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阿爾特塔帶著眾人在山上轉了一圈,向眾人講了很多故事。


    其中就有阿爾特塔爺爺的故事,他的爺爺曾經在馬蘇德麾下效命,是礦區的負責人,挖出很多高品質的祖母綠原石。


    他的家裏還藏有馬蘇德親筆寫的嘉獎信,作為傳家寶一樣的收藏著。


    張記沒有想到阿爾特塔家族還有這樣的往事,或許這也是阿爾特塔不需要商人支持,成為獨立礦主的原因。


    潘傑希爾雄獅親手寫的嘉獎信,還有什麽原因比這個更能彰顯家族榮耀。


    一個問題在張記心中升起,阿爾特塔肯定是不缺錢的,完全有能力離開這裏,到任何一個地方去生活。


    美國或者歐洲國家,憑著一手的祖母綠鑒定本事,怎麽也能找到一份讓自己生活優渥的活計。


    當張記問出這個問題時,阿爾特塔沉默一會,看著眼前的大山,幽幽說道。


    “人啊,就像是樹一樣,是不能離開它生長的土地的。樹挪窩,還有可能存活。人離開生他養他的土地,到哪裏都是流浪。”


    張記低頭看著腳下土黃色的山,灰撲撲的山沒有任何景色,唯一的景色是故人對這片土地真摯的愛。


    “離開生他養他的土地,到哪裏都是流浪”。是啊,故土難離,難離的豈止是故土,更多的是對故土的熱愛。


    張記抬頭看向遠處的山脈,連綿起伏的山脈一眼看不到頭,隻有遠處的點點綠色在山脈的盡頭。


    “落葉歸根,這是我們中國人的歸宿。想來也是對家鄉土地的思念,吃著它生長的糧食長大,死了也要回歸那一片土地。”


    阿爾特塔笑了笑,對著大山大喊兩聲,然後說道。“每個人都有歸宿,這片山就是我們家族的歸宿。隻有在這裏,才是我們的家。離開這裏,任何地方都不是我們的家。”


    “這裏的這祖母綠也是需要守護的,我們在這裏也可以守護住它們。一旦,我們所有人離開了,祖母綠就不再是潘傑希爾的祖母綠,而是別人的祖母綠。”


    “一個名字或許不重要,但是啊,這也是我們的責任。當世界上其他地方的人佩戴著祖母綠,驕傲、自豪對其他人說,‘這是潘傑希爾祖母綠,你看多漂亮’。這是我們活著意義。”


    “我們可以討生活,也可以風餐露宿,可以衣不蔽體,但是不能沒有責任。丟掉這個責任,我們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國家變成這個樣子,我們也很痛苦。有一天,我們走出去,若聽到的不再是‘帝國墳場’,不再是戰爭之地,而是和平、安定、繁榮的阿富汗。是像祖母綠一樣的幹淨、通明,雖有裂痕,雖有瑕疵,卻依舊讓人讚不絕口、愛不釋手的國家。”


    張記看著阿爾特塔,萬萬沒有想到這個礦主心中有著這樣一份錦繡願景。或許這是很多阿富汗人的願景,就是不知道這一份願景什麽時候能夠實現。


    一個戰亂的國家,受難的不僅是國民,還有這個國家出口的貨物。


    同樣作為祖母綠,阿富汗祖母綠在價格上普遍低於其他國家產出的祖母綠價格,這也是一種歧視。


    切身體會到阿富汗戰亂,看到阿富汗人生活的困頓,戰爭無時無刻的不再折磨這個國家與國民。


    穆罕默德看著沉默的兩人,笑了笑,然後說道。“該看的都看了,回去吧。”


    阿爾特塔再看幾眼大山,收回眼神,說道。“我送你們到半山腰,然後你們就自己回去。我還要盯著礦區,就不回鎮裏。”


    穆罕默德點點頭,說道。“沒問題,我帶著他們下去。他們還要回白沙瓦,趕時間的。”


    穆罕默德帶著所有人一起下山,走到半山腰,阿爾特塔停下來對張記說道。


    “張記,歡迎你再來做客。”


    張記對著阿爾特塔微笑,拿出他送的禮物,說道。“阿爾特塔,謝謝你的禮物,這是我收到最好的禮物。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有合作的機會。”


    阿爾特塔大笑道。“會有的,我會安排人去白沙瓦,到時候你可要照顧好我們的朋友。”


    張記將禮物放進口袋,笑著說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悅乎。這麽快樂的事情,我肯定會讓朋友滿意。”


    告別阿爾特塔,穆罕默德和張記一起下山。


    到了山下,阿瓦迪已經將張記的車子保修好,換了新的輪胎,也將其他磨損零件更換一遍。


    “峽穀路麵破壞的嚴重,車子磨損的厲害,能修理保養的我修理保養好了,保證你們能夠 順利開到白沙瓦。”


    張記對阿瓦迪道謝。


    阿瓦迪擺擺手,慈祥的笑容在陽光下生輝,說道。“幹糧也準備好了,你們順著這條路一直走,就能到喀布爾。在喀布爾過一夜,第二天就能回到白沙瓦。”


    “還有三個小時天黑,快點出發吧。盡量在天黑之前回到喀布爾,不要走夜路,太不安全了。”


    和阿瓦迪、穆罕默德道別,張記上車,斯裏發動車子,然後快速拉開和阿瓦迪和穆罕默德的距離。


    阿瓦迪眺望遠去的張記,問道。“沒事吧?”


    三輛車已經準備好,所有人等待著出發命令。


    穆罕默德搖搖頭,眺望遠處的山頂的雪,說道。“我不會預測啊,又怎麽能知道他們會不會出事。”


    等過了半個小時,看著手中的定位器,穆罕默德轉身命令道。“出發吧。”


    幾人上車,發動車子。


    三輛車子快速向喀布爾方向駛去。


    斯裏拿出手機撥打電話,仔細分辨手機裏的雜音,最後不確定說道。“不確定是不是安裝了監聽器。”


    馮軍借著越野車路過坑窪地帶的聲音,小聲問道。“你為什麽確定穆罕默德對我們不懷好意?”


    斯裏解釋道。“不是懷疑,是可疑。潘傑希爾的冬天不適合生存,阿塔和政府軍都會消停。他帶著十幾人,又帶著這麽多武器,誰知道他想幹嘛。”


    “萬一,我說的是萬一,萬一他對我們有歹意,弄死我們幾人是分分鍾鍾的事。而且,他肯定和北約盟軍有關係,不然不會保證將大批量青金石運到白沙瓦。”


    “這些都是我的猜測。不過,小心總是沒有錯。”


    顧明補充道。“我也是這麽認為,穆罕默德帶的人看我們的眼神不對,有一種想要將我們記住的感覺。有幾個人時不時的看我們幾眼,這種感覺讓人很不舒服。”


    張記回想和穆罕默德在一起時,似乎是有那麽幾個人,時不時的看他們幾眼,當然並沒有當回事,想在想一想,似乎並不在是他的以為。


    穆罕默德會不會對他不利?這個問題在張記腦海中回響,卻怎麽想得不得一個確切的答案。


    穆罕默德如何打算,恐怕隻有他自己才會知道。


    如果想要對他不利,用得著這麽大張旗鼓的帶著他從法紮巴德到潘傑希爾,介紹阿瓦迪和阿爾特塔給他認識?


    一切像是一個謎團,怎麽也解不開謎題。


    看向窗外,一條大河濤濤而喧囂,激流處泛起浪花,在陽光中銀白。


    大河濤濤喧囂,滋潤著這一片土地。青山默默無語,養育著一方人。


    路過一處水壩,張記看著水壩,明顯的中國的特色讓他好奇,問向斯裏。


    “斯裏,這個水壩是你們自修建的嗎?還有附近的水渠。”


    斯裏看一眼水壩,說道。“這處水壩和附近的水渠是在中國援建下完成的。具體時間忘記了,好像是六七十年代。那時候阿富汗和中國關係不錯,很多中國人也會到阿富汗做生意。”


    “瓦罕走廊可以是古商道,自古以來就是商道。可惜了,現在已經荒廢了,基本失去作用。”


    馮軍也看向水壩,在異國之地看到中國建築,也能感到親切。


    在幾人看向水壩時,斯裏突然說道。“小心了,前麵有人。”


    幾人快速看向前方,看見穿著政府軍軍裝的軍人在前方設置了關卡。


    兩輛悍馬停成八字,封鎖道路。兩個軍人站在車上,手握著扳機,槍口對著張記他們的車。


    一個軍人站在路中間,作出停車檢查的手勢。


    斯裏說道。“不太尋常,軍人一般不會在這裏檢查,小心一點。”


    車子緩緩停下,馮軍和顧明手情不自禁 插入上衣中。


    四個端著槍,槍口朝地,上前來到車兩側,用英語命令道。“下車檢查。”


    斯裏拿出證件說道。“我們是去潘傑希爾做生意的商人,這是我們的證件。”


    軍人瞥一眼證件,沒有接,依舊命令道。“下車。”


    斯裏和軍人對視,在冰冷的眼光中看到狠厲,拿出提前準備的一疊現金,直接放在簽證最上麵。


    斯裏不相信美元的現金打不動軍人的心,如果真的打不動,麻煩就會很大。


    軍人看一眼現金,眼中閃過貪婪,和身邊的人對視一眼,放下槍,接過簽證,語氣柔和一些說道。


    “我們是例行公事,在這裏檢查。你們下車,我們檢查一下汽車有沒有問題。”


    斯裏轉頭和張記對視一眼,然後打開車門。


    七個人站在路邊,看著軍人用探測器檢查車子。掃了兩遍,確定沒有問題,收起探測器。


    突然,一個軍人舉槍對準站在路邊的七人,馮軍、顧明幾人掏出手槍。


    六個槍口對準,耳邊還有m16的槍聲。子彈打在馮軍腳下,濺起的碎石打在幾人臉上。


    “丟掉槍。”


    馮軍無奈丟掉槍,顧明和黃毛毛也丟掉槍。


    火力壓製下,任何的反抗無異於以卵擊石。


    軍人拿出繩子,將七人綁起來,隨意的丟在路邊。


    不一會,來了5輛皮卡車。下來幾個著阿富汗人,和軍人交接一下,遞一個箱子給軍人。


    軍人接過箱子,上車開車離去。


    阿富汗人看了看幾人,輕輕點頭,後麵的人給七人套上套頭,然後是槍托砸頭,將所有人打暈。


    兩人抬著一個人,丟到皮卡車裏。


    越野車被丟到路邊的荒地裏,然後一把火燒掉。


    在火光衝天中,皮卡車快速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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