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塔克接到信息,阿索姆被火箭彈炸死,屍骨無存。


    聽到這個消息,穆斯塔克第一時間認為這是假的,是阿索姆再一次逃脫計劃,故意假死騙人。


    雖然沒有證據,穆斯塔克還是如此認為。


    當看到火箭彈轟炸後土地的照片,穆斯塔克動搖阿索姆假死的想法。


    一片樹林被炸的不成樣子,活人在火箭彈爆炸中,沒有生還的可能。


    而阿索姆是替張記做事,是真死還是假死,張記最清楚。


    雇傭兵的下場沒有幾個是好的,安穩退出雇傭兵的人沒有幾個,基本上是戰死沙場,埋骨荒涼。


    死在哪裏就是埋在哪裏,不需要挑選地方。


    穆斯塔克想要聯係張記,確定阿索姆死亡消息。


    可是,看著電腦中的圖片,他認為沒有必要確認阿索姆真是假死。


    他已經處於邊緣地帶,被迫退出核心,成為近乎透明的存在,何必在招惹是非。


    阿索姆真死也好,假死也罷,留給其他人去頭疼,不用他頭疼。


    阿索姆在替張記執行任務中死亡,確認死亡需要找張記,由他解釋阿索姆死亡事實。


    放下手中照片,穆斯塔克心中存疑,但也隻是存疑。


    阿裏死亡以後,阿索姆的行蹤不定,暗中調查阿裏真正的死因。


    在這一片真主安拉遺棄之地,任何事情的發生都不意外,更何況死一個無足輕重穿梭於灰色地帶的人。


    哪怕是他自己,也有可能在某一天死去。


    不再被需要時,或者需要有人去死時,他們的死亡就會來臨。


    壽終正寢是奢望,多活每一天都是珍貴的生活,哪裏奢求壽終正寢。


    拿起火柴,將照片點燃,穆斯塔克看著照片燃燒成為灰燼。


    不是意外的意外,又會有人頭疼,隻要頭疼的不是他,管他誰會頭疼呢。


    管家走進書房,看一眼灰燼的燃燒物,搖頭微笑。


    穆斯塔克看著舉止怪異的管家,眼神變冷,直勾勾看著管家。


    他沒有叫管家進來,以管家的身份和地位,在主人沒有吩咐時,禁止踏足書房是禁令。


    管家不僅走進來,行為舉止也和往常不一樣,穆斯塔克心中防範著管家。


    抽屜半開,拿起書放下,順手拿出抽屜裏的手槍。


    管家看到穆斯塔克的舉動,並沒有感到奇怪,又笑了笑。


    大人物和小人物的悲哀,不一樣的悲哀,卻是相同的命運,都無法把握自己的命運。


    對著穆斯塔克鞠躬,管家將手裏的小藥瓶放在桌子上。


    瓷器葫蘆藥瓶描繪了蘭花,這是穆斯塔克最喜歡的花草。


    “老爺,這是有人讓我交給你的藥,吃了就不會有煩惱的藥。”


    “到了這個年紀,還是等到這一天,或許這就是真主的安排,我們都要在自己選擇的路上走到生命的終點。”


    “老爺,謝謝你這麽多年底的照顧,謝謝你您的照顧啊。”


    穆斯塔克看著管家,嘴角慢慢勾起,笑容爬上臉龐。


    信任是世間最絕情的毒藥,不信任的那一刻,毒藥就會發作,沒有解藥可解毒。


    拿起瓷器葫蘆瓶,穆斯塔克說道。“阿索姆死了,或許還會有人為他報仇,畢竟他為阿裏報仇了,手刃殺死阿裏的凶手。”


    “你我死了,那就是真的死了,沒有人為你我報仇。”


    “相處這麽多年,我連身邊人的心都沒有看清,還真是該死啊。”


    管家恭敬站著,腹中絞痛難忍,額頭已經滿是汗水。


    強忍控製臉色,不讓他看起來麵色猙獰,嚇到穆斯塔克。


    穆斯塔克怎麽會被他嚇到,死在穆斯塔克手中的人那麽多,什麽樣的死法都有,喝毒藥而已,不會嚇到穆斯塔克。


    忍不住咳嗽一聲,黑血順著嘴角流出。


    管家掏出潔白手帕,擦拭掉嘴角的黑血。


    身體打著板子,支撐著站不住,管家跪坐在地上。


    “老爺,我的任務完成了,我要走了,不能在陪著你了。”


    “幾十年相伴,還是逃不掉最初的一步。一步踏錯了位置,再也無法退回去一步。”


    “多謝老爺幾十年照顧,管家先走一步。”


    管家聲音弱不可聞,穆斯塔克沒有聽到管家最後說的話。


    而管家低著頭的樣子太難看,穆斯塔克轉移視線,沒有再看管家。


    瓷瓶拿在手中微涼,裏麵的液體劇烈似火,燃燒他的軀體。


    終於明白阿索姆死亡的原因,戰士死在炮火中是死得其所,他死在毒藥中,是多麽恥辱的死法。


    拔掉葫蘆瓶塞,仰頭喝掉瓷瓶中的毒藥。


    微涼微苦,像是第一次喝兩咖啡一般,隻是沒有咖啡的香味。


    將葫蘆瓷瓶放在書桌上,拿起沒有看完的書,輕輕合上放在書桌上。


    死亡是很短的過程,等待死亡是漫長的過程。


    人生最後寶貴的時間,穆斯塔克想了又想,也沒有想到人生最後時刻應該想的事。


    第一次經曆生死,腦海平靜的像是冰川,就連冰川的河床也被冰凍,沒有冰裂的痕跡。


    想到書房裏還有一個人,穆斯塔克看向跪在他麵前的管家。


    什麽時候讓管家成為他的管家,記憶被拉扯,疼痛幹擾思考,一時間想不起來和管家的第一次遇見是什麽時候。


    他死就可以,怎麽還要陪著他一起死,白白浪費大好人生。


    抬頭看向窗外的陽光,穆斯塔克微微一笑,閉上眼睛。


    終點的最後一刻,陽光透過窗花射進書房,又是一個好天氣。


    拉瓦爾塔手機響起,打斷他說話。


    拿起手機看一眼,阿瓦爾塔直接掛斷電話,接著說話。


    沒說兩句話,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拉瓦爾塔不得不再次拿起手機。


    端起茶杯喝一口茶,默哈茲說道。“拉瓦爾塔, 電話來的這麽著急,還是接聽聽聽什麽事,不要因為我們的事,耽誤你的大事。”


    拉瓦爾塔歉意一笑,接聽電話。


    “拉瓦爾塔,有事情快說,我在這裏談事情。”


    拉尼姆說道。“穆斯塔克死了,服毒自盡,你盡快到穆斯塔克家裏,我在這裏等你。”


    神情一頓,拉瓦爾塔沒有想到穆斯塔克會服毒自盡。


    可穆斯塔克為什麽要服毒自盡,他沒有道理服毒自盡。


    默哈茲見拉瓦爾塔臉色大變,關切問道。“拉瓦爾塔,出什麽事了,你的臉色很不好看。”


    穆斯塔克的死瞞不住,白沙瓦有頭有臉的人,根本瞞不住風吹草動的耳朵。


    默哈茲的消息靈通,哪怕他現在不說,默哈茲還是會知道,隻是時間延遲一些。


    隱瞞彰顯他的氣度,和默哈茲剛剛談妥走私合作,合作升溫期,不需要隱瞞人盡皆知的事。


    “穆斯塔克在家裏服毒自盡,拉尼姆讓我現在去穆斯塔克家。”


    默哈茲一愣,不相信問道。“穆斯塔克服毒自盡?”


    無奈點點頭,拉瓦爾塔也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可拉尼姆不會無的放矢,更不會用穆斯塔克的死開玩笑。


    服毒自盡不需要調查,即使調查也調查不出來具體原因。


    想要死的人是攔不住的,死亡的鐮刀已經揮舞,躲避隻是延緩,不是結果。


    “默哈茲,今天先到這裏,我要趕去穆斯塔克家裏,看一看具體情況。”


    “拉尼姆隻說穆斯塔克服毒自盡,沒有說自盡現場的細節,我要趕過去看一看,是否還有其他原因。”


    默哈茲起身說道。“拉瓦爾塔,最近白沙瓦很平靜,就像是暴風雨的前夜。”


    “你我都是夜裏走的人,還是要小心自己的安全,不能在安全方麵粗心大意。”


    “穆斯塔克沒有道理服毒自盡,裏麵有你們內部的事,我隻提醒你一件事,不要讓自己陷進去。”


    “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能碰觸的秘密就不要有好奇心,沒有好奇心才會安全落地。”


    “穆斯塔克有他的秘密,你可不要因為秘密將自己搭進去。”


    拉瓦爾塔直勾勾盯著默哈茲,盯著他肥碩的臉龐。


    意有所指的話,將拉瓦爾塔的警惕心升到警戒線。


    端起茶杯,看著飄蕩在水中的茶葉,拉瓦爾塔的心猶如茶葉一般,飄蕩不定。


    默哈茲都明白穆斯塔克沒有道理服毒自盡,他又怎麽會不明白。


    作為鐵三角,共同進退是他們的約定,難道到了獨善其身的時刻,不在關心穆斯塔克的身後事。


    能讓穆斯塔克服毒自盡的人,也不是他能夠抗衡的。


    “拉尼姆還在等我,我還是先回去。”


    “默哈茲,謝謝你的提醒,我會好好考慮你的提醒,不會讓自己陷進去。”


    “白沙瓦從來都不平靜,你我都要小心,誰都不能出事。”


    “祝我自己平安,也祝你平安。”


    拉瓦爾塔說著起身,對著默哈茲微笑,轉身離開默哈茲的酒店。


    不管是否有危險,穆斯塔克已經死了,他是一定要過去的。


    在這個時候獨善其身,看似保護自己,也在白沙瓦丟了身份,落了一個貪生怕死不顧盟友死活的名聲。


    名聲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卻又很致命。


    不能沾惹上壞名聲,拉瓦爾塔還是要去穆斯塔克家裏,幫忙處理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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