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月卻是知道皇上的問話用意,但見她淡漠一笑,抬起頭來,認真的說:“曲月隻想跟皇上討一個自由身份。”


    “嗯?”皇上不解了,“自由身份?怎麽個自由法?你既然說並非國師的妾室,那麽以後你也不必回國師府,朕準你在宮中自由自在,可好?”


    麵對皇上的遷就,曲月心中暗喜,她知道,萬事不可急於求成,這是她傍上了皇上這個靠山的第一步,於是連忙跪下去,“奴婢謝皇上賞賜!”


    皇上微勾起唇角,點了點頭。真是太好了,這個小婦人,身上有種其他妃子沒有的韌勁,清透靈秀,他早就看上眼,隻是礙於國師的霸道,給他麵子才斷了念想,如今得知她並非是婚嫁之身,那……想攏她於自己身邊就合情合理了,國師休想再壞他的好事!


    曲月此時亦偷偷的在樂,皇上說了她以後不用再回國師府,相信現在皇上已經開始對她重新有興趣,她的機會會多起來,不久後,也許她就能擺脫國師的控製,慢慢得到自己的地位,不再攀附著國師,也不必再受他的寵辱。


    她承認,自己是有這個壞脾氣,就像當時會被陶思成氣死,也是因了這倔強的脾氣。就算他還愛這個男人,可是不容自己失到自尊和自由,她要活的像個自己,像個人樣兒。


    在國師府看到的華美人,已經讓她看到自己後半生的生活,她不會等著年華老去,在國師的施舍下求生。然後一天天在他的身邊,看到後起之秀代替著她的位子,最後在痛苦和絕望中,老去。


    71,心越來越遠


    曲月變得非常乖巧,就算小太子再鬧,她也變著法子自己做玩具給他玩,不再經常帶他到外麵去,最多在宮內的花園裏轉一轉,亭子裏坐一坐,好歹皇後的宮裏還比較大。有時候小太子實在鬧騰了,她就將他綁在座上,自己在他麵前跳一支探戈!


    好吧,丫你長大一定要當皇帝,一定要報答奶娘啊,奶娘可是連舞都耍上了。


    這番幾天下來,她知道哄著半大的孩子不容易了,跟小時候不一樣,小時候吃了喝,喝了睡,睡了拉,拉了吃……好吧,小的時候啥也不懂,好養活,現在不行了,小太子有太多精神需求了,皇後又不讓出遠門,這曲月也隻得使盡渾身解數,給小太子消磨時間。


    早知道,她就不選奶娘這個行當了。


    夜晚,他來了。


    曲月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下,是的,她知道他一定會來興師問罪,這幾天她都用忙碌來遮掩自己慌亂的心。不知為何,在感情上,她突然覺得自己是個背叛者。


    “你的消息還真靈通。”曲月靜靜看著黑夜裏他纖長的身影,嘴角勾著柔美的笑。


    月光從窗欞處泄下,將他的輪廓勾勒得梭角分明,一半銀輝一半陰暗,他就那麽淡靜的站著,周身卻隱隱升騰起一股冷森森的陰氣,散發出駭人的氣勢。


    “鶴……”曲月感覺到了他的氣場,卻故意溫柔的靠上前去,伏在他胸膛,如貓兒般輕喃:“我想你了。”


    國師的身子微不可察的一動,麵上迅速掠過一絲訝然和迷惑。


    曲月不由分說,如蛇般的雪臂纏繞上他的脖頸,“鶴……”


    國師一縱眉心,出其不意的一把拉開她,將她生生扔到床塌上。


    曲月被摔得吃痛,扶著腰扭過頭來,“怎麽了?你這陰陽不定的性子,再這樣我惱了!”


    “你惱啊,本就覺得不再需要討好我了是吧?你丫頭行啊,現在跟皇上攀上了!”國師恨恨地開口,語氣裏難掩有深深的醋意。“就知道是個水性揚花的女人……”低罵著,他眸中恨意迅速將嫉意替代,作勢要上前扼她咽喉。


    曲月心中大駭,連忙委屈地一撇嘴角,竟忘我的大力直撲過來,緊緊勒住了他的脖子,上前就吻住了他的唇。


    他一頓,滯在原處。


    曲月忘情的吮著他飽滿的唇瓣,求歡的伸出香舌侵入其中,急切的尋求著他的安撫。


    稍愣片刻,國師終於回神,胸口不可抑製的狂跳幾下,滿腔的嫉恨又瞬間被激情代替,一個低吼,他猛的含住了她那小心探進來的嬌嫩小舌,饑渴難耐的猛烈攪拌吮吸……


    曲月腦袋裏一片混亂,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認真還是演戲,隻知道現在隻想拚命的抓牢麵前的這個男人,永無止境的向他索取,狠狠的融入進自己。仿佛隻有如此,才能擠壓掉內心那抓狂的鬱積……難道……她那樣做,她就開心嗎?是她願意的嗎?都是他逼他,是他逼的……這個天殺的……


    懷中小女人歇斯底裏的熱情,使國師再也支撐不住,滿腹的嫉恨化為燎原之火,仰頭狼吼一聲,長臂一勾,環起美人,直撲到床塌……


    雲山巫雨,翻天覆地……


    *


    “你說,為何對皇上說你不是我的妾室?到底動了什麽野心?!”一番激情並未將國師的冰冷驅散,語氣中帶著深深的討伐,隻是雙手還緊緊的將她攏在懷中。對於這個讓他又愛又恨的女人,他真的有點亂了陣腳了。他不可否認,當皇上說要將她以自由之身一直留在宮中時,他麵上雖沉靜,心裏是有多惶恐。


    隻是此時,曲月隻覺得全身酥軟無力,鼻息間嗅著飄在空氣中的淫靡香氣,眼皮都不想抬一下,她哪還有思路回答他的問題。


    “說啊。”國師推了推她的額角,語氣裏多了委屈和不滿。


    “別推了,我頭好暈。”一出聲,撒破紙的聲音讓兩人不由得都動了容,國師唇角勾起詭異的笑意,曲月一頭黑線的縮了縮脖子。


    忍不住低下頭,輕輕啄了啄她的紅唇。“你記著,就你的身份,皇帝不是你碰得的。”他沙著聲在她耳邊叮囑,聽在曲月耳裏卻是威脅,她連連點頭,應:“除了你,別的男人沒有可碰的價值。”


    “死丫頭,你也會哄我了是不是?”罵歸罵,可他眸中的閃亮泄露了他的喜悅。“快說,你到底在算計什麽?為何跟皇上那般說?”


    曲月雙手抱住他,選了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說:“是皇上問起,我才說的,再說我也說的是實話,不然若是他調查起來,也是一樣,不如我先招了。這也沒什麽,又擋不了我們見麵,你放心,在世上,隻有你是我的,我誰也不稀罕……”


    國師望著她眯起了眼睛,神情若有所思。“可是這番一來,我連接你回府的理由都不充分了。還有,皇上既然這般問,定是心有所圖,我怎會不擔心?”他最怕的不是這個,怕的是這個女人的心思是不是在變。


    曲月心卻在苦笑,擔心?既然擔心?為何到現在,都不肯許她一個諾言?什麽一輩子在一起的話,都不過是說說而已。林羽軒,國師,都是這樣的,動不動就說我隻愛你,隻和你在一起,可是最後呢,誰能給得了她安全感,誰能給得了她真正的幸福?


    所以,既然如此,她已不再企圖男人給她幸福,她要把自由、權力、幸福自己掌握在手裏。


    “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你不是說至多半年嗎?我等你。”頭埋在他懷裏,盡量不讓情緒外露,她淡淡地說:“皇上有那麽多妃子,個個都水靈靈的,哪輪得上我呀。就算想要霸占臣子的妾室,也得走走過場,掩人個耳目,不會急於一時,再說,我看皇上根本對我無有那心思,都是你多疑。”


    “難道是我瞎猜嗎?他又不是沒做過想要霸占你的事。”國師有些氣鬱地道。


    “行了,我會小心的,嗯?萬一要是遇到什麽事,我會想辦法求救於你的。”


    國師看著她,有點無奈的歎氣,“好吧,月兒,半年後,我就接你回府,再也不做這奶娘了。”說著,有點難過的將她摟緊,他也說不清是為何,原本滿心的憤恨,來時隻想要將她質問個明白,好生懲罰她一番,可來到她身邊後,卻隻需她一句細語,一次主動的狂熱,他就再也恨不起,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應了她。他發覺自己的心,已距自己越來越遠,遠到讓他無法再控製,遠到了她的身體裏。


    受了她的派遣。


    他有點害怕這樣的自己,一顆心被一個女人所牽製,會是如何?不由自主的收緊了雙臂,直至將她摟得有點不適的動了一下,他才驚覺,然後,看著她恬靜的睡顏,內心裏,又翻起了酸酸的,痛痛的感覺。


    這個女子,是否能在他懷裏長久?他開始懷疑,開始不安。他突然覺得她越來越像個個體,一點點正在體現她自己的意願。


    他怕……她會慢慢的離他越來越遠,直到有一天,脫離他的懷抱。


    那他怎麽辦?


    他不能讓那一天,來到。


    72,封你為妃?


    春風送暖,又是一個豔陽天。


    人們開始犯困,午後想要眯了一會兒。曲月哄了小太子睡著,自己迷迷糊糊,想了許多事情,越來越開始鬱悶,不由得幹脆起了身,吩咐春紅看著小太子,自己走出宮門,吹吹暖風。


    其實她現在很迷亂,不知道要怎麽對待國師。許是曾經受的傷讓她太敏感,總是越愛越不信任。這樣堅持的她,太過理智的話,會不會也會失掉一份真情?她不能否認,國師是對她有感情的,她也感覺到,他的在乎。隻是他這個人,不像林羽軒那麽實誠,他的圓滑讓她對他捉摸不定。其實她有時候想想,也能理解,像國師這樣在朝中混上連皇帝都忌憚幾分的人,如果性格作為像林羽軒那麽純潔,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她也承認,國師對她很寵,也很容。她也許應該知足,甘願像個小女人一樣偎在他的懷裏,不在乎他對她的安置。


    其實,她並不是在乎這個男人要給她什麽名份,她要的真的是這個人的一片真心。之所以爭名份,隻是因為名份在她看來,是她在這個男人心目中位置的一個衡量。她爭的,究根追底,是這個男人愛她有幾多,願意為她付出多少。


    想想也挺可悲,她為什麽這麽計較?為什麽這般在意?她一直想要活出自我,可是反觀這一路走來,她又活出了什麽?從林羽軒開始,她就盡力的想做好自己的一切,那時候她想,若能嫁給林羽軒,這一生也算不白過。然而……再來的國師,從她自身來說,她的身份是高了,錢也有了,可是,她做到現在,卻始終是個“奴”!在皇宮裏是伺候小太子的奴,在國師身邊是服伺國師的奴!沒錯,她恨的就是這點,她想要在這古代活出自己,就是想自己做主子!


    為什麽她混到現在,卻還是個高級的奴呢!


    她不甘。


    不行,她一定要想個辦法,真正的翻身,有一席自己的地盤,如若不行,她倒不如逃出皇宮,哪怕自己承包一片地兒,也是個地主!


    身邊匆匆走過幾個太監,她猛的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拉住一個太監問:“皇上來後宮了嗎?”


    小太監認得她,知道她是太子的奶娘,便老實的答:“皇上在禦花園。”


    “賞花?”


    “在花園不賞花,難道沐浴啊。”


    曲月抽了抽嘴角,看著小太監甩手走後,頓了頓,也大著膽子,跟在了太監後麵,就這麽順順當當的入了禦花園,遠遠的,就看到皇上正在陪著太後看春天裏各種盛開的花。看到皇上臉上欣然的笑容,曲月突然覺得,皇上是個孝子。


    頓了頓,她快速的走了上去,“奴婢給皇上、太後請安。”


    皇上看到她也是一愣,“你怎麽在這兒?皇兒呢?”


    “回皇上,小太子正睡的好。”


    “哦?這是太子的奶娘吧。”太後看出了她,笑盈盈的問。


    “是,太後。”曲月淺淺笑著應。


    “我聽皇後說,你這個奶娘做的很好,小太子乖巧伶俐。”太後說著,也轉向皇上,說:“皇帝,這婦人該賞。”


    皇上微無奈的笑了笑,“母後,朕也是這麽想,但是這婦人卻是不肯領情呢。”


    “哦?有這事?”太後饒有興趣的看向曲月,“你不要獎賞,那你要什麽?”


    皇上直接替曲月答:“她要自由。”


    “自由?”太後不懂了,“難道,這宮裏麵,你還想隨處出入不成?”


    “那倒不是,太後,奴婢並不想得天下之自由,隻想有自己的一份自由。”曲月輕輕抬起頭,看向太後和皇帝,“如今趁著太後問起,那奴婢就大膽的說了。奴婢入宮服侍太子,本是無尚的榮耀。這半年來,奴婢也是盡心盡力,隻是奴婢……最近的發現,已不再太適合喂養太子,奴婢的奶水……明顯少了,供不上太子的需求。奴婢想著,這般下去小太子吃虧,以其他粥湯代替亦不是長久之計,不如現在盡快挑出一新的奶娘,由奴婢親自代教,保證一定能培訓出一個適合太子的奶娘,以替代奴婢的位置。奴婢也就不求其它,請求皇上、太後開恩,能允我出宮。”


    此番話一說,太後、皇上麵麵相覷。


    “你正值青春年華,怎麽奶水會突然變少呢?”太後皺著眉頭,多少覺得這婦人有點不知好歹。“一般的奶娘都會喂養到七八年才出宮呢。”


    “太後,這是奴婢的體質問題,喂養孩兒都不過是大半年,便不得已要加粥湯代替。”曲月說的有板有眼。開玩笑,再過七八年,她半老徐娘了,出了宮就等著死吧。


    皇帝不吭聲,眼睛裏卻是生起疑。


    太後無奈的歎了口氣,對皇帝說:“既然這樣,她說的倒也是個辦法,盡快找個新的奶娘,太子的事不能耽誤。”


    “是,母後。”皇帝應了後,轉身曲月,“你今日找來這裏,就是為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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