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六道光芒聚合成一道金光,直射天邊。


    空中風起雲湧,雲層形成一道道波紋,像龍鱗一樣,不斷擴散。


    遠在千裏的紫京城,皇宮內的老太監見到空中異象,急忙扔掉手中端著的膳食,轉身往回跑。


    一路直奔,最後氣喘籲籲來到一處偏僻的宮殿,那宮殿格外巨大,五步一樓,十步一閣。飛閣繡闥,千層雕甍。廊腰縵回,簷牙高啄。殿上掛著石匾,上麵寫著“江山閣”。


    殿門是一個華麗精琢的石門,石門上是一個棋盤,太監進不去,喊了幾聲,見無人回應,便敲了一下門口懸掛著的銅鑼,然後繼續在外麵焦急等著。


    不一會,石門緩緩打開,一個盲杖伸了出來,點著地,一點點試探。


    輕輕地走出一個年輕男子,那男子麵容俊秀消瘦,耳邊留著兩縷細長鬢發,年紀約莫三十多歲,頭戴金鳳朝日冠,一襲黑衣長袍,黑衣上繡著金鳳朝天,日月輪回,四海升平。


    此人正是當今大魁的皇帝——宇羿。


    但他雙眼無神,瞳孔一片白灰。


    “陛下,東出龍鱗,天有異象。”老太監激動地指著天邊,突然意識到什麽,麵色突變,扇了下自己的嘴,跪地求饒,“老奴該死,忘記陛下的鳳眼已蒙瞍。”


    “起來吧。”宇羿伸手摸到老太監,將他扶了起來。


    “陛下,隻要禦龍門拿回八境天書,定能治好你的雀盲,到時除掉射日王易如反掌。”


    “死奴才,口不擇言。”宇羿皺眉嗬斥。


    “是是是,老奴糊塗了,剛剛說什麽都不知道。”老太監低頭認錯,又掌了自己一嘴。


    宇羿歎了口氣:“當年被稱為‘臥龍之才’的東岐影太後,耗盡一生所學,研究天書數年,最後也隻是初窺門徑,此毅力和決心,非寡人能望其項背。”


    “陛下自謙了,要論學識,大魁中除了舞大人,就數陛下雄才大略,博古通今,無出其右。”


    “別拍馬屁了,通知雲閣主,早做準備。”


    “可是雲大人身患呆病,一時清醒,一時呆傻,自顧不暇,真殺得了天星真人嗎?”


    “如今沒有更好的選擇,四大劍神必須重聚,齊心協力,方有一線生機。另外天書之事,切不可泄露任何人,特別是雍貴妃。”


    “老奴遵命。”


    宇羿麵露憂色,轉身望向江山閣後方的遠山,那層巒疊翠的隱秘之處有一座小閣樓,上麵寫著“不見閣”。


    閣樓最頂樓之處,傳來斷斷續續的琵琶聲。


    那弦聲一會如急雨,一會如私語。


    最後四弦一聲如裂帛,不見閣發出一陣強烈的金光,突閃了一下。


    ——晃了一眼之後,金光閃耀,變成一根巨棍,直劈天星真人,天星真人鎮定自若,揮劍擋住。


    呯!


    金光與白霧互相交替,讓人眼花繚亂,睜不開眼。


    “咚”的一聲巨響,周遭的巨石被衝開,地麵開始塌陷。


    眾人大驚,身形開始不斷降落。


    “快走!”青璿趁著兩方交鋒,射出手中凝霜絲,搶過震龍石,用手絹包起,藏入懷中。回身大叫。


    舞寒煙心知真武塔塔底經過數次震動,已經開始徹底崩塌,再待下去便是死路一條,便先一步觸碰天書,隻聽見“嗖”的一聲,一眨眼被吸進去,盛蘭、初七緊隨其後。


    慧遠準備抱起行願,跳進天書,豈料行願望著六道眾的人嗎,回絕道:“我要救他們,你們先走。”


    “心兒,你不要做蜉蝣撼樹之事,現下我們要死中求生,韜光養晦,將來才有可能反敗為勝。”青璿見他又想舍己救人,急忙勸解。


    青璿看著行願決然的神情,心知他決定之事一定會去做,任何人都改變不了。


    “你想怎麽救?”青璿語氣絕望,眼神擔憂。


    “用我體內的邪墨。”行願堅定道。


    “不行,你今日已用了數次,再用下去,很可能性命不保。”青璿緊緊抓住行願的手,極力阻止。


    “孩兒心裏有數。”行願拍了拍青璿的手。


    話剛落音,六道眾人被一道強光悉數擊飛,紛紛跌落四周,天星真人胸口插著自己的黑劍,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手指一揮,天書便合了起來。


    “不好,他將天書的入口關閉了。”行願大驚,慧遠拿過天書,奮力想重新打開,結果無論如何使勁,都毫無反應。


    天星真人心知勝券在握,無所顧忌,大笑道:“八境天書乃瀛丘仙境所生,與我同生共鳴,你若想要打開,除非你能與震龍石融合。”


    慧遠聽到此話,便收起了月荒天書,這邊六道眾滿身是傷,口吐鮮血,但仍是極力爬起,仍想繼續進攻。


    天星真人闔眼一笑:“你們應該慶幸抵住我與恣心劍融合的一擊,還能活著喘氣,可惜偏要急著送死。當年你們的宗主無限與天竺、聯合四大劍神,在紫京城設計埋伏,想用此陣殺我,可惜還是功虧一簣。”


    “不過,你們可知道無限是被誰所殺?”天星真人緩緩地睜開眼。


    “當然是你殺的!”無天一臉盛怒,拉起身後的無緣,雙手抵住她的背後。


    “錯,大錯特錯,是人間劍神——雲無盡殺的。”天星真人狂笑不止,藐視看著他們。


    “你說什麽?”無樂怔怔看著他。


    “你們若不信,你們可以去不見閣找他,估計這會在彈琵琶,自怨自艾呢。”天星真人的聲音如柔波擴散開來,醉人心脾,眾人隻覺如春日和煦,微風宜人,萬物沉浸。


    “不要聽他胡言亂語,蠱惑人心。”不舍驚覺大叫,連忙跏趺而坐,右手放在左手上方,雙手的兩個拇指相接,結“禪定印”。


    口裏不斷念著:“南無、喝羅怛那、哆羅夜耶。南無、阿唎耶。婆盧羯帝、爍缽羅耶……”


    其他人也跟著學念,穩定心神。結果天星真人又笑了一聲,眾人禪定印瞬間破除,神識被困,無法動彈,身體似乎成為一具空殼。


    唯獨行願沒有受影響。


    行願見勢不妙,脫掉手衣,劃破左手心,用右手沾著血,準備在胸口畫“卐”字,結果還沒寫完,天星真人一躍在他麵前,抓住他的右手。


    隻見他冷冷道:“不用寫那些爛符號,看著就頭疼,你一直承受不染神脈的折磨,我幫你擺脫它,不好麽?”


    “我現在還不能擺脫它。”行願語氣堅定不移。


    “我聽過凡人一心脫離苦海,沒聽過凡人一心沉溺苦海。”天星真人忍不住發笑,搖頭歎息。


    “我見諸眾生,沒在於苦海。見過苦海,方知如何修行,度脫一切苦厄。”行願神色淡然,心中對以前所知所學另有神會。


    天星真人微微一怔,他沒料到舞勺之年的能說出此大大道理,不禁大笑幾聲,對眼前的孩童刮目相看。


    “你指的隻是心神修煉,但事實上人無法擺脫肉體的折磨。自古以來,凡人皆以弱肉強食,優勝劣汰,來拋棄那些苦命病弱之人,那些人走投無路,便求於三教,他們以宗為主,以教為輔,以教闡宗。依我看,都隻不過教化眾人,控製人心,便利皇家。”


    “而我們無上青蓮教一生所求,便是真正解放肉身,再無病痛與生死。你若加入我們,便可以接觸真相,理解真相,超越真相!”


    “你口中真相是什麽?”


    “真相就是……”


    行願趁他放鬆警惕,抓住天星真人的手,並且將血抹偷偷抹在他手背,體內的邪墨聞到行願的血腥味,立刻侵襲而出。


    天星真人微笑道:“現在的你對我來說,如同繈褓之人,你所做皆是無用之功。”


    說著一掌拍散了邪墨。


    天星真人又回掌擊飛行願,行願的頭撞上鐵鏈,佛頭儺麵掉了下來,昏死過去。


    接著天星真人轉身走向青璿,輕輕揮上一刀,劃開了她的衣服,掉落出震龍石。


    “我的好徒兒,你真糊塗,舍命用八極金石封印八境天書,真的值得嗎?”


    他仰天長歎,一刀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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