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亞麗的電話打得火急火燎,一接通便是一陣劈裏啪啦,這小妮子的個性就是如此,風風火火,像是剛出爐的碳火一般,震得周蓬蒿耳膜生疼:“蓬蒿,兩份血跡的檢測結果出來了,萬幸沒有小雨姐的。隻是...這兩份血跡比對有些奇怪,都不在我們的dna庫裏,而且生物學檢測顯示各個細胞的連接點很是模糊,像是存放了好多年的樣本似的...我想聽到慕容雨沒事的消息,你會很開心的吧...嗯,其實,我想說的是我也是...”


    小妮子有些支支吾吾,聽得出來她的心情極為忐忑。佟亞麗雖然心頭大石已經放了下來,但是卻有一絲絲難以抑製的失望情緒。


    人都是有孽根性的吧,希望自己有個強勁的對手,又時時刻刻希望這個競爭對手陷於各種意外和困境之中,甚至永遠都不能解脫。那一刻,佟亞麗有些罪惡感,本來慕容雨是她的好友兼閨蜜。現在,她對她的心思卻不再那麽純粹,甚至有些惡毒。


    “很多年前的樣本?什麽?你是說兩份皆是如此?難道除了師父之外,還有...”周蓬蒿抓到了重點,聲音顫抖地問道。


    “是啊,怎麽了?”渾渾噩噩的佟亞麗總算回過了神,不知所雲地問及。


    “哦,沒什麽,居然還有這種血跡,就是覺得有點奇怪罷了。”周蓬蒿敷衍而回道。


    “好了,這邊白縣長還有些任務交給我和薛繼躍去辦,你有什麽線索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對了,我幫你在隊裏請了一周的假期,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好好找小雨姐姐。”大咧咧的佟亞麗自然是沒有感覺到周蓬蒿語氣裏的變化,她頑皮地對著聽筒“啵”了一聲,旋即麵紅耳赤地很快放下了電話。


    “這份結果是說:除了師父的血樣外,還有一個從古代穿越之人?很顯然他是敵非友,對方大概率就是那可怕的養蜂人的頭目。究竟怎麽辦才可以找出師父的下落,這養蜂人人有讓師父遭創的實力,那肯定是塊難啃的骨頭。即便是找到了下落,能不能安全地將師父救出來?難道要倚靠捕快方的力量,我從哪裏下手,才可以說服白豐那個老頑固為我尋找這世界上本來沒有掛號的兩個人?”


    周蓬蒿雖然得到了薛繼躍的警告,猶豫再三,還是把手機號碼撥給了戴景倫。他是那個手眼通天的青眼會成員,有著一整套的地下信息係統,在周蓬蒿心中找他幫忙比倚靠捕快方更為靠譜。


    “好,給我一天時間,我給你一個準確的答複。”這邊戴景倫對接到周蓬蒿的電話也是相當意外,已經鬧掰了的兩個人應該是沒有任何交集的。但是周蓬蒿的頭顱一向高昂,輕易不會請人幫忙,他既然撥通了自己的電話,聽他語氣的焦急程度,他要找的那個人對周蓬蒿來說一定至關重要,甚至他比找那慕容雨時還要緊張。


    戴景倫微微一歎,沉吟道:“賤人,你要是沒碰歐陽倩,就是你上了一號省首的女人,老子也會給你各種擺平。你丫的就是不碰高壓線不回頭的強驢。”


    對著放下的電話咆哮了好一陣子,戴景倫才撥通了孫莫的電話道:“老莫,周蓬蒿上鉤了,希望你們兌現諾言放了慕容雨,這是對他和我之間那份逝去的情誼的承諾。至於他,因為碰了不該碰的人,就讓他為此下地獄去吧。”


    “慕容雨?嗯嗯,好,沒問題。”孫莫喋喋一笑,電話裏傳過來的聲音煞是古怪:“戴先生是有信之人,隻要我們抓住周蓬蒿挖出天爐鼎的線索,那就是奇功一件。這天啟湖便不再是我孫家眷念的舞台,我們可以將它拱手贈與先生,哈哈,最後祝願先生和歐陽小姐共結連理,喜度一生,哈哈。”


    “謝了!”


    想著她美幻絕倫的俏臉,內心之中不由得生出萬千感受。大仇得報的戴景倫沒有覺得自己是愉快的,他閉上眼睛,養了一會神,終於把情緒放空。他猶豫了一下,把手中的信息給按了出去。


    “中華門城堡地下一層?”周蓬蒿接到信息的時候有些懵,這中華門去過若幹回,沒聽說過有個地下一層?不過他也知道戴景倫絕對不會亂發一氣。


    這個江湖百曉生的信息和他自身的重量一般地穩,穩若泰山。好吧,即便是龍潭虎穴,也要闖上一闖...


    蘇省和海上市算是緊鄰,兩地相距不足百裏。


    此刻該市的水上廣場,涼風過處,清籟蕭蕭,夜月明輝,噴泉在月光下,激濺起一團水霧,晶瑩的泉水落在水麵上,又激射起大片水花,玉濺珠噴,煙籠霧約,更顯這個廣場夜景幽絕。這一刻,這廣場中央正在主辦的國際金靈杯。呼聲甚高的歐陽倩以絕對優勢衛冕,再次獲得了“影後”的稱號。


    舞台上穿著盛大銀色禮服的歐陽倩像是一朵盛開的百合花,唯美、高雅,那眼神如此清澈,就像是天邊的一道泉水,此刻閃耀全場,光芒四射的她正在舞台中央發言:“明珠廣場真是我的福地,能再次獲獎要感謝我的公司,我的經紀人團隊,我的粉絲們,因為你們,我變得越來越好,因為你們,我變得強大而自信,希望把這股正能量帶給大家,帶給社會一份新的美好與美麗。”台下一陣熱烈的掌聲,簡直要把這劇院的頂蓋給掀翻了。


    戴景倫早早地來到海上大劇院的明珠廣場,在後排就座,他就是這樣的人,低調內斂,喜歡默默地在一個角落關注著自己所愛的人。


    看著她儀態萬方,看著她在鎂光燈下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這是他人生最大的樂趣。這些日子以來,戴景倫利用孫氏的潛在資源,接上了京城某位高官的天地線,他不再畏懼成玉在政治上的碾壓優勢,戴氏的經濟戰車一往無前地在華夏衝鋒,其中成員單位13家全部上市,成為了蘇省乃至華夏商圈的巨無霸,與之相對應的是成玉旗下的兩家上市公司卻麵臨被人惡意收購的局麵。明眼人都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資本為王的年代,他們不自覺地選擇站隊在戴景倫這邊,成玉準備利用手中的政治資源,進行碾壓式打擊的時候,華夏中央的一紙調令突然來了:成玉升任天啟湖市經委會副主任。這個調令來得煞是及時,又極為詭異,直接化解了他在天啟湖縣的政治資源。


    這次的逆襲,再度把戴景倫的地位捧到了最高點,他乘勢而為完成了對成玉最後兩處地盤的收購。自此,潰不成軍的成家軍徹底退出了天啟湖的曆史舞台。


    “倩倩,祝賀你,再次榮膺影後。”戴景倫帶著一臉的微笑,手中捧著99朵藍色妖姬,在經紀人的指引下來到了後台的化妝間。


    “倫倫,你咋來了。”


    歐陽倩笑顏如花地說了句謝謝,然後搗了戴景倫右肩一拳:“還是你最夠意思,第一時間來給我祝賀,哼,那個負心人...”她的聲音說得老低,但是戴景倫卻為之臉色大變,他努力著長籲一口氣,克服了心中的不平,冷然地道:“周蓬蒿怕是這輩子都來不了了。”


    “什麽?”歐陽倩頓時晴轉多雲,麵色陰沉地看著戴景倫道:“你再說一遍。”


    “我是說...”


    “有些話說過份了,我們就不再是朋友。”歐陽倩的麵色極為凝重,這是下了最後的通牒。


    “不是說不說的問題,而是已經做了。”戴景倫搖搖頭,他不願意在歐陽倩麵前撒謊。也許是不屑於此吧。


    自己已經是蘇省乃至全國商圈的頭號人物,他絕對有配得上影後的實力,此刻的他不想再遮遮掩掩,一臉真誠地道:“周蓬蒿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這一關怕是難過了。”


    “告訴我,他在哪!我要去找他!”歐陽倩一把扯掉了頭上的絲巾,那美麗到了極限的閃耀鑽石也被她一同扯落在地。


    見狀,戴景倫眼裏滿是哀傷,眼前的這個女人離自己極近,簡直是近在咫尺,但是她的心呢,卻離自己有十萬八千裏那麽遠。曾經哪怕也是一樣的距離,但是沒有周蓬蒿的存在,他認為那就是一個猴子空翻的差距,而自己的努力可以實現這一個華麗的空翻。可是現在呢...即便是已經翻過去了,就可以看到美麗的風景麽?人是靠近了,可是心在哪呢?!“倩倩,這個世界並不那麽公平。於我於周蓬蒿於你皆是如此。戴景倫心知肚明周蓬蒿的心中慕容雨才是貨真價實的no.1。”他麵容憔悴,心中痛苦,卻是沒有說將出來,這是他的風度,這是他為自己留著的尊嚴:“我可以幫你找到他,但是對手太強,這一劫他很難闖過去。不是我羨慕嫉妒恨,即便是我拚盡青眼會的全部家當,我也未必能薅掉對手一小撮的頭發。”


    成玉表麵上是被自己打敗的,實際上操盤卻是另有其人。這些人的能量巨大,一張聖旨般的調令可以瓦解一個市首大佬,那麽即便是擁有15家上市聯盟的青眼會也不在人家的視線之中。


    “幫我救人,我歐陽倩可以答應你任何要求。”歐陽倩目光含淚,那一雙迷人至極的大眼睛緊緊盯著戴景倫。


    “包括嫁給我麽?”戴景倫嗤之以鼻地道。


    “這個...是的,隻要能救他,我可以奉獻一切。”歐陽倩咬了咬銀牙,一副豁出去的神態。


    “那個...哈哈,不必了!我喜歡迎難而上,卻不喜歡強人所難。我們本質上都是喜歡為難自己的人,嗯,同一類人,這也許是我喜歡你的原因吧。”


    戴景倫猶豫了十幾秒,看了看歐陽倩那低垂的頭顱,沉聲道:“倩倩,我可以救周蓬蒿,但是我有一個要求,你捧著我獻給你的花,陪我走一次紅毯吧,我要在鎂光燈下戰勝周蓬蒿一次,哪怕是為了滿足一下小小的虛榮心。”


    “來!”


    挽著戴景倫的歐陽倩顆顆晶瑩的水珠落在她的纖手上,宛如一朵在水中綻放的水仙花。她的美目籠罩上一層迷霧,月光映照之下愈顯淒迷。他們是明珠廣場的絕對明珠,看上去那麽和諧,讓人羨慕,隻有兩人才知道這是一場交易,僅此而已...


    在自己心目中,石之軒能飛簷走壁,翻江倒海,那幾乎是無所不能的存在,他傳授給自己的毒經也是玄妙之極,可謂是顛覆了這個世界的醫學慣例和傳統。這樣的一個意念之中的巨人居然被人劫持,打敗他的人實力該高到什麽樣的地步和程度實在是不敢想象,但是他周蓬蒿天生是一個不怕事的人。更何況“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縱然是龍潭虎穴,石之軒也得救,還要安全完好地救出來。


    這些日子雖然過著“流浪地球”的生活,周蓬蒿三件事並沒有放下:修煉毒經,看破案塔和思念慕容雨。他最得意地是修煉成了內勁的第四層,隱隱約約還有繼續突破的跡象,練功的罅隙他還研製出了被石之軒在毒經旁白裏被稱為生平三大驕傲之一的追命斷魂散。但是...如果他知道渡口那場驚魂動魄的戰鬥之中,石之軒的追命斷魂散被白競給秒成了渣渣,估計他就不會有這份得意的心態了。眼下,他特製的腰包裏滿是這霸道的毒粉,抓了一把又一把,不過生性謹慎的他還放置了一層錫箔紙的隔離,以防誤傷。


    薛繼躍這邊精神飽滿地和佟亞麗出任務,對於他來說,隻要在這個美麗的女子身旁,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極為開心的。這種開心在他人生的前二十五年是不存在的,那是神話故事一般的存在。人能這麽傻傻地活一回,在一個童話故事一般的所在,那就是所謂的幸福吧。他那小臉上滿是知青時代喂豬青年一般的璀璨笑意。


    這個時候微信聲音傳來,最刺耳的鳥鳴聲。不用打開手機就知道是周蓬蒿那個瘟神。


    他看了眉頭緊鎖的佟亞麗一眼,猶豫著是否看微信。


    “是誰,這種連環奪命call,一般都有急事,你接一下吧!”佟亞麗看著薛繼躍那奇怪的表情,聲音有些嘶啞地提醒道。了破獲轄區裏的這起咬喉殺人案件,她已經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


    “沒事,我媽!老娘天天在催我領個漂亮媳婦回去,沒有完成目標,不敢接她的電話。”說著,他目光集中了過來,看著美人那憔悴的麵龐,薛繼躍滿是愛慕和垂憐的表情,這個心目中唯一的女神輕鬆地打敗了惹人厭的周蓬蒿,他溫柔地道:“丫丫,直接把這幾分血樣拍攝之後原圖傳輸給我,我已經接通了華夏執法總會的血跡分析係統。”


    “你拿到授權了沒有?”佟亞麗眼睛撲簌撲簌地,有一種靈動的感覺,此刻問話起來的時候有些意外的味道。


    “要個毛的授權。那垃圾防火牆我一天可以破十八遍,來去如風,萬般無痕。”薛繼躍嗬嗬輕蔑一笑道:“我還可以給他們設置一個權限,部首先生都打不開,哈哈。”


    佟亞麗聞言差點沒摔倒在地,急道:“賤客,你還真賤,那屬於違規操作,這樣...於法不合。”


    “呃,那還幹不幹?”薛繼躍一臉期待地問道,“我聽你的。”


    “幹,都是被那膽大包天的周蓬蒿給帶壞了,我本是一個乖乖女啊,真是近墨者黑。”佟亞麗低聲安慰自己道,說著說著,自己臉上竟突顯了一道紅暈。


    “的確都是周蓬蒿的鍋,就是他影響了我們,這個矬人早該灰飛煙滅。”薛繼躍樂不可支地應聲道。


    離他們40公裏正瘋狂趕赴中華門城堡的周蓬蒿莫名地打了個噴嚏,不知道是哪個豬隊友想到了自己。


    薛繼躍遲遲沒有回複自己的信息,這個地下城堡到底在哪,對他來說是個極為棘手的難題...


    夜幕下的海上市外灘,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還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一個憂鬱的胖子,他就像是失去了魂魄一般,半個時辰之前,和歐陽倩走紅毯的時候,他突然之間在鎂光燈下,一把把歐陽倩給抱了起來,然後在空中旋轉了好幾個大圈,他放肆地喊道:“歐陽倩,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女人。”


    此話一出,轟動全場。二人頓時成為了記者們拍攝的焦點,大家紛紛猜測這個長得酷似天蓬元帥的家夥就是歐陽倩的正牌男友和背後金主。在紛紛慨歎好白菜又被豬給拱了的同時沒有忘記給他們拍照。旋即,胖子的身份被確定,蘇省首富戴景倫。


    又一個美貌和資本的完美融合,熱搜和頭條在這一刻被預定了。


    “我已經滿足了你的要求,你是不是該兌現你的諾言。”歐陽倩麵對媒體的時候,滿麵微笑地攬著他的胳膊,那胸前的軟肉還時不時地和戴景倫的肥胳膊發生摩擦,這一切的一切不像是真的,讓他老人家好一陣心猿意馬。突然,她輕輕回頭,眼神裏充滿了冷漠和肯定的光線。這道光線是如此地刺眼紮心,把他一下子從雲端給扯了回來。


    “放心,我老戴一諾千金,哪怕就是付出傾家蕩產的代價,也會負責到底。”


    戴景倫輕輕甩開她那美麗溫柔的手肘,獨自一人避開鎂光燈來到了這外灘,他需要靜一靜,給自己一個緩衝的空間,雖然自己的肉夠厚,但是這從雲端摔下來的一下著實也太疼,太他麽地疼了。


    歐陽倩,你知不知道,你錯過了世界上最愛你的人?


    他的內心在咆哮,他的目光像是要吃人,他在這外灘橫衝直撞,恨不能一把把周蓬蒿給抓住,然後狠狠地拋進這滾滾浪濤的黃浦江中。然而此刻,他卻不得不打這樣一個電話,一個可能讓自己毀於一旦的電話,“出動青眼會死士:一號騎士團,全員出動,不要保留。目標中華門地下城堡,使命是不惜一切代價救人,對,周蓬蒿,就是那個殺千刀的周蓬蒿。”


    “主人,此刻和孫家開戰,是不是早了點。我們的羽翼未豐處於絕對的弱勢...一旦被反噬,後果不堪設想...”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後來的語氣焦急萬分。


    “富貴險中求,我戴景倫做事講究一個奇字和險字,執行吧,所有後果由我承擔。”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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