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軍蹲在學校門前,看著進出的學生。


    黃娟拎著包,走出校園,見馮軍蹲在路旁,慢慢走到馮軍麵前。


    馮軍看到黃娟,即將分離的心情變得沉重,壓抑的讓他不想說話。


    張記的電話很突然,雖然沒有說具體事情,聽著張記聲音,馮軍知道白沙瓦出事了。


    馬上要麵對一場惡戰,馮軍有點害怕。


    對未知的害怕,對危險的害怕,對他是否嫩回來的害怕。


    如果他不能回來,不能再見到黃娟,所有努力都沒有意義。


    可他清楚知道,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資格拒絕張記。


    在他決定買房子,決定要成家,決定給一個女人幸福時,他就失去拒絕的權利。


    哪怕有父母,有一個上學的妹妹,馮軍從來沒有怕過。


    不論遇到什麽情況,不論遇到什麽危險,他的心裏從未害怕。


    看著黃娟向他走來,他突然特別害怕,即使黃娟沒有同意他們之間的關係。


    相處幾天,兩人的話題多了起來。


    黃娟開始向馮軍說她小時候的事情,摸魚、摘桑葚、挖薺菜、捉知了。


    一個電話,將所有事情打斷,讓馮軍必然麵向另一個方向。


    馮軍想著離開張記,離開的代價也很清晰。


    失去高工資,失去一份優渥的生活保障。


    再去找一份工作,不過是一個月4000元左右,也有忙不完的事情。


    “黃娟,我要離開一段時間。”


    黃娟“哦”一聲,接著問道。“張記讓你回去?”


    馮軍點點頭,說道。“他剛剛給我打電話,讓我回去。明天上午的班機,我們出國一趟。”


    黃娟知道馮軍是張記保鏢,隻是她不知道張記是做什麽生意。


    家裏給她打電話,說張記是一個大老板,是神奇的老板。


    其他事情,黃家村人對張記了解很少,也不知道張記具體做什麽生意。


    黃娟有時候也在想,什麽樣的人需保鏢,而且不止一個保鏢。


    或許,張記是電影裏麵的大老板,有很多人想要綁架他。


    相處一段時間,黃娟也不得不麵對馮軍的死纏爛打和家裏的電話轟炸,家裏的電話勸反複她和馮軍在一起。


    黃誠幾乎每天都要打一通電話,給她分析和馮軍在一起的利弊。


    即使不苟同黃誠意見,黃娟也知道黃誠說的是對的。


    老年人的經驗,值得一聽,也值得思考。


    拋開功利方麵,馮軍未嚐不是好的選擇,至少是現階段最好的選擇。


    想到黃誠讓她確定關係就結婚的話,黃娟不自禁紅了臉。


    窮是一切的原罪,是不得不麵對的沒有選擇。


    結婚就可以離開家裏,為家裏省一份開銷,也可以幫家裏補貼一點。


    黃娟不敢接著往下想,也不敢將自己一輩子像賭博一樣,全部壓在一個人身上。


    可是,揭不開鍋的家,上學的弟弟妹妹,黃娟也很惆悵。


    做兼職、做家教、寒暑假打工,微薄的工資,養活自己可以,補貼家裏很難。


    黃老三也說,家裏不需要她補貼,隻要她自己照顧好自己。


    而補貼家裏是一句空話,黃娟努力兼職,也隻能緊巴巴的養活自己。


    “回去吧,注意安全。”


    馮軍笑了笑,說道。“走吧,我們去吃飯,不論什麽事情,飯還是要吃的。”


    黃娟點點頭,跟著馮軍去吃飯。


    塔爾巴塔煮著茶,茶水煮沸,咕咕的響,他卻沒有一點動靜。


    阿克巴瞥一眼塔爾巴塔,輕輕敲擊桌子。


    塔爾巴塔回過神,看到茶水沸騰,慌忙端下茶壺。


    茶湯顏色瑩綠,泛著茶花。


    一杯茶放到阿克巴身前的桌子上,塔爾巴塔又給他自己倒一杯。


    阿克巴沒有喝茶,放下書,摘下眼鏡,看看茶湯, 失望說道。“茶湯老了,口感很硬。”


    塔爾巴塔端起茶碗,輕輕抿一口,嘴裏品著茶湯。


    “確實很硬,煮老了。”


    阿克巴說道。“有什麽心事?”


    塔爾巴塔放下茶碗,問道。“阿克巴爺爺,我們真的要幫張記調查嗎?”


    “他把我父親送進監獄,我們還要和他保持友好關係。這是為什麽呢?”


    “他的貨被劫,這是應該開心的事情,我們為什麽還要盡心盡力的幫他調查。如果我們不幫他調查,他肯定是睜眼瞎,弄不清是誰做的。”


    阿克巴端起茶碗,看了看茶湯,然後將茶湯倒進嘴裏。


    舌頭輕攪,茶湯在口腔裏流動。


    緩緩咽下,後舌的味蕾爆發,回甘絲絲香氣。


    深呼吸一口氣,阿克巴感到胸腔空空,很是舒服。


    “你這麽恨張記,隻是因為他把你父親送進監獄?”


    塔爾巴塔說道。“我在別墅住著的時候,他將我暴露在警察麵前。雖然沒有將我交出去,也暴露了我的存在。”


    “而且,我不應該恨他嗎?如果不是他,我父親怎麽可能進監獄,我們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個樣子。”


    “因為他一個人,直接間接死了很多人,我的親叔叔就因為他死了。還是我親手殺了他,這是血仇。”


    阿克巴哈哈大笑,笑聲震動火苗,讓火苗搖動。


    “你敢殺他嗎?我可以讓張記到這裏來,隻有他一個人來,可是你敢殺他嗎?”


    阿克巴直勾勾瞪著塔爾巴塔,心中怒意滔天,完全被塔爾巴塔愚蠢的想法震驚。


    苦口婆心教導他這麽久,塔爾巴塔思維還停留在仇恨層麵,沒有上升高度。


    作為一個組織頭目,目光短淺如此,沒有資格坐在位置上。即使坐在位置上,不僅守不住位置,還會給他招災。


    如果,塔爾巴塔一直這個樣子,阿克巴真的要考慮後路。


    與其看著塔爾巴塔將所有人帶進深淵,不如換掉一個人。


    塔爾巴塔不是唯一,不是不可替代。


    他之所以能夠暫時坐在位置上,隻是因為他在巴裏兒子中年齡最大。


    能夠快速成長,最快完成交接,讓組織平穩的運行。


    可是,塔爾巴塔太讓阿克巴失望,為了一時仇恨,蒙蔽睿智的雙眼。


    巴裏和張記的矛盾不是兩人的矛盾,是塔裏茲和張記的矛盾。


    巴裏隻是塔裏茲手中一枚棋子,一枚用著順手的棋子。


    失敗是技不如人,沒有丟掉性命已是幸運。


    奢求更進一步,將巴裏弄出監獄,需要時間的緩衝。


    要等所有人忽略這件事,然後想辦法,悄悄的將巴裏撈出來。


    再要張記在白沙瓦,巴裏想要走出監獄,必須得到張記默許。


    在巴裏走出監獄之前,一定要和張記保持好關係,不能讓張記從中作梗。


    若張記一直盯著巴裏,巴裏很難走出監獄,即使走出監獄,也不能在白沙瓦呆著。


    仇恨,仇恨不過是一時的情緒,利益才是唯一的紐帶。


    仇恨,張記和塔裏茲才有仇恨,和他們之間才沒有仇恨。


    一巴掌之仇,塔裏茲絕對記在心裏,時時刻刻想著報仇。


    讓阿克巴意想不到,自從塔裏茲離開以後,近半年時間居然沒有任何動作。


    似乎他已忘記這件事,忘記曾經有人打了他一巴掌。


    阿克巴深呼吸,排盡心中濁氣,冷靜說道。“塔爾巴塔,你知道世界上最強的力量的是什麽嗎?”


    塔爾巴塔搖搖頭,說道。“不知道。”


    阿克巴拿起茶壺倒一杯茶,靜等茶水變靜。


    指了指茶碗中的茶水,茶水靜靜的在茶碗中,沒有波瀾。


    “世界上最強的力量是平靜的力量,哪怕張記是你的殺父仇人,你也要在他麵前保持平靜,心意不能有一絲波瀾。”


    “平靜的心才能思考,才能做出最正確的決定。一顆躁動的心,不僅不能思考問題,還會讓你做一個錯誤的決定。”


    “我們這些人,不怕走錯路,就怕做錯決定。走錯路還有回頭路可以走,做錯一個決定, 可能就會丟掉身家性命。”


    “你究竟在氣張記什麽呢?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沒有能力殺他,沒有能力殺一個人時,一定不能讓這個人知道你想殺他。”


    “殺心易起,悔心難收。不要讓任何人了解你真實的想法,要不然你的殺心會害了你。”


    塔爾巴塔拿起茶壺,倒一杯茶,一口喝完,重重將茶碗放在桌子上。


    阿克巴不在意塔爾巴塔難看的臉色,自顧說道。“一個人燃燒,熬不過深冬的寒夜,隻有眾人抱薪,才能等到春天的解凍。”


    “我們需要朋友,張記可以是我們的朋友。至少,現階段是我們的朋友。我費盡心力保護你,不是想看著你丟命。”


    塔爾巴塔冷哼,不甘心說道。“我知道了。”


    早上,談笑看到張記短信,知道他即將回白沙瓦。


    來到機場,談笑在候機室找到張記。


    不用刻意去找張記,大眼一瞧,就能看到特立獨行的幾人。


    走到張記身旁,談笑氣喘籲籲問道。“這麽著急回白沙瓦,不能再等兩天?”


    瞥一眼談笑,張記說道。“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看你急慌慌的樣子,心都不靜,才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談笑很煩躁,煩躁的想要打人。“不要和我說這些沒用的,我問你,是不是白沙瓦那邊出事了?”


    張記合上書,說道。“談笑,你做好分內的事就可以,其他事情不需要你考慮。”


    看一眼手機,確定還有20分鍾檢票,張記說道。“你還有20分鍾時間和我說話。”


    談笑努力深呼吸,一次,兩次,三次,調均呼吸,想到目前最緊迫的事。


    “魔都臨時駐點你考慮的怎麽樣?”


    張記說道。“古藺幫我處理這件事情,人員也選好了,大概三天左右就可以去全部定下來。”


    說道古藺,談笑想起他是誰,也知道這件事古藺會辦好。


    辦公室、人員都已經定好,似乎沒有其他事情需要張記過問。


    看著張記麵無表情的臉,談笑發現張記似乎變了。


    正如他所說的“靜”,張記靜的讓人不知道應該如何對他。


    最關心的事情解決,談笑也不想接著看張記的臭臉,直接起身離開。


    馮軍看著談笑的背影,說道。“不至於對一個女生這樣吧?”


    張記瞥一眼談笑,說道。“女人啊,這點事情都幹不好,我還能指望她幹什麽。在我眼裏他不是女生,是我的員工。”


    馮軍一愣,想了一會談笑的所作所為,即使是員工,張記也沒有給她安排具體工作。


    張唐是張記的馬甲,是張記保護他寶石生意的外套,怎麽還責怪談笑。


    馮軍沒有將這些說出來,他也感覺到張記的變化,知道一些話不能在對張記說。


    等了一會,聽到檢票的廣播,幾人起身排隊檢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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