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起茶碗,張記心中盤算時間。


    他走進伊姆蘭汗經理辦公室已經15分鍾,15分鍾時間,馮軍一定找到諾裏瓦奇,也已經和他聊天。


    阿裏究竟在諾裏瓦奇手裏買了什麽寶石,寶石又代表什麽含義?


    意有所指也要找到阿裏想要表達的意思,不然知道線索,也無法進行下去。


    放下茶碗,張記說道。“伊姆蘭汗經理,你知道邊防部隊為什麽大力打擊恐怖主義?”


    “據我所知,美軍多次無故進入境內,這可不是好信號,不會真的有軍事行動吧?”


    “如果真有軍事行動,會不會影響到我們的生活?”


    笑著端起茶碗,伊姆蘭汗經理說道。“戰爭是我們這裏的常態,動亂是所有人的生活狀態。”


    “隻要是動亂,對我們生意人都有影響,不過是影響大一些,還是影響小一些而已。”


    “在我們這個地方,如果沒有戰爭動亂,沒有恐怖主義影響,我們這裏的寶石怎麽會這麽便宜。”


    “真主賞賜給他信徒的寶物,信徒們還是解決不了溫飽問題,錢都被外來的商人賺走了。”


    “要我說凡是來白沙瓦的商人,都應該刮一層油水下來,支援白沙瓦的建設。”


    “因為邊境衝突,各地的寶石商統一口徑,瘋狂的壓價,讓我市場價8成給他們提供寶石。”


    “白沙瓦的寶石質量和品質沒有那麽差,市場行為被降價可以,但是如此壓價,嘴角是否太難看,我如果答應他們,又該如何向為我提供寶石的商家交代。”


    “我不是一個人,身後還有很多家庭指望我吃飯,我總不能讓他們餓著肚子。”


    “這個世界最珍貴的不是我們手中的奢侈品,而是能夠填飽肚子的糧食。”


    “糧食的價格是多少?寶石的價格是多少?一塊紅寶石至少可以買幾百斤糧食,可很多人都願意買紅寶石,而不買糧食。”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殘酷,比戰爭更加可怕。”


    看著沸騰的茶水,張記很認同伊姆蘭汗經理的話。


    現實生活始終在貫穿一個道理,朱門酒肉臭,路有餓死骨,這是改變不了的事。


    大同理想是理想,是奮鬥的目標,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到來。


    一個百年目標完成,還有下一個百年目標,兩個百年目標是否能夠實現。


    不想去思考哲學問題,張記隻想為他自己的人生負責,為他身邊幾個人負責,不為其他任何人負責。


    物欲橫流的社會,人心的改變已經深入骨髓,不會因為他一個人的理想而改變。


    隻有等到適當機會,外力強力幹擾,打破現有社會秩序,人的思想才會整體趨勢性轉變,並再次為美好生活奮鬥。


    伊姆蘭汗經理近乎挑明目的話,張記同樣不想接話。


    萬允萬諾,不如一默。


    隻要他不將那句話說出來,就不用為那句話負責,而他最想要的就是辦公室門打開,外力強力幹擾,打斷和伊姆蘭汗經理的談話。


    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的業務有他一份功勞,故意聯合曼穀寶石商,一起在中間環節卡伊姆蘭汗經理的脖子。


    市場是所有人參與者的市場,不是伊姆蘭汗經理一個人的市場。


    掌握寶石源頭就可以隨心意漲價降價,這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裏。


    寶石源頭不僅有白沙瓦,還有其他源頭,又不會被伊姆蘭汗經理徹底掐住源頭,那就有辦法改變賽道,在另外賽道和伊姆蘭汗經理掰掰手腕。


    曼穀寶石商人是白沙瓦的大客戶,他們就會壓價,伊姆蘭汗經理肯定受不了。


    寶石如願的壓在倉庫裏,達到張記想要達到的目的。


    少量寶石出售,猶如溪水澆灌田野,杯水車薪的事,解決不了主要問題。


    還需要在等一段時間,讓伊姆蘭汗經理徹底坐不住,那時候才是合適的合作時機。


    已經有坐不住趨勢的伊姆蘭汗經理,還是需要晾一晾,張記說道。“伊姆蘭汗經理,實不相瞞,我的生意也受到很大衝擊。”


    “我在不同渠道買進一批寶石,本想趁著寶石展覽會大賺一筆,不知道什麽原因,沒有接到大單子,寶石至今還在庫房裏堆著。”


    “喀布爾的戰爭形勢緊張,盟軍和寶石商、雜貨商、反政府軍打的亂成一鍋粥,那裏的寶石價格又降價。”


    “很多曾經合作過的人找到我,想要向我出售手中的寶石,我就是這個人,手中的錢隻有這麽多,答應誰是,不答應誰是?”


    “時候不好阿,我們都很難啊。”


    忍住想要抽張記嘴巴子的衝動,喀布爾的戰爭絕對有張記參與其中。


    而他參與其中的原因,不用說,都是大家知道的共識。


    喀布爾的寶石50%流入到張記手中,他就是喀布爾寶石商後麵的人,可以定寶石聯係價格的人,居然說為難。


    曼穀寶石商統一口徑行為,伊姆蘭汗經理懷疑也有張記的手筆,不然為什麽如此統一。


    若是沒有人在背後串聯,伊姆蘭汗經理絕對不相信。


    不確定誰在背後搞鬼,無法有效地反擊,這是伊姆蘭汗經理的弱勢。


    而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一年發展勢頭太順,所有人都認為會一直順下去,才會有如今局麵。


    張記的托詞有根據有緣由,但他也隻是睜眼說假話,沒有可信之處。


    回憶諾裏瓦琦拜訪張記的回話,張記同樣沒有任何表示,既沒有說合作,也沒有說不合作。


    不能再失去主動權,伊姆蘭汗經理說道。“張記,白沙瓦最近來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更加讓人猜測不到的是,他們沒有任何動作,一直潛伏在白沙瓦。”


    “白沙瓦最擔心的就是這些突然出現的人,你也要小心,不要碰到黴頭。”


    黴頭微皺,老劉的信息再次出現在腦海,張記擔心這些人到白沙瓦就是針對他。


    即使不是針對他,他也要小心,畢竟小心駛得萬年船,張記也不想英年早逝。


    腦海裏過一遍他要處理的事,張記決定隱藏行蹤,先不著急去處理事,而是先走進邊防部隊營區,對沈俊、馮軍等人進行恢複性訓練。


    他也一直跟著沈俊練習拳術,也需要找一個地方實戰,積累實戰經驗。


    辦公室門響起,伊姆蘭汗經理不悅說道。“請進。”


    馮軍推開門,對伊姆蘭汗經理報以歉意表情,小步走到張記身邊,大聲說道。“張總,剛剛接到消息,有殺手接近別墅。”


    “荀方追了一會,沒有追上,讓他消失在暗道中。”


    “巴裏先生去別墅看望布塔,他想要見你一麵,和你談一談。”


    一口喝完茶碗中的茶水,張記說道。“伊姆蘭汗經理,家裏來了客人,我要回家。”


    “冒昧過來打攪,為你帶來不便,張記心中十分歉意。”


    “你我都是別人的指望,若是真有的困難,請千萬告訴我,能夠幫忙的事情,張記一定幫忙。”


    伊姆蘭汗經理起身,伸手和張記握手。


    辦公室裏聊了這麽久,張記最後這句話是最重要的話,但也是讓他沒有麵子的話。


    他的困難擺在眼前,張記看到了,就是沒有提出來幫忙。


    幫忙還需要他親自說出來,那就失去主動權,失去寶石定價權。


    不著急一時半刻的決定,伊姆蘭汗經理說道。“有時間過來坐一坐,我們是老朋友,老朋友應該多走動。”


    “我知道你的難處,我們都勉為其難,共同攻克難關。”


    鬆開手,張記帶著馮軍離開伊姆蘭汗經理辦公室,走向電梯。


    回到車裏,張記迫不及待問道。“諾裏瓦琦說了什麽?阿裏在他手裏買了什麽寶石?”


    馮軍扭頭,看著張記答道。“諾裏瓦琦說阿裏在他手裏買的寶石是尖晶石,其他的沒有說。”


    “諾裏瓦琦是普通人,阿裏不會將重要的信息交給諾裏瓦琦。”


    “甘心又坦然接受死亡的人,他會做的是擦掉所有痕跡,不是留下誰殺了他的線索。”


    汽車駛動,寶石與珠寶發展公司慢慢縮小,拐角時消失在視線。


    張記當然知道阿裏不會留下誰殺了他的線索,隻是想要順著遺書中的內容,解開阿裏留下的小謎題。


    尖晶石一定有隱藏的秘密,需要他慢慢去解開謎題,找到謎語。


    尖晶石是寶石半生石,價值並不高,而且很容易被認為是其他寶石。


    阿裏買尖晶石做什麽,解開這個問題,張記會有新的發現。


    想到伊姆蘭汗經理說的白沙瓦出現的陌生人,張記說道。“白沙瓦出現一些陌生人,不知道他們到白沙瓦做什麽,我們要小心一些。”


    “老劉說有人想要對付我,提醒我要小心。”


    “我們在白沙瓦也要多加小心,有殺手想要殺布塔,有人躲在背後暗算我,不得不小心。”


    馮軍說道。“需要將他們揪出來嗎?”


    搖搖頭,張記說道。“又不是一定是針對我的,先不用管他們,我還有事需要做,沒有時間搭理他們。”


    “回去告訴所有人,明天搬遷去邊防部隊營區,進行兩周恢複性訓練,讓他們提前做好準備。”


    見張記疲憊的揉著額頭,馮軍點點頭,沒有說話。


    命令已經下達,他去執行就是,不需要再用語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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