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絕不是日和所說那樣!


    她想起來了,全都想起來了。


    謝韞出現這樣的問題,可能不是因為墜子,因為她曾兩次在謝韞沐浴時闖入,那時謝韞身上光得連根毛都看不到,更別說還戴著墜子!


    她才不信什麽樣的鬼墜子,離了還能讓人變成絕脈。


    她險些要被這朵小白花給騙了!


    “王妃大人,我隻想救殿下。”日和猛地掙脫陸明瑜的鉗製,把手伸向謝韞。


    在長孫燾扶住陸明瑜的同時,日和伸向謝韞的手,被南宮綏綏一腳踢開。


    而百裏無相則迅速把她戴到謝韞脖頸上的墜子取下,朝著她擲去。


    日和的護衛正要出手,卻被零一把掐住脖子,抵到了柱子之上,動彈不得。


    驚悚的一幕出現了。


    那墜子一沾到日和的血,瞬間四分五裂,露出裏麵那隻醜陋的蛾子。


    蛾子的翅膀抖了抖,振翅飛起,身上的麟粉灑落在日和身上,隻是少許,日和的臉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發青發黑,卻是中了劇毒的模樣。


    “躲開!”長孫燾喊了一句,用披風將陸明瑜罩住。


    “吱!”


    一個肉滾滾毛團子的身形閃過,那隻可怕的蛾子在飛向眾人之前,被灰灰撲到地上,兩爪抱住,然後塞進嘴裏,吧唧吧唧吃了起來。


    眾人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日和的殺招在這。


    先前的種種,隻不過是做做樣子。


    她的目的,直到今日才顯露。


    她那溫柔似水的偽裝下的醜陋,也在這一刻才被人發覺。


    南宮綏綏雙目充血,惡狠狠地盯著日和:“你個歹毒的女人!竟然想置謝韞於死地,我殺了你!”


    百裏無相連忙將她拉住,但險些拉不住。


    日和跌坐在地,心如死灰,她緩緩抬頭看向南宮綏綏,仿佛不懼那怒不可遏的狠話。


    不知是不是錯覺,日和這副模樣,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見過。


    在哪裏見過呢?


    陸明瑜凝神想了想,終於知道這熟悉感從何而來。


    瑤娘!是瑤娘!


    日和與瑤娘長得不像,但卻十分神似。


    陸明瑜把這個發現悄悄藏於心底,假裝若無其事,不錯眼盯著她:“日和小姐,你還有什麽話要說?”


    日和虛弱無力,看向謝韞的雙眸噙著淚花,那眼裏執念比深情多。


    “日和所做,不過是為了帶聖德殿下回去而已,那是出雲的殿下,生於出雲也該歸於出雲,不該留戀他鄉,日和隻想帶他回去,何錯之有?”


    長孫燾將日和看著,似乎在分析她話中的真假,他問:“你說你所做的一切,皆是為了帶謝韞回去,何解?”


    日和無力苦笑:“這毒要不了命,但唯有出雲能解。”


    南宮綏綏怒不可遏:“我呸!老子一巴掌呼死你信不信?為帶謝韞回去,你竟向他下毒,心黑手狠,你的話誰信?!”


    百裏無相又要攔不住了,但此時此刻,他也不好說什麽。


    陸明瑜問:“這麽說來,你方才說的那些話,不全然是假的?”


    日和點點頭:“日和並未說謊,出雲被控製是真,那人讓我與父親帶聖德殿下返回出雲是真。”


    日和忽然低低哭了起來:“可憐我母親的命就捏在他手裏,我什麽都沒辦好,救不了母親,也救不了出雲。”


    長孫燾沒有說話,望著日和若有所思。


    南宮綏綏見日和這時還能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出這樣的話,末了還灑了幾滴淚花,火氣“蹭”的又上來了。


    她怒聲罵道:“你少裝蒜!看看你都什麽樣了?若是謝韞中了這毒,他現在還能活麽?”


    陸明瑜示意百裏無相將南宮綏綏拉好,防止她暴起傷人,繼而又問道:“謝韞目前的狀況,可是出自你的手筆?”


    已經到了如此地步,日和也沒有抵賴,她點點頭,如實回答:“是,我在送給殿下的衣裳上,下了慢性毒藥,那衣裳的料子是殿下小時候穿過的,殿下自然覺得熟悉。”


    “他若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必定會依靠那衣裳尋找深埋腦海的回憶,隻要他多碰幾下,便會毒發。”


    “因為症狀奇特,你們肯定會找上我,如此我便繼續給殿下埋一種隻有去了出雲才能解的毒,為了活命,殿下就會跟我回去。”


    “可我沒想到,用了那麽長時間,布了那麽久的局,卻被你們輕而易舉識破。”


    長孫燾問道:“你與謝韞的身上,怎麽會戴著如此陰毒的墜子?為何墜子沾了你的血,便會成為害人的東西?”


    日和緩緩伸出藏在袖擺裏的手,裏麵握著一個被燒得變形的墜子,還有一個完好無損的。


    赫然是謝韞與她的墜子。


    那麽被她掰碎的是?


    裏麵飛出蛾子的是?


    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她笑了:“不過是江湖小把戲而已,真正的墜子已被我換掉。對於聖德殿下來說,這墜子壞了也罷。”


    “因為它並不是什麽好東西,它背後藏著的,是慘無人道的痛苦,不知道也罷,也不必想起了。”


    南宮綏綏不依不饒追問:“你什麽意思?”


    日和輕喟,解釋道:“適才你們對甕人見怪不怪,也懂得如何應付甕人,想必已經知曉了甕人的由來,但你們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們可知,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練成甕人,而我與聖德殿下,正好是無法練成甕人的那類。”


    “這枚墜子,並非什麽傳家寶,也並非什麽定親信物,而是我們的身份標識,是想把我們做成甕人的那人,在我們身上留下的印記,代表著我們屬於他,意味著我們永遠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南宮綏綏目眥欲裂:“你是說,有個王八蛋曾想把謝韞練成甕人?!曾經對謝韞做出那慘絕人寰的事?!”


    日和頷首:“出雲共有人口不過二十數萬,那人在出雲練甕人,輪到我們的幾率很低麽?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隨便你們如何處置。”


    這一切,聽起來的確像是真的,日和為了把謝韞帶回去,先在謝韞身上下了慢性奇毒。


    等謝韞毒發後,他們不知道如何解毒時,便會找上她,如此她便可以趁機在謝韞身上下隻有去出雲才能解的毒。


    他們為了救謝韞,必定將謝韞帶往出雲解毒,如此一來,她的目的便達到了。


    而她之前對謝韞所表現的“癡情”,那些風雪中的苦苦守候,那一日不落的堅持,不過是她達成目的的手段而已。


    若非如此,謝韞又怎麽會接她送的東西?


    但是,這所謂的真相究竟有多真,他們都不得而知。


    全憑日和的一麵之詞,可信的程度少得可憐。


    正此時,被扔在外屋的司馬玄陌一個翻身,直接砸在地上,倒把自己痛醒了。


    宿醉的他以為還在三夢的房間,迷迷瞪瞪地站起身,舒服地伸了個懶腰,準備進屋躺床上繼續睡大覺。


    結果,卻被屋裏的劍拔弩張嚇了個激靈,完全清醒過來。


    “你們在我兄弟屋裏幹嘛呢?”


    他睡眼惺忪地指著日和:“這誰啊?怎麽隨便闖別人的屋?兄弟還沒成親呢!不知道男人的清譽也會被玷汙麽?”


    在得到陸明瑜的眼神允許後,百裏無相抓了一把針,直接往司馬玄陌的大腿紮去,痛得他哇哇叫。


    陸明瑜瞪了他一眼:“看清楚了,這是你以為的地方麽?”


    司馬玄陌掃視一圈,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這不會是個姑娘的房間吧?阿瑜,我怎在這?”


    陸明瑜覺得,要是謝韞這會兒還醒著,一定幾巴掌呼他臉上。


    陸明瑜耐著性子解釋:“謝韞中毒了,毒來自出雲,如今他昏迷不醒,而且脈象已絕,你有點頭緒不?”


    司馬玄陌兩手一攤,難以置信地道:“這麽簡單的事,竟讓你們如臨大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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