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光宗弟子並不擅長觀察人心,所以他也沒看出勿川平靜臉龐下翻湧的情緒。他拿出這輩子最大的熱情,與勿川拉交情,離開雲華門時,心滿意足的想,雲華門一定感受到他們想要交好的誠意了。


    送走琉光宗的弟子,雲華門長老峰主們全都聚在了一起,討論著琉光宗的用意。


    “也許是察覺到邪修動作,想要與我們關係更親密一些,後麵好共同抗敵?”


    “琉光宗行事,向來不卑不亢。更何況消滅邪修,維護百姓是我們應盡義務。琉光宗知道我們宗門的行事原則,不會為了這種事特意來討好。”暑九長老搖頭,“所以應該不是這回事。”


    “左右不會是壞事,以琉光宗的宗門作風,絕不可能抱著什麽壞心思。”秋霜長老把玩著自己紅豔豔的指甲,懶洋洋道,“現在也討論不出什麽,既然他們說是感謝我們家箜篌對他們家弟子的照顧,那我們就這麽聽著。反正這些東西是他們自己送上門的,又不是我們厚著臉皮去討的。”


    坐在下首的忘通扭了扭屁股:“秋霜師叔,我們家箜篌還是個孩子呢,總是被他們這樣當做借口,也不太合適。”


    “有什麽不合適的。”秋霜柳眉一挑,“我們家箜篌長得好看,天分又高,就算名揚整個修真界也不算是虛名。就許那個昭晗宗天天吹噓那個綾波,就不許我們箜篌美名遠揚了?”


    “再說了,那個綾波一半的名氣是他們昭晗宗自己吹出來的。還是我們箜篌出息,才出去曆練不到一個月,就有其他宗門真心誇讚她。”秋霜一拍桌子,秉持著自家弟子最好的態度,“我們女人最重要的就是揚名立萬,日後在修真界行走,才能處處受人尊重。”


    秋霜長老這話雖然有些狂妄,但是在座的男修士沒有一個人敢反駁。作為煉器這一行排名前三,修為已到分神期的煉器大師,在她麵前誰敢不恭敬?


    忘通想象著小徒弟像秋霜師叔這般風光的未來,瞬間不再多話。


    他家箜篌可是五靈根天才,以後肯定可厲害了。


    坐了三天馬車,箜篌一行三人終於來到了宜城門外。威風氣派的城門,穿著銀甲的守門侍衛,來往行人身上幹淨整潔的衣服,都在給外地人展示著它的繁華。


    修士都有特製的命牌,這個命牌讓他們在各大城州都暢通無阻。進了宜城,聽著外麵的叫賣聲,說話笑鬧聲,箜篌掀起車窗簾子往外張望了一會,才問桓宗:“桓宗,我們今晚宿在哪個客棧?”


    “今天不住客棧。”桓宗垂下眼瞼,“今天要去拜訪一個人。”


    箜篌微微一愣,隨即便道:“那我先去客棧,你們辦完事再來找我。”


    “你不想跟我一道?”桓宗唇抿得緊了些。


    “我一個外人,跟著你去不合適。”這些日子習慣了跟桓宗與林前輩在一起,突然聽到他們有別的安排,箜篌還有瞬間的不習慣。但也隻是瞬間而已,她沒有打擾朋友辦事的壞習慣。


    “對於即將要拜訪的人而言,我也是個外人。”桓宗低下頭,白皙的手握著茶杯,無意識的摩挲著,“我是去求一味藥。”


    箜篌明白過來,這味藥肯定是治好桓宗身體的藥引之一。想到桓宗這般完美的人,因為身體不好,要四處向人求藥,她便覺得有些難受,“我陪你一起去。”


    “謝謝,我是不是讓你為難了?”桓宗放下了茶杯,曲起的手指也開始變得自在。


    “怎麽會為難。”箜篌小心觀察著桓宗的表情,“桓宗,你的病……需要很多藥嗎?”


    桓宗看著桌子上的茶杯,神情平靜得沒有半分情緒起伏,“有十幾味藥非常難得,就連宗門裏也沒有。長輩們擔心我待在宗門裏太悶,就讓我出來散散心,順便找一找這些藥引,萬一找到其中一兩味,也是運氣。”


    事實上他跟宗門長輩都很清楚,整個宗門都找不齊的藥,就算他出來也不可能找到?不過是抱著一絲不可能有的希望,讓他能在餘生過些快活日子而已。


    “我陪你找。”看著桓宗提到自己身體漫不經心的樣子,箜篌抓住他的袖子,認真道,“桓宗,我陪你一起找。師兄們都說我運氣特別好,有我在,肯定能把所有藥都找到。”


    桓宗抬頭看著少女認真嚴肅的模樣,抓住他袖子的手很用力,好像這樣就能幫他抓住所有的希望。


    “真的,我們一定能夠找到。”箜篌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們老姬家十八輩子孫中,就我運氣最好。”


    被扯住的明明是他的袖子,桓宗卻覺得心裏又緊又酸,好像也被一隻白嫩的手抓住了,連跳動都停了幾下。


    “好。”桓宗眉眼都染上了煙火氣,“謝謝。”


    “說什麽謝,是朋友就不要這麽客氣。”見桓宗的表情終於有了活氣,箜篌笑得眉眼都彎了,“那我們等會兒要拜訪的人是誰?”


    “無名真人。”桓宗道,“他脾氣甚是怪異,最擅長煉丹,是修真界三大煉丹師之一。他的藥廬裏收藏著無數奇花異草,也許他那裏有我需要的藥引。”


    “一般名字叫無名無情無塵的人,脾氣都會比較怪。”箜篌摸了摸下巴,“我覺得等下還是我去敲門比較好。”


    “為何?”桓宗不解。


    “你長得太好看了,可能不招同性喜歡。這位無名道人性格又怪異,萬一他看不慣你這張俊美的臉怎麽辦?”箜篌指了指自己的臉,“在長輩麵前,我這種長相的年輕姑娘可能比較受歡迎。”


    桓宗失笑,到底是小姑娘,把這些活了上千年的修士想得如此簡單。不過見箜篌對自己容貌信心十足的模樣,桓宗還是點頭道:“你說得有理,待會兒怕要多靠你了。”


    “沒問題。”箜篌掏出小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很好,頭發沒有亂,臉上的妝容也沒有花,“為朋友兩肋插刀是應該的。”


    “公子,箜篌姑娘,我們到了無名藥廬了。”林斛聲音傳進來。


    桓宗與箜篌掀起簾子走下馬車,他們麵前是一棟十分華麗的木樓,樓外掛著牌匾,上書無名二字。一位穿著灰袍的老人坐在搖椅上曬太陽,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前輩可是無名真人?”


    老人睜開半邊眼睛看問話的林斛,正準備抬起頭,但是看到他身後的桓宗以後,又躺了回去,冷聲道:“不是,別跟我說話。”


    “前輩……”林斛話音未落,老人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扔給林斛,轉身背對主仆二人,打定主意不開口。


    林斛彎腰撿起地上的紙,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個字。


    【好看的男人不救。】


    他默默轉身看箜篌,把紙遞給桓宗,剛才箜篌姑娘跟公子在馬車裏說什麽來著?


    “林前輩,怎麽啦?”箜篌悄悄靠近林斛,拿過桓宗手裏的紙張看了一眼。


    箜篌:“……”


    這真不能怪她烏鴉嘴,隻能怪男人之間那陰暗的嫉妒心。


    第43章 藥


    “前輩你怎麽能這樣,自己長得好看就不允許別人長得好看。”箜篌走到躺椅旁,彎腰行禮,“晚輩見過無名真人。”


    原本躺著不動的無名真人扭頭看躬身站在他麵前的小姑娘,很快又把臉扭了回去:“不救。”


    “前輩。”箜篌起身走到無名真人正麵:“請前輩出手相助。”


    無名真人繼續翻身,箜篌繼續跟著走。就這樣來來回回三四遍以後,無名從躺椅上坐起身,“小丫頭,你小小年紀,臉皮怎的如此厚?”


    “出門在外,臉皮太薄怎麽能行?”笑眯眯的回答了這個問題,箜篌雙手合十,眼巴巴地望著他,“前輩,拜托拜托嘛。”


    白嫩的小姑娘,烏溜溜的大眼睛,漂亮的裙衫,如墨的頭發,這樣的小姑娘,眼巴巴望著人的時候,無論男女,心神都會忍不住動搖。


    站在旁邊的桓宗看到箜篌為了他,在別人麵前卑躬屈膝,忍不住上前想要帶她離開。無名真人不一定有他想要的藥引,看著她彎腰討好,他心裏難受。


    林斛往前跨一步,攔住了桓宗的步伐,用傳音術道:“公子,你不要壞箜篌姑娘的事。”


    桓宗冷著臉看他。


    林斛不為所動,繼續傳音道:“都走到這一步了,不試試怎麽能知道結果,難道你想箜篌姑娘白討好人了?”


    看著對無名真人笑得一臉乖巧的箜篌,桓宗僵硬地停下腳步。


    “你剛才說什麽,我長得好看就不允許別人好看?”無名真人理了理滿頭銀頭發,拿眼角的餘光瞥桓宗,對箜篌道,“小姑娘,雖然你臉皮厚了些,不過眼光還湊合。要我答應你們的請求也可以,但是你們必須要滿足我一個條件。”


    “前輩請講。”箜篌臉上出現喜色,“隻要我們能夠辦到的,一定為您辦到。”


    “我藥廬裏的仆人都沉默無趣,你若是留下給我做十年藥仆,我就答應幫他看病。”無名真人從躺椅上站起來,看桓宗,“你麵色蒼白,五髒六腑都有內傷。但是這些對於修士而言,都不是最大的麻煩。你身上最大的問題是靈台不穩,幾乎到了崩塌碎裂的邊緣。我可以暫時穩住你的靈台,但治得了身,治不了心,其他的我幫不了你。”


    箜篌沒有想到桓宗的身體狀況已經這麽嚴重,她急道:“您也沒有辦法嗎?”


    無名真人搖頭,說出的話沒有半分委婉:“沒有。”


    “能穩住靈台也好。”箜篌想了想,“若在此處做藥仆,每年可不可以請假回宗門探親?做藥仆沒問題,我就是怕宗門的長輩擔心……”


    “不用了。”桓宗打斷箜篌的話,擋在箜篌麵前,對無名真人道,“多謝前輩,隻是晚輩的身體如何,晚輩心裏很清楚。箜篌姑娘尚年幼,不精藥理,怕是不適合做真人的藥仆。今日多有打擾,告辭。”說完,他轉身握住箜篌的手腕往外走。


    “桓宗,桓宗。”箜篌小聲道,“反正修真無歲月,十年時間也不長,說不定……”


    “你今年才十六歲,哪來的底氣說十年時間不長?”桓宗停下腳步,轉身對箜篌微笑,“小姑娘應該在最好的年華享受生活,修真無歲月這種話,等你一百歲過後再提吧。”


    他這一生與劍在一起,從未放鬆過一刻。遇到箜篌後,才知道年少的時光有多珍貴,就算修士壽命很長,時光也不會再回頭。


    “可是……”箜篌拉住桓宗的衣角,“我想你好好活著。”明明此時最難過的應該是桓宗,他卻對她笑著說話,怎麽有這麽傻的人?


    “傻姑娘。”桓宗輕笑出聲,“我是琉光宗的親傳弟子,就算無名真人不願意幫忙,也還能找到其他人,師門不會放棄我的。”他一個三百多歲的男人,怎麽能讓一個小姑娘為了他給別人做藥仆。別說是十年,就算一日都不允許,死也不能。


    “我們走。”桓宗隔著衣袖的布料,握著箜篌的手腕往馬車上走,“箜篌,你要記住,很多事不是委曲求全,就能尋得圓滿。”


    修士也不能求得長生,他要讓小姑娘明白一個道理,生死是不能強求的。他生來便是天之驕子,出門遊曆都能遇到性格純粹鮮活的小友,讓他體會到了不同的生活樂趣,又何嚐不是一種幸運。


    “你們兩個走什麽,我有說不能換條件嗎?”無名真人站在台階上,雙手揣在袖子裏,挑著眉看他們兩,“年輕人真不懂禮貌,長輩還沒說話,你們倒是說走就走,過來。”


    箜篌拉著桓宗走回去,笑眯眯問:“前輩,您願意幫忙啦?”


    無名真人斜著眼瞥桓宗:“你這點做得倒像個男人。”剛才這個男人若是對小姑娘做藥仆的事情無動於衷,他是肯定不願意幫忙的,現在倒是願意考慮一二。


    長得好看的男人雖然討人厭,但是有良心的好看男人,還能彌補一下這個缺點。


    “我最近在研製一種藥,但還缺一味很重要的藥引。你們如果能把這味藥找來,我可以幫你的朋友看病。”無名真人推開藥廬的門,對箜篌道,“小丫頭,我今天是看在你眼光好的份上,破例了。”


    這個世上,誰不喜歡別人誇自己好看呢?雖然他不喜歡其他長得好看的男人,但這肯定不包括他自己。


    “前輩,您缺的是哪味藥引?”箜篌有些擔心,桓宗本來就缺十多味藥,無名真人還要讓他們找藥,萬一找不到怎麽辦?


    “一種夜間開放,轉瞬便謝,落入泥中消失不見的花。”無名真人看箜篌,“這種花叫藍銀,你們有嗎?”


    “有的呀,你要多少?”箜篌大喜,想也不想便從收納戒裏掏出一大包花瓣遞到無名者人麵前:“這些夠了嗎?”幸好林前輩昨天晚上順手把這些花瓣收集了起來,不然今天還真給不了。


    一包藍銀花,整整一大包藍銀花?


    無名真人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他這是看到幻覺了?藍銀花極其難尋,遇到它們盛開更是不易,有時候能得幾朵便是幸運,這麽一大包不是藍銀花,是路邊的野菊花吧?他打開布包,不管從色澤外形還是氣味來分辨,這都是藍銀花無疑。他不敢置信地看著箜篌,有種還在做夢的虛幻感。


    實際上他的藥廬裏收集了一小盒藍銀花,提出這個要求,隻是想為難一下他們,讓小姑娘在他麵前多說幾句好聽話而已。沒想到對方還真的拿出了藍銀花,而且還是這麽一大包。


    這麽一大包!


    “進來吧。”無名真人把藍銀花揣進自己的收納袋裏,轉身往藥廬裏走去,箜篌拖著桓宗的袖子,拉著他趕緊跟上。


    這間藥廬不僅外麵華麗,裏麵的擺設也很闊氣,藥仆藥童們穿梭期間,看到無名真人路過,紛紛避讓行禮。


    “跟我來這邊。”無名真人來到後院,推開一個房間的門,房間裏麵空蕩蕩的,除了兩個蒲團,就是靠窗的一個小香爐。他走到香爐旁,拿出一塊香料點燃放進香爐中,轉身對桓宗道,“我等下要用靈氣探一下你的經脈,你不要抗拒我的靈氣。”


    桓宗沉默的盤腿做到蒲團上,無名真人在他身後坐下,匯聚靈力於雙掌,手掌搭在了桓宗的後輩上。


    靈氣剛進入桓宗身體,無名就很意外,這竟然是個五靈根修士,而且他經脈凝實有力,可見往日修煉肯定很刻苦。靈氣慢慢靠近靈台,無名發現裏麵的靈氣混亂,靈台幾近碎裂,但即便如此,靈台中的靈氣仍舊十分強大,無名引過去的靈氣差點被靈台裏強大的力量衝散。好在他反應快,察覺到不對便撤走自己的靈氣,才沒受到反噬。


    這個骨齡三百餘歲的男人,修為竟然比他這個活了上千年的老頭子還要高。若不是靈台出了問題,恐怕修為更為驚人。


    “前輩,怎麽樣?”箜篌見無名神情凝重,忙湊過去扶起他,“您可有醫治的方法?”


    “心魔不平,雖不是無藥可救,但也很難。”無名真人緩緩搖頭,雖然看不慣桓宗那張臉,但是身為前輩,他到底為桓宗的天分感到幾分可惜,“他自己如果不能看破,心境便穩不了。”


    他看出箜篌的修為還不夠高,恐怕還不知道修士的境界越高,心境出了問題就會越危險。回頭看神情漠然站起身的桓宗,輕哼道,“看在藍銀花的份上,我會給他煉製一些丹藥,在靈台無法控製的時候,可以吃一顆,暫時把靈台裏混亂的靈氣壓製下來。”


    “多謝前輩。”桓宗朝無名真人行了一個禮,隻是臉上不喜不怒,看不出什麽情緒。


    “不必謝我,我們這是銀貨兩訖。”無名真人甩了甩袖子,“我的藥廬不住外客,七日後你們來我這裏取丹藥。”


    “不敢打擾前輩,我們在外麵居住就好。”箜篌朝無名真人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


    無名真人看了看箜篌,又扭頭看桓宗,不知想到什麽,不耐煩的擺手:“走吧走吧,這幾天不要來煩我。”


    三人被無名真人趕到大街上,聽著身後重重的關門聲,箜篌轉頭對林斛道:“林前輩,幸好你有先見之明,把花瓣給收了起來,不然今天我們就沒東西給無名真人了。”


    林斛動了動唇角,卻沒有開口說話。昨夜若不是箜篌叫公子到屋頂賞花,他也不會知道山穀外會有那麽一大片藍銀花盛放。與其說這是他的功勞,不如說幸好箜篌發現了它們。


    無名真人脾氣怪異,經常上一刻開心,下一刻就發怒了,這次他願意給公子煉丹,對他們而言就是意外之喜。雖然沒有求到想要的藥材,但這瓶丹藥比藥材更為珍貴。


    有了無名真人煉製的丹藥,公子的身體暫時不會再出什麽問題,這讓林斛安心了很多。至少這樣,他們還有時間慢慢去找秘方上需要的藥引。


    禦霄門分鋪掌櫃接到宗門消息後,就派人守在城門口,聽到手下說主宗門下的親傳弟子終於進城,他連忙帶上早就準備好的東西,一路追趕到無名藥廬門外。


    他坐在馬車裏,看著三人被無名真人趕出門,有些猶豫要不要在這種尷尬時刻現身。這種丟麵子現場,主宗的親傳弟子,恐怕不想讓其他人看見。眼瞧著三人準備乘坐馬車離開,分鋪掌櫃有些坐不住了,他跳下馬車,“仙長請留步,在下受金嶽宗主之命,來給仙長送東西。”


    桓宗停下腳步,回頭打量跑過來的男人。這個男人修為隻有煉氣十階,穿得像是土財主,微胖的臉上帶著幾分討好的笑。


    “見過兩位仙長,見過仙子。”分鋪掌櫃拱手行禮,“在下是禦霄門分派在宜城的分鋪掌櫃,前日收到主宗傳來的飛訊,他老人家讓在下準備好一些出遊在外用得上的東西,在此處等待仙長的到來。”


    “你說是宗主讓你等我?”桓宗有些意外,師父怎麽會突然讓人送東西過來。


    “請仙長過目。”分鋪掌櫃雙手奉上一枚收納戒,“分鋪店小,一時間也收集不到什麽好東西,還請仙長見諒。”分鋪掌櫃早就聽說過琉光宗劍修們的威名,最怕他們不滿拔劍,所以在他們麵前不敢露出半點不妥。


    “有勞費心。”林斛接過收納戒,對分鋪掌櫃點了點頭。


    “不敢。”分鋪掌櫃躬身往後退了兩步,“在下不打擾仙長與仙子的休息,告辭。”


    林斛略一點頭,等分鋪掌櫃坐上馬車離開後,有些疑惑的想,難道是上次公子寄了特產回去,讓宗主誤會公子缺靈石花了?


    那倒也是,從來不往家寄東西的孩子,突然給長輩寄東西,確實很容易讓人多想。


    但是公子這些年去過秘境,斬殺過邪修,身上的法寶靈石不少,怎麽可能缺靈石?心中生疑,卻不好在大街上討論這種事,林斛趕著馬車找到城裏最好的客棧。因為要在宜城多待幾天,所以這次他沒有訂客房,而是包下了一個小院兒。


    “公子。”林斛把收納戒交給桓宗,“我檢查過了,上麵沒有其他符咒。”


    見桓宗準備把收納戒隨意收起來,他忍不住道:“要不你用神識看看,裏麵有什麽東西?”以宗主的性格,不會貿然讓附屬宗門的人送東西,這裏麵肯定有什麽誤會。


    桓宗把神識探進收納戒,發現裏麵除了一些法器符篆靈石以外,很多適合女孩子用的東西占了大半。閃著法光的釵環首飾、法衣、鑲滿各種寶石的飛劍,甚至還有各種尺碼的繡鞋。


    活了三百多歲的桓宗,第一次不明白師父的心思,讓人給他送這麽多女子用的東西做什麽?這些衣服粉的粉,黃的黃,紅的紅,各種樣式湊在一塊兒,約莫有幾十套了。


    見桓宗表情有些怪異,林斛擔心道:“公子,是哪裏不對勁嗎?”


    “你看看。”桓宗把收納戒遞給他。林斛接過收納戒,用神識一掃,也跟著沉默了。


    片刻過後,他才猶豫不定道:“是不是前幾日宗門弟子回去後,告訴宗主你身邊有箜篌姑娘在,這些東西……可能是替箜篌姑娘準備的。”


    往常他一直以為琉光宗與雲華門關係平平,沒想到宗主對雲華門弟子如此看重,這個收納戒裏把女孩子能夠用得上的東西,全都準備好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東西全都是給箜篌準備的?”桓宗拿回收納戒,再用神識掃了一遍收納戒裏麵的東西,這發釵做得精致可愛,箜篌戴著肯定漂亮。這件法袍大了些,不適合她,還是這件粉色的好看。


    見公子神識一直沒有收回來,林斛幹咳兩聲:“公子?”


    “嗯?”桓宗若無其事的收起收納戒,“什麽事?”


    “沒事,我就是想提醒你,下午箜篌姑娘想出去逛街,您可要與她一道?”林斛問。


    “嗯。”桓宗站起身,“我知道了。”


    知道是什麽意思,去還是不去?林斛見他出了門,就往箜篌姑娘住的房間方向走,搖頭歎息一聲。這麽多年,公子願意學著去享受生活了。


    可是想到公子的身體狀況,他又寧肯公子像是一把冷冰冰的劍,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時刻都要擔心靈台碎裂,性命不保。


    桓宗來到箜篌房間門外:“箜篌,此刻可方便?”


    門很快從裏麵拉開,披散著頭發的箜篌對他道:“桓宗你先坐一會兒,等我梳好頭發。”她皮膚白,頭發披散下來,一張臉看起來更小了。


    桓宗在靠門口方向的椅子上坐下,食指無意識的摩挲著收納戒,靜靜的看箜篌梳頭發。


    “我剛來修真界的那會兒,還不會梳頭發。為了幫我梳出漂亮的雙丫髻,兩個師兄跟著其他峰的師姐學了好幾天梳頭發的方法。”箜篌熟練地給自己挽著發髻,梳妝台上放著假鬢跟各色發釵,滿滿擺了一桌子,“但是不管他們怎麽學都梳不好,師姐們嫌棄他倆笨手笨腳,後來就換成了師姐們給我梳頭發。”


    記得那段時間師姐們最喜歡給她梳各種各樣的發髻,還給她準備了很多漂亮衣服跟發鏈,每天換著花樣打扮她。後來若不是她學會了自己梳頭發,又要閉關修煉,恐怕師姐們還要維持很久這樣的愛好。


    “你是親傳弟子,身邊怎麽沒有仆婦伺候?”桓宗有些意外,在他們琉光宗裏,親傳弟子最重要的就是修煉,為了不讓他們分心,瑣事皆由隨從來做。


    “要仆婦做什麽?”箜篌在眉間貼了花鈿,豔紅的花鈿讓她的皮膚看起來更加白嫩,“五行堂會管理宗門事務,用餐可以去膳食堂。宗門沒有給親傳弟子安排仆從的規矩,小事情自己做也不麻煩。”


    雲華門雖講究自在隨意,卻不想把弟子養成除了修煉什麽都不會的無情人,所以不會給弟子分仆從。但若是門下弟子想要自己花錢買仆從進宗門服侍,宗門裏也不會攔著。不過大家待在一起的時間久了,漸漸便沒人再要仆從服侍了。


    沒有想到雲華門對親傳弟子如此隨意,桓宗倒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好了。”箜篌轉身麵相桓宗,指了指額間的花鈿:“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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