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住自己,竟然連兒子也舍得放棄。成妃聽到這個消息後,不由得想,如果是她的話,寧可放棄自己的妃位,隻求皇上留兒子一命。真不知道這個女人是真的夠狠心,還是在以退為進。


    “今兒的粥做得不錯,”成妃拿出手絹子擦了擦嘴角,“小木子,從我私庫裏取些有益孕婦的藥材給七阿哥府上送去,叫富察氏好好養身體。順便把前幾日萬歲爺賞賜給我的手鐲取一對帶給七福晉,她為了府上也操心不少。還有別忘了把前幾日收好的長命鎖給老七府上的大阿哥,叫七阿哥好好看顧著福晉和孩子,別整日吊兒郎當不成樣子。”


    “嗻”


    胤祐並不知道此事還與自家額娘有關係,看著成妃叫人送來的東西,胤祐叫人按成妃的意思分了下去,但是卻沒有讓她們進宮請安的意思。


    成妃叫他看顧著家,他就明白了成妃的意思,現在情勢緊張不宜進宮,一個不小心被人說打探消息什麽的罪名,他有理也被說成沒理了。


    大阿哥鎮魘胤礽之事沒過幾天,康熙便開始經常去鹹安宮探望胤礽,甚至有傳言說父子二人相談甚歡。就在眾人拿不準康熙的心思時,康熙突然鬆口了,讓眾臣在三日後商議立儲君之事。


    這些天裏,胤祐隻是偶爾去胤禛府上,而胤禛也很少胤祐送東西,兩人除了在朝堂上的交流,私下裏的相處很少。兩人都清楚眼下即使他們並沒有商量別的事情,心情不好的皇上也可能覺得他們別有用心。


    三日很快就過去,胤祐一早起床換好朝服,剛剛準備坐進轎裏,就看到老八的轎子過來了。


    見到胤祐,八阿哥府上的人把轎子停了下來,示意胤祐先行,畢竟胤祐為長。


    “七哥,”轎簾掀開,老八探出身笑容滿麵的看著胤祐,“好巧,不如一道。”


    胤祐一拍腦門,“對不住了,八弟,我剛好忘記拿一樣東西,你先走一步。”說著,轉身就要回府。


    胤禩正要放下轎簾時,卻看到原本要用回府拿東西做借口的人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著自己,冬日的風吹得燈籠搖搖晃晃,他看不清胤祐臉上是何種表情。胤禩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個眼神沒有惡意。對方似乎要說什麽,但是終究隻是轉身進了府。


    “走吧,”他放下簾子,有些誌得意滿,如今大半的官員都支持立自己為太子,他比其他兄弟更有機會成為太子。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卿平身。”


    一些事情說完後,事情終於進行到立儲君的問題上,支持複立太子的,支持八阿哥為太子的,吵鬧成一團,整個朝堂竟是如同菜市口一般。


    “父皇,二哥本是被人陷害才會如此,兒臣請父皇複立二哥為太子。”胤禛在大半支持八阿哥為太子的聲音下,站了出來,“二哥自小博學多才,代政之時也是勤勤懇懇,若是不被人陷害,兒臣相信二哥不會有這些荒唐之舉,更何況二哥罪狀中,有多條並不符實,請父皇明鑒。”


    胤祐看著一臉正義的胤禛,心下感慨,每一個登上皇帝的人,那都是好演員啊。


    “四阿哥此言差矣,”王鴻緒站了出來,熟了好幾條胤礽的過失之罪,又讚八阿哥聰慧和善,認為八阿哥才是最適合的人選。


    “臣附議!”“臣附議!”阿靈阿、鄂倫岱、揆敘等大臣出列,出言讚成立八阿哥為太子。


    胤祐朝八阿哥看去,見他一副不敢當的神態,但是眉宇間,仍是沾上了一份春風得意。


    “八阿哥年幼,不曾處理過大事,而且其母不過是辛者庫低賤之人,其身份實在不妥,而他現今還未有子嗣,又怎能做儲君,爾等還是多考慮考慮吧,”康熙陰沉著臉,“八阿哥與妖道張明德來往甚密,朕甚感痛心。”說完,又列了幾條八阿哥的罪責,當著眾臣的麵,竟是削了八阿哥的爵位。


    這一刻胤祐八阿哥看去,看到了他眼中的絕望與慘白的臉色,身體搖搖晃晃,竟是站立不穩,可見這個打擊有多大。


    不願意立胤禩為太子,竟是連其母親也一起貶低了,康熙此舉實在是狠心。難怪八阿哥會難堪至此,這等於是把八阿哥一巴掌打在地上,還用腳狠狠的踩上幾下。


    對於一個皇子來說,被皇帝當著重臣的麵指責自己生母低賤,誰能受得了。就算是活了兩世的胤祐,若是麵對這樣的言語,恐怕也是子子誅心。


    八阿哥跪在地上,聽著龍椅上的人細數自己的罪責,突然覺得這簡直就是自己人生中的一場鬧劇,自己做得再好又如何,卻比不過所謂的身份。


    皇阿瑪,你既然覺得我額娘低賤,當年又何必寵信與她?


    下朝後,所有的人離得胤禩遠遠的,他甚至看到了其他兄弟眼中的嘲笑,這就是輸了的下場嗎?


    腦子裏突然想起早上七哥站在府邸門口時的那個回頭,胤禩心裏說不出的酸澀,那個時候,七哥想要說什麽呢?


    胤禩朝胤祐的方向望去,胤祐走在陽光下,剛好側臉看來。


    那雙眼中,沒有半分的嘲諷,也沒有同情。


    第65章  四四,你忠犬了


    原本門庭若市的八貝勒府邸一下子變得門可羅雀,沒有哪位官員敢來拜訪八阿哥,就連原本有意傾向八阿哥的皇子也紛紛關起門來,擺出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姿態來。


    沒過幾日,康熙在朝堂之上說自己夢到先祖,責備自己廢太子之事,又言太子行事荒唐因人從中作梗,於是提出要複立太子。


    胤祐站在大殿上,聽著一聲聲臣附議,從容不迫的掀起朝服袍角,跪下道:“兒臣附議。”


    “皇上,巫蠱之事雖然證據確鑿,但是二阿哥行事,實為不妥,”裕親王在眾大臣的附議下,竟然說出這麽一句話來,頓時讓跪在一邊的胤祐一頭霧水。


    他雖說不精通曆史,但是裕親王福全作為康熙的異母哥哥,在軍事上是個能人,向來受康熙重視與信任,他怎麽在這個關頭公然與康熙過不去?


    胤祐不清楚,胤禛心裏卻是十分的明白,他這位叔叔向來偏愛老八,如今老八有心得儲君之位,反被康熙責罵。現下若是二哥重為儲君,隻怕老八的日子不會好過。不過,沒有想到這個叔叔對老二如此的不滿,還真是有些意思。


    果不其然,裕親王福全這話說完,康熙的臉色便不太好看,但是卻也沒用動怒,而是道,“裕親王有何看法?”


    “臣以為,八阿哥胤禩年紀雖輕,但為人謙遜,聰慧能幹,品性端正,實乃儲君宜選。”福全掀起袍子跪了下來,咳了兩聲後才又道,“請皇上三思。”


    “此事無需再議,退朝吧。”康熙沉聲說了一句,起身便走。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朝臣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直到帝王禦駕離開,才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


    胤祐站在幾個皇子的旁邊,看著福全一邊咳嗽,一邊站起身,神色間帶上了些頹然。看到這幕,胤祐不禁想,好在今近日八阿哥病了,一直沒有上朝,不然今日又是挨康熙一頓罵。


    大殿上的人三三兩兩的退了出去,胤祐跟在胤禛的後麵蹭著走,結果被裕親王給叫住,連帶著胤禛也停下腳步來。


    “聽說戶部事情挺多,四阿哥且去忙吧,本王與七阿哥聊上兩句。”裕親王征戰沙場多年,身上帶了些不怒而威的氣勢,隻是這麽幾句溫和的話,也帶了不少的氣勢。


    “既然如此,胤禛便先告退一步,二叔與七弟慢聊。”胤禛麵色如常的露出一絲對福全的恭敬之色,率先走了開去。


    胤祐心裏打鼓,平時這位裕親王可從沒有重視過他,每年要送什麽禮,他向來也隨著五阿哥之類,怎麽這位突然要和他聊天了?難不成被康熙打擊了,要找一位軟柿子阿哥找找場子,欺負不了老子,就來教訓一下兒子?


    福全仔細打量著這位原本自己不怎麽看在眼中的侄子,康熙的所有兒子中,他最欣賞的是八阿哥,其次是四阿哥與三阿哥、大阿哥,這位詩書字畫毫無建樹,騎馬射箭調兵遣將雖在與葛爾丹一戰中顯出幾分本事,但是有那麽一雙腳的人,注定當不了大將軍。


    他向來不喜太子,希望八阿哥登上儲君之位,但是皇上卻偏愛胤礽那個不爭氣的東西。倒是這個七阿哥平日裏不顯山露水,與老四走得近,卻與其他皇子沒有多少矛盾,唯一有過衝突的大阿哥也因為巫蠱之事被軟禁。


    “胤祐,陪二叔走走如何?”福全笑問,神色間透著一絲病態。


    “這是侄兒的榮幸,”胤祐行了一個禮,落後於福全小半步。


    福全注意到他這個小小的舉止,想起當年自己還是一個小小皇子,因為額娘身份低,每日也是這番小心翼翼,“聽說你掌管工部,做得可還好?”


    “工部的大人都是德才兼備之人,胤祐在他們那學了很多,受益匪淺,”胤祐不明白了,這位曆史上有名的王爺究竟是什麽意思?


    二人出了宮,福全不上轎子也不上馬車,隻徑直往前走著,胤祐也不敢怠慢,隻得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麵。


    “就這家店,裏麵的點心茶很不錯,你用早膳沒有,沒有的話,陪我一道用,”福全大手一揮,便帶著胤祐進了一個裝潢不錯的店裏。


    胤祐陪著裕親王在一個小間裏坐了,桌上擺著徑直的各色點心還有兩碗看起來很不錯的肉粥。他心裏暗自嘀咕,這位好好的不回自己的府裏用膳,飛跑外麵吃,這不是瞎折騰?


    粥的味道其實不錯,雖然胤祐早上起床時就用了些粥,現在也不覺得難以下咽。


    “曾聽聞皇上說,你小時候想做大將軍,現在可還有這種想法?”


    胤祐嚇得一口粥差點沒有噎死,這話他從未對康熙說過,沒有想到還真的傳到康熙耳朵裏了,他放下勺子,擦了擦嘴角道,“小時候的事情了,胤祐向來自知,所以工部也很好。”


    福全知道胤祐所謂的“自知”指的什麽,他手裏捏著勺子繼續問,“聽說胤禛那小子很喜歡你?”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胤祐聽到“喜歡”二字時,眼皮跳了跳,“約摸是小時候我時常黏著四哥吧,我聽額娘提過,我三歲的時候就愛賴著四哥吃點心,要小玩具了,幸而四哥是個愛護幼弟,倒是讓我得了不少的好玩意兒。”


    “讓胤禛那冷清的性子對你好,也是不容易,”福全放下勺子,似乎吃得差不多了,“這倒也是兄弟間的緣法。”


    “四哥待弟弟們向來都是不錯的,”胤祐拿不準福全的心思,隻好陪著笑打太極。


    “這話我可不同意,他對胤禩那小子可沒有這麽好,”福全搖著頭,這話似乎是開著玩笑般的說了出來。


    胤祐心裏一個激靈,隨即道:“八弟小時候不是有大哥照顧著麽,所以四哥便來照顧著我了。”他暗自猜測,也許福全是因不喜胤禛站在複立老二為太子一事才說這話的,胤禛精明,所以他選擇了宮裏傳聞性子耿直的自己套話?


    見胤祐臉上仍有笑意,福全語氣不變,“照顧弟弟還要分責任嗎,這是如何的道理?”


    自己這是被找茬了麽?


    胤祐默默的低頭看了眼前擺著的荷葉珍珠包,頓時悟了“躺著也中槍”的內涵,“二叔真會說笑,不過是誰有時間誰就照顧而已,更何況我們自小身邊伺候的人一堆,哪真的累哥哥們照顧,不過是平日裏我愛纏著哥哥們討些新奇的小玩意兒而已,那時候我人小,不懂事,二叔可別拿以前的事情取笑我,不然我真是無顏見人了。”


    “皇上的確說過,他的七阿哥是如何喜吃的混小子,”福全的臉色忽然間緩和不少,他起身攏了攏身上的袍子,“得了,時辰不早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也不要你陪著我這老頭子說閑話了。”


    “二叔這是哪的話,胤祐能與您說說話,聊聊以前的事情,也是件高興的事情,何來陪與不陪的說法。”胤祐笑得無害純良,隻是口裏這麽說著,人也隨著福全的動作站了起來。


    “你八弟這些日子身體不好,你去陪陪他說話便是,我啊,可與你們這些年輕的孩子說不了多少話,”福全哈哈一笑,便往外走,胤祐識趣的跟了上去,掏出荷包付了錢,又鞠躬作揖送走這位大清有名的王爺,才一頭霧水的回了工部,話說,這位的用意究竟是什麽?


    “既然二叔叫你探望生病的弟弟,你也是該去的,”胤禛一邊用棋子給胤祐的路堵死,一邊道,“你既然要去八弟的府上,也替我帶份禮物去吧,這幾日戶部忙,我就不去看望他了。”


    胤祐看著棋盤上自己那堆亂七八糟的棋子,手一推把滿盤的棋打亂,耍賴的趴在棋盤上,“不下這玩意兒了,真沒有意思。我隻是擔心,皇阿瑪那裏…”


    “作為兄長關心病重的弟弟而已,”胤禛見胤祐這副無賴的模樣,失笑道,“我們支持二哥,單純的探望生病的弟弟,有何不妥,不若你明日邀請五弟,十弟,十三弟,十四弟一道去看看,若是三哥有時間,也可以約好一起的。”


    胤祐這才明白過來胤禛的意思,心裏隻有一個想法,這些純正不摻雜質的皇家子弟,腦子的腦筋究竟有多少彎彎繞繞啊,實在是太打擊大叔的自信了。


    “怎麽了?”見胤祐不說話,胤禛伸手扯了扯他的臉頰,忍不住彎腰吻了吻他的唇,輕聲笑道,“你不想去?”


    “沒有,”拍開胤禛那張原本是冰塊但是現在卻笑得像花兒的臉,“我隻是在感慨人生而已。”


    “不過五哥會去嗎?”胤祐很懷疑。


    胤禛被拍開,幹脆伸手摟住胤祐的腰,“老五向來不愛得罪人,而且明兒要是幾個兄弟去了,他不去,隻怕會開罪於老八,更何況…”老八現在倒了,誰知道他會不會在哪天又爬起來呢?


    腰間癢癢的感覺讓胤祐扭了扭腰,然後伸手繼續拍腰間的爪子,對方巋然不動,他放棄與這隻手爪子奮鬥,皺眉歎息道,“我明白了。”老三是不會去的,胤禛也不會去,這中間的彎彎繞繞他覺得選擇無視,這輩子他是沒有機會成為聰明人了,他淡定認輸。


    不過,他認輸不代表讓腰間的爪子多一支,而且竟然還敢得寸進尺,往下麵探去。


    “啪!”重重的拍在某隻爪子的背上,胤祐站起身,優雅的彈了彈袍子上不存在的塵土,“四哥,你的手爪子癢了,我可以幫你治治。”


    胤禛捂著手,老老實實的縮了回去。


    “哼,”胤禛滿意的挑眉,“我回去了,對了,剛才用的點心味道不錯,記得找時間把廚子借來教教我府上的人。”說完,搖搖晃晃的走開了。


    胤禛摸著微紅的手背,看著桌上的幾樣糕點,有些愁了,七弟喜歡的那種,要不全部教了?


    第66章  郡王爺


    次日下了朝過後,胤祐與幾個兄弟坐上轎子,提溜著禮品,不緊不慢的往八阿哥府上趕。如胤祐所料般,三阿哥因有事不能前去談完,甚至連禮物也沒有捎上一份。至此大阿哥,三阿哥,八阿哥算是撕破了臉。


    讓胤祐意外的倒是十阿哥,十阿哥在太子出事的時候就老老實實的呆著,雖然說話做事仍舊魯莽,但是卻沒有站錯隊,也沒有讓康熙有任何厭棄的跡象。


    到了八阿哥府上,大門前冷冷清清的,就連往日不染纖塵的石獅子也積了薄薄的一層灰,守在門口的侍衛也是懨懨的。


    見到皇子到來,門口的侍衛原本的懶散去了一大半,急忙報告管家,很快就見到管家親自前來迎接一眾人,不過沒有看到八阿哥的身影。


    進了一門,裏麵有些冷清,下人也是戰戰兢兢的,見到胤祐一行人前來,也有些驚慌失措,似乎害怕是宮裏傳來了什麽聖旨。


    “原是幾位阿哥到了,”郭洛羅氏領著幾個丫鬟婆子出來,麵色有些灰敗,但是禮數上卻是十分的周全。胤祐看著這個做婦人打扮的女人,實難想到,幾年前這個女子還曾飛揚跋扈過,如今剩下的隻有驕傲與苦撐。


    “爺他近兩日病得有些厲害,實是不能前來待客,還請諸位兄弟原諒則個,”郭洛羅氏讓下人們給幾位皇子上了茶,在右首位坐下,即使在幾位皇子麵前也不顯怯意,隻是眉眼間多了幾分倦怠,“不知幾位前來有何事?”


    “八嫂,前兩日在二叔那聽聞八哥病了,所以我們兄弟幾個就來探望探望,希望八嫂原諒我們兄弟幾個前來叨擾,”十三年幼,笑嗬嗬的說道,“我帶了些補藥來,也希望八哥能用得著。戶部這幾日忙,四哥就念著叫我帶了禮來,還請八嫂不要介意。”


    “這哪能,十三弟與四哥關心我家爺,何談叨擾,”郭洛羅氏倒是沒有想到替四阿哥帶禮的人是十三而不是老七。她勉強笑了笑,“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知道太多的禮,若是有怠慢之處,倒是希望你們原諒才是。”


    兄弟幾個連忙互相客氣,畢竟待客的人是福晉,他們也不好多留,沒一會就要起身告辭,就在這時,一個八阿哥身邊伺候的太監走了進來。


    “福晉,主子爺說多謝幾位爺前來探望,他如今病重,不能待客,實在怠慢了諸位爺,還請您們恕他失禮。”


    一直沒怎麽說話的胤祐開口道:“請八弟不要在意這些虛禮,好好養病才是道理。鄙府和四阿哥府邸與八弟府上相鄰,若是我們能有什麽能幫到之處,還請八弟不要客氣。”


    “妾身在這裏謝過七哥與四哥了,”郭洛羅氏心裏有些苦澀,想起曾經自己連這個皇子也要讓上一分,如今的自己,竟不過是皇阿瑪口中的“妒婦”。


    胤祐見郭洛羅氏眼神複雜,也不再多說什麽,直到出了八阿哥府的大門,才覺得心頭莫名鬆了一口氣。


    “他們都走了?”八阿哥靠坐在床頭,臉上沒有一絲血色,看起來有些駭人。


    “回主子,幾位皇子已經回了。”剛才到大廳裏傳話的太監小心翼翼的回答道,“福晉與幾位皇子並沒有交談多久。”


    怔怔的看著紗帳上的刺繡,胤禩突然問道:“七阿哥如何?”


    小太監一時有些不明白自家主子這話的意思,猶豫了半晌,才道:“七阿哥的話一直很少,隻是離開前說是有什麽他與是雍郡王有什麽幫得上的,請主子您不要客氣。”


    “他的話能代表老四?”胤禩嘲諷一笑,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麽,看了眼不知所措的太監一眼,“下去吧,爺倦了。”


    “嗻,”太監察覺到主子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戰戰兢兢的退了出去。


    “老四,老四…”胤禩溢出一聲怪異的笑,他這次竟是為他們做了嫁衣裳,輸得一塌糊塗,倒是讓老四撿了天大的便宜。


    “咳咳,”胤禩用帕子捂著嘴咳了兩聲,看著窗外的光線,想起高高在上的那個男人,閉上眼睛,腦子裏清晰的記著皇阿瑪在朝臣麵前指責額娘出生低賤的場麵。


    既然額娘低賤,您當年又何必臨幸額娘呢,皇阿瑪?


    “看來老八這次是真的病了,”看了眼窩在軟榻上看不入流話本的胤祐,胤禛無奈的歎口氣,“聽說工部最近在弄什麽水稻,你不急?”


    “我對這事兒不大了解,何必跑去指指點點添亂子,若是挑選出好的稻穀種子,那就是好事,若是不能,那也能學些經驗,”胤祐也不抬的翻了一頁,“外行管內行,那是害人,可不是好事。”


    胤禛聽了這話,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左右是你有理。”說完,取了一本折子,“我要進宮一趟,你放心在這裏呆著,沒有人敢來饒你。”


    “去吧,去吧,”胤祐隨意的擺擺手,繼續埋頭看某土豪與七小妾的種馬故事。


    胤禛見他這樣,笑著拿起旁邊放著的帽子戴上,便出了門去。


    約莫過了小半柱香的時間,胤祐才抬起頭歎了口氣,如今江南之地貪汙之風漸漸興起,康熙南巡修的行宮花費也是不小,也不知道戶部現在還有多少銀子,也難怪胤禛現在越來越忙。


    左右這些東西胤禛早晚也要經曆,這些事情雖然繁雜麻煩,但也是一種鍛煉,同時也是讓康熙對胤禛另眼相待的契機。


    這個世界上,沒有付出就沒有得到,就是這麽簡單。合上手中的書,胤祐走到窗前,看著陽光穿透樹葉,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點,再濃密的樹葉,也是有縫隙的。


    幾日後,康熙為七阿哥胤祐之長子取名為弘曙,並欽賜弘曙長命鎖,玉如意,福字玉佩等物,眾阿哥紛紛賀喜,就連病重的八阿哥也遣人送去賀禮。


    一月後,四阿哥領七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等皇子替八阿哥求情,言八阿哥年幼,受奸人所惑,經此一事必定悔改,奏請康熙饒恕八阿哥所犯之錯。沒過幾日,康熙賜一百年人參到八阿哥府上,而八阿哥也得了一個禮部的差事,隻是原本的爵位仍舊沒有恢複。


    胤祐總算明白了福全的用意,竟是暗示其他幾個兄弟替八阿哥求情,同時也是給康熙一個台階下。康熙雖然猜忌八阿哥,不滿八阿哥拉幫結派,但是他終究也青睞過八阿哥的才能,所以最後也算是給老八留了一條活路。


    戳了戳胤禛送來的脆皮鸚鵡的腦袋,胤祐搖頭歎息道:“小翠,你說傻不傻,嗯?”


    鸚鵡抖了抖毛,沒有搭理自言自語的胤祐。


    “福多,替爺更衣,爺去四阿哥府上溜溜。”胤祐又戳了戳鸚鵡,轉身朝外麵道,“今兒中午也不回府用膳了。”


    福多偷偷在自家主子看不到的角度微微抽了抽眉角,什麽時候自家主子在午膳前去四爺府上是會回來用午膳的?就連福晉都說了,爺替府上省了一筆不小的銀子。


    康熙四十一年春,再次舉行立儲大典,朝臣三拜九叩,太子穿著一身明黃,站在高處接過了太子印信,他的腳下,跪了整個大清朝的鞏固棟梁。


    胤礽被複立為太子的風光沒有持續到一個月,康熙再次頒下新的旨意。


    三阿哥胤祉立為誠親王,四阿哥胤禛立為雍親王,五阿哥胤祺為恒親王,七阿哥胤祐為淳郡王,八阿哥複封為貝勒,十阿哥為貝勒,十二阿哥為貝子,十三阿哥為貝子,十四阿哥為貝子。


    康熙這一大晉封的舉動,讓太子變得不安,如今他已經不如往日受皇阿瑪喜愛,而其他兄弟年紀已經見長,領的差事也會多起來,結交的人也會變多,而且心思不安分的老三也被晉封為親王,這對他來說,是一大威脅。


    聖旨下來後,胤祐覺得自己是最特別的,因為兄長們都是親王,弟弟們都是貝勒或者貝子,就他一個郡王擺在這中間,顯得莫名的特立獨行。


    郡王這種稱呼比起親王來說,還是低了一個檔次,胤祐摸著下巴認真的想,也許熬到胤禛當上皇帝了,他也許能得個和碩親王當當,現在以他的年齡與辦事能力,得一個郡王…似乎有點抬舉了?


    不管胤祐如何想,成妃在後宮裏是抬得起頭來的,畢竟胤祐如今虛歲不過二十三,待的工部也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地方,能得到郡王爵位,已經是萬歲爺抬愛。其他嬪妃們也是明眼人,平日裏待成妃是更加的客氣起來。


    晉封沒有多久,便有消息傳出,太子與三阿哥在某場合言語不和,太子拂袖而去。


    胤祐聽聞這個消息,捧著茶杯感慨:“這本事不足,野心卻很大的人,總是要栽進大坑裏才知道回頭,隻怕這個時候坑太深,就爬不起來了。”


    “啪!”胤禛按下一枚白子,不鹹不淡道,“有這心思想這些,不如好好想想怎麽提升提升你這點破棋藝。”


    原本的高深莫測狀頓時被胤禛這句話打敗,胤祐看著眼前白白黑黑的棋子,抱著茶杯苦著臉道:“四哥,我這棋藝這輩子恐怕也就這個樣子了,你就饒了我吧?”


    “皇阿瑪近來可是很喜歡找你下棋,你次次被罵,難道很舒服?”胤禛見胤祐這副懶散的模樣,實在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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