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堅決不同意。”曾華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了強烈的反對聲,會議室緊閉的門啪地被捅開了,一個五短身材的男子衝了進來。


    大家不約而同地轉頭看著中年男子,其身高不足1米6,頭發枯黃,眼睛細長,臉上布滿天花疙瘩,酒糟鼻子,厚嘴唇前翻,被煙熏得黑炭似的牙齒。黑色羽絨衣敞開,啤酒肚不停的滾動。


    此人正是柏城鎮長李學針。


    曾華心中冷笑:李學針,你躲在暗中看戲太久了,不逼出你來,這場戲收不了場。


    李學針蹦到曾華麵前,機關槍似地大聲質問:“曾華,為什麽不和我商量就召開黨委會?為什麽不等我就開會?為什麽動我的座位?!”


    鄺難宣見李學針終於露麵了,如打了強心針一般,精神為之一振,萎靡的臉色瞬間色彩飛揚,狠毒的眼光直勾勾地盯著曾華。


    曾華安坐在主位上,紋絲不動,對李學針不屑一顧,言詞有理有據:“根據黨章和縣委文件規定,我是黨委會的唯一召集人。我有權決定何時召開黨委會,設定黨委會議題。”


    “今天早上7點鍾,雲飛主任通知你開會,你說你有事在外。”


    “你向我請了假嗎?縣委明文規定,因病因事缺席黨委會議之人,必須向黨委書記請假,否則以無故缺會、曠會論處。”


    “李副書記,在莊重嚴肅的黨委會上,有副書記與書記平起平坐的嗎?”曾華虎著臉,眼光冰冷地盯著李學針,“你是黨委副書記,應該懂這些基本的規則。否則,就從今天開始學習。桌上有《黨章》和縣委有關文件,請你認真閱讀。”


    李學針被曾華駁得啞口無言。


    曾華聲調重重說:“我提醒你,敞胸露懷,痞子作派。”


    “扣好衣扣,坐在你該坐的位置上。”


    李學針怔了怔,感覺像被猛獸盯住一般,身體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連忙移開眼睛,不敢對視曾華淩厲的眼光。他迫不得已,拉上羽絨衣拉褳,乖乖坐在曾華下位,無聲地把文件收好。


    曾華出擊逼問:“我剛說完對鄺難宣工作調配的提議,你就進來了,有這麽巧嗎?說,你剛才到底在哪?”


    李學針措手不及,結結巴巴說:“我,我,我在外麵辦公事,剛回鎮裏。”


    “巧言令色,不珍惜機會,我就戳穿你,”曾華一聲冷笑,厲聲說,“你不是在外公幹,而是躲在隔壁的房間裏。如不服,我可以安排鎮紀委查檢應驗,後果自負。”


    李學針自知理虧,連忙自圓其說:“隔壁房間是我臨時休息室,昨天工作太累,我上班,感到身心交瘁,便到休息室打了盹,迷迷糊糊錯過了開會時間。”


    “花言巧語,”曾華麵若冰霜,冷哼道,“你的說詞騙不了三歲小孩。”


    “鎮政府大樓上下都有監控攝像頭,一查你就露餡。”


    “你不參加鎮黨委會議,躲在隔壁房間,不是偷聽是什麽?你有何圖謀?”


    李學針驚恐不已,沒料到曾華毫不留情,且上綱上線,向他身上扣合理合法的大帽子。他的臉由紅變紫再變青,麻子坑愈發凸露,嘴唇哆嗦,想張口反擊,卻又無力、無法、無言反駁。


    曾華逼視李學針,乘勝直搗黃龍:“李副書記,你今天的言行是亂政,亂規,亂紀。知道錯了嗎?”


    李學針不得不低下高傲的頭顱:“曾書記,我錯了。”


    曾華微笑說:“知錯就好。我現在允許你發表意見。”


    李學針心中憋屈,長籲一口氣,昂著頭,又開始傲然無比:“我是柏城鎮鎮長,鎮政府主要負責人。我全權負責政府工作,沒經我同意,你無權調換鎮政府組成人員分工。”


    曾華臉色由晴轉陰,批評道:“李鎮長,你要加強理論學習了,一張口,就暴露你低劣的組織修養。東西南北中,工農商學兵,黨是領導一切的。”


    “不錯,鎮政府是獨立的法人單位,但不是獨立王國,必須在鎮黨委領導下開展一切工作。”


    “鎮長同誌,你是不是有把鎮政府脫離鎮黨委領導的野心,成為你的獨立王國!”


    “這,這,”李學針心生恐懼,“我絲毫沒有這個意思。”


    “沒有就好,”曾華加重語氣,“我是黨委書記,鄺難宣是黨委委員,別說調整他的分工,就是依法依規向縣委建議免除他的職務,都在我的職權範圍內。”


    “在黨委會上,你隻是副書記,僅有一票,隻能代表你個人的意見。按照黨的組織原則,少數服從多數,等待大家的表決吧。”


    大家看到不可一世的李學針被曾華耍得像猴一樣團團轉,竊竊私笑。李學針的小團夥成員有鄺難宣、陳曉波,還有暗藏的人大主席章小飛,政協聯工委主任樂名宣。他們剛才還蓄勢待發,準備等李學針占上風後,對曾華群起而攻之,讓勢單力孤的曾華狼狽不堪,威信掃地。沒想到剛一交手,李學針就被曾華拿捏得死死的,所有的會前計劃全盤皆廢,一敗塗地。


    李學針暗暗叫苦,曾華把他慣用的伎倆查得一清二楚,能預判他的預判。他的招數剛使出,就被劈頭蓋臉打散,被逼得低頭認錯,出盡了洋相。現在形勢對他十分不利,一定要盡快挽回,否則今天他威信掃地,明天苦心經營的小團體就分崩離析,見風使舵的人會靠攏曾華,對他有意見的人會對他落井下石,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李學珍瞄了一眼鄺難宣等,他們也眼巴巴地望向他。他咬緊後牙根,橫下一條心,決定使出最後的絕招,向鄺難宣使了個眼色。鄺難宣心領神會,一臉奸笑,蠢蠢欲動。


    曾華眼觀四路,耳聽八方,李學針的小動作被他捕捉到。他不動聲色,佯裝不知,手指會議室四麵的牆角,輕描淡寫警示道:“為防竊賊和心思歹毒之人,雲飛主任一大早就在忙碌,安裝了四個帶錄音功能的攝像頭。希望動歪心思的人好自為之。”


    大家抬頭望向四個牆角,果然四個攝像頭對著會議室,閃爍著紅色光點,時不時左右轉動。


    李學針、鄺難宣等嚇出了一身冷汗,暗自慶幸曾華還算宅心仁厚,不想把事搞大,否則他們蠻動下來,定會墜入萬劫不複的深淵。陳曉波不自主地瑟瑟發抖。


    劉真瞟了眼波瀾不驚、從容不迫的曾華,心中暗自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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