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平公主氣衝衝穿過宮院,走向不遠處的偏殿。


    由於天氣轉暖,為了透氣,肖元元命人把門窗都打開了來,眼下正趴在榻桌上看著黑漆漆地窗外發呆。


    樂平公主貿貿然地闖了進來,一旁的芸香趕忙朝著樂平公主行了一禮:“參見公主。”


    肖元元聞聲轉頭過來看了看樂平公主,樂平公主也看向肖元元,隻見肖元元素裝披發,目色疏淡,映著燈光透出一絲落寞來,硬生生惹得樂平公主心下一軟。


    肖元元看到樂平公主一言不發,不為所動的又把頭轉了回去。


    反正肖元元這個態度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樂平公主頓了一下,便走上前去,在肖元元對麵坐了下來。


    樂平公主問道:“這麽多天了,怎麽?還不與我說話麽?”


    肖元元有氣無力地回道:“說什麽?說你為什麽不肯跟我走麽?”


    樂平公主朝著白鷺子示意了一下,白鷺將玉枕放到了榻桌上,帶著芸香走了。


    肖元元回看了看那玉枕,樂平公主道:“玉能安枕,母親給你的。”


    肖元元垂下眸來,沒有說話,樂平公主皺了皺眉,道:“這玉枕極是難得,你難道不說些什麽嗎?”


    肖元元看向樂平公主道:“我枕不慣,公主拿回去自己用吧!”


    樂平公主不悅道:“這是母親給你的,母親的一片好心,你豈可辜負?”


    肖元元眸色一黯道:“無論我喜不喜歡,無論我需不需要,皇後娘娘給我,我都必須收著,對麽?”


    樂平公主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肖元元又問道:“公主,請問一下,若皇後娘娘將此玉枕賞給了陳娘子,陳娘子不收的話,會有什麽後果?”


    樂平公主咽下半口氣,問道:“什麽意思?”


    肖元元回道:“此非是否辜負皇後娘娘好意的問題,其根本在於‘君恩不宜辭’,是賞是罰,我都沒有拒絕的權利,你覺得我會喜歡這樣的狀態麽?”


    樂平公主開口道:“陳娘子是陳娘子,你是你,你若不想要,這玉枕我帶走便是。”


    肖元元眼中閃過了一絲落寞,低聲道:“那我跟你們還有什麽區別?”


    特權會轉移,但不會消失,打敗特權之後,不過是換了一個新特權而已。


    無論肖元元還是陳娘子,都是特權的奴隸罷了。


    樂平公主深深吸了一口氣,當即站起身來,便想往外走。


    “公主——”肖元元叫住她。


    樂平公主停下身來,問道:“何事?”


    肖元元猶豫了一下,問道:“這些天我一直在想,我要是走了,公主會怎麽樣?”


    樂平公主擰著眉冷聲道:“死心吧,這次你哪兒都去不了!”


    肖元元看著樂平公主,又問道:“公主,除了我,你還會不會喜歡上別人?”


    樂平公主嘴角勾了勾,回身看向肖元元,問道:“怎麽?你怕了?”


    肖元元搖了搖頭,道:“我希望除我之外,公主還會有喜歡的人,這樣的話——我就可以走了。”


    樂平公主哼了一聲,道:“你想得美,就算本宮不喜歡你了,關也能關到你死!”


    盡管不合時宜,肖元元還是笑了一下,也可以說是苦笑了一下,回道:“我明白了。”


    不知為何,樂平公主頓覺心底一沉,似是有什麽東西狠狠往心裏砸了一下,樂平公主問道:“你知道什麽了?”


    肖元元看向窗外,夜黑如幕,遮住了烏雲詭譎,卻擋不住冷風襲來。風吹得門窗搖搖晃晃,連榻桌上的杏花插瓶也隨著冷風晃動了一下。


    白鷺子和芸香匆匆進得屋來,二人朝樂平公主行了一禮,芸香對著肖元元道:“娘子起風了,奴婢來把門窗關好!”


    肖元元點了點頭,道:“好。”


    樂平公主朝著房中打量了一圈,對著白鷺子吩咐道:“找人過來搬東西,把她搬回到正殿裏去!”


    “公主……”白鷺子看了看樂平公主,又看了看肖元元,怎麽看兩人都不像是和好了的樣子。


    樂平公主回身抱起那隻玉枕,對著肖元元道:“休息不好不利於你養病,這玉枕還是擺在正殿合適些。”


    “我不回去!”肖元元拒絕道。


    樂平公主沒有理會她,徑直抬腳走了。


    肖元元終究還是沒有搬回正殿去,樂平公主等到半夜,聽說白鷺子派人把偏殿都搬空了,連被子都沒留下,肖元元就是不肯回去。


    當夜,樂平公主在寢殿發了好大的火,卻也沒有辦法,隻好在後半夜時,又命人把東西給肖元元安置了回去。


    樂平公主氣得一夜沒睡,第二天實在沒有精神,怕獨孤皇後擔心,就派人給獨孤皇後傳話,說自己今日怠懶,不想出門,獨孤皇後也不以為意,當下便允了。


    長樂宮離京都很近,所以肖元元派人去拿望遠鏡,第二日未到午時,派出去的人便將肖元元要的東西送了過來。


    肖元元檢查了一下兩支望遠鏡的是否有損壞,確認沒有問題,便吩咐芸香給太子送了過去。


    太子沒想到肖元元這麽快就把那所謂望遠鏡送了過來,趕忙打開來看,隻見那盒子裏有兩個兩尺長的手筒。


    手筒兩端一頭粗,一頭細,粗得那頭約有手腕粗,細得那端約有擀杖細,太子拿到手裏掂了掂,倒是挺稱手,不由得嘟囔道:“說得玄乎其玄,這不就是兩根手筒麽!”


    看向芸香問道:“你家娘子說,這叫什麽來著?”


    芸香回道:“娘子說此為望遠鏡。”


    太子把那手筒顛來倒、又伸遠了看了一遍,回道:“這怎麽看也不像個鏡子呀,本宮該不會被騙了吧!”


    芸香頓了一下,道:“這奴婢便不知了!”


    太子歎了一口氣,道:“罷了罷了,她肯應約把東西送過來,本宮已然知足了。”


    說罷,太子便將那手筒放回盒子裏,命人擺到了書架上。


    芸香見狀,朝太子行了禮,便告辭離去。


    與此同時,樂平公主正精神不濟地半躺在榻上養神,白鷺子突然走了進來,叫了一聲:“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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