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陝西叛亂讓朕有些恐慌,特意召見一眾國勳上朝議事。


    英國公,朕問你,倘若京城發生叛亂,京營可堪重用?”


    朱由校這個時候才將目光轉向一種勳貴。


    “回陛下,臣……臣……”


    英國公張維賢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說起,該來的終究是來了。


    “怎麽英國公有什麽不方便說的嗎?”


    朱由校眉頭微皺表情有點不悅。


    “回陛下,京營已經多年未經實戰,和成祖時期比要稍微遜色。”


    張維賢深呼吸了一口氣咬著牙說道。


    “哦,這是自然,成祖時期,諸位國公先祖都是我大明國之柱石。


    要說那個事情京營的戰力,朕自認為那個時候的京營在這天下找不到對手。


    如今京城多年無戰事,兒郎的兵甲都未曾見血,弱一點朕可以理解。


    如今錢愛卿作為欽差大臣即將前往陝西,京營作為這次護送的主力軍,不知道能夠挑起重任?”


    “回陛下,京營……京營誓死完成陛下的任務。”


    張維賢硬著頭皮說道。


    “朕怎麽聽著國公的語氣有點不自信呢?朕前一段時間讓譚敬給你傳話,說過一段時間要親自視察京營。


    擇日不如撞日,正好今天諸位國公都來了,不如一起陪朕視察一下京營。”


    朱由校的話一說完下麵所有勳貴直接炸了。


    “陛下萬萬不可,京營那些將士都是一些泥腿子,陛下乃萬金之軀怎能去那種醃臢之地。”


    成國公朱純臣第一個跳出來說道。


    “嗯?成國公這話是何意?京營負責守衛京城安全,裏麵的將士都是我大明的兒郎,成國公為何要將其形容成醃臢之地?


    京營在成國公眼裏如此不堪嗎?”


    朱由校直接斥喝道。


    “陛下臣知罪,陛下朕真不應該去京營,如果陛下不放心可派欽差大臣或者內閣諸位大人代替陛下巡視。”


    朱純臣冷汗直流,磕磕絆絆說道。


    “哼,為何朕就不應該去京營?難不成京營不是朕的京營?


    既然如此朕今日偏要去京營看上那麽一看。


    看看成國公眼裏的醃臢之地到底有多不堪。”


    “陛下不可啊……”


    其餘勳貴全部跪地,這要是讓陛下去了京營那還了得?


    “你們都想阻止朕?難不成有什麽事情隱瞞朕?”


    “張維賢,你來說,今天在朝堂上不管你說什麽,朕當著滿朝文武麵都恕你無罪。”


    朱由校的眼神變得陰冷無比。


    “陛下,臣有罪,現在的京營戰力不如成祖時期的一成。”


    張維賢直接跪地哀聲說道。


    “一成?你是在逗朕嗎?


    譚敬!擺駕京營,朕今天倒要看看我大明的京營糜爛到什麽程度了,看看國公你所說的京營戰力差到什麽程度。”


    朱由校直接大吼道。


    “諾!”


    譚敬這個時候才想通為啥是陛下將西廠、錦衣衛、金吾衛統統調去京營的目的。


    “所有大臣今日陪朕一同視察京營!”


    朱由校淡淡留下一句話直接轉身離開。


    “完了,完了,全完了……”


    張維賢失魂落魄的慢慢走出大殿,嘴裏還一直喃喃自語。


    朝中其他文臣也感覺不妙,京營糜爛他們也有所耳聞,但是到底爛到什麽程度他們還真不清楚。


    隨著衛隊開道,朱由校的龍輦慢慢朝著京營方向而去。


    3000西廠番子在方正化帶領下跟在龍攆兩側,群臣的轎子就跟在隊伍後方。


    一個時辰後隊伍到達京營門口。


    這些勳貴剛才剛一出皇宮就安排了一個轎夫去京營報信,可惜他們的轎夫都被錦衣衛全部攔截。


    京營大門敞開,門口守衛都沒一個,門口崗樓裏的桌子已經開始落灰,可見京營平時的管理有多鬆散。


    朱由校走下龍輦,後麵一眾勳貴下了轎子連滾帶爬的跑了過來就想往京營裏衝。


    “你們都跟在朕身後,誰都不準出聲,誰敢出聲朕扒了他的官服。”


    朱由校一句話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不敢再前進,跟在朱由校後麵慢慢走。


    錦衣衛、西廠開道朱由校走進空蕩的大營。


    偌大的操練場野草叢生,一排排屋舍破爛不堪,一些損壞的兵器雜亂的堆積在屋簷下。


    此時已經半下午太陽還很大,一個人影都沒有。


    朱由校走到一間兵舍,裏麵倒是是蜘蛛網和腐臭味,牆麵更是有很多長期對著牆滋尿的痕跡。


    一看就是很久沒人居住。


    一連穿越了兩排屋舍,不遠處一間屋舍傳來嘈雜的吵鬧聲。


    “開大……大大大……”


    “小小小……”


    “哈哈哈果然是小!張成才你今日手氣有點背啊!”


    朱由校走進屋舍十幾個兵痞子光著膀子圍著一張方桌玩骰子,就連有人進來都沒人發覺。


    “喂你誰啊,站在門口不吭聲嚇爺一跳!”


    剛開完骰子一群人仰頭,有幾個人看到門口的朱由校,此時太陽從門口照射進來,他們逆光隻能看到一個烏黑輪廓。


    再說他們見到朱由校也不一定認識。


    “混賬,當今陛下在此,你們成何體統。”


    張維賢真的沒辦法忍了,京營 臉算是丟完了,直接從朱由校身後擠進來破口大罵。


    “陛下?國公爺……”


    那人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過國公爺的聲音他還是很熟悉的。


    “張維賢將這幾個兵痞給朕綁了。


    召集所有京營將士,朕今天就在點將台檢閱我大明京營將士。


    你們是真的給朕一個大大的驚喜。”


    朱由校語氣平淡說完就轉身離開。


    點將台,朱由校坐在一張椅子上任憑太陽如何毒辣就是一動不動。


    一眾文臣就站在朱由校身後,這些官老爺平時哪裏受過這種委屈?


    曬了一刻鍾一個個都開始汗流浹背。


    有的文官更是因為年齡大了,差點站不穩,此時都隻能強撐著身體。


    半個時辰後所有京營的將士全部集合完畢。


    朱由校看著空曠的校場,連十分之一都沒站滿,目測了一下總共隻有萬把人。


    一眼掃去除了一些將領,剩下基本都是老弱。


    “張維賢朕問你,京營三大營在冊多少人?”


    朱由校的手有節奏的扣著椅子扶手淡淡開口,臉上表情看不出喜怒。


    “陛下,京營三大營在冊人員共計人。”


    對於這個數據張維賢還是很清楚。


    “嗯,很好,已經精確到個位數了,台下現在有多少人?”


    “陛下,隻有一萬餘人。”


    說這句張維賢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


    “好好好……剩餘的20萬人你告訴朕都去哪裏了?什麽時候能回來?”


    朱由校陡然提高了音量。


    “陛下臣知罪!”


    “臣等知罪!”


    張維賢和諸多國公全部跪地。


    “知罪?你罪該萬死,拱衛我大明京城的京營隻有區區一萬人。


    你們這些與國同休的武勳,是想大明亡嗎?”


    “你們告訴朕,朕的將士都去哪裏了?朕記得上次朝會,戶部可是說過,京營軍餉沒有拖欠一分一毫。”


    “陛下,這不是我等的過錯啊,京營自神宗事情就已經是這樣了。


    我等繼承爵位接受京營的時候已經如此。”


    朱純臣直接開始哀嚎。


    “所以你們就這樣心安理得的吃朕的空餉?而且一吃就是20萬人的空餉。”


    朱由校冷漠的看著朱純臣。


    “陛下,沒那麽多,自從土木堡之變後我等功勳就沒了地位,日子過得苦。


    臣等就借了幾萬將士我等將其安排在城外開墾田地,補貼家用。”


    朱純臣開始狡辯。


    “朕可是清楚的記得上次朝會,戶部尚書告訴朕去年京營軍餉240萬兩,一分不欠。


    240萬兩白銀,還不夠,諸位武勳開銷嗎?


    好,你說還有幾萬將士在城外開墾田地,你不說朕還以為你們私自屯兵要造反呢。”


    “朕,今天就在這點將台等著,等你們將朕京營的將士送回來。


    今天不到將士,全部按照吃空餉處理。


    往上倒查三年,三年的空餉你們都給朕補回來。


    如若不然,成祖當年可以削藩,朕今日就可以削爵。”


    朱由校的聲音鏗鏘有力,說完的時候所有武勳和朝臣身體都是一顫。


    削爵!


    大明曆史上從未有過的事情,這要是一旦開了頭,今日可以削到你的公爵,明日就可以削掉你的侯爵。


    這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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