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裏長輩過世,跟著親戚卻沒機會參加高考,內裏有哪些貓膩,不用明說大家都能猜出來。


    想到這,序構市的工作人員有些擔心,花小姐以前經曆過這些,會不會因此對序構市產生什麽不好的印象,影響裴先生對序構市的投資?


    裴宴握了握花錦的手,在她耳邊小聲道:“放心,我幫你出氣。”


    花錦溫柔又不失凶悍地在他腰間擰了擰。


    裴宴:“……”好好的,又擰他的腰幹什麽?


    “對不起,我又想起你曾經說的那句打狗要看主人了。”花錦揚了揚自己的手指,“手它不聽使喚了。”


    裴宴:“……”


    天還沒亮,佚名縣下樹鎮九村的村支書,就從床上爬了起來。昨天晚上他接到通知,說是有大城市來的投資商要來他們這邊參觀,讓他們村裏的這些工作人員,準備好接待工作。


    最近這幾年,村裏的日子還算不錯,常有商人過來說要投資,可惜最後也沒有落到實處,他當然想讓村子發展得更好。隻是最近村子裏鬧出了一件事,如果投資商過來的時候,剛好遇到這個……


    想到這,他愁得蹲在田埂邊猛吸了兩口煙,對著已經割了穀子,隻剩下穀樁的田裏發呆。


    “花書記,你蹲在這兒幹啥子哦,嘿死個人。”一位準備進縣城做土工的村民嚇了一大跳,站在原地看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他來,“大清早的,你不在床上睡瞌睡?”


    “睡啥子瞌睡,老子愁得腦殼都痛了。”花書記分了一支煙給這個村民,“今天有上麵領導帶投資商來我們這裏參觀,我怕等他們來的時候,花成忠跟花成國兩家又跑到我這裏鬧。這一鬧出來,投資商會哪門看我們嘛?”


    村民把煙點上,學著花書記的樣子蹲了下去:“要我說,花老三留下來的宅基地跟田土,就不該花成忠跟花成國兩個拿,花老三家裏不還有個女娃,這些都該是人家屋頭娃兒的,跟他們哥老倌兩個有啥子關係嘛?最不要臉的還是花成忠,當年人家女娃兒成績那麽好,他們竟然不讓人家讀書,要她嫁給一個三十歲的老光棍,把人家女娃娃逼得跑外地,也不知道這些年過成了啥樣子,你說缺德不缺德?”


    他們都是九村花家溝的人,嚴格論起來,隻要村裏姓花的,祖上幾代多多少少都要扯上點血緣關係。就連花書記,跟花成忠他們家,往上數幾代,都是一個祖宗下來的,算上是親房。


    提到花老三一家,花書記歎了口氣。花老三一家子活著的時候,雖然重男輕女,但至少願意讓家裏的女娃娃上學念書。後來花家兩口子帶著兒子出門時發生意外,家裏就剩下一個女娃娃,還被親大伯苛待,誰不在背後說幾句花成忠缺了大德?


    “你忙去,我再在這裏待一會兒。”花書記把煙頭扔在地上,使勁踩了踩,“你說得對,花老三家裏的東西,就算爛了那也是人家娃兒的。”


    隻是花家女娃兒當年跑走的時候,還不到十八歲,現在過去了七八年,連個聯係方式都沒有,他們上哪兒找人去?


    當年花成忠在村裏鬧,說花家女娃兒不聽話,偷了家裏的錢偷偷跑了。他們幫著花成忠家裏一起找,他跟一個同村其實已經看到蹲在玉米地裏的女娃兒,可是看她嚇得全身發抖,滿臉是淚的模樣,他們兩個大老爺們心軟了。


    花成忠要把侄女嫁給老光棍的事,村裏人都知道,誰都覺得他做事缺德,花家女娃兒不願意是正常的。隻是他們這些外人,不太好管人家的家裏事,有時候除了勸花成忠幾句外,別無他法。


    也不知道,當初假裝沒有看到花家女娃兒究竟是對是錯,萬一她在外麵遇到什麽意外……


    越想越覺得心裏堵得慌,花書記回家換了身幹淨衣服,見天色已經不早,便去了村辦公室。


    剛在辦公室坐了沒多久,花家兩兄弟就來了,一個說,三弟留下的宅基地應該兄弟兩人平分,另一個說他幫著三弟養了留下來的娃兒,東西就該是他家的。


    “要多不要臉,才能說得出這種話?” 花成國朝地上唾了一口,“你當年是啷個養的金金,村頭哪個不曉得?把人家金金關在屋頭,不讓人家去高考,還想讓她嫁給一個老光棍,這些事你做起來不嫌丟人,我說起來都覺得燒臉皮。”


    “你要臉,那你當年怎麽不養她?”花成忠回嘴道,“她一個女娃娃早晚都是要嫁人的,讀那麽多書有啥子用,難道還能考成狀元?”


    “話不能那門說哦,你當初如果讓金娃子考試,說不定我們村還真的要出個狀元呢。”一位看熱鬧的村婦陰陽怪氣地插了一句嘴,“人家花老二雖然沒有養金娃子,那也沒有害她。”


    “我屋頭的事,關你屁事。”花成忠瞪了插嘴的女人一眼,“討人嫌。”


    “花成忠,你個短命龜兒,你敢罵老子婆娘?”村婦的丈夫站出來,把手裏的鋤頭放地上一釵,“信不信老子弄你。”


    “都不要吵。”花書記走出辦公室,看著擠在外麵的眾人,瞪著花家兩兄弟:“你們兩個在這裏吵了幾天,家裏的農活不管了?”


    “不是我們要吵,隻是這東西該哪個就是哪個的……”花成忠梗著脖子道,“總不能讓別人占了便宜。”


    “既然該哪個就是哪個的,那你們兩兄弟還有啥子爭的?”花書記把手背在身後,“東西都該花老三女兒的,跟你們有啥關係?”


    “金金都七八年沒回來過了,誰曉得她做啥子去了。”花成忠道,“還不如把宅基地跟填土分給我,也不會浪費了。”


    “胡說八道,如果啥都照你嘴皮子說,還要什麽法律?”花書記沉下臉道,“不要再鬧了,反正東西是花金金的,你們兩兄弟哪個都別想爭。今天有領導要來,你們不要在這裏鬧,事情鬧大了,對我們整個村都有影響。”


    “有領導來才好,我就要讓領導來說,看東西該是哪個的。”花成忠的老婆聲音尖利道,“花金金那個短命死女娃子,這麽多年不回來,說不定早就跟著野男人跑了,連家裏的門朝哪個方向開都不記得,你還想把宅基地留給她,開啥子國際玩笑。”


    農閑時節,村裏人沒事做的時候,就喜歡看熱鬧。花成忠老婆這麽一說,旁邊看熱鬧的村民們開始議論紛紛,有人說花金金被人販子拐走了,有人說花金金肯定是在外麵嫁人了,反正無論怎麽討論,大家心裏都清楚,她絕對不會回這個村子了。


    “沒事回去看電視,不要圍在這裏,走走走。”花書記看到公路上有幾輛車朝村辦公室這邊開過來,心裏有些緊張,投資商跟領導這麽早就過來了?


    村辦公室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都圍攏了過來,見村民們都不願意走開,便小聲叮囑他們,千萬不要亂說話,這是大城市來的投資商,若是他們運氣好,能讓投資商在本村做投資,他們每年能多不少的收入。


    村民們雖然喜歡看熱鬧,但也知道利害關係,都往後退了幾步,準備鼓掌歡迎。


    對於花錦而言,整座村莊都是陌生的。她記得離開這個村子去縣城,需要爬過很高的兩座山,但是現在山不見了,隻有寬敞的公路,還有整齊的梯田,她坐在車內,甚至不知道哪裏就是自己曾經生活過十多年的村子。


    “各位領導,前麵就是花家溝的村支處。”司機小聲道,“開到村支處的一段路還沒完全修好,所以車子會有些顛簸,請領導們小心。”


    隨著車離那棟兩層小白樓越來越近,花錦的心……毫無波瀾。


    車在小白樓外停了下來,陪同人員幫她打開了車門,她聽到了熱烈的掌聲。


    “歡迎領導蒞臨檢查。”


    “熱烈歡迎。”


    “請到裏麵喝杯熱茶,你們遠道而來辛苦了。”


    “來,我陪你下車。”裴宴走下車,彎腰把手伸到了花錦麵前。


    花錦扭頭對他笑了笑,把手放在裴宴的掌心,走出了車內。放眼望去,她看到的是滿臉微笑,熱情鼓掌的眾人。


    作者有話要說:花花:看到我,各位老鄉開不開心,感不感動,驚不驚喜?


    第62章 回來


    這一張張的臉, 是如此的熟悉,又是何等的陌生。


    “裴先生, 花女士, 你們好。”花書記見投資商下了車, 上前招呼兩人,“我是九村的村支書,鄙姓花, 二位一路過來辛苦了。”上麵領導早給他打了招呼,說兩位投資商是大城市來的, 財力雄厚,人脈廣,若是願意在花家溝投資一星半點,就能讓不少人過上好日子。


    花錦靜靜看著花書記,七八年不見,他看起來老了很多,不到五十歲的年齡,頭發已經花白。


    “那可真是巧,花女士也姓花, 跟你們花家溝還挺有緣分。”佚名縣這邊安排的陪同人員有心拉近投資商與當地的關係,“老花, 快帶大家進辦公室坐一坐,順便介紹一下你們花家溝的農產品特色。”


    “對對對。”花書記反應過來,連忙請裴宴跟花錦進辦公室坐著喝茶。這位花女士人長得漂亮,穿得也時髦, 雖然也姓花,他卻不敢攀親戚。萬一弄得人家不高興了,那不是連累大家夥兒?


    花錦對花書記笑了笑,進門的時候,她停了一步,讓花書記走前麵。花書記哪裏會讓貴客走在後麵,連連拒絕。


    “花書記,今天有大領導在,我也不想鬧事,但宅基地的事情,當著領導的麵,非要掰扯清楚不可。”花成忠見領導們開始進辦公室,再也坐不住,扯著嗓門喊,“做書記的不為我們這些老百姓做主,你不如回家賣紅薯去。”


    他這一聲吼,市裏縣裏安排的工作人員都在心裏暗暗叫苦。在場眾人都做過基層工作,知道基層調解工作非常不好做。有時候東家為了一根南瓜苗,西家為了一棵菜,都能鬧得不可開交。


    想到這,他們偷偷打量裴宴與花錦以及他們的助理團隊,見他們神情如常,心裏更加忐忑,也不知道這兩位大城市來的投資商會怎麽想?


    “裴先生,花女士,這……”


    “沒事,既然村裏有事,就先解決了再說。”花錦看了眼說話的花成忠,對市裏安排過來的陪同人員笑了笑,“都是老鄉,沒什麽不能說的。”


    市裏陪同人員知道花錦老家就是這邊,所以便笑著點頭沒有再說話。隻是縣裏的工作人員還在暗暗替當地百姓著急,得罪投資商對他們能有什麽好處?


    花書記朝花錦尷尬一笑:“也不是什麽大事,以後解決也一樣。”


    “那可不一樣。”花成忠幾步走到花書記麵前,忍不住多看了花錦幾眼,這麽年輕的女孩子竟然是投資商,又是拿了媽老漢的錢,出來壯闊的?


    “花書記,今天你不說清楚,我是不得走的。”花成忠見這麽多領導都在,得意洋洋道,“你可是我們村的父母官,有領導們,莫要欺負我們這些老百姓。”


    “這到底怎麽回事?”市裏的領導走到花書記麵前,“這位老鄉有什麽困難需要我們解決的?”


    當著這麽多領導與投資商的麵,花書記把事情的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最後強調道:“花成民家裏又不是絕了戶,他屋頭還有個女娃娃在,就算土地要確權,也不該認到他們兩兄弟的頭上。但是這兩兄弟不聽,說是我們村上想占便宜,不把東西分給他們。這些田土都是國家的,我們村上能占什麽便宜,再說了,這些年花成民家的田土一直都是花成忠在用,村裏也沒人說啥,但不管做什麽事,都要講究個法律法規嘛。”


    “花書記,我那個侄女好多年前就偷錢跑了,她一輩子不回來,難道這些東西就一輩子荒在那兒?”花成忠可不管什麽法律法律,在他看來,兄弟家沒人了,東西就該是他的。


    “話我也不多說,你們要是有本事把花金金那個死女娃子找回來,我絕對不會再找你們鬧。”講法律法規花成忠不懂,但是耍賴的功夫卻爐火純青,“你說東西都是那個死女娃子的,你把她找回來嘛。”


    花書記臉一黑,這個花成忠是存心想在這個時候鬧?他正想嚴厲說上兩句話,忽然站在一邊,始終微笑的花女士開口了。


    “那就沒什麽可說的了,我們走吧。”花錦對花書記道,“花書記,你給我們介紹一下,九村這幾年主產什麽。”


    “怎麽就沒什麽可說的了?”花成忠見城裏來的漂亮女老板準備走,忙大聲道,“你們是有錢人,就不管我們農民死活了?”


    “不是你自己說,隻要護花成民的女兒來,你就不鬧了?”花錦冷漠地看著花成忠,這麽多年不見,她這個大伯還是厚顏又貪婪,不占便宜就覺得是吃虧。


    “你、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花成忠嚇得往後退了兩步,這個城裏來的女娃兒,看起來年紀不大,瞪眼的樣子怎麽嚇人得很?


    “意思就是,花成民的女兒就在這,該屬於她的東西,就是她的。”花錦勾了勾唇角,“花大伯,你知不知道,侵占他人財產,不僅要坐牢,還要罰款?”


    被對方似笑非笑的樣子唬住,花成忠竟然一句話都不敢說,等花錦一行人全都進了辦公室,他被老婆搖了幾下肩膀,才在恍惚間回過神。


    “你哪門回事,看到人家漂亮女娃,連話都說不清楚了?”花伯母伸手去撓花成忠的臉,“你是老不要臉的,老娘打死你。”


    “花嫂兒,花莫亂說哦,人家那麽大的老板,這話傳到人家耳朵裏,不曉得要惹好大的麻煩。”看熱鬧的村民把兩人拉開,“有啥子事回去說,讓人家領導看到了,像個啥樣子嘛。”


    村民見這次的投資商過來,不僅有領導陪同,還有電視台的記者,猜到投資商的身份不簡單,也不想花成忠兩口子把事情腦袋,壞了村裏的好事。還是花成國兩口子講點道理,雖然也想分花老三家裏的東西,至少在投資商麵前,還像個人樣兒。


    花錦等一行人回了辦公室,從裴宴助理手中接過一份文件,遞到花書記麵前:“關於花家溝開發方案,裴先生的助理團隊,昨晚做了一個粗略的設想,相關後續工作,還需要村裏與我們這邊相關工作人員溝通,你先看一看吧。”


    “這……”花書記接過文件,大致看了一遍,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他雖沒有見過大世麵,但這個合作方案對他們村裏也太優待了,這哪裏是尋求合作,分明就是拿錢來扶貧。


    “花女士,我不太明白,我們花家溝的土質雖然還不錯,但還沒有好到讓你們如此優待的地步,”花書記很心動,但更多的是不解,“你為何要這麽做?”


    聽到這話,花錦側首看向裴宴,在上車之前,她也不知道有這份合作計劃書。她問裴宴為什麽要這麽做。


    裴宴說:你的長輩都已經過世,我無法給他們買見麵禮,隻能用這份合作書當做他們生養你的回報。


    聽到這個回答的瞬間,花錦沉默了很久,她知道裴宴真正的用意並不是這個。他知道她的童年過得並不好,所以他想拿這份合作計劃,讓她風風光光地站在這裏,他想讓整個村的人都知道,當年她雖然狼狽逃走了,可是過得比誰都好。


    她什麽都知道,所以她既舍不得他的這份心意,又舍不得這麽多的錢。


    “我無父無母,能給你的,隻有這些錢還有這顆心,你連我的心都要了,也就順便幫我分擔一下前。”裴宴握著她的手,“一個人花錢,太寂寞了。”


    “花書記,”花錦從回憶中收回神,看著他道,“這次我來花家溝的主要目的,並不是為了合作,而是回鄉祭祖。”


    “回鄉祭祖?”花書記怔怔地看著花錦,幾乎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您祖上……是我們這的?”


    “七八年前,謝謝你偷偷放我離開。”花錦笑了笑,這個笑輕鬆又釋然,“我是花錦,我回來了。”


    “你是金娃子?”花書記驚詫道,“你是花老三的女兒,花金?”


    “對,我就是花金金。”透過花書記震驚地雙眼,花錦似乎又回到了七八年前,她又餓又怕地蹲在玉米地裏,透過玉米杆的空隙,對上了花書記的視線。


    花書記與同行的同村叔叔已經看到了她,她想過各種可能,沒有想到的卻是他們兩位叔叔偷偷放過了她,還給她留下了幾百塊錢。


    那幾百塊錢成了花錦的救命錢,她到了大城市後,才發現什麽都要花錢,全靠著花書記與另一位叔叔“掉”在地上的錢,才撐過最開始那幾天最難熬的日子。


    “當年,謝謝你。”花錦站起身,朝花書記鞠了一躬。


    “哎,別別別。”花書記被這個變故弄得有些反應不及,他伸手去扶花錦,又想起男女有別,隻好讓村裏的婦女主任把花錦扶著坐下,他看了看花錦,又看了看跟她在一起的裴宴等人,好半晌才感慨道,“沒想到你變化這麽大,我都認不出來了。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好。”花錦點頭,把手伸到裴宴麵前,把他的手握住,“這是我的男朋友,我想帶他去見見我外婆。”


    花家溝是九村一組,花錦的外婆住在九村四組,兩家離得不遠。農村裏沒有秘密,花錦的父母重男輕女,但是她的外婆卻很喜歡她。花錦小時候,她外婆擔心她吃不好,常把她叫到自己家裏去玩。中考的時候,花錦考了全校第一,那時候全村的人都說,花錦外婆要享福了,哪知道沒多久老太婆就生病過世,什麽福都沒享到。


    “要得要得,下午我帶你過去。”花書記有些不好意思,“前幾年村裏修路,你舅舅家拿了上麵的賠償款,把你外婆的墳墓換了個位置,不在原來那個地方了。”


    花錦眼瞼顫了顫,點頭道:“謝謝你,花書記。”


    縣裏的陪同人員沒有想到事情會這樣發展,都感到十分意外。最後還是裴宴的助理團對他們說,他們要在村裏處理些私事,他們與市裏的陪同人員交換了個眼神,隻留了一個與花家溝工作來往比較多的人員陪行,其他人就先行離開了。


    上麵的領導離開以後,花書記跟村裏的辦事人員自在了許多,他們看著打扮時髦,皮膚白嫩得能掐出水的花錦,還是有些不太敢認。


    “這幾年你的變化太大了,當年你在屋頭的時候,又瘦又黑,瘦得眼窩子都陷進去了……”話未說完,花書記忽然想起,花錦的男朋友還在這,他不該說花錦以前長得醜,於是轉口道,“裴先生,多謝你在外麵照顧我們村的女娃娃。金娃子讀書的時候,成績一直是幾個村裏成績最好的,前幾天我在縣裏遇到她的高中班主任,說她當年如果能參加高考,說不定是上北大清華的好苗子呢。”


    這話有些水分,但是花書記見裴宴通身貴氣,還帶著什麽司機、助理、保鏢的,擔心他看了花家溝這樣子,會瞧不起花錦的出身,所以就想幫花錦多說幾句好話。


    “我知道。”裴宴笑了笑,“我們家的花花,做什麽事都很厲害。”


    花書記裴宴這樣,微微放下了一些心:“按照老規矩,結婚前是要給兩邊過世的祖輩上墳燒紙,金娃子你還記得這些,是好事。”


    結婚前給祖輩上墳?


    花錦十七歲就離了家,哪知道這些規矩,她剛想解釋她不是要跟裴宴結婚,裴宴卻先她一步開口了。


    “我們也是這麽想的。”裴宴笑眯眯看著花錦,“等我們結婚時,我們會安排人來接您參加我們的婚禮,還希望您老能賞臉。”


    辦公室外,一些看熱鬧的村民還沒走。


    “市裏跟縣裏的領導好像都已經走了,投資商還留在這,是不是還要考察一下?”


    “那位姓花的女老板人可真年輕,長得又漂亮,好洋氣哦。”


    “人家有錢,當然洋氣。”花成國的老婆說話細聲細氣,她撞了撞自己丈夫的手肘,“成國,你覺不覺得,那位花老板的眼睛,有些像金金?”


    花成國蹲在曬壩裏,聽到老婆這話:“那哪門可能,金金就算再有出息,也不可能當這麽大個老板。”


    “要不還是算了嘛,花成忠想要那些田土,就讓他拿去,天天這麽爭下去,也沒啥意思。我們兒子媳婦都住在縣城裏,農村這種房子,他們也看不上。”花成國老婆看了眼還在罵罵咧咧的花成忠夫婦,“他們兩口子,早晚要遭報應的。”


    話音剛落,就見辦公室的門打開,幾位西裝筆挺的高個男士走出來,分別站在大門口兩邊,這個架勢看起來,很像是電視劇裏的保鏢。


    “花成忠,花成國。”花書記走到門口叫兄弟二人,“花老三家裏的宅基地與田土已經交給他們家女娃娃的,你們兩個以後不許再爭,聽到沒有?”


    “花書記,金娃子人都不在,你哪門給她的?”


    “大伯,誰說我不在?”花錦站在花書記身邊,似笑非笑地看他,“我這不是回來了嗎?”


    花成忠嚇得退後兩步:“啥、啥子,你是金金?”


    “是啊。”花錦揚起唇角,“對不起,讓你失望了,我又回來了。”


    看熱鬧的村民驚呆了,這是金金?花金金?


    花成忠兩夫妻想起自己當年做的那些事,看了眼跟在花錦身後的那些助理保鏢,嚇得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我聽說堂哥前段時間跟人打架,傷了別人的腿?”花錦走下台階,踩著高跟鞋一步步來到花成忠麵前,“這可不太妙,故意傷人是要坐牢的。”


    “金金,過去的事,就讓他過去了,你、你……”花成忠麵色發白,“你現在發達了,也不能把我們這些長輩不放在眼裏。”


    “哦?”花錦挑了挑眉,輕笑一聲,“長輩?”


    花成忠被她的眼神看得心裏發虛,往後退了兩步。


    花錦厭惡地看著夫妻二人,就是這樣貪婪又膽小的兩個人,斷絕了她上大學的希望,甚至還想毀了她一輩子。


    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花錦轉身對裴宴道:“裴宴,我帶你去四周看看。”


    裴宴走到花錦麵前,握住她的手:“好。”走了幾步,他回頭看了眼瑟瑟發抖的花成忠夫婦,眼底冰冷一片。


    “金金,有話好好說……”花成忠見花錦與裴宴走遠,想要往前追幾步,卻被職業保鏢攔下。


    “這位先生,鑒於你有非法軟禁我當事人的前科,請你不要靠近我的當事人。”戴著眼鏡的助理對花成忠微笑道,“關於其他相關事宜,請您等待法院的傳票。”


    法院,什麽傳票?


    作者有話要說:遵紀守法好公民裴先生。


    第63章 墓


    對於很多普通村民而言, 去法院打官司是件非常可怕的事情,花成忠夫婦在聽到這句話以後, 雙腿都嚇軟了。


    他們忽然想起了很多的舊事, 頓時變得惶惶不安, 不知該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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