒,獨孤皇後此時已梳妝完畢,看著密羅子將食盒中的瓷甕取了出來。


    樂平公主介紹道:“這粥是江南的做法,女兒覺得不錯,不知道合不合母親的口味。”


    獨孤皇後笑道:“你我口味從來大致相同,你既覺得不錯,那定是不錯的。”


    不一會兒,青依便帶著幾個宮婢將早膳備好,獨孤皇後坐到餐位旁,樂平公主親手為獨孤皇後盛了一碗魚片粥。


    獨孤皇後抬眼看了看站在樂平公主身後的肖元元,不由得笑了,對著樂平公主道:“你不是說這肖娘子早間都起不來麽!怎麽今日倒過來了?”


    樂平公主回頭看了看肖元元笑道:“女兒想著她有多日不曾向母親請安了,不想她總是這般憊懶,就把她叫來了!”


    獨孤皇後回道:“既然好不容易來了,就坐下用膳吧。”


    樂平公主頓了一下,衝著肖元元點了點頭,肖元元朝著獨孤皇後行了一禮,道:“多謝皇後娘娘聖恩。”


    說罷,便靜靜坐到了樂平公主身邊。


    獨孤皇後道:“孤這裏吃的花樣沒你宮裏的多,肖娘子莫要嫌棄。”


    肖元元惶恐道:“皇後娘娘言重了!”


    見肖元元十分緊張,獨孤皇後便沒有再與她說話,舀了一勺樂平公主帶來的粥放入口中,果然鹹香軟糯,不腥不膩,十分的順口。


    獨孤皇後眉眼一亮,胃口大開,竟直接用了兩碗。


    見獨孤皇後喜歡,樂平公主心中也稍覺安慰。別看獨孤皇後身為皇後,平日飲食用物均有規製。尤其是之前前後兩次被人投毒,如今對待吃穿用物便極為謹慎。


    若不是今日是樂平公主帶來的餐食,換作旁人,獨孤皇後是絕對不敢吃的。


    見獨孤皇後吃的已經差不多了,樂平公主才開口道:“對了,元元派人從江南運了今年新製的玫瑰精油,女兒想著母親這裏差不多應該快用完了,就讓他們往仁壽宮運了兩箱,興許明日就到了!”


    獨孤皇後已經吃飽了,拿過絲帕擦了擦嘴,笑著道:“哪裏用得了那麽快……來時孤帶了整整一箱,眼下也才用了兩瓶,還有十瓶呢!”


    樂平公主一臉的驚訝,問道:“怎麽用的這麽慢?”


    獨孤皇後麵色沉了沉,解釋道:“這玫瑰精油孤其實用不了多少,大都是送人了……可是越國公夫人重病,高熲夫人過世……”說到這裏,獨孤皇後不由得歎了一口氣。


    樂平公主沉默了一會兒,道:“原來如此……怪不得!”


    獨孤皇後問道:“怪不得什麽?”


    樂平公主笑了一下,道:“原來這玫瑰精油沒人用了,怪不得連父親身邊的宮婢都能用得上了!”


    獨孤皇後臉色一變,問道:“什麽宮婢?”


    樂平公主問道:“難道不是母親賞的麽?女兒聽說如今連父親身邊的宮婢都開始用玫瑰精油了,想著母親把精油賞了下去,自己便沒得用了,這才催著府裏趕緊把精油送來的。”


    獨孤皇後的臉色越來越黑,壓著聲音道:“不是孤賞的。”


    樂平公主頓了一頓,道:“呃……那便是父親賞得吧!”


    如今這玫瑰精油可謂是一種特權,隻有獨孤皇後可以處置的特權,即便是賞人,也隻賞於和她交好的高門貴婦,如今卻出現在一個婢子身上,無怪乎獨孤皇後聽到此言如此敏感。


    獨孤皇後擺了擺手,命人把眼前沒用完的早膳都轍了下去,忍了忍才道:“你父親……他自己用便罷了,竟然拿孤的精油賞於宮婢?”


    樂平公主假意勸慰道:“賞便賞了,母親不要生氣。”


    獨孤皇後氣道:“孤都不舍得給青依她們用……”獨孤皇後突然頓住,似是想到了什麽,不解道:“你父親那般小氣,怎麽會把精油賞給下人?


    難道她身邊的人手腳不幹淨,偷拿了你父親的東西!”


    獨孤皇後作如此想也在情理之中,她不相信楊堅當真會背叛她。


    樂平公主頓了一下,道:“那玫瑰精油的香味濃鬱,若真是偷的,誰敢明目張膽的塗在身上。


    況且又是在父親身邊伺候,這事都傳到了女兒的宮裏,若是被偷了東西,難道父親那裏沒有一絲察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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