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時無怠,時不再來,天予不取,反為之災。


    很多時候,一旦錯過,連追悔莫及的機會都沒有。


    青璿這邊寡不敵眾,盛蘭、盛梅想下去救人,被一點紅月閣的人拉住。


    其他人都在觀望,找準時機,逃出生天。


    下麵的赤鱗鬼前仆後繼,怎麽殺也殺不完。


    縱使青璿有三頭六臂,也無法逃出生天。


    眼看要被淹沒在鬼潮裏。


    就在此時,六道眾的六人從天而降,紛紛將行願周圍一圈赤鱗鬼斬殺殆盡,但赤鱗鬼仍是源源不斷地進攻,六人相視點頭,手裏的武器金光閃閃,嘴裏默念有詞,嗖嗖嗖的幾聲,形成一圈金光牆的護法大陣。


    赤鱗鬼暫時被攔在外麵,無法撞進來。


    但對方人多勢眾,終究不是長久之計,金光牆受到巨大的推擠,開始出現裂痕。


    無樂轉頭喝道:“先救不染神脈出去!”


    無天上前抱起行願,行願大叫道:“我不走,我要與我娘在一起!”


    “你們是什麽人?”青璿上前緊緊抓住無天的手。


    無樂淡淡道:“放心,我們是無相大道宗的六道眾,你公公盛闕應該提到過我們,我們會拚死護住他的。”


    青璿遲疑地看了一眼無天,無天點了點頭,這才放心鬆手,握著行願的手,柔聲道:“心兒,乖。你先走,娘稍後就跟上。”


    無樂反手拔出身後的四柄劍,其狀各異,劍名為慈海、悲言、斷腸、繞指柔。


    她輕吐白霧,白霧鑽進劍骨,嗖的幾聲,四柄劍都飛旋上空。隨後無舍射出自己的鉤鐮光槍,一槍一個階梯,無天咬破手指,在雙腿畫上經文,嗖的幾下,踩著劍和槍,不一會就躍上去。


    剛一上去,一把巨長的黑劍突然橫掃過來,無天急忙後仰閃躲,不慎腳一滑,與行願又一起跌落下去。


    在跌落之中,不時有牆壁上的赤鱗鬼,縱身撲向他們。


    無天橫斧一揮,將那些赤鱗鬼都一分為二。又反手一揮,反掛在鐵鏈上,兩人這才安全。


    “師父!”


    上麵傳來一聲尖叫,行願聽到無念的聲音,猛然一仰頭,空中多了一個下墜的身影。


    行願定眼一瞧,驚聲道:“是我大師伯,快救救他!”


    無天皺眉搖頭,輕輕一歎:“我們無相大道宗的首要法則就是保護神脈,其次再是聽從神脈。”


    行願見她不願出手,便不再多言,而是靈機一動,咬破自己的手指,又在胸口畫了一個“卐”字,邪墨從背後如疾電一般閃出,變成一個巨型的手掌,及時抓住慧遠。


    這一招又快又準,無天臉上露出笑容:“沒想到,聖主教你一招,你這麽快就熟練掌控體內的不染神脈,你真是個天才。”


    行願聽到此話,心中一陣溫暖,身體卻不太好過,隻覺渾身疲憊,冷汗簌簌而下。無天見他神色異樣,急忙連轉幾圈,掛著一道道鎖鏈滑下去。


    最後三人安然降落湖心島底部。


    無舍回手扔出鉤鐮槍,擊碎赤鱗鬼頭顱,看到她們折返,格外惶急:“你們怎麽又回來了?”


    無樂無奈道:“不是我不想上去,上麵不比下麵安全。”


    “血主要借黃泉老怪現身!”


    六道眾的人聽到此話,氣氛一陣陰沉,各自默然,一言不發。


    青璿抱過行願,發現他格外虛弱,心知他定是舊疾犯了,截然道:“我兒舊疾犯了,需要做刺脊術,你們為我護法,爭取時間。


    六道眾的人定定的點頭,又開啟護法大陣。


    身後的慧遠呆呆地坐在原地,此刻他腦海一片翻湧。


    回想起慧慈手裏鑽出的枯手,與無情激烈交手,幾劍就擊退了無情,無情不敢怠慢,與白玉京合一,劍光疾出。


    兩人劍法鬥得難分難解,縱使加上血魔雷刀的協助偷襲,無情稍也能從容不迫化解。


    然而下一刻,枯手手心出現青蓮圖案,發出青幽的光,順著手臂的經脈不停向後擴散。


    最後擴散黃泉老怪全身,身形開始變得格外扭曲,嘴裏大喊:“恭迎無上青蓮教天星真人!”


    無情不敢怠慢,立刻近身擊殺,但那黑劍回防速度極快,幾輪近身都被擊退。無情咬破雙手拇指,俯身坐地,右手覆於右膝,掌心向內,自然下垂,指尖觸地。


    青銅儺麵變成金色儺麵,幾道光劍拔地而起,左右封住黃泉老怪的變身。


    “你的降魔印與你們宗主的相差甚遠,想困住我,簡直癡心妄想!”


    此刻聲音已變得清脆高昂。


    黃泉老怪已然變成另外一個人,這人麵如冠玉,頰下五柳俘須,神情瀟灑自如,頭戴金絲出雲冠,身穿萬山白雲袍,手持黑劍。


    來者正是天星真人。


    “神秘人!”慧遠看到天星真人,格外驚喜。


    天星真人走上前,摸了摸慧遠的胸肌,微微笑道:“久違了,武大郎,沒想到一別十年,你又強壯了許多。”


    “武大郎?”無念好奇看著慧遠。


    “我出家前的名號本來就叫武樞,我家裏又有三個弟弟,一個妹妹,我排行老大,所以叫我大郎。”慧遠笑了笑。


    “師父,我怎麽從未你說起過?”無念震驚道。


    “都死了,有什麽好提的。”慧遠擺了擺手,輕鬆地笑道。


    無念看著他,心知人將如此重大的事情說的如此輕描淡寫,無非不想讓別人刻意同情,因為他人沒有經曆過這般苦難。


    越是同情,越是虛偽。


    越是回避,越是悲痛。


    慧遠拍了拍天星真人肩膀,大笑道:“你這老不死,怎麽都沒變樣,還是以前模樣,你到底練得是什麽鬼功夫?”


    “想知道?打開天書你就知道了。”天星真人神秘的笑了下,“你身上不是有天書嗎?”


    “你如何知道?”慧遠微微一愣,拿出身上的天書和小金石。


    “因為我能感應天書的位置。”天星真人滿臉笑容,輕微地退了一步。


    然後又轉頭對無念也笑了下,道:“其實你也能,對吧?”


    無念怔怔地看著那人,沒有回答他,她從未告訴任何人,她閉上眼,便能感覺聽到一種急促的心跳聲,那種心跳聲來源於那天書裏。


    即使麵容世外絕塵,但無念覺得此人身上隱隱散發著一股琢磨不透的邪氣。


    “不能打開天書!”無情大喊一聲,奮力逼近,勢要奪過天書。


    天星真人一甩黑劍,無數的劍氣如黑色的滔天巨浪,無情大驚,連忙後撤,運起劍氣護身,抵抗攻擊。


    周圍巨石頃刻間被掃平,無數人被波及,瞬間被砍成碎肉塊。


    宇龍海與碧蒼穹等人被如此驚天之力嚇退,不敢越雷池一步。


    天星真人黑劍插地,黑色的劍氣又變換形態,如巨大漩渦,將無情困在其中,難以突破。


    慧遠從未見過如此詭異的劍法。


    “你想得到這樣的力量嗎?”天星真人笑問道。


    “想,當然想。”


    “那就打開天書,你的人生將會徹底不一樣,你不僅可以獲得驚天力量,還可以長生不死。”


    慧遠有些猶豫。


    “你在猶豫什麽?”天星真人問道。


    “你說人為什麽這麽怕死?”慧遠看著天書,心有困惑,突然發問。


    天星真人摸了摸自己的浮須,笑道:“形存則神存,形謝則神滅,人想活著,便會怕死。”


    慧遠搖搖頭,皺眉悲歎道:“可人活著便要受盡各種生形之苦,脈途稍絕,五陰俱空,筋髓漸枯,目清雙膿,耳開兩塞,鼻不嗅香,舌失甘辛,身不覺觸,意識昏癡,發齒皆落,膿流皮外,臭氣填門,乍熱乍寒等等,讓人求生不得,求死無緣,無所解也。”


    天星真人笑道:“人之質所以異木質者,以其有知耳。正因如此,人才會不斷超越自我的限製,超越身死神滅,無懼生形之苦,病身之難。”


    慧遠又問道:“那你怕死嗎?”


    “怕,當然怕,但你隻要修得聖人之形,便可無懼生滅之體,物之常理。”


    “聖人之形?”


    天星真人正聲道:“沒錯,聖人之形必異於凡人者,形器不一,則枯榮不同,榮木不應變為枯木,以榮即枯,無所複變,其變無窮。現在給你一個形神不滅的機會,你敢接嗎?”


    慧覺低頭看著手裏的天書,突然變得異常沉重,沉默許久。


    天星真人又長歎了口氣:“還記得你我在食野鎮相遇,你問我,天書能找到治愈清平間所有病痛的方法嗎?我告訴你,你要找到天書,拿到小金石,打開天書,便可到達仙境。”


    “你要知道,仙境才是病痛的出路,長生的奧秘,世界的真相!”


    “你要拋棄這個腐臭、肮髒、偽善的清平間,讓自己在病痛中得以蛻變,讓自己在渾噩中覺醒。相信我,你的答案就在天書裏!”


    慧遠忽然一笑,一轉話鋒,問道:“我一直叫你神秘人,都忘記問你,你叫什麽名字?”


    “天星真人。”


    慧覺聽到這個名字,放下雙手,輕笑一聲道:“若是當初你這麽說,我可能盡信你所言。”


    “可惜啊,你現在說的話,老子一個字都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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