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華四人到了馮輝的雞場。


    馮輝帶著四人先觀看育雛雞室。剛進室內,一陣嘰嘰嘰的叫聲充盈耳內。一群毛茸茸、肥嘟嘟的小雞搖搖晃晃,邁著碎步,憨態可掬,尖尖的小嘴叫個不停。


    張美鳳興奮不已,彎腰捉住一隻小雞放在掌心上,低著頭,蹶著嘴,眼睛幾乎貼近了小雞。


    小雞長著一顆圓溜溜的小腦袋,頭上有一撮黑毛,一雙轉個不停的小眼睛,紅紅的鼻梁,尖尖的小嘴,嫩嫩的耳朵。淡黃的絨毛,胸前有一撮黑毛,活脫脫一個毛絨玩具。


    張美鳳纖細的手指輕輕探去,櫻桃小嘴細細吹氣,小雞的絨毛頓時張開成一朵小花。張美鳳瞬時像個三歲小孩,高興得愛不釋手。


    在半山腰山坳的雞棚處。大家隨目望去,平地上,石頭氹裏,茶樹、樅樹、杉樹下,茅草旁,刺蓬中,到處都是頂著紅彤彤雞冠、披著彩色羽毛、邁著八字步的大公雞。公雞頭無一例外都戴著一個像眼鏡的紅色塑料片,與雞冠的顏色融為一體,造型喜感,讓人忍俊不禁。


    張美鳳象個孩子似的拍手大笑:“大雞公,戴眼鏡,好酷!”


    馮輝看著大家疑惑的神色,取下鼻梁上的眼鏡,用紙巾擦著,釋疑解惑道:“放養的公雞野性十足,擅長飛躍,一躍有二米多高,最高的達三米多,能飛10多米遠。一不留神,就不知它飛到哪裏去了。”


    “公雞生性好鬥,嘴尖硬似錐,打起架來象街頭的地痞流氓,逞強鬥狠,不死不休。一仗下來,雙方的羽毛都被啄光了,傷痕累累,有的重傷致殘致死,損失慘重。”


    “給它們戴上眼鏡後,擋住了上方、前方視線,隻能向左右和下方看,沒有了相互鬥眼的機會。公雞就變成謙遜的紳士,彬彬有禮。這樣一來,能夠有效阻止它們正麵攻擊,不吸肛、不啄毛,不亂飛亂竄,也不影響采食、飲水、活動。公雞自然增重快,又可提高養殖密度,一舉多得。”


    一直沉默寡言的周良生滿臉不可思議:“真是活見久,我還太年輕了。今天算是長見識了。”


    大家來到了母雞場。馮輝站在高處,雙手放到嘴邊成喇叭狀,“哦嗬哦嗬”幾聲,剛才還一片寂靜的山林立即響起一陣“咯咯咯”聲。一隻隻雞從四麵八方跑出來,有的雞撲叭撲叭地展翅低飛。每隻母雞頭頂都長著一頂不大的紅雞冠,一雙橘黃色的小腦袋來回轉動,兩隻短短的腿支撐著肥大的身軀,走路一搖一擺,時不時發出“咯咯噠、咯咯噠”,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引吭高歌。有的母雞用兩把像爬犁的雞爪,不停地在草地上刨來刨去,刨一會停下,又用又硬又尖的嘴巴,像是一把鑷子,在泥土裏啄兩下,想把泥土裏的蟲子夾出來。功夫不負有心人,不一會就見母雞的嘴巴上叼著一條蟲子。盡管蟲子的半拉身子還在空中拚命掙紮,但是母雞輕輕一抬頭、一張嘴,那條蟲子就變成了腹中美餐。有的母雞走到草窩前,看看四周沒有什麽動靜,雙翅微微一展,輕盈盈地跳進去。它架起翅膀、睜大眼睛、伸長脖子,兩腿半蹲半站,整個身子前高後低。突然,母雞後半身往下一墜,一個橢圓形的雞蛋就落到了草窩裏。


    從母雞場歸來,來到馮輝簡易的住處。大家圍攏坐下,馮輝說他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為柏城鎮的雞王。他話鋒一轉,語調低沉,歎息說:“但當雞王,就必須擴大規模,就需要大筆資金投入。我囊中羞澀,債務纏身,哪有資金投入?看來,我這輩子美夢難圓了。”


    劉善建議:“可以找銀行貸款。”


    馮輝鼻子“哼”的一聲,牢騷滿腹:“我辦養雞合作社營業執照的目的之一,就是想向銀行貸款。但銀行嫌貧愛富,隻肯錦上添花,不願雪中送炭。貸款要有抵押物,我窮光蛋一個,哪來的抵押物?我踏破銀行門檻,好話說了一籮筐,他們一句‘愛莫能助’,就把我打發了。”


    張美鳳說:“可以找親戚朋友借。”


    馮輝唉聲歎氣:“我的親戚都是窮人,姐姐房子裝修的錢都被我騙來了。同學朋友一聽說借錢,早就把門關得死死的。錢一分未借到,反而受了一肚子氣。”


    曾華不動聲色,詳細問了馮輝養雞的成本、風險,馮輝一一予以回答。馮輝不經意說,對於無技術和經驗的群眾,他不僅毫無保留地傳授,而且願意以微利收購,或義務幫助銷售。


    曾華把劉善,周良生、張美鳳召集在旁商量,大家認為可以把縣政府對重點貧困村安排的20萬元產業幫扶資金,桐漯村民每人400元的產業幫扶資金入股馮輝的養雞合作社,一舉多得。


    曾華把大家商量的意見告訴馮輝,馮輝自然是喜不自禁。


    曾華用銳利的眼光盯著馮輝說:“一、簽定入股合同。村兩委、貧困戶作為甲方,把產業幫扶資金入股合作社,但不參與經營和管理。二、馮輝作為乙方,必須保證產業幫扶助資金全部用於合作社養雞所用,不得挪作他用。自主經營管理,全權負責合作社的養雞工作,負責防病治病和銷售,自負盈虧。三、資金入股時間暫定五年。期滿後,乙方必須無條件同意甲方的退股要求,如期如數退還股金。四、乙方無論合作社盈虧,都必須無條件每年分紅。分紅金額按每年人民幣壹千元分紅壹百元計算,依此類推。五、乙方如需聘用臨時工,同等條件、同等報酬下,必須優先聘用入股貧困戶。”


    “馮輝,這五條你能做到嗎?”


    馮輝聽罷,沒有立即回複,而是勾著頭,雙手托著下巴,認真地思考著、盤算著。一會,他從衣袋裏拿出計算器,劈哩啪啦一頓計算。最後,馮輝抬起頭,麵色堅定說:“曾書記,我保證做到!”


    曾華立即吩咐說:“劉組委,縣裏幫扶資金一到位,你負責安排落實。周叔,你負責監督桐漯村幫扶資金的合理合規使用,保證每年分紅到位。小張,你負責起草桐漯村養雞合作社入股合同。”


    “劉組委,全鎮其他村的產業幫扶資金使用,參照桐漯村執行。你全麵負責甑別合作社人選,仿照今天的辦法進行嚴格考察,必須確保資金萬無一失。事關重大,你必須慎之又慎。”


    劉善胸一挺說:“請曾書記放心,我一定做好。”


    曾華說:“馮輝,我們鎮還有哪些種養能手?”


    “種的我不太知道,但誰擅長養我一清二楚,”馮輝掰著手指頭如數家珍,“西山村陳老七,養土鴨十裏八外鼎鼎大名。樂家村樂生鬆養竹根鼠是行家裏手。盤木漯村的盤小軍放養山羊無人能及。唐家山村的唐生源養土狗遠近聞名。還有養魚的劉文兵,養口味蝦的陳和春,等等。”


    曾華眼睛一亮,接著問:“你和他們有聯係嗎?關係如何?”


    馮輝說:“大家都是搞養殖的,甘苦自知,猩猩難惜。我們相互交流,互通信息是必然的,不時還小聚。”


    曾華直視馮輝說:“我想成立柏城鎮養殖協會,你來牽頭怎麽樣?”


    馮輝腦袋搖得象撥啷鼓:“我資曆淺薄,成就不大,沒有號召力,更沒有魄力,不是當會長的料,牽頭萬萬不行。”


    曾華說:“誰當會長合適?”


    馮輝略一思索,開口道:“陳老七是不二人選。年齡四十五歲,養鴨二十多年,經驗豐富。以鴨致富,為人仗義,待客豪爽,頗有影響和。同時,他是黨員,有一定的組織能力。”


    曾華扭轉頭,對劉善說:“你兩手抓,一手抓養殖合作社,一手抓養殖協會,兩手都要硬,互相結合,相互促進。”


    “今後我倆進村調研,找機會見見這些能人,向他們討教討教如何帶領群眾搞養殖,脫貧致富。”


    劉善應道:“好。”


    “喲,記起來了,”馮輝一拍腦袋,歉意說,“龍板村的黃紅軍是種柑橘能手,他的沃柑果肉飽滿,汁水甘甜,遠近聞名。”


    “個子高高的,絡腮胡子,”曾華一邊比劃一邊說,“聲音宏亮,軍人氣質。”


    馮輝驚詫不已:“對。曾書記,您認識黃紅軍?”


    曾華微笑說:“和你一樣,偶然相識,最後成了朋友。”


    馮輝說:“曾書記,在這吃晚飯吧,我去準備下。”


    “不了,”曾華抬頭看著昏暗的天空說,“小張,通知鎮機關食堂,留我們三人的飯菜。天快黑了,我們得盡快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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