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大師啊,你真有辦法?”趙大師猶豫幾秒,“會不會出現什麽意外?”


    “如果隻是我們九個人,成與不成還是兩說,但是如果有一個人願意幫忙的話,成功率應該能達到九成,”祁晏道,“不知各位前輩可曾聽過九鼎定乾坤這個典故?”


    在華夏神話傳說中,曾有一位很厲害的大人物打下了天下,可是當他成為帝王天下以後,發現妖孽橫行為禍百姓,他得高人指點,鑄造九隻青銅大鼎,安放於華夏各地,從此以後妖魔再不敢橫行,華夏再度恢複繁榮景象。


    這雖隻是一個不知真假神話故事,但是九這個字對於道家陣數來說,確實有特別的意義。


    “可是現在情況緊急,我們去哪找九隻能夠祭天的鼎?”虛道長搖頭,“就算時間足夠,我們也湊不齊這樣的鼎。”


    “不,您誤會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是……”祁晏語氣嚴肅起來,“以我們自身為鼎,以靈氣灌溉來祭天,奪得一線生機。”


    趙大師明白過來祁晏的意思了,他看向虛道長與沈道姑,這兩人麵露沉思,顯然在權衡祁晏的辦法是否可行。他雖然對陣法了解得不多,但也知道這個方法有很多不確定性,若是出了意外,不僅他們性命不保,恐怕還會引起祭天陣反彈。


    “實際上,我今天早上見過這兩個陣後就有種感覺,幕後之人不是在針對當地的百姓,而是在針對我們這些術士,”祁晏眉頭微皺,“幕後之人在等我們以身為祭,死在祭台上。”


    “他或者他們根本不在意陣法能不能成功,他們在意的是我們這些術士會不會死。”


    “有人在算計我們。”


    趙誌成與高榮華聞言悚然一驚,如果真是這樣,這後麵又要牽扯多少的人,多少陰謀詭計?


    “祁大師,您剛才說,需要一個人幫忙,”趙誌成問道,“請您告訴我此人的身份,我們一定努力聯係他。”


    “岑秋生老先生的第五子岑柏鶴。”


    趙誌成:他可以收回剛才說的那句話嗎?


    岑家的身份地位有多高他再清楚不過,以他的身份,壓根請不動岑家人。更別提這位岑五爺身體虛弱,能力出眾,一般人連他的身都不能近,哪還能把人請到這種凶險之地來。


    “祁大師,隻能是岑五爺?”趙誌成覺得自己喉嚨有些發幹。


    “隻能是他,別人都幫不了,”祁晏垂下眼瞼,語氣平靜道,“不如你想一想能用什麽條件打動岑家人。”


    趙誌成聽到這話,轉頭出去跟上級打了一個電話,大概十分鍾後他走了回來,語氣低落道:“岑家沒有同意。”


    “你們開出什麽條件了?”祁晏挑眉。


    趙誌成不疑有他,把主要的優惠政策提了一遍。這些條件確實十分優厚,如果是其他家族,大概已經毫不猶豫答應了下來,然而他遇到的是岑家,以子孫為重的岑家,被拒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如果你們願意把城東那塊地直接賣給岑柏鶴的公司,”祁晏朝趙誌成伸出手,“你可以把手機交給我,我跟岑家談。”


    作者有話要說:錢錢:該占的便宜不占,那是大笨蛋!


    柏鶴:飛機晚點,伐開心!


    第56章 不要再不告而別


    趙誌成沉默片刻,起身走到一邊,跟上級匯報去了。


    這次他的速度更快,五分鍾不到的時間裏,就得到了上級答複,說如果這次事情真的能解決,那塊地可以優先考慮岑柏鶴旗下的公司。


    祁晏也沒有想到趙誌成會這麽快就答應他,他接過趙誌成的手機,在撥通電話前,突然道:“趙隊長,錢大師是真的失蹤了嗎?”


    趙誌成反問道:“祁大師,您這話是什麽意思?”


    “沒什麽,”祁晏笑了笑,撥通了岑家老爺子岑秋生的電話。


    接電話的人不是岑秋生,而是他的助理,助理的語氣有些冷淡,不過在祁晏表明身份以後,他的語氣頓時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熱情了不止十倍,然後把手機交到了岑老爺子手裏。


    “岑老先生您好,我是祁晏,”祁晏開門見山道,“這一次我是代表著特殊小組,想要拜托您一件事。”


    岑秋生人老成精,祁晏這幾句話說出口以後,他就猜到祁晏現在應該不是一個人,於是他變換了一下語氣,“祁大師有什麽事,可以盡管開口。”


    祁晏把需要岑柏鶴幫助的事情又說了一遍,當然也沒忘記表達特殊小組的誠意。


    “祁大師,”岑秋生聽完祁晏的話,“您應該知道,我們岑家從來做不出犧牲家人的事情。”


    “岑老先生,你可能誤會了我的意思,”祁晏看著身後諸位大師,“就算失敗,對柏鶴身體也沒有任何損傷。”


    如果不是保證柏鶴沒有任何危險,他根本就不會開這個口。這個辦法是他出的,失敗會帶來什麽結果,他再清楚不過。方法成功,柏鶴會得到大堆功德,方法失敗,柏鶴沒有任何損失,因為他沒有直接參與進來,隻能算是“捐贈人”,所以即便是祭天陣,也不會對“捐贈人”有任何傷害。


    岑秋生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若是別人說這種話,岑某是絕對不會相信的。但既然是祁大師開了這個口,岑某也沒有什麽推脫之處,你跟柏鶴聯係吧。”


    岑秋生心裏很清楚,如果祁大師這個電話先打給柏鶴,柏鶴恐怕已經先答應了下來。他卻沒有越過柏鶴,而是先聯係到他,證明了他對岑家的尊重,並且還非常他這個做父親的心情。


    “先生,您……”助理想要說什麽,卻被岑秋生抬手製止了。他把已經掛斷的手機遞給助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既然祁大師說此事對柏鶴絕無傷害,那我就相信他。”


    “先生,我想說的不是這件事,”助理把另外一部手機遞到他麵前,“剛剛黃河傳來消息,五少訂了今晚七點飛往須勾市的機票。”


    岑秋生驚愕的瞪大眼睛:“須勾市?這不是王鄉鎮所在的那個市區?”


    “是的。”助理隱隱覺得有些奇怪,五少怎麽會突然決定去那個地方,“難道是祁大師已經給五少打過電話了?”


    “不可能,”岑秋生斬釘截鐵道,“祁大師不會做這種事。”他與祁晏相處的時間雖然不多,但是以他跟祁大師相處過的經驗來看,祁大師絕對不會是這種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人。


    但是柏鶴為什麽會突然決定去須勾市呢?


    “五少,剛剛接到通知,因為天氣原因,飛機要延遲起飛半小時,”大河看了眼手機,“到了須勾市,恐怕就要十點過後了,要不我們改簽明天的航班?”


    “不用。”岑柏鶴端起茶喝了一口,“早去早安心。”


    “五少,祁大師本領那麽高強,你不用那麽擔心的,”大河實在不明白五少反應為什麽會這麽激烈,“更何況就算我們去了,也幫不了他多少忙。”


    “就算幫不了忙,我看著他也能安心。”岑柏鶴翻了一頁手裏根本沒看進去的雜誌,“你不用勸我,我心裏有數。”


    看著五少這樣,他不解地搖頭,就算他們在軍隊裏兄弟情深,也沒有像五少這樣擔心得有些過頭的地步。他們這些有文化的人,思想境界就是跟他們這些大老粗不一樣。


    岑柏鶴的私人手機鈴聲響起,他看了眼來電人,是個陌生的號碼,但是直接告訴他,這個電話有可能是錢錢打過來的。


    按下接聽鍵,祁晏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柏鶴。”祁晏的聲音帶著一絲刻意的輕鬆,以及一丟丟不好意思。


    “錢錢,你在哪兒?”岑柏鶴極力壓抑著激動的情緒,“我早上給你電話,你手機關機。”


    “抱歉,”祁晏語氣歉然,“這邊有些事,我不能跟外界聯係。”


    “你在王鄉鎮?”


    “嗯……”


    “好,我明白了,”岑柏鶴手裏的雜誌不小心被他撕破了一頁,“那邊安全嗎?”


    “現在還好,”祁晏抬頭,就看到趙誌成與高榮華滿含期待的雙眼,他側了側身,避開這兩雙精光閃閃的眼睛,“我需要你幫一個忙。”


    “你說。”


    “我想你來王鄉鎮幫我一個忙。”


    “好。”


    祁晏愣住:“都不問我讓你幫什麽忙嗎?”


    “不用問,”岑柏鶴笑了,語氣裏帶出了幾分纏綿與溫柔,“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祁晏聽到這話,也忍不住笑了:“誰說的,等你到了這邊人生地不熟,我就把你論斤賣掉了。”


    “要不養幾年,等我再胖一點再賣?”岑柏鶴低笑出聲,“你身邊是不是還有別人?”


    祁晏看了眼四周一溜盯著他的人,“嗯。”


    “你把手機交給這次任務的負責人,剩下的我跟他談。”


    祁晏把手機從耳旁移開,伸手捂住通話處,向趙誌成打了一個對方已經同意的姿勢。


    趙誌成感激地看著祁晏,接過手機以後,與岑柏鶴通話時的語氣,不自覺就帶上了小心翼翼:“岑先生,我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趙誌成,你叫我小趙就好。”


    “是的。”


    “這個……”趙誌成扭頭看了眼祁晏,“很抱歉,在您到來之前,我無法透露很多的消息。”


    “好的,好的,我們馬上就去安排,實在太感謝您了,謝謝。”


    趙誌成掛斷電話,長長鬆了一口氣,沒有想到岑五爺這個人,也不是傳言中那麽難以相處嘛。不過幸好有祁大師的麵子在,岑五爺才願意鬆這個口,不然岑五爺哪會給他們這麽大一個麵子。


    想到這,他又向祁晏道了一次謝。


    “趙隊長不用謝我,柏鶴也是擔心這裏的百姓,才會同意我這種請求,”祁晏笑道,“不然就算我說破了天,他也不會願意來的。”


    此時還在帝都機場的岑柏鶴因為有了相關部門的安排,很快登上了四十分鍾後起飛的飛機,不用去等那一趟不知道延遲到什麽時候的航班。


    因為須勾市不算太繁榮發達,所以這裏隻有一個小機場,帝都飛往這裏的航班隻有三個班次,而且還是不太舒服的小飛機。


    岑柏鶴從小到大,從未乘坐過這麽簡陋的航班。他長長的腿蜷縮在狹窄的座位中,維持著一個十分難受的坐姿。還有飛機外巨大的飛行噪音,還有不太好吃的食物,都讓他有了一種新奇但不太舒服的體驗。


    小飛機在遇到氣流的時候,抖動得特別厲害,一個小孩在機艙裏不斷的哭喊,聲音猶如魔音灌耳,穿透了人的靈魂。


    三個小時後,岑柏鶴麵色蒼白的走下飛機,在機場等候多時的特殊小組成員立刻迎了上去,帶著他從特殊通道去了他們的停車地點。


    大河警惕的看著這兩個自稱是國安局的人,身體上的肌肉都緊繃起來。他當過兵,看得出哪些人受過係統的訓練,哪些人是做過軍人的,這兩個國安局成員,身上可沒有他熟悉的感覺。


    所以就在其中一個成員打開車門準備讓岑柏鶴上車時,大河忍不住攔在了岑柏鶴麵前。


    “抱歉,我需要看一下二位的證件。”


    兩位特殊小組的成員互看一眼,一個人坐到了駕駛座上,一個人伸手往身上掏去。


    這些人想幹什麽,拔槍嗎?!


    大河把岑柏鶴往後推了推,正準備嚴陣以待時,車裏突然伸出一個熟悉的腦袋。


    “柏鶴,大河。”祁晏雙手扒在車窗上,笑眯眯地看著他們兩人,“快上車。”


    “祁大師?”大河周身的戒備消失大半,他呼出一口氣,“怎麽是你?”


    “你們兩個人生地不熟的,有個熟人來接你們還不好,”祁晏走下車,把岑柏鶴拉上車,示意大河坐另一邊,然後對岑柏鶴道,“你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沒事,”岑柏鶴想起這次乘坐飛機的經曆,忍不住問道,“你來帝都的時候,也是坐這樣的飛機?”


    “沒,我坐的火車,”祁晏猜到了岑柏鶴話裏的意思,小聲對他道,“你這次來,坐的經濟艙?”


    “嗯。”人生第一次乘坐經濟艙,體驗感並不太好。


    祁晏忍不住偷笑出聲:“如果你坐的是普快火車,大概真的要崩潰。”笑完以後,他麵色一肅,“柏鶴,辛苦了。”


    或許對於別人來說,這完全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可是從小便是天之驕子的岑柏鶴,什麽時候坐過有些破舊的小飛機,一個高高地大長腿男人還要蜷縮在擁擠的經濟艙內,大概這是他這一輩的第一次體驗。


    “你不是跟我說過,”岑柏鶴把手搭在了祁晏肩膀上,“朋友之間,不用太過客氣。隻是……”


    祁晏扭頭看他。


    “隻是以後不要再不告而別。”


    “我會擔心。”


    作者有話要說:柏鶴:如果我有一雙隱形的翅膀~


    錢錢:扒一扒我那講義氣的好兄弟


    第57章 叛徒


    “其實我沒打算不告而別的,”祁晏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一副標準的認錯姿態,“當時太晚了,我就打算等早上過後再給你電話,哪知道他們這邊要求,不能與外界聯係。”


    “是的,岑先生,”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當了背鍋俠的趙誌成道,“因為這是涉及到幾十萬人的大事,所以在此期間,請您暫時不要與外界聯係。”想到岑柏鶴的身份,趙誌成補充道,“如果您確實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緊急處理,可以用我們內部的通訊儀器與外界聯係。”


    岑柏鶴點了點頭,對特殊小組的安排沒有異議。


    祁晏與岑柏鶴回到別墅的時候,幾位閑得無聊的大師正在給這棟別墅看風水,甚至還有人親自動手挪動了一下這棟別墅的物件擺設。沈道長與虛道長這對師兄妹在魚缸擺放位置上發生了分歧,兩人從天說到底,從道德經談到建築學,但是誰也說服不了誰,脾氣比較暴躁的沈道長差點拍桌子與虛道長動起手來。


    幸好還有一個性格比較溫和的趙大師在中間攔了一下,沈道長才沒有憤怒過度,掀了桌子。


    所謂的大師們大多都高不可攀,不過是不知情人士自己腦補出來的。每個人生來脾氣性格都不一樣,就算是大師們,也都有各自的行事風格與脾性,怎麽可能所有人都是仙風道骨,高冷無塵?


    不過雖然事實上確實如此,但是從小對世外高人存在過幻想的高榮華,還是有種幻想破碎的感覺。這種感覺一直到祁晏與岑柏鶴趕回來以後,他才慢慢緩過神來。


    有了岑柏鶴這個陌生人加入,幾位大師終於表現得克製了一些。不過很快高榮華又有了另外一件頭疼的事情,那就是房間不夠用了。他們專程把岑先生請過來,總不能讓他單獨住別的地方吧?


    “要不,柏鶴今晚跟我擠一擠?”祁晏看向岑柏鶴,“你跟其他人一起睡覺,會不會影響睡眠?”


    “還好,”岑柏鶴道,“我今晚就跟你睡。”


    “那行,”祁晏點了點頭,對趙誌成道,“那就拜托你安排一下岑先生保鏢的住處。”


    趙誌成連連應下,在他看來,岑先生與祁大師住在一起會更安全一點。


    “那就這樣吧,時間也不早了,我帶柏鶴上樓睡覺,各位大師晚安。”祁晏把一張紙條交給趙誌成,“這是九鼎乾坤陣需要的一些東西,你們盡快把東西找齊。”


    趙誌成接過單子看了一眼,都不是難以找到的東西,當即便答應下來:“請祁大師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快把東西都準備好。”


    祁晏叫他準備東西,他心裏踏實起來,如果讓他什麽都不做,他反而不安心。


    岑柏鶴跟著祁晏回到房間,就拿上睡袍去洗澡。洗完澡出來,發現祁晏在窗戶還有牆頭貼上了符紙,靠窗的地方,還擺著一個小孩巴掌大的銅鼎。


    “這是……”


    “我擔心這裏還不夠安全,”祁晏啪的一巴掌把一張符紙拍在了床底,拍著手站起身道,“在這種關頭,小心無大錯。”


    “事情很嚴重?”岑柏鶴意識到這一次的事情與錢錢以前遇到的情況不同,“事情發展到哪一步了?”


    “有人拿幾十萬人的性命來算計我們這些術士的性命,”祁晏抖開一床被子,“你說這筆賬怎麽算?”


    抖開兩床蓬鬆柔軟的被子,祁晏往被子裏一縮,拍了拍身邊空餘的地方,“你應該也累了,就算要聊聊天,也躺下再說。”人活一世,能躺著的時候就不要坐著,能坐著的時候最好就不要站著,不然那是對自己的一種苛待。


    岑柏鶴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學著祁晏的樣子躺了下來。


    “這樣是不是舒服多了?”祁晏翻個身,麵朝他躺著的方向,“早點休息,有什麽話我們明天再說,我看你臉色有些不太好。”


    “我沒事,隻是在飛機上的時候,晃動得有些厲害,才有些不適應,”岑柏鶴視線不小心對上祁晏的鎖骨,又不自在的移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那你早點休息,”祁晏打個哈欠,“晚安。”


    “嗯,晚安。”岑柏鶴看到祁晏閉上了眼睛,嘴角微揚,竟有些舍不得移開自己視線。


    “對了,”祁晏突然睜開眼,把手伸到床頭,“我忘記關燈了。”


    “啪。”


    屋裏頓時暗了下來,隻剩下一盞小夜燈還發著微弱的光芒。


    “錢錢……”


    “嗯?”


    “沒事,”岑柏鶴失笑,壓下自己心底的期待與不安,“沒事,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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