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佳深更半夜來了個電話,迷迷糊糊接通之後周蓬蒿驚掉了下巴。


    不由得他不緊張,小妮子就是個天坑,她每次出現,必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發生。


    “蓬蒿,謝謝你把我給救了。”那邊有些支支吾吾詞不達意。


    “綰姐,沒事了就好!”周蓬蒿驚愕無比地將手輕輕放在額頭之上,果然感到一陣不安,旋即開口便問道:“直接說吧,又發生什麽事了?!”


    “你猜中了,我無法規避你這個‘又’字。”董佳長歎了一聲,她的聲音低沉而無力地道:“事情有些麻煩……”


    周蓬蒿捏了捏自己的下巴,這是他的習慣動作。這個夜注定不能睡著,他沒有說話,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董佳沉思了良久,把聲音壓到極低道:“你們推理社不是廢物的話,應該查到技嘉集團是個惡貫滿盈的黑科技組織,雖然曾有與zf合作的曆史,但是這個蜜月很短暫,然後就被取締了。外人隻知道它“惡”,卻不知道它到底是在幹什麽勾當。蓬蒿,經過我數次的考驗,你也算是合格的戰士了,我可以告訴你一些真相:就如同你們查的那個噬心蠱案件一般,沈氏姐妹所在的養蜂人組織其實就是技嘉集團讚助的,表麵上它是一個科研機構,實際上是在利用古天藍人的遺傳天珠,為蘇省甚至全華夏的地下世界提供人體的器官並從中牟取暴利,這個技術的核心來自於古天藍人的巨人傳承,有一部分轉世而來的天藍人也參與到了他們的計劃之中。在1000多年前這喪德的玩意被叫作天罰,就是天珠之罰。你手臂上曾經戴過的那玩意應該不是天藍人的東西,而是當初他們與七十一局合作的模製晶片,這晶片也是天珠狀,也具備部分克隆功能,但是複製出來的天藍後裔多是病態,有的甚至是喪屍狀態。當時國安局有著強烈的是否繼續研究的爭議...”說著,董佳哽咽道:“我那時年輕,受到蠱惑之後,我和林峰偷盜出了一些七十一局的研究成果,當時以為這玩意能造福天下,後來...才知道是受了蒙騙,林峰早就是養蜂人的一員,服務於技嘉,我也在不知覺的情況下成為了他們的幫凶。當年林峰和我正在執行臥底任務,技嘉通過背後操作讓沈瀾來擺了我們一道,我才被學校勸退。”


    周蓬蒿問道:“那你現在還算是國安的人麽?”


    “算是,也不是,我替他們工作,但是已經沒有了七十一局的身份,子涵...她沒有告訴你麽?”


    “子涵?”


    “對,她是在被國安發展成為成員之後,主動滲透進技嘉集團。這個裏麵的水很深,有職業背景的國安隊員無法滲入其間,所以子涵也和我一般,現在算是編外的特工。”


    “我該說你什麽好呢,她把你當做最好的朋友,你卻陷她於危險之中!什麽狗屁編外特工,就是個炮灰。”


    “不,這是她自願的...她其實...是為了你。”董佳咬咬牙終於道。


    周蓬蒿聞言濃眉微顰疑惑地道:“好了,我們先不談這個,前市首張馬祥和技嘉有什麽關係?”


    “牽扯很深,至少是利益關聯方,張馬祥有利用技嘉洗錢的嫌疑,他的那些政治獻金無一例外都來自於技嘉。還有,根據線索,我們查悉:那顏小龍應該是天藍人,或者和天藍人有緊密的聯係。當年的他通過給七十一局天藍母珠而發家。張馬祥當年就是個排名靠後的副鎮首,還有顧清,他們當年都是在幫顏小龍做事。雞犬升天,隨著顏小龍的逐漸做大,張馬祥則從一個小小的副鎮首起步逐漸成為了省、市的大佬。技嘉集團更是一炮衝天,則由一個鄉辦的小廠成了世界五百強的前列,這裏麵有多少貓膩就不需要我多說了。”董佳有些咳嗽,猛地咳了兩聲然後壓低聲音道:“當年他們鬧掰,應該也是和天藍母珠有關。這玩意雖然都屬於天藍人,但是古天藍人和新天藍人的遺傳結構已經完全不同,新天藍人甚至推出了與地球融合的融血計劃,這些都受到了古天藍一脈的堅決抵製,甚至相互殘殺。顏小龍之死應該和天藍人的內部紛爭有關。”


    周蓬蒿恍然大悟,怪不得當年的案件庫裏沒有顏小龍的dna樣本,當時不是沒有提取,而是太過驚世駭俗的藍血,沒有公開,這將顛覆很多人,甚至科技屆人士的認知。


    “顏小龍死後,那技嘉集團搖身一變成了天啟湖市的知名企業,七十一局一度給了他們莫大的助力。雙方合作,為了研究天藍人的秘密也是耗費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十餘年之後才有了些成果,就是沒想到它的副作用如此之大...我和林峰當年其實是被冤枉的,真相是局裏的一個大佬盜用這天珠母珠,被它反噬了人格,整個人黑化了。我們是得到上麵的授意才攜帶天珠母珠逃出了七十一局,沒想到我們的上線被噶了,這才被他上網通緝。誤會後來雖然是解開了,但是受天珠影響,我們的心智混亂,始終通不過那測謊儀,所以一直回不了國安局。”


    “你說顏小龍是天藍人,所以沒有被天珠影響?”周蓬蒿聽完了這番話之後,眉頭一下就挑了起來,冷笑道:“這個臆測我覺得挺操蛋的。請告訴我,這顏家滅門案的凶手到底是誰?”


    “搞不清楚!”董佳沉聲道:“其實顏小龍是我的遠房二叔,當時小,我對他的印象不是很深。我覺得當時出現在現場的人應該都有嫌疑,畢竟張馬祥當年是一個仕途無望的副鎮首,顧清也不過是一個瀕臨倒閉的鄉辦企業老板...據說還有你那小情人的父親,他的級別雖高,可當時就是天啟湖市的一個副市首,但是能提拔到海上並且排名靠前,這個速度也算是如同火箭一般...他們都有奇遇,這個奇遇應該是天藍人給與的福利,但是來自古天藍人一脈還是新天藍人一脈就不得而知了。”


    一度,這天藍人的遺傳天珠是暴利的代名詞,它成了大家競相爭奪的寶物,整個世界在為這麽一個小東西而瘋狂,全然不管不顧它的反噬作用,簡直就是匪夷所思。


    受夏天海執念的影響,推理社也一直在找當年滅門案的線索,幾番碰壁之後,大家也漸漸有了放棄的想法。現在,技嘉集團作為主要線索的源頭,在多年之後突然浮出水麵,周蓬蒿也來了精神道:“董佳,你在哪,我先過來看看情況吧……畢竟一些機密的事情不能在電話裏講,我們已經找到通往真相的門檻,無論這次的勝算幾何,我們都要全力搏這一把,越過這道門。”


    “周蓬蒿,你就這一點好:永遠不知道怕字怎麽寫,真是無知者無謂。”董佳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情人蠱出了問題,這周蓬蒿對自己說話一是一二是二的,毫無感情,她猶豫了一下說道:“好,那就見麵再說。”


    “嚴格意義上說,顧家別院的這不是一起爆炸案,因為顧家地窖裏施放的不過就是屁煙,讓人短暫地昏迷,然後放一天的屁罷了,這就是一起惡作劇。”周蓬蒿剛放下電話,白楊的電話就來了。


    他喵的龍虎協會在監視老子麽?這電話打得也太及時了點吧。


    周蓬蒿急於放下電話,“白兄,我這邊發生了點情況,得出去一趟。你們經曆的那屁煙我也是聞了個徹頭徹尾,差點沒把我們宿舍給崩了!我真有急事,等回來再嘮嗑吧。”


    “你急著偷塔呢?”白楊的聲音很不愉快地道:“周蓬蒿,友情提醒一下:你身邊沒幾個好鳥,誰要是對你太熱情了,那絕對不是什麽好事,估計是磨刀霍霍,準備薅你的羊毛了。”


    這都哪跟哪啊。周蓬蒿默然無語了好一陣,點頭應道:“也許你們所謂的天坑其實另有其人。這個人不停地闖禍,然後又不停地解決問題。這種破而立的樂趣在就值得找下去,我們成立推理社的初衷也是如此。不論發生了什麽,我們都不會打亂之前既定的部署。隻要堅持下去,我相信破案塔的疑案會一個個地被解開的。”


    “你雖然坑,但是我對你印象不壞,至少你是認真工作,想破案的,這一點很好。”白楊聲音也變的有些柔和地道:“破案塔我也是認真研究過,它的確是一個神奇的存在。”他沉默了數秒旋即道:“蓬蒿,你覺得有沒有一種可能:破案塔裏不分信息就是凶手或者嫌疑人提供的,他們的目的不是為了破案,而是為了混淆視聽,既混淆你們,也攪亂捕快方,畢竟你們的信息搜集係統是全開放的?太開放,這就是我們被坑的源頭?”


    “這個倒有可能!”周蓬蒿沉思了半晌道:“開放不是原罪,不過...我們可以來一招抽絲剝繭。”


    白楊搖頭,我都說到這份上了,電話對麵的這個男子依舊是油米不進,大腦就像是缺根弦一般。


    他無奈地攤手,顯然是放棄了治療地道:“蓬蒿兄弟,你就是一個棒槌!既然你喜歡折騰,那就折騰去吧。”


    被白楊無辜地痛罵了一通,周蓬蒿的麵色有異,他鬼鬼祟祟地避開大道去找董佳。


    這綰綰姐姐現在是眾矢之的,讓周蓬蒿驚訝的是她約見他的地方竟然是明星村大酒店的旋轉咖啡廳。雖然已經淩晨1點,這裏的人流量依舊不小。說這小妮子腦袋缺根弦吧,她又曾是國安的精英,現在好像還沒有完全脫離這個組織;說她藝高人膽大吧,卻是常常被人滿世界通緝的貨。


    “姐,周蓬蒿那傻缺來了!”


    一個侍者模樣的人低聲對著包廂裏麵道。


    傻缺你妹啊,這話讓聽力驚人的周蓬蒿滿頭黑線,他指了指耳朵,然後大聲說道:“再大點聲,你是不是覺得老子是個聾子?”


    侍者傲嬌地冷哼了一聲,沒理會他。


    “來啦,進來吧。”裏麵的人很是熟悉,聲音很是溫暖,但是人一到麵前,旋即季節就變了,董佳沒好氣地道:“周蓬蒿,你很多時候就像是個毛孩子,與天鬥與地鬥的,他們說你傻缺那是一點不假。”


    深更半夜召喚老子就是為了損一頓?周蓬蒿鼻子差點沒被氣歪,這是老子在鬥天鬥地麽?是你們的人在當麵汙蔑老子,我是在正兒八經地反擊好不好。


    他皺了皺眉,拚命壓下怒火道:“好了,綰...董...佳,你好好捋一下事情的經過…”


    “閑話不提,海上市國安局有個聯合專案組,就是圍繞這些天藍人的天珠成立的,專案組實際的權力還淩駕於蘇省的國安局之上,這足見這天珠的重要性:說誇張點,它有顛覆地球讓地球翹辮子的能力,據說還可以複活遠古的天藍怪物。”董佳一臉嚴肅地道,臉上有幾分軍人的威嚴,也有幾分小女孩的俏皮,她保持了神秘兮兮的狀態道:“我們的線人通過調查發現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這天珠還帶有強輻射,接觸它時間較長的人,可能會...”


    “可能會怎麽樣?”周蓬蒿頓覺一驚問道。


    “可能會導致不孕不育。”董佳一本正經看著好周蓬蒿眨巴眼睛道。


    “我去,董綰綰...你真的假的。”周蓬蒿“噗”一口把嘴裏的咖啡全部吐了出來,凶巴巴地道。


    “當然是...假的,是你小子先裝嚴肅的,還好好捋一下經過,當你是我領導啊。”董佳噗嗤一笑,無限嫵媚地道。


    “說假也有真的部分,這天珠輻射力超過鐳等放射性元素,可不是子虛烏有的事情,是我們七十一局科學家們的調查結論,能作為報告呈上去的東西自然是有其真的一麵。當然了,像你這種短期接觸的應該不存在這方麵的問題。”


    “下次說話請一次性說完,把老子給嚇傻了,這一輩子就賴著你了。”周蓬蒿長籲了一口氣道。


    “長期接觸會導致不育?”周蓬蒿問道:“那這麽一說,顧清家的兩個兒子都不是他親生的?”


    董佳小嘴一咧,都是故事地道:“你的思維倒是挺跳躍的,我聽說這顧清當年與他嫂子有染……顧福臨說是過繼他兄嫂的孩子,說不定裏麵還有曲折。”


    “董...佳,你也挺八卦的!”周蓬蒿哭笑不得地道。


    “這可不是什麽八卦,是一個偵查方向。我這次和你見麵並不是單純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是想通過你得到孟佳凝的dna樣本。”


    “什麽意思?”


    周蓬蒿的臉色變得十分陰沉,他冷冷地看著董佳,他在等一個解釋。


    “孟祥龍也是當時的在場人之一,他位高權重,取他的dna比較困難,你又與那孟佳凝有私...交,所以這個是我們的突破口,你不也想知道真相的麽?”董佳轉折得很快,周蓬蒿終於忍住沒發火。


    她用柔軟的身體摩擦周蓬蒿的肩膀,撒嬌道:“我們有私交,我才信任你。調查你的好朋友,也是不得不出的下策...”


    “知道是下策就別提了。”周蓬蒿一口回絕道:“還有我們之間私個妹,老子可連你手都沒摸過。您這麽直矗矗地胡來,被知曉的話,我和佳凝說不定連朋友都沒得做,這萬萬不可。”


    看著周蓬蒿毫不猶豫地轉身,董佳不由得歎了口氣。她有些頭疼地道:“已經解密了當年執法總會的卷宗:當年兩個神秘人,其中一個就是孟祥龍,專案組還截獲了多封他與張馬祥之間的聯係信件,裏麵雖然用了暗語,但是這些暗語被我們破譯了,就是在說天珠。他們都是當年案件的嫌疑人,這一點無疑,我們的疑問是假定這顏小龍是天藍人,那麽這張馬祥和孟祥龍又是什麽人?會不會也是天藍人的後裔!”


    “早不說晚不說,老子把你救回來你說了一大堆,我是救了一個麻煩回來麽?”周蓬蒿的臉色更加難看了,甚至有些出離憤怒。


    “不是在求你麽!但凡有一點辦法,人家能低三下四地求你麽?我也是有尊嚴的。”董佳美目攢動,聲音發嗲地道。


    又是這套?


    周蓬蒿聽到這話之後,砸吧砸吧嘴道:“就是因為認識你,我已經賠進去一個小辣椒了。佳凝的事你還是另找高明吧,我怎麽可能在同一條河流裏淹死兩次。。”


    “你的意思是孟佳凝和顏子涵在你心目中是一個當量級的?那我呢?”董佳呸了一口冷冷地道:“見色忘友的東西,是在質疑我們苗人的情人蠱有沒有用是吧?”


    周蓬蒿卻一臉不屑地道:“來,我倒想嚐嚐這情人蠱到底是什麽樣的一種bt的存在。”


    董佳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議地道:“周蓬蒿,你這是在挑戰我苗人的千年文明,你會後悔的。”


    “我寧願後悔,痛苦,也不利用自己的朋友,這是我周蓬蒿的人生信條。”


    周蓬蒿給了她一個無解的背影。


    董佳微微一愣怒聲道:“周蓬蒿,解開案件的真相是對天啟湖乃至華夏人民有利的事情,功在當代利在萬世,你的固執和堅持毫無道理。”


    周蓬蒿腳步頓了一頓,旋即越走越遠,遠處傳過來的聲音還是很清晰:“你說的固然沒錯,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則,我們得遵守這個大原則,但是我個人也有我個人的底線。兩相衝突的時候,我選擇維護自己的底線,因為我不是個大英雄,我就是個真小人。”


    “你...”董佳讓這句話給頂得啞口無言。


    “你不用蠱,那就請尊重我,關於破案,我們一定還有其他的方法。”周蓬蒿突然站定回頭看著董佳道.


    ...


    “這就是背叛的代價,沒有任何的情麵可以講,任何人也不可以。”趙英然決然地看了一眼被帶走的兩位下屬。


    他點了一根煙,眼神凝視著遠處,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這就是傳說中的鐵腕治軍吧?


    可是真的需要這麽冷酷麽?


    沒有一丁點的人情可言?匯報完與周蓬蒿接觸的情況,白楊看了趙英然落寞離開的身影一眼,若有所思地想道。


    “這個匿名電話是你打的?”趙英然有些訝異地看著眼前之人, 他歎了一口氣道:“八十歲老頭倒崩孩提之手,我也許真的老了……”。


    “趙局,沒那麽複雜,我隻想知道你和這件事情的關係。”


    孟波揚了揚手中的錄音筆,不很客氣地道:“我現在不是捕快,就是一個普通谘詢公司的顧問,可以開始了麽?”


    “把這玩意先關掉吧。”趙英然略有些嘶啞的聲音漸沉道:“你是李先政的徒弟,他曾跟你說了些什麽?我指的是除了夏軍側寫之外的那些老掉牙的東西?”


    趙英然朝天吐了一口煙圈,目光有些凝滯地看著孟波,皺著眉頭問。


    “有些分歧,但是夏大隊的側寫當年還是得到了師父的肯定,至少七八成是沒有問題的。但是當這些嫌疑人在被一一排除之後,他覺得有幾個被排除的人還是有嫌疑的,甚至他曾經一度懷疑這是一起賊喊捉賊的報案,那幾個人有合夥作案的可能性。”


    “你覺得就為了顏小龍的那點家產?是不是太膚淺了。”趙英然搖搖頭,很是不安的樣子。


    這孟波突然一停頓,他驀然一驚,煙頭竟然是控製不住掉了下來,帶著長長的煙灰彈到了他的深色警褲上。


    他使勁地拍打著,有些狼狽。


    印象中的趙英然很少有如此狼狽的時刻!


    “顏小龍的家產雖有被劃撥的痕跡,但是並不明顯,對方應該是一個做賬的高手,後來經偵總會放棄了偵查,所以他們這條線索才沒有跟下去。師父說他堅持跟著這條線查下去一定會有所收獲,後來因為一些事情的影響,最後不得不放棄了,這是個嚴重的錯誤。”孟波略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有些異常的趙英然,生生地截斷了此後他曾重啟調查的下半句話。


    “據你所知,現場有哪些人?這些人的嫌疑點都在哪裏?”趙英然一邊彈著煙灰一邊作出一副很有興致的樣子問道。


    “疑點很多,就不一一說了!”


    孟波也是個小狐狸,他也壓低了聲音道:“我知道的是當初案件查下去的難度極大,據說涉及到的人物有當時顏單的副鎮首張馬祥、技嘉生物的副董事長顧清,此外還有兩個神秘人,他們的身份師父一度接近於解秘了。但後來他不幸染上了重病,這起案件的調查也就不了了之了。”


    “張馬祥的確不是什麽好東西,他治下的天啟湖就是一個罪惡城市。”趙英然長吐了一口氣,如釋重負地道:“還有時間過去這麽久了,不知道的那就算了吧...”


    “算了?!這麽多人付出了甚至犧牲的代價,怎麽可能一筆帶過。”孟波不置可否地搖搖頭。當年師父就是因為這件事而鬱鬱而終,他給自己的唯一一次任務就是查清查透這起滅門案件,他說這是對自己一生的考核。


    孟波手裏的分析資料就有厚厚一遝,即便已經離開捕快行業多年,這也是他一直堅持的執著。


    怎麽可能算了?


    他的眼神也變得有些犀利。


    意識到自己可能說漏嘴了,趙英然這才回過神來,甩了一根煙給孟波沉聲道:“我的意思是人應該向前看,集中力量走向更加廣袤的天地。不要老糾結於過去,因為畢竟過去已去,而未來正在來的路上,它更值得期待。”


    “您說的對,眼下您最重要的事是對付顧家,把龍虎協會的麵子給找回來,我會幫助你,我的谘詢公司有好幾個是紅盟的高手,實力不弱於老薛。”孟波微微一笑,人畜無害地道:“我之所以約你,是有人覺得趙局你和這件事有關,我自然是不信的,想確認一下。”


    “老趙久經考驗,小家夥你居然懷疑我,真不厚道。”趙英然不自覺地撇了撇嘴道:“我趙英然始終是犯罪分子的噩夢。”他一瞪眼,看了看顧家別墅的方向,麵色頓時變得肅殺無比。


    “那我靜候您佳音,您記得第一時間把資料給我哈,這是您對我的承諾。”


    “放心,我說話算數。”


    待他的影子消失在街角,孟波打開衛星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這個忙音持續了許久,幾乎直到最後的一秒鍾,那邊才接通。


    “師叔,我確定當年的那起滅門案件與趙英然有關。”孟波的聲音變得極為尖銳,又看了一眼趙英然遠去的方向,神情也變得凶狠起來:“他應該就是那神秘人之一,我現在就想知道的是他與師父的死是否有關。”


    “你這個猜測基本方向是對的,我們也懷疑他當時就是神秘人之一,這省執法總會的工作組成員就他來的最快,這個當時是存疑的。還有知道為什麽你們查顧家會屢屢失敗麽?內鬼其實不是王鵬他們,他們隻是提線木偶...”那邊的聲音很是沉著,一字一頓地道:“沒有他們,你們依舊還是會落入顧清的圈套裏。”


    “師叔你是說他根本就和那顧家是一夥的?”孟波大驚。


    “是!我當年的側寫現在看很接近於真相,那幾個被排除的人都和滅門案有關。我可以告訴你的一件事情就是:你師父臨死之前,曾見過趙英然,這或許就是他真正的死因。”那邊的聲音也是壓到極低,像是刻意地掩飾了原聲,聲音帶著嗡嗡的聲響,一字一度地震顫著孟波的耳膜。


    “而且據我所知,師兄他身子骨一直健碩得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患有什麽癌症。”


    “可師父的胰腺一直不怎麽好。”孟波有些疑惑地道。


    “當捕快的,誰的腸胃沒有一絲小毛病,他不過有一些淺表性胰腺炎罷了,炎症和癌症之間還是有條明顯的鴻溝的。”那邊的聲音很是篤定地道:“而且經過一陣子的規律工作與休息,老李的身體已經基本恢複。他死亡之前的那些日子戒酒戒煙,恢複運動。你說,這是一個癌症之人應有的狀態麽?”


    “那我待會去查查醫院的檔案。”孟波的額頭滿是汗珠,覺著自己正在某個恐怖的陰謀之中。


    “沒有必要,顧閻王要是想要人命,區區癌症的會診單又算得了什麽。”那邊的聲音略微抬高了一些,思忖了片刻繼續道:“你退出捕快的行列反而是一步好棋,現在他們都放鬆了對你的警惕,有利於你的進一步行動。你現在到航空路89號出租屋來,鑰匙我放在門口的紅毯下麵,在進門中央的第三塊大理石下埋著你想要的東西。記住,暫時不要暴露我的身份,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是,師叔,注意安全!”


    “你也小心,若是在趙英然那裏露出了什麽破綻,那麽你小子可就危險了。”那邊的聲音也是頗為緊張,說話都有些顫音。


    市執法協會這些日子可謂是喜憂參半,憂的是殺人案始終沒破,在社會麵上引起了恐慌,省執法總會也是連續派駐了幾輪的工作組,這裏麵有協助破案的,也有督察失職的,總之一句話郭一綱的日子並不好過;喜的是這些天反詐工作在孫峰的帶領下取得了重大突破,三個專案組都在年終前轉入收官戰,夏軍的小組甚至一舉在雲緬邊境、佛山、蒼南三個城市取得突破,搗毀了三個大的窩點,直接挽回經濟損失達300億元。


    因為眼下華夏打擊犯罪的重點就放在這裏,天啟湖算是拔了全國的頭籌。


    所謂一俊遮百醜,找茬級的專案組幾乎在一夜之間全部撤離。夏軍為組長的電詐專案組受到華夏執法總會多次表彰,甚至還全組借用到海上市的一起重大電詐專案之中,算是為郭一綱掙回來不少顏麵。不僅是人大的張馬祥,甚至那位基本不大露麵的祁市長也破天荒地來到市執法協會進行了多輪調研,算是和郭也結下了一段善緣,這對他以後的升遷應該是創造了良好的條件...


    那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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