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拍到剛才雲層變化的照片,發到網上去了。”一行人從問鼎山上下來以後,殷娜拿出手機刷了刷,就開到微博首頁有人轉發龍鳳呈祥照片求保佑,甚至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表示,剛轉發完這張照片,他媽媽就給零花錢了。


    父母給孩子零花錢不是挺正常?跟這張圖有什麽關係,簡直莫名其妙。


    “什麽網上?”向強疑惑的點開手機,看到那張轉發量已經超過三千的微博,瞬間無語,“現在這些人,真是百無禁忌。”


    “是挺百無禁忌的,”坐在他旁邊的祁晏看完整條微博後,點頭道,“你們以後可不要隨意發這種微博。”


    “為什麽?”向強好奇的問,“因為涉嫌宣傳封建迷信嗎?”


    “不,”祁晏搖頭,“人說出去的話,就像是立下的誓言。你為了增加轉發量,就說轉發這種東西會給人帶來好運,實際上那些圖片根本沒有這樣的效果,這會對你運勢產生影響的。”


    “啊?”向強茫然地睜大眼睛,“會產生影響?”


    “對,如果有人真的相信去轉發,巧合的是願望還成真了,說明他真的借到了運勢,”祁晏點了點手機屏蔽上的那條微博,“那你說這個運氣,是誰借給他的?”


    “發這條微博的博主?”向強結結巴巴道,“挺嚇人的。”


    “不過一般也不會真有人借到運氣,”祁晏笑了,“因為博主在鬧著玩,轉發者也是鬧著玩,也就沒有所謂的運氣流轉。”


    向強摸了摸腦門:“聽起來還是挺嚇人的。”


    “所以這事告訴我們一個道理,”祁晏搖了搖腦袋,“男人不要輕易許諾,做不到的後果會比較嚴重。”


    向強深以為然地點頭。


    “看來小祁是個說話算話的好男人,”因為大家都坐在大巴車上,所以誰說了什麽話,大家都聽得見。郝美麗從包裏拿出幾袋牛肉幹,讓大家一起分著吃,“難怪上次還有人向我打聽你有沒有女朋友。”


    祁晏連忙擺手:“名草有主,敬謝不敏。”


    車上所有人都知道祁晏與岑柏鶴是一對,現在見他這個樣子,都齊聲笑了起來:“別人是妻管嚴,祁大師你這是夫管嚴啊。”


    祁晏被大家取笑也不生氣,反而笑眯眯道:“自己愛人的情緒,總是要顧著的。”


    大家開玩笑歸開玩笑,但是對祁晏這種愛情觀還是很認可的,就連郝美麗分牛肉幹的時候,給他抓得最多,肉幹也最大。


    “祭天成功以後,我們是不是該考慮啟陣引結界了?”吃完牛肉幹以後,郝美麗提起了大家想要提起又不想提起的話題,“擺陣的時候,我們五人要分別選定地方,還要帶上護法,現在我們商量一下,誰負責那個地方。


    原本他們打算以五湖四海的方位來進行結陣,後來考慮到人手不足的問題,便改為東南西北中五個站位,但是這樣對他們靈力是個很大的考驗。


    “請幾位天師放心,我們這邊已經聯係了國內多位有名的大師,他們都願意來幫忙,”趙誌成看了眼祁晏,“這其中好些大師都與祁大師認識。”


    萬一這些天師不相信他,至少還會相信祁大師吧。


    郝美麗點了點頭,然後對祁晏道:“小祁,你最年輕 ,你先選。”


    祁晏指著地圖正中間,“就這裏吧。”


    “你真要選這裏?”郝美麗的眼神裏帶著審視,祁晏迎視著她的目光笑道,“對,就這裏。”


    “郝婆子,這……"老李頭的話還沒說完,便被郝美麗打斷了。


    “好,那就這裏。”郝美麗在祁晏指的地方畫了一個圈,隨後又在西邊畫了一個圈,“那我就在這裏,其他三個方位你們自己分。”


    車裏其他人見幾位天師在“分地盤”,不敢上前搭話,隻能默默地坐在旁邊用敬仰地眼神看他們。


    不一會兒,五人分好了方位,老李頭看著祁晏欲言又止,不過還是沒有說話。


    “先回帝都住幾天,”郝美麗畢竟年紀大了,就算精神頭再好,耗費了這麽多的靈力,也有些困倦了,“這幾天的日子不合適。”


    “那要等什麽時候?”趙誌成問,“我們還需要準備些什麽嗎?”


    “我們需要的東西,你們準備不了,”祁晏見郝美麗確實是累了,便代她回答,“我們要等人氣最足的時候。”


    “人氣最足?”趙誌成愣了一下,“你是說……除夕?”


    “對,”祁晏點頭,“除夕本就有辭舊迎新的含義,夾雜著國人團員的喜悅,以及對來年的希望,再也沒有哪一天能比除夕人氣更足了。”


    “那你們今年豈不是不能在家過除夕了?”


    “我們過不了除夕,但是還有千家萬戶好好過除夕呢,”祁晏打了個哈欠,“就這麽說好了。”


    趙誌成:……


    他還能說什麽呢?


    祭天成功後,幾位天師終於實現了他們的願望,那就是公款旅遊,公款吃喝。祁晏一路上充當他們的攝像師,拎包客,以及尋路員,讓幾位老人玩得非常開心。


    等大家坐上回帝都的飛機後,所有老人已經待他親如子侄。


    岑柏鶴在機場外麵等了很久,終於聽到廣播說祁晏乘坐的班次已經降落了,他又等了一會,才看到祁晏與幾個老頭老太太說說笑笑的走出來,他走到祁晏身邊還沒來得及說話,這幾個老人就對他一陣猛誇。


    “五官端正,身具正氣,福氣纏身,”老李頭對祁晏點了點頭,“你的對象很不錯。”


    “竟然還有帝王之相,”王老頭也湊過來看了幾眼,有些可惜地搖頭,“可惜生錯了時代,太平盛世遇梟雄,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


    “王叔,這些就不用說了。”祁晏把岑柏鶴從包圍圈裏拉出來,給他介紹了了一下這幾位大師的身份。


    等兩邊互相介紹完身份以後,祁晏笑眯眯地看著這幾位大師:“我們家柏鶴好歹也是晚輩,對吧?”


    “不就是要見麵禮嗎?”老李頭在兜裏掏來掏去,掏出一個拇指大小的牌子,“岑小子,小祁這孩子平時很讓你頭疼吧,這是叔叔給你的見麵禮,不要嫌棄。”


    “謝謝,”岑柏鶴接過木牌,笑著道,“錢錢他很好。”


    不知道這木牌是什麽木料製成,但是拿在手裏十分的滑膩,就像是有人輕輕撫摸著心靈,舒適無比。


    “沉香木做的福牌,”王老頭看了眼岑柏鶴手裏的牌子,“老李對你也算是大方。”


    岑柏鶴不太明白這東西的用處,便扭頭去看祁晏,祁晏握了握他的手,示意禮物隻管收,沒問題。這讓岑柏鶴突然有了一種,到了男友家,得他家長輩見麵禮的錯覺。


    隨後他又收了幾份見麵禮,等安排來的司機與車輛把幾位天師都送走以後,祁晏才對他道,“這些有錢都求不到的好東西,別弄丟了。”


    “出去玩得開心嗎?”岑柏鶴牽著他的手走進車內。


    “還行,就是老爺子老太太們體力太好,我爬山爬不過他們,”說到這,祁晏有些泄氣,他趴在岑柏鶴身上,“還有就是想你了。”


    “我也想你了,”岑柏鶴在他唇上吻了吻,“回去洗個澡,好好休息一下。”


    岑柏鶴清楚,祁晏出去絕對不僅僅是玩耍這麽簡單,想到剛才那幾個老人說話的態度,他心裏隱隱清楚,這幾個老人可能與錢錢之前認識的那些大師不同,不然他也不會特意強調老人們送的是有錢求不到的好東西。


    一般的東西岑家買不到,或者錢錢能給他,若連錢錢都覺得是好東西,那麽可見這些東西是錢錢都不一定能做出來的。


    “還有十天就要過年了,我們要準備年貨了。”


    祁晏麵上的笑意帶上了愧疚:“柏鶴,對不起,今年除夕我可能不能陪你了。”


    兩人在一起的第一年除夕就不能待在一起守歲,祁晏怎麽想怎麽覺得對不起岑柏鶴,他伸手抱住岑柏鶴的脖頸,“對不起。”


    岑柏鶴心頭的興奮被冷水澆滅,不過心裏雖然失落,麵上還是露出了笑容:“沒事,我在家等你回來。”


    祁晏把頭抵在岑柏鶴胸膛,聽著岑柏鶴胸膛傳出的心跳聲,他把岑柏鶴的腰緊緊地抱住,不留一絲縫隙。


    十天的時間轉瞬即過,祁晏從岑柏鶴手裏接過他遞來的外套,對他笑道:“好了,我該出門了。”


    “我送你,”岑柏鶴不由分說,“我送你到機場。”


    “特殊小組的人到家門口來接我,”祁晏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外麵冷,別出來了。”


    岑柏鶴勉強笑了笑 ,牽著祁晏的手往樓下走,然後就看到了站在客廳裏的向強,門外還站著幾個穿著便裝的特警。


    “岑先生。”向強看著這棟屋子裏濃濃地春節氛圍,不知怎麽的,總覺得有些不敢直視岑先生的眼睛。


    “向先生早,”岑柏鶴幫著祁晏理了理衣領,“吃過早餐了嗎?”


    “這些車上都已經備好了,請岑先生放心。”向強看懂了這個眼神的含義,那就是牽掛與擔憂。


    “好。”岑柏鶴陪著祁晏走出門,直到他即將踏入車內時,岑柏鶴忽然抓住他的手。


    “錢錢。”


    祁晏回過頭看他。


    “早點回來,”岑柏鶴笑著在他額間一吻。


    祁晏看到,大團大團的紫氣湧進了他的身體,他的眼中已經紫紅一片。


    “好。”


    第149章


    “譚天師,”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進一間掛滿法器的屋子,把一張照片遞到了譚天師的麵前,“您看看這張照片。”


    譚天師回頭看向黑衣男人,伸出幹枯發黃的手,接過了這張照片。


    隻一眼,譚天師捏著照片的手就開始顫抖起來,他喉嚨裏發出嗬嗬的喘息聲,半天才用粗嘎難聽的嗓音道,“是有人在祭天。”


    “祭天?”黑衣男人是羅杉國人,並不懂華夏的文化,所以不太明白譚天師反應為什麽會這麽大。


    “祭天,是華夏一種很古老的儀式,以祈求上蒼保佑天下蒼生……”譚天師撫摸著照片上的龍鳳呈祥圖,眼神變得悠遠又懷念,“我譚氏一族先祖,曾為天子在問鼎山祭天問神,被天子奉為國師。”


    隻可惜後來皇室覆滅,他們譚氏一族也因此受到牽連,他曾祖父逃到了羅杉,從此受盡白眼,遭受委屈,超吃盡苦頭才在羅杉站穩了腳跟。


    天師一脈,很難有子嗣,所以他是由父親領養長大的,但是他卻沒有忘記父親臨死前的遺憾。


    華夏,殺了他譚家先祖,滅了他譚家地位,甚至把他們譚家打成邪魔歪道,害得他們無處可去倉皇奔逃。


    這段仇恨,譚家後輩永不能忘記。


    “那他們想幹什麽?”黑衣男人隻是負責與譚天師交涉的人,但是對華夏風水卻是一竅不通。之前負責華夏那邊工作兩個人,一個意外身亡,一個因為綁架華夏藝人引起華夏憤怒,所以被判了重型。他覺得與華夏粘上事兒的人,結局都有些邪門,所以不太敢牽扯太多華夏的事情。


    “不知道。”譚天師把照片放到桌上,起身走到屋子裏擺著的牌位前,對著這一排牌位上了一炷香。他走路的姿勢有些奇怪,從王鄉鎮回來,蘇醒過後,腿便變成這樣了。


    “我早跟你們說過,華夏這片土地上臥虎藏龍,若是你們惹急了他們,這些高人是不會坐視不理的。”


    “高人又如何,”黑衣男人諷笑道,“在強大的武器麵前,他們也隻能選擇臣服。”


    兩百年前,華夏的皇帝在他們羅杉武器的麵前,不還是低下了高貴的頭顱麽?


    譚天師回頭看了這個黑衣男人一眼,他雖然已經十分蒼老,但是這個眼神卻無比滲人。健壯的黑衣男人在這個眼神下,竟然有了一種害怕的感覺。


    “嗬,”譚天師看到男人這個反應,嘲諷一笑,“華夏現在難道沒有強大的武器?”


    黑人男人覺得自己竟然畏懼一個老頭子,麵上有些過不去,強撐著底氣道:“譚天師,您現在可是羅杉人,不要誇錯了對象。”


    “我當然記得自己是羅杉人,”譚天師走回木椅上坐下,倒了一杯茶遞給黑衣男人,“不然你也不能站在這裏。”


    順勢接過這杯茶,黑衣男人也有了台階下,“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要繼續破壞華夏的龍脈嗎"


    譚天師從抽屜裏拿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一個人的生辰八字。


    沈溪。


    一個死人的八字,但是這個人卻又活著。一開始他以為是那個叫陶言的藝人撒謊。但是他看過此人麵相以後,就發現此人是個心性並不堅定的人,在當時那種受威脅的情況下,他撒一次謊被發現以後,絕對不可能撒第二次謊。


    陶言沒有撒謊,那麽就隻有兩種可能。


    一是這個八字比較奇特,他沒有完全推演出來。二是祁晏不是沈溪,陶藝茹認錯了孩子。


    有意思。


    “你們在華夏那邊還有人手嗎?”譚天師看向黑衣男人,“我懷疑華夏的天師在做一件大事。”


    “什麽大事?”黑衣男人喝不慣茶,抿了一口便放在了桌上,“針對我們羅杉的嗎?”


    “先生,我不是神仙,”譚天師目光落在黑衣男人麵前幾乎沒怎麽動過的茶杯上,“不可能事事都知道。”


    “好吧 ,”黑衣男人聳了聳肩,“我們隻知道華夏特殊小組最近幾日動作頻頻,那位讓我們羅杉丟盡顏麵的祁晏在今天早上也離開了岑家。”


    “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嗎?”


    “他們乘坐的是專機,所以我們無法跟蹤。你知道的,華夏反偵察手段實在太高強,我們無法盜取到他們的航行信息。”


    “哦,”譚天師拿出一張紙,放到男人麵前,“隨便畫個圖形。”


    黑衣男人乖乖照做,為了顯擺,他特意寫了一個剛學會的華夏字,國。


    “國……”譚天師怔怔地看著這個字,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口中有玉方為國,玉外有口方為守護,這竟是守護的意思。他雖然不知道這些華夏天師要做什麽,但是卻猜到了他們的意圖。


    守衛華夏百姓,以求四海升平。


    “瘋子,都是一群瘋子!”譚天師聲音粗嘎,笑起來有種說不出的恐懼,黑衣男人甚至嚇得往後縮了縮。


    “華夏那麽大,就憑他們幾個,拿什麽來守護?!”


    “世界那麽大,我休年假的時候想要四處看看。”作為這次祁晏的陪行後勤人員,向強隻差沒有拿著勺子喂祁晏吃飯了。


    現在一行人坐在飛機上,向強怕祁晏無聊,便開始呱唧呱唧陪他聊天。


    “想去哪裏玩?”祁晏想了想,“我覺得你可以先把華夏的景點看完,前提是避開節假日高峰期。”


    “你說得也挺有道理。”向強看向坐在另外一邊的呂綱,真不明白祁大師為什麽會挑了他,他們不是合不來嗎?


    飛機落地以後,祁晏看了眼時間,下午兩點半。


    因為是年三十,很多酒店今天都不開門,他們吃飯的地方是當地政府特意安排的地方,原本還有官員想要作陪,不過被祁晏拒絕了。


    今天這個日子,誰不想待在家裏熱熱鬧鬧吃頓飯,跑來陪他們多掃興。反正他們隻是來吃頓飯,何必去折騰人?


    午飯吃飯以後,向強以為祁大師會去勘查地形還是什麽的,哪知道祁大師竟然直接到酒店一躺,睡午覺去了。


    替祁大師關上門以後,向強撓了撓頭,覺得這種高人的心思,他實在是摸不明白。


    “現在擔心也沒用,”呂綱不知什麽時候站在他麵前,語氣淡淡道,“隻要事成,華夏從此便會百年安寧。”


    “如果失敗了呢?”向強忍不住問,“失敗了會怎麽樣?”


    “不怎麽樣,對華夏並沒有什麽影響,隻是維持現狀而已,”呂綱看了眼祁晏所住的房間門,隨即垂下眼瞼道,“你不用擔心。”


    “這我知道,之前幾位天師早就說過,”向強猶猶猶豫豫地開口,“但是對……天師有影響嗎?”


    “早製定這個計劃的時候你們沒有問,現在又何必再提?”呂綱嘲諷地看了向強一眼,“你們心懷的是天下百姓,有些事自然是不願意提,不想提,既然如此,現在也就別開口了。”


    “我……”向強想說自己沒有這樣的想法,可是想到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他頓時啞口無言。


    他是真的沒有想過,還是想要避開這種愧疚心理不敢去想?


    呂綱見他這副模樣,頓時冷笑了一聲,走進了旁邊的房間,重重地甩上了房門。


    “柏鶴?”岑二姐在弟弟坐在沙發上發呆,走到他麵前道,“要不要看會電視?”


    “不用了,”岑柏鶴勉強笑了一下,“我就坐一會兒。”


    岑二姐見他這副行屍走肉的模樣,又是心疼又是無奈,走到他旁邊坐下:“我知道你現在擔心小晏,但是你這個樣子,我們看見了也很心疼。小晏他……是為了我們這些普通人出去的,所以有我們這些人的祝福,他也一定能夠平安回來。”


    “姐,”岑柏鶴聲音有些沙啞,“我就是心裏有些不踏實,並沒有想太多。錢錢他……明天就能回來了。”


    岑二姐手輕輕一顫,勉強笑道:“嗯。”


    她特意去打聽過,這次的事情可能不那麽簡單,可是她不敢告訴弟弟,也不能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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