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看了看蘭陵公主,回道:“小阿五帶得也好,但朕就是覺得你帶得新奇些!你不知道當初朕多饞你母親那一口。”


    樂平公主笑了一笑,道:“下次女兒問一問那甜糕的做法,交給禦膳房,以後父皇什麽時候想吃,直接讓禦膳房做!”


    楊堅還是不滿意,道:“朕不是這個意思,那甜糕即便再好吃,吃上兩次也就膩了——”


    樂平公主抬眼看向楊堅,楊堅接著道:“那個……當初你給你母親用得那份心,給朕分一半就行!”


    樂平頓了一下,表情訕訕,有些為難,她今日本來是想跟楊堅辭行,盡快回長樂宮的。楊堅這麽要求,無疑是把自己綁到了京城。


    肖元元若是知道了,肯定又會氣壞了!


    但楊堅把要求說得如此直白,樂平公主好歹是他女兒,就算敷衍一下也行,實在不能立馬拒絕。


    見樂平公主不說話,楊堅臉色變了變,道:“麗華不願意?也是,麗華向來不親朕的!”


    蘭陵公主笑道:“父皇不要怪罪阿姊,阿姊不是不願意,而是辦不到!”


    “什麽?”楊堅不解,看向蘭陵公主。


    蘭陵公主回道:“誰不知道阿姊府上有個肖元元,之前阿姊能換著花樣孝敬母後,大半是由這肖娘子出的主意。


    如今母後離世,阿姊對那肖娘子死心塌地,那肖娘子也算功成身退,不願再做這些無用之事了吧!”


    樂平公主臉色一冷,對著蘭陵公主說道:“元元對母親有孺慕之情,所以才會與我一起費心孝敬母親,卻被你說的如此功利。


    如此重利輕義,阿五你何時變成這個樣子?”


    蘭陵公主臉色僵了僵,道:“阿姊,臣妹沒有這個意思。”


    見她們二人似是要吵起來,楊堅自是不會管小女兒吵架這種事,隻是開口問道:“麗華,那肖娘子還在怨恨朕麽?”


    樂平公主一噎,這件事一直沒有挑明,生怕傷了楊堅的自尊心,可沒想到楊堅倒自己挑明了問了出來。


    樂平公主頓了頓,道:“元元是小孩子脾性,受不得累,吃不得苦,也不願受人製肘,不過是個小娘子,父親不要去為難她了!”


    楊堅擺了擺手,道:“她不想做也罷,朕沒有要為難她。


    隻是之前朕與她與有過多番交往,種種件件,十分合朕心意……沒想到落到今日兩不相見的地步。


    她有她的意氣,朕也有朕的過失,實在可惜。”


    樂平公主深深吐出一口氣來,直言道:“陛下或許覺得那肖氏不過是小小的一個商行,卻是元元傾注了自己盡一半心血,才建起來的。


    打掉了商行,對元元而言,她的一半心血也付之東去,再難將養回來了。


    可她那隻剩一半的心血隻夠勉強生存,父親想讓她重振商行,實在是為難她!”


    楊堅沉默了一會兒,才慢慢道:“朕當時確實輕視了商行的重要之處,現在想想都覺得分外可惜……


    可有些事情你不明白,肖元元也不明白。”


    樂平公主微微凝眉,問道:“父親那般作為,還有別的原因?”


    楊堅反問道:“你覺得肖元元是個什麽樣的人?”


    樂平公主沉默一下,楊堅道:“於你而言,她自然是千好萬好。


    那肖元元長得美豔動人,雖有些小性情,卻又不失可愛,還對你情根深重,處處體貼,你是不是覺得她是這個世間最好的娘子?”


    樂平公主輕輕應道:“是,女兒就是這麽覺得的!”


    楊堅頓了頓,道:“但在朕眼裏,她卻是個無君無父、目無尊上、心機叵測、甚至……十分可怕的人。”


    樂平公主不解問道:“元元素來行事妥帖,從來沒有做過害國害民之舉,相反,她有錢之後,也做過種種利國利民之舉,父親怎會如此想她?”


    楊堅頓了一下,問道:“你聽說過《水虎傳》麽?”


    樂平公主想了想,搖了搖頭,道:“女兒未曾聽過!是一本傳記麽?”


    楊堅搖了搖頭,道:“朕不知道,朕也沒有尋到這本書,但那肖元元卻用這本書的內容,闌釋了如何根除世家的方法!”


    “什麽?”樂平公主一臉震驚。


    自漢以來四百年,都是流水的皇帝,鐵打的世家,當今情況下,憑誰都沒有辦法說根除掉天下世家!


    楊堅頓了一下,道:“不止於這些,還有那句:山不過來,我就過去;


    還有那句:祖宗不足法,人心不足恤,天命不足畏;


    甚至更早,早在賢文館時,她那一句:皇權之下,皆為螻蟻!


    字字句句,皆在表明她心性不正,且……遺患無窮。”


    樂平公主想為肖元元辯白些什麽,開口道:“父親,不過是幾句話而已,一個人每天要說很多話,一句一句地找,總能找出錯處來。


    父親你怎能因為這幾句話,就斷定元元會禍國殃民呢?”


    楊堅沉默了一會兒,說道:“若她隻會逞些口舌之快,朕看在你的麵子上,不會對她如何!


    可是你也看到了,肖氏商行做到了什麽地步?


    她曾對朕說過,她想往西域去,她還說軍隊到不了的地步,她能把商隊開過去!


    她也曾與朕說過,通過商貿,可以直接掐住吐穀渾的命脈,使他不敢反抗。


    你以為她隻是說說而已麽?朕相信她能辦得到。


    慕容伏允多麽囂張跋扈的人,朕還想讓他與他哥哥多糾纏幾年呢,肖元元倒好,直接讓慕容伏允統治吐穀渾,如今那慕容伏允在邊境多番挑釁,朕都恨死了!


    她這樣的人,朕哪敢讓她手握天下之財,哪敢讓她繼續發展,難道要等她聯合西域諸部,滅了我大隋朕再出手麽?”


    樂平公主分辯道:“元元不會的,元元心腸最軟,她最見不得家破人亡生靈塗炭,她連看到屍體都能嚇得病一場,她怎麽做這種事呢?”


    楊堅回道:“朕也相信那肖娘子膽子小,看不得血流成河。可她行商貿、興西域,真到了朕都無法遏製的地步,便退不回去了!


    你可知道她江南的造船廠是個天下無人能匹敵的所在麽?你以為那船隻能用來拉運貨物麽?


    明麵上看,那隻是一個造船廠,但加上水手,那便是一隊水師。一旦她的船隊成形,肖元元要不要謀反是一回事,隻要她想,她就能辦得到!


    朕隻有在尚能掌控的時候,借機打掉它,據為已有。否則再等兩年,朕就掌控不住了!


    不過……”


    楊堅頓了一下,道:“也是因為她沒有反心,朕才饒她一命,容她留在你身邊。


    否則,即便你憎恨朕,朕也必除之而後快!”


    樂平公主心中一緊,楊堅想殺肖元元的想法由來已久。


    她本以為經過這麽多事,楊堅早已卸下了對肖元元的防備,吞並肖氏商行也隻是因為楊堅貪心而已。


    沒想到楊堅對肖元元防備從來沒有卸下來過,想來肖元元的日常行為,皆在楊堅的視線之下。


    樂平公主深深呼了一口氣,問道:“是不是隻要元元一無所有,父親就會放過她?”


    楊堅否定道:“當初她初入公主府時,不也是一無所有麽?”


    樂平公主怔了怔,問道:“那父親要如何才能放過她?”


    楊堅不由得愣住了,他對肖元元的不信任由來已久,想了想道:“朕沒有要拿她怎樣,隻要她安份地待在你身邊,朕就放心了!


    你讓她別老想著記恨朕,她說過的那些悖逆之言,朕都沒找她算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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