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學針狼狽不堪地離開會議室,回到了鎮長辦公室。他啪地一腳踹開門,呯的一聲把門關上,氣呼呼斜躺在沙發上,自言自。狠狠罵道:他媽的,曾華這個狗下出來的,氣死我了。他素來爭強鬥狠,以蠻著稱。和前兩任柏城鎮書記鬥,他略施小計,便戰無不勝,無往不利。今天卻開局不利,輸得如此憋屈,如此窩囊,如此一敗塗地,讓他顏麵皆失,軍心渙散。


    李學針百思不得其解。曾華是外地佬,無親無友,無根無基,到鎮裏僅三天,不僅準確無誤搞到了他鮮為人知的證據,還把他玩的權術套路摸的溜熟。更令他擔心的是,不知曾華還掌握了多少尚未公開的秘密,有多少證據在他手裏捏著。曾華隻要需要,就可隨時拿出來,把大家拿捏得死死的。這場戲僅隻開幕,似乎已知結尾。


    曾華是他從政近二十年來遇到的最可怕的對手。他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應對,否則在自己的地盤上翻大船,定會怡笑大方。


    柏城鎮是我李學針的地盤,但我才是真正的老大。曾華,你搶了我黨委書記的位子,我明的弄不過你,陰的我還玩不死你嗎?我今天雖然敗了,但並不等於你明天能勝。你就等著我滿腔怒火的發泄,層出不窮的陰招怪招頗出吧。李學針腦袋如裝滿了漿糊,咣當咣當地胡思亂想,思緒天馬行空,放縱飛翔。


    嘭的一聲巨響,辦公室的門被踢開了,鄺難宣氣勢洶洶走了進來,大大咧咧坐在李學針身前,毫無顧忌說:“表哥,你今天要給我一個說法。”


    李學針宛如在美夢中被人催醒,惱怒異常:“我給你說法?你小子膽肥了不是?還嫌不夠亂,不夠丟臉不是?把門給老子關上。”


    鄺難宣一楞,乖乖起身把門關上,然後站在李學針麵前,小心翼翼陪著笑:“老大,表哥,剛才心急了,對不起。表弟給你賠罪了!”


    李學針麻子坑閃亮,怒氣衝衝說:“你小子沒大沒小,要不是現在有難,老子一巴掌拋死你。”


    鄺難宣彎下腰,伸出手,幫李學針按捏雙腿,臉上堆著笑:“老大,嘿嘿,大人不記小人過。我不明白,今天你為什麽不幫我說話,反而支持曾華?”


    李學針用力拍了鄺難宣的手一巴掌:“你這個豬腦子。一交手就被曾華捏死,有卵子用。”


    鄺難宣委屈地說:“曾華不按常理出牌,出手就是王炸,我刹時就被炸蒙了。老大你又不在場,我哪知道怎麽應對呀。”


    李學針小聲罵道:“你小子不聽勸告,不小心謹慎,被曾華掌握了那麽多的證據,按在地板上摩擦,才導致我心急火燎地過早露麵,打亂了我們商定的全盤計劃。”


    “你剛才是眼瞎還是耳聾了?不知道今天的情形多凶險嗎?曾華列舉你亂開支的數據,讓你頃刻間成大家的公敵。而我的攻勢,被他輕而易舉化解,他站在黨章黨紀的製高點,我再無法無天,也不敢公開對抗,隻得乖乖就範。”


    鄺難宣灰心喪氣說:“表哥說的是。”


    李學針心有餘悸說:“曾華多陰啊,神不知鬼不覺,令雲飛秘密安裝有錄音功能的攝像頭,讓我們的殺招功虧一簣。”


    “萬幸的是,他今天為了穩住會議秩序,維護他的尊嚴,才及時敲打我們,否則我們仍按對付蔣厚進的老套路行事,死的連渣都不剩。現在想想都後背發涼,我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怎麽救你?”


    鄺難宣心驚膽戰說:“我當時差點就跳出來,跟曾華幹架了。攝像頭記錄我們圍攻毆打黨委書記,極有可能是牢獄之災。”


    “薑書記在電話裏告訴我,曾華是劉牛的人,叫我表麵服從他的領導,積極配合他工作。”李學針眼睛一陣迷茫,“薑書記是我老大,我敢不聽他的話,忤逆他的意誌嗎?”


    鄺難宣忿然說:“曾華抓住了大家的軟肋,可追究可不追究,可從輕處罰,也可從重處罰,全憑他一念之差。表哥,你出去接電話了,不知道會議一邊倒,誰也不敢為我幫腔說話,完全順著曾華的意思發表意見,一竿了擼了我。”


    李學針感歎地說:“我自認為足智多謀,但比起曾華來,差了一大截,自歎弗如。老天爺,既生瑜,何生亮!”


    鄺難宣抓住李學針的手,可憐巴巴說:“表哥,我怎麽辦?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李學針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眼神中既有鄙夷又有憐愛,無可奈何說:“你這個不爭氣的東西。你哪次惹事生非,不是我盡心盡力替你把屁股的屎擦幹淨,把事給擺平。明天我就到薑書記家裏去,破財消災。”


    “肯定又會被他訓成孫子。唉,習慣成自然了。”李學針歎了口氣。


    李學針隨後又露出自得的笑容:“我老大罵歸罵,還是很雞婆顧仔仔的,我哪次求他都沒失望過。”


    “表弟,放心吧,鎮裏上報的材料有卵子用。到縣紀委,我老大一句話而已,走走過場,重拿輕放,頂多給你警告處分,異地為官了事。”


    “謝謝表哥,謝謝老大!”鄺難宣點頭哈腰,臉幾乎都要貼在李學針的肚皮上了,“老大如同再生父母。我今後一定更鞍前馬後,忠心耿耿,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李學針笑罵道:“你小子少拍馬屁,老子還不知道你那點花花腸子。薑書記說了,不正麵跟曾華發生衝突,暗地裏下絆子,上眼藥還是可以的。你把那幾個兄弟找來,我們合計合計,盡快把場子找回來。”


    鄺難宣高興得差點跳起來:“這才是我崇拜的老大。凡事深謀遠慮,走一步,想三步,永遠立於不敗之地。我現在把兄弟們找來。”他掏出手機,撥出一連串號碼,接通後都隻說一句話:老大召見。


    鄺難宣打完電話,對李學針說:“陳曉波手機關機,其他的兄弟馬上就到。”


    李學針臉一黑,咬牙切齒說:“陳曉波這狗東西肯剛才肯定被嚇破膽了。該來不來,這是反水的前奏。等老子過了此難,逮住你生吞活剝!”


    一支煙功夫,章小飛,樂名宣叩門進來,恭敬地對李學針叫道:“老大。”


    李學針和他們一一親熱握手,主動承擔責任:“今天大意失荊州,陰溝裏翻船,責任在我,驕傲輕敵,考慮不周。”


    “密切注意陳曉波,估計這反骨仔要當叛徒了。大家今後一定要小心,絕不能出漏子。”


    李學針陰沉沉說:“我老大說,台麵上服從曾華領導,暗地裏可以使手段。我們現在商量如何對付曾華,穩固我們的天下。”


    他們密謀了許久,製定了“密切關係,尋得支持;跟蹤曾華,羅列證據;低調潛伏,借機發難。”的二十四字方針,並確定各行動小組的負責人,具體責任人。李學針當場從保險櫃裏拿出三萬元現鈔作為活動經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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