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元元瞪著大大的眼,道:“那要問陛下了!”


    楊廣愣了一下,道:“問朕做什麽?你該不會說商行至今沒有建立起來,是朕的緣故吧!”


    肖元元看了看蕭玨,一點也不客氣地懟道:“從小外公就說過,我們當老板的,要想地位穩固,對待下屬就是:給活不給權,給權沒資源!


    遇到越是能幹活的員工,權力這一塊兒一定要把得緊緊的,因為他能力太強,一不小心就養一個白眼狼出來!


    陛下不放心阿玨,要求提了一大堆,隻給他下任務,卻不給他辦事的權限,這一套手段我都懂。


    但是、但是哈——這一套手段是在日常經營中使用的,不能用在創業階段啊!”


    楊廣愣了愣,看了看蕭玨,不開心道:“你與她都說什麽了,讓元元如此看朕?”


    肖元元從中打斷道:“以前的事過去了,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若當真想把商行建起來,就不能隨意幹擾屬下幹活,屬下天天淨想著怎麽應付陛下了,哪還有心思去開商行啊?”


    肖元元的話很是直白,蕭玨也害怕楊廣發怒,便訕訕叫了一聲,打斷道:“元元——陛下不是這樣的!”


    肖元元瞥了蕭玨一眼,道:“你閉嘴——做生意就不能把人想得太好,尤其是你的老板!”


    楊廣也看向蕭玨,歎了一口氣,對著肖元元道:“那你說朕要怎麽做?”


    肖元元回道:“年後蕭玨回洛陽,去處理一應工廠的建造事宜,陛下不許攪擾他幹活!”


    楊廣問道:“那若朕想知道開辦商行的進程,或是朕有新的主意,那朕要跟誰去提?”


    肖元元正色道:“跟我提呀!”


    殿中人一陣沉默,頓了頓,蕭玨開口道:“這樣最好,陛下有時候的想法……臣當真有些接不住——


    若是元元與陛下對接的話……確實方便些!”


    言外之意是,起碼在楊廣想一出是一出的時候,肖元元能直接懟回去!


    楊廣瞪了蕭玨一眼,罵道:“你個傻子,她在奪你的權,你看不出來麽?”


    肖元元反唇相譏道:“他有什麽權呀?到現在連個官職都沒有,我置身其中也是個幹活的,陛下你摸摸你的心,你還有良心麽?”


    楊廣道:“雖然他沒有官職,可一旦商行鋪展開來,有財力加持,憑他商行主事人的地位,天下沒有不尊敬他的人。”


    肖元元嗬嗬冷笑道:“阿玨,你聽到了沒有,隻提出未來的構想,不提供實質獎勵,這種說法就叫畫餅,畫餅充饑的那個畫餅。


    就算你日後有了成就,那餅也是自己的烙的,到時候他還要拿著他畫餅的設計圖——來分你的餅。”


    蕭玨訕訕地笑著,不敢應和肖元元。


    楊廣氣道:“你少詆毀朕,朕既然讓他辦差,自然允他便易行事。無論是出錢出地,朕都命下麵的臣僚配合他,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肖元元擺了擺手,道:“陛下跟我說這些沒有意義,我也是當老板的,陛下跟我玩兒什麽聊齋呢?”


    楊廣頓了頓,問道:“什麽是聊齋?”


    肖元元回道:“一部鬼話連篇的小說!”


    這是在說楊廣畫餅鬼話連篇,楊廣氣得一噎。


    肖元元又接著道:“雖然陛下隻放錢、不放權,我也不會怪罪陛下。


    陛下你也不必擔心我貪權,我隻負責將商行建起來,一旦商行步入正軌,我便功成身退了。”


    楊廣愣了一愣:“退,往哪裏退?”


    肖元元笑道:“這隻是一種說法,我不想天天起早貪黑、累死累活,最後所得成就,隻得了一句輕飄飄地:天下人都尊敬我!”


    肖元元明顯是不滿楊廣的畫餅行為,這句話就是故意在諷刺他的。


    楊廣沉默了一會兒,道:“朕都說了,你想要什麽都行,你盡管提,朕都可以滿足你!”


    “算了!”肖元元沒好氣道:“陛下之所以這麽說,是知道我別無所求,提不出什麽要求來,沒有意義的事就不用多說什麽了?”


    楊廣心下又悶又氣,偏又不好對肖元元發火,隻好狠狠地吐了一口氣,對著一旁的親侍問道:


    “去外麵看看,太醫可到了?若是到了,就宣進殿來。”


    那親侍聞言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樂平公主開口問道:“陛下怎麽突然召太醫過來?”


    楊廣回道:“來看看元元的淺眠之症,無論如何得先把身子養好,朕才能用她。”


    幾人一起看向肖元元,等著肖元元的回複。


    肖元元揉了揉額間,道:“看就看吧,看看也好。”


    因為殿內幾人所談之事不便有外人在場,太醫便一直候在院外。


    不一會兒,幾個太醫便進得殿來,對肖元元一陣檢查,最後給的結論還是要肖元元想辦紓解心懷,才能治好淺眠之症。又開了一些安睡的方子,忙活了近一個上午,才消停下來。


    到了午膳時分,樂平公主又設下宴來,留楊廣和蕭玨用了膳,午休時分,樂平公主顯得有些疲累,楊廣和蕭玨二人才各自離去。


    肖元元和樂平公主窩在榻上打盹,倒也十分靜謐怡然。


    楊廣雖與肖元元磕磕絆絆、吵吵鬧鬧地過了半天,但在正事上他們可什麽也沒耽誤。


    關於未來對商行的設計構想,進展還是很明顯的,所以楊廣回去時,心情很是不錯。


    相比楊廣,蕭皇後的麵色卻十分的不好看,原因無它——蕭皇後自打當了皇後,對蘭陵蕭氏幾乎沒有作為。


    就算今日蘭陵蕭氏已經派人找上門來,但對於他們提出要封爵位,和納蕭氏女為後妃的要求,蕭皇後都一一推拒了。


    所以,蘭陵蕭氏的來人,說話便不怎麽好聽,說蕭皇後不顧族人,忘恩負義,雙方負氣而別。


    “陛下回來的這般晚,可是在翠瀾苑用過了午膳?”蕭皇後冷聲問道。


    此話一出,楊廣便發覺了蕭皇後的語氣不對,便擰了擰眉,回道:“是——朕在阿姊那邊吃過了。”


    蕭皇後便沒有再應聲,楊廣有些不悅,剛剛在翠瀾苑午膳時多飲了一些酒,來皇後處也是想尋一個清淨地,好好午休一番,卻不想蕭皇後的態度冷冰冰的。


    楊廣一邊說著,一邊靠在了榻椅上假寐,蕭皇後此時心情十分不好,一時便也沒有理會楊廣,隻自顧自在一旁生著悶氣。


    楊廣等了一會兒,見蕭皇後沒有理會他,便開口問道:“皇後午間用膳如何?”


    蕭皇後沒有應聲,一旁的綠珠連忙回道:“回稟陛下——皇後娘娘等陛下回來用膳,所以一直沒有傳膳。”


    楊廣有些不好意思,連忙起了身,蹭到蕭皇後身邊,道:“是朕疏忽了,皇後怎麽不早說!來人,給皇後傳膳。”


    綠珠應了一聲:“是。”便退出殿去安排了。


    楊廣開口道:“朕喝多了酒,疲乏得很,實在是吃不下了,朕看著皇後用膳如何?”


    見楊廣服軟求和,蕭皇後心下的怨氣消散了一半,但聞到楊廣身上的酒氣,還是帶著酸氣道:“陛下喝了不少啊——看來陛下心情不錯。”


    楊廣笑了笑,道:“隻能說不愧是肖元元,今日她的幾條提議,可謂甚有建樹,有她在,創辦商行——大順!”


    蕭皇後聞言笑了笑,道:“如此極好。”


    此時,綠珠差人布了午膳,楊廣雖然吃飽了,但也陪著蕭皇後坐到了膳桌旁,喝了一碗醒酒湯。


    待見到蕭皇後吃得差不多了,楊廣開口道:“皇後今日神色不豫,可是你族家來人與皇後為難了?”


    蕭皇後吐出一口中氣來,回道:“族中送來幾個晚輩,妾覺得不好安置,便讓他們帶回去了。


    族中那個兄長有些不滿,於是便不歡而散了!”


    蕭皇後是顧慮到楊廣的施政,才會拒絕蘭陵蕭氏的自薦。蕭皇後雖然沒有抱怨,但楊廣也知道蕭皇後這一次是受了委屈的。


    楊廣輕聲道了一句:“為難皇後了。”


    蕭皇後沒有應聲,隻是接過了微濕的軟帕,輕輕擦了擦嘴,示意綠珠將午膳撤了下去。


    待收拾好了桌麵,蕭皇後朝楊廣問道:“對了,元元的淺眠之症如何了?太醫怎麽說?是否要緊?”


    楊廣有些怔然,蕭皇後皺了皺眉,道:“她……還有什麽問題麽?”


    楊廣抬眼看著蕭皇後,慢慢說道:“她說她幫我開辦商行,但商行建成之後,她要功成身退!”


    蕭皇後聞言一愣,和楊廣問了一個一模一樣的問題:“退?往哪兒退?”


    楊廣揉了揉額頭,道:“朕看她還是存有死誌,想想真是頭疼。”


    蕭皇後想了想,搖頭道:“不行,元元那般人物若是死了,豈非太可惜了!”


    楊廣苦笑道:“到時候,雖說可以時刻派人看著她,不許她自戧,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


    蕭皇後說道:“昨夜陛下跟妾說,樂平公主年後便要回長樂宮去,是麽?”


    楊廣點了點頭,蕭皇後又問道:“那元元呢?可要跟著去?”


    楊廣道:“回長樂宮是阿姊自己的意思,她……她要自己回去。至於肖元元,大概率會去洛陽,和蕭玨一起建廠辦商行。”


    蕭皇後明白了過來,道:“公主大義,這是在為陛下創造機會呢!”


    楊廣喪氣道:“有什麽用——你不知那肖元元,簡直——簡直可惡的狠,在她眼裏朕的任何做法,都在表明朕不是個好人——


    就連朕任用蕭玨開辦商行,她都能挑出一大堆毛病來,還說朕在給蕭玨畫餅充饑,薄待了他——


    她還當著麵把朕的作為分析給蕭玨看,幸而蕭玨不是朝臣,否則朕定要治她一個挑撥君臣離心的罪名!”


    蕭皇後知道肖元元自有一套識人之術,所以便也沒有完全聽信楊廣的一麵之辭,隻是笑著道:“肖元元素來見解獨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


    楊廣哼了一聲,沒有應聲。


    蕭皇後勸道:“既然公主有意成全,陛下若是錯失良機,豈不是辜負了公主的一片心意?”


    楊廣沒好氣道:“那肖元元油鹽不進,朕有什麽辦法?”


    蕭皇後笑道:“陛下天之驕子,世間女子見到陛下隻有順從的,哪有像元元這樣忤逆陛下的?


    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陛下卻從來沒求過,自然不通其道。”


    楊廣不解,問道:“如何求?”


    蕭皇後道:“自然是要對她呀,而且不是一般的好,是具有偏向性的好。”


    楊廣沒好氣道:“朕對她還不夠好麽?換作別人,朕早把她趕走了!”


    蕭皇後想了想,問道:“陛下——若有一日,元元願意入宮為妃,陛下會封她什麽品階?”


    楊廣不解地看向蕭皇後,反問道:“皇後以為她當得哪種品階?”


    蕭皇後勾了勾嘴角,微微笑著吐出兩個字來:“貴妃!”


    楊廣愣了一下,後宮嬪妃品階,皇後為長,與帝並尊,又稱小君。


    接下來便是三位夫人,分別是:貴妃、德妃、淑妃,皇後之下,貴妃為尊。


    往後便是九嬪、十二婕妤等不一而足。


    蕭皇後這一提議可謂將肖元元的身份提到了最高,後宮之中僅次於她之下。


    楊廣回過神來,笑了笑道:“貴妃未免太過了,畢竟她是商女,就算她創建商行有功,但貴妃之位實在太顯眼了,朕怕她會受天下非議!”


    “什麽商女?”蕭皇後笑吟吟道:“陛下莫不是忘了,當年那個肖氏商行的家主肖元元,已經死在亂匪之中了。


    如今元元的姓氏,是出身蘭陵蕭氏。


    蘭陵蕭氏世家女,又是當朝皇後的族妹,元元如何就當不得貴妃之位了?”


    楊廣頓了一下,遲疑道:“蕭元元,蕭氏女?”


    蕭皇後笑著點了點頭,道:“她若品階太低,難免在宮中受欺負,妾也不能時刻護著她。不如直接將她提為貴妃,也省得妾為她費心!”


    楊廣眯了眯眼,帶著質疑問道:“此事上你未免過於用心,皇後為何要如此抬舉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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