笠原姊妹


    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心中湧現的那份恐懼感。


    那兩名糾纏在一起的舞者,其中一位的口中竟然流出鮮紅的血……血沿著她的臉頰流下來,經過架在自己脖子上的腳踝,順流而下滴落在舞台上。


    舞者全身痙攣,痛苦地抽搐著。


    麵對這一幕血淋淋的場麵,起先我還以為是兩位舞者的表演項目之一,故意在奇特的舞蹈之外,加上詭異的趣味性,而且,不隻我一個人有這種想法,那一晚在座的大部分來賓一定也是這麽想。


    但是就在下一刻,眾人心中的謎團終於被打破了!


    交纏在共演者腰部的舞者,如同閃電般一閃而過,她痙攣一下之後力氣全失,像破布一樣癱在舞台上……


    隻見她的身體微微抽動一下,便一動也不動了。另一名舞者登時嚇了一跳,跪在地上把她的搭檔抱起來。


    “哇啊!”


    她尖叫一聲後,語無倫次地說:


    “快叫人來!叫醫生……叫醫生……”


    舞者的尖叫聲將這個充滿歡喜氣氛的生日晚宴推向喧鬧、混亂的噩夢漩渦中,眾人注意到舞台上的騷動,大約有十個人馬上衝向舞台。


    首先到達舞台的是建彥舅舅,他立刻將吐血身亡的舞者抱起來,其他的人也隨即將他們團團圍住,遮住我的視線。還搞不清楚情況的上杉姨丈,隻是愣愣地站在座位旁,目瞪口呆地看著舞台上神情慌亂的人們。


    我快步走到上杉姨丈身邊,很顯然的,他也因這場意外而受到不小的驚嚇。


    “姨丈。”


    “音禰,你剛才去哪裏?”


    “我覺得有點不舒服,所以四處閑逛了一下。姨丈,那個舞者到底怎麽了?”


    “我也不知道,建彥、建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姊夫。”


    建彥舅舅從圍在舞台上邊的人群裏探出頭來,兩眼射出凶惡的光芒。


    “姊夫,這個跳舞的女孩吐血身亡了。”


    “吐血身亡。”


    上杉姨丈聽了,不禁瞪大雙眼,大聲說道:


    “她沒救了嗎?”


    “是的,上杉先生,已經無法搶救了。”


    從舞台上回過頭來應話的是我很熟悉的井上博士,他是很有名的內科醫生。


    “這個女孩……生病了嗎?是胸腔有毛病,還是其他部分有問題?”


    “她沒有病!她才沒有病……阿操根本沒有病,她剛才還那麽有精神……阿操,振作起來!阿操,你振作……”


    人群裏傳出另一名舞者哀痛的悲嗚,她那呼天搶地的哭喊聲宛如傾瀉而出的洪水般滾滾而來。


    就在這時,我注意到舞台旁邊掛著一塊板子,上頭寫著:


    特技表演。”南茜-笠原卡洛琳-笠原


    (這應該是藝名吧!死去舞者的真名好象叫做阿操……)


    “井上先生,我懷疑這是毒殺,一定是毒殺!”


    建彥舅舅咬牙切齒地說道。


    “這個嘛……這個問題必須等到解剖的報告出來,我才能給你正確的回答。你認為這女孩會不會是自殺?”


    “阿操不會自殺!她不會做這種事……她應該是被毒殺的,到底是誰想要毒死阿操呢?”


    “嗯,如果先把這些猜測擺在一邊,假設她是遭人毒殺的話,你是否有留意到什麽可疑人物?”


    “啊!”


    在一旁泣不成聲的舞者一聽,忽然迸出一句:


    “一定是那個人!就是他!一定是他毒死阿操的。”


    “阿薰,你知道是誰下的毒手嗎?”


    建彥舅舅激動地間道,聽他的口氣好象跟這位舞者相當熟稔,我和上杉姨文禁不住對望一眼。


    “不,佐竹先生,我並不知道他是誰,但是在上台表演之前,我看見阿操的嘴巴裏嚼著東西。我問她在吃什麽,她回答我說,我剛才有一位客人拿巧克力給她吃,所以我想一定是有人在巧克力裏麵下了毒。”


    “阿薰,振作一點!你妹妹被人毒殺了,現在不是哭泣的時候……那麽給阿操巧克力的男人……不,他到底是男是女?你知道對方是長得怎麽樣的一個人嗎?”


    “我不知道,阿操隻是說一位客人給她巧克力。當時,我以為不過是巧克力而已,所以就沒有詳細問她。佐竹先生,這事你得要負責!都是你請我們來表演,現在才會發生這種事!”


    (啊!原來如此……


    這出特技舞蹈表演是建彥舅舅為上杉姨丈準備的“生日賀禮”,由此看來,它也許是建彥舅舅近來十分熱衷的事物。)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晚建彥舅舅特地把南茜笠原和卡洛琳笠原(也就是笠原薰和笠原操)兩姊姐妹找來,想必其中一定有重大的意義存在。


    “我知道、我知道,阿薰,我一定會為你妹妹報仇。”


    當我聽見建彥舅舅說出這句話時,不知怎麽搞的,忽然感覺有一股戰栗的感覺自背脊竄上來。


    此時的我,萬萬沒有想到後來這件事和我居然會有這麽大的關係。


    桅子花發飾


    原本一場盛大、隆重的生日晚宴,卻在轉眼之間,變成慘不忍睹的殺人現場。


    來賓們三三兩兩地回到原來的座位上,私下交換彼此對現場這樁凶殺案的看法。


    一張張充滿醉意的臉龐頓時清醒不少,場內充滿了不安的氣氛,已經見不到任何興高采烈、把酒言歡的畫麵。


    我和上杉姨丈回到座位上,品子阿姨隨即擔心地蹙起眉頭,迎上前來向我們詢問事件發生前後的狀況。


    上杉姨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大致敘述一遍,品子阿姨聽了之後,更加皺緊眉頭說:


    “看來今天所有的來賓待會兒都會一一被警察叫去問話。”


    品子阿姨擔心這樣一來會對出席宴會的來賓們太過失禮。


    “接下來的事我也無法掌控。更何況,有些客人早就先行離去了。”


    “誠也,待會兒可不可以請警察先生別調查女士們?讓她們自由離開,這樣才不會太失禮。你覺得如何?”


    “不行的。姐姐,那個給舞者巧克力的人目前身分不明,根據死者的姐姐所說的話,死者隻說是客人給她巧克力,並沒有說出對出對方是男是女,如果先讓女士們離去,恐怕男士們也會同樣要求。”


    “這樣啊!到底是誰把大家精心安排的生日晚宴弄得一塌糊塗?真是太……”


    品子阿姨一邊說,一邊露出惋惜的表情。


    對於品子阿姨這番話,上杉姨丈沒有做任何的回答。不過,我想他一定深有同感。因為我也為此感到惋惜不已。


    待我回過神,發現上杉姨丈不知何時已將他身上所穿戴的紅夾克和帽子……等換成禮服。


    附近的丸內警官和警政署派來許多調查人員,開始展開一連串的調查工作。


    從我坐的位子這邊,可以看到笠原操的屍體還橫躺在舞台上;警方派來調查此案的法醫,正努力進行驗屍工作。


    他的檢驗結果和井上博士一致。


    接著,警察上前拍了一些照片之後,有人抬來一個擔架,將屍體運往後台。我猜他們可能要解剖屍體。


    警方在現場勘驗的這段時間內,建彥舅舅一直安撫著大哭大叫的笠原薰。我在一旁觀看,隻覺得心中興起一陣陣寒意,傍徨不安的感覺漸漸擴散到全身。


    今晚邀請笠原姐妹來表演的人是建彥舅舅,按理來說,建彥舅舅應該負責安撫被害者的姐姐。


    但是,從他們倆那種親密的態度來看,似乎已經超越常規。


    當我看到建彥舅舅在眾目睽睽之下擁抱那名特技舞者時,不禁覺得相當羞恥,全身頓時感到到火燒般的熾熱,恨不得立刻找個洞鑽進去。


    所以,當笠原薰和建彥舅舅尾隨著擔架到後台去的時候,我才呼了一口氣,放下心中的石頭。


    屍體被搬走後不久,一位穿著警察製服的人帶著兩名便衣刑警,來到我們這一桌前麵。


    “您是上杉先生吧!這是我的名片,真遺憾,在這個充滿歡樂氣氛的宴席上,竟然發生這麽不幸的事。”


    我看了他的名片一眼,才知道眼前這位警察是警政署搜查一課的等等力警官。


    “是啊!你們也辛苦了。這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到現在還無法自震驚中恢複呢!”


    “當然,您也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實在無法想象今天在場的來賓中有哪一位和這位舞者有過節……”


    “那位名叫佐竹建彥的先生,看起來好象跟被害者的姐姐很親近的樣子。”


    “嗯,這個表演節目是建彥特地安排為我祝壽的。至於他們是什麽樣交情的朋友,我就一概不知了。”


    “他和上杉先生是什麽關係?”


    “建彥是我去世內人的弟弟,也就是旁邊這位宮本音禰的舅舅。”


    等等力警官稍微看了我一眼,我仍為建彥舅舅剛才肆無忌憚的行為而羞紅著臉。


    “請問他從事什麽職業?”


    “這個嘛……該怎麽說呢?他是個生意人,至於做什麽生意呢……我並不清楚。”


    看著上杉姨丈回答不太出來,我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為什麽等等力警官如此咄咄逼人地盤問有關建彥舅舅的事情呢?難道他們懷疑建彥舅舅是凶手不成?)


    “警官,死因真的是毒殺嗎?”


    “我要看過解剖報告後,才能明確回答您。不過,初步的檢驗結果的確是這樣沒錯。”


    等等力警官回答上杉姨丈的疑問時,宴會廳外麵又開始喧鬧起來。


    隻見一位警察神色慌張地衝過去,從他臉上的表情可以判斷出他們似乎發現某些不尋常的事情。


    頓時,會場內又布滿緊張的氣息。


    那名便衣刑警手上拿著一樣白色的東西,給在場的多數女士們一一看過。


    頃刻間,便衣刑警和那些女士們的視線紛紛集中在我身上,我被眾人的視線瞧得十分不自在。


    便衣刑警穿過一張張桌子向我走來。


    當他逐漸靠近我的時候,我終於看清楚他手裏的那樣東西。


    我不自覺地伸手摸摸頭發,因為便衣刑警手裏所拿的白色東西,竟然是我的發飾——一朵人造的桅子花。


    愛的標記


    “怎麽了?發現什麽東西?”


    “警官,有事要向您報告。”


    便衣刑警僵著一張臉,在等等力警官的耳邊竊竊私語。


    “什、什麽!那、那麽還有其他的……”


    等等力警官說到這裏,猛然將嘴巴閉上。


    但是他臉上那一抹驚愕的表情,讓我到現在一直無法忘記。


    便衣刑警繼續附在等等力警官的耳邊說著,隻見等等力警官一邊聽著,一邊將視線瞟向我,緊緊盯著我不放。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我的桅子花發飾和凶殺案有什麽關係?


    為什麽會這樣……)


    便衣刑警報告結束,等等力警官拿著桅子花發飾朝著我走來。


    “很抱歉,宮本小姐,這是不是你的發飾?”


    “嗯,沒錯,這是我的發飾。”


    刹那間,我感覺會場的視線全部射向我,四周的空氣似乎也越來越熱。


    “宮本小姐,你是否還記得這在哪裏掉的嗎?”


    “我不記得,因為……一直到剛才,我根本沒有察覺它掉了。”


    “請問你有沒有走到宴會廳外麵?”


    “啊!剛才特技舞者表演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不舒服,於是就到外麵走廊上閑晃。”


    “很抱歉,宮本小姐,可不可以請你帶我們到你剛才走過的地方呢?”


    “警官,這是怎麽一回事?這個案件和音禰有什麽關係?”


    上杉姨丈先是一臉不得其解的迷惑表情,接著臉色大變,麵帶怒容地替我幫腔。


    “上杉先生,請容我待會兒再向您解釋原因。宮本小姐,請。”


    情勢所逼,我隻好從椅子上站起來。


    “誠也,你也跟去看看吧!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讓音禰一個人去應付這種情況也太難為她了。”


    “嗯,我知道了。警官,我可以跟你們一起去嗎?”


    等等力警官稍微猶豫一了下,才說:


    “好吧!那麽……宮本小姐,請。”


    於是我在眾目睽睽之下,腳步有些虛浮不穩地穿過桌子,和上杉姨丈一同向外麵走去。


    當我剛要踏出宴會廳時,正好碰上建彥舅舅從外麵進來。


    “咦?音禰,怎麽了?”


    “沒什麽。”


    “姐夫,音禰她怎麽了?”


    “這個嘛……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麽一回事。”


    “佐竹先生,請你也一起來。”


    等等力警官以命令的口吻說著。


    就這樣,我帶著一行人來到先前那個冒失男人站立的那扇門前麵。


    “我剛才走到這裏之後,就折回去了。”


    便衣刑警抬起下顎往那扇門的方向指了指,便又和等等力警官竊竊私語。


    等等力警官一邊用懷疑的眼神看著我,一邊問道:


    “你為什麽走到這裏,就又折了回去?是不是在這裏發生了什麽事?”


    “沒有……也沒有什麽啦!因為這條走廊很暗,而且我擔心走得太遠,會找不到回去的路,所以才……”


    (我為什麽要說謊?


    為什麽我沒有勇氣把那個冒失鬼從這間房間走出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呢?


    一定是因為我氣自己恬不知恥地目送一個毫不相識的男人離去,因此才不願提起那個男人的事。)


    可是這麽一來,我卻得平白無故地遭受別人的懷疑。


    等等力警官一臉狐疑地審視我的表情,接著說道:


    “宮本小姐,你曾經進去過這間房間嗎?”


    “沒有,我沒有進去這個房間。”


    “但是這個發飾卻是在這個房間裏撿到的。”


    我霎時目瞪口呆,說不出半句話來。


    “警官,這個房間裏有什麽東西?”


    上杉姨丈稍微緩和一下語氣問道。


    “我們進去吧!”


    便衣刑警一將門打開,我立刻看見數名男士擠在這間狹小的房間裏。


    當我發現井上博士和剛才那一位法醫也在裏麵時,不禁緊張得屏住氣息。


    (一定又有事情發生了!)


    這個房間是員工休息室,是一間六疊(注:一疊相當於一張榻榻米大小)大的通鋪,裏麵有一個兩層的架子,架子上有一個行李箱。


    天花板上有個電燈泡,一閃一閃地亮著,沒想到在這麽豪華壯觀的飯店裏,會有這種小而不起眼的鬥室。


    “法醫,請問死因是……”


    拿著桅子花發飾向我詢問的便衣刑警向法醫問道。


    “和剛才的情形相同,死者右手指殘留著巧克力的殘渣。”


    法醫一邊解釋,一邊站起來說道。


    這時,我不由自主地放聲尖叫起來,並且向後退去。


    榻榻米上麵躺著一個皮膚微黑、體格健壯的男人,臉上的表情看起來非常痛苦。


    他身上的服裝很容易讓人聯想到他從事不正經的行業。從他的嘴唇到榻榻米上,還殘留著紅黑色的血跡。


    “宮本小姐,你的發飾就是掉在這具屍體旁邊。”


    等等力警官字字清晰地說道。


    “你認不認識死者?”


    我戰戰兢兢地審視死者的臉,然後飛快地搖搖頭。


    “不,我不認識他,我從來沒有看到過這個人。”


    “這就奇怪了,你的芳名不是叫音禰嗎?”


    “是啊!這是我的名字,可是……”


    “這個男人的左手臂上刺著你的名字,你看。”


    上杉姨丈和建彥舅舅不由得從我背後探頭出來,望向那個男人的左手腕。


    幾秒鍾之後,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地高喊出聲。


    沒想到這兒死者的左手臂上居然刺著刺青——


    音禰


    俊作


    第三名死者


    (俊……俊作……


    他不就是玄藏先生要我嫁的高頭俊作嗎?


    沒錯,一定是他!那個刺有我名字的刺青,就是最好的解釋!


    隻要我答應和他結婚,就可以繼承上百億元的財產。但如果我拒絕的話……)


    “你將和上百億的財產無緣,我會再找其他有資格的繼承人。”


    黑川律師曾經這樣對我說過。


    (可是高頭俊作已經死了,事情將會演變成什麽樣子呢?我大概會被除去第一人選的地位吧!)


    剛才黑川律師也這樣說:


    “目前最重要的是,得趕緊找到高頭俊作這個人,讓音禰小姐同意和他結婚。不這樣的,整件事情可能會變得相當錯綜複雜。”


    如今,事情已經變得很複雜、奇怪了。


    如果先前特技舞者的毒殺事件也和這件事有關聯的話,事態會變得更加嚴重。


    凶手想必是為了爭奪這筆上百億的財產,才會展開這場血淋淋的謀殺行動。


    等等力警官從剛才就一直很專注地觀察我們每個人的表情。


    這時,他輕咳了一下說道:


    “大家好象都知道這個男人的身分,你們和他有什麽關係?”


    “啊!沒什麽。”


    上杉姨丈恍如大夢初醒般,連忙回答:


    “我們從來沒有見過這個男人。但是,我想他應該就是預定今晚要和我見麵的那個人。”


    “您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可以請您詳細說明一下嗎?”


    “好的。”


    上杉姨丈恢複原本的沉著,慢慢說道:


    “事實上,我曾經委托一位名叫岩下三五郎的私家偵探,幫我尋找高頭俊作這個人;今天岩下先生來找我,告訴我今晚高頭俊作會到這裏來,他將會幫我引見。


    原本我也滿心期待著這一刻的到來。至於岩下先生要幫我引見的‘高頭俊作’到底是不是這個人?這也不清楚,因為在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他。”


    “我剛好也認識岩下先生,他還在這個飯店裏嗎?”


    “啊!他應該在飯店的大廳,因為他要監視高頭俊作。”


    等等力警官向其中一位警察做了一個暗示,那位警察便走出房間。


    “上杉先生,您為什麽要找那位名叫高頭俊作的人呢?”


    “這個嘛……這件事情不太方便在這裏說。”


    “上杉先生,這是殺人事件耶!如果你不把所有知道的事說出來,恐怕……”


    “可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上杉姨丈難過地咳了一下。


    等等力警官忿恨地盯著他看。


    突然間,等等力警官氣憤地將矛頭指向我。


    “宮本小姐,請問你一件事,為什麽你的發飾會掉在死者旁邊呢?請你針對這點解釋一下。”


    “我……我不知道,我真的沒有踏進這個房間一步,一定是它掉在這個房間外麵,然後有人撿起來,把它拿到這個房間……”


    等等力警官對這樣曖昧不清的解釋不甚苟同。


    正當他用更嚴厲的口吻詢問我的時候,建彥舅舅從旁插話進來。


    “警官,就算音禰曾經進來這間房間,並且和那位高頭俊作的男人說過話,她也絕對不會殺害這個人,因為……”


    “因為什麽?”


    “如果高頭俊作死了,音禰就無法繼承上百億圓的財產!哈哈……”


    “什、什、什麽!上、上百億的財產?”


    一聽到建彥舅舅說的話,包括等等力警官在內,所有人無不目瞪口呆地盯著我看。


    “是的,因為有一個美國的親戚提出條件,要音禰和一位未曾謀麵、名叫高頭俊作的男人結婚,然後他要將上百億的財產讓她繼承。”


    “除非音禰神智不清,否則她不可能會殺害這位對她這麽重要,關係著上百億財產的未來夫婿。哈哈……”


    “上杉先生,佐竹先生所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隻是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


    “照你這麽說的話,你已經調查過高頭俊作了。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這個嘛……正如建彥剛才所說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他的人,隻看過一張他十一歲時所拍的照片……”


    “那你對那張照片還有沒有印象?”


    我們重新再看死者一眼,光是他臉上那副痛苦的表情,就使我不想再看第二眼。


    “岩下先生對這件事情恐怕更了若指掌吧!”


    等等力警官剛說完話,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的聲音。


    “誰?進來。”


    話聲甫落,有一位看起來相當不稱頭的男人打開門,並且微笑地探頭進來。


    這個男人身穿一件皺巴巴的和服,一眼就可以看出那是拍賣場的便宜貨;外麵套一件同樣皺巴巴的外褂,頭發蓬亂有如鳥窩,矮小的身材更顯出一副窮酸相。


    等等力警官一臉興奮地歡迎他。


    “啊!金田一先生,你怎麽會到這裏來?”


    “我剛才來這裏辦一點事。聽說你在這裏,所以就過來看看。警官,這個案子很棘手吧!聽說是三樁殺人事件。”


    “什麽!三樁殺人事件?”


    “是啊!請你到後麵的倉庫去看一看,那裏還有一個男的被人掐死,露出黑色的舌頭。”


    “金田一先生,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


    “那個人是誰?”


    “是我和同行的岩下三五郎。”


    眾人聞言,頓時有如五雷轟頂般露出無法置信的驚訝表情。


    這個打擊遠超過我所能承受的範圍,我忽然覺得眼前一黑,意識越來越模糊……終於不支倒地。


    枯萎的花蕊


    不知道經過多久,我漸漸恢複意識,發現自己身上隻穿一件長襯衫,躺在一間裝潢豪華的房間裏。


    我環視整個房間一圈,腦中的意識逐漸清醒。


    (原來這裏是飯店內的房間。)


    我拿起擺在枕邊的手表,現在的時間是八點半,我昏迷的時間並沒有很長。


    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他們可能以為我貧血,便將我安置在這裏休息,並且將腰帶解開好透氣。


    由於我還不太習慣穿和服,所以很感謝他們把我的腰帶解開,現在感覺舒服多了。


    我坐起身來,仍然覺得有些頭昏目眩,喉嚨也像在灼燒般刺痛不已。


    於是我伸手去拿放在枕邊的水壺,將水倒入杯中,一飲而盡。


    (呼!我從來沒有喝過這麽甘甜的水。)


    喝過水後,心頭覺得舒服許多。


    正當我打算離開床上的時候,突然傳來有人開門,然後進到隔壁小客廳的聲音。


    我以為來人若不是上杉姨丈,就是建彥舅舅或品子阿姨,因此我懶洋洋地問了一句:


    “誰?”


    房內寂靜無聲,沒有人回答。


    接下來,我又聽見有人把門關上,並且上了鎖……我不禁開始緊張得屏住氣息。


    沒多久,臥室的門被打開了,我終於看見來人的臉。


    (啊!他不就是之前和我相遇,從發生凶殺案的房間內走出來的那個男人嗎?)


    我感到害怕不已,整顆心髒都快從胸口跳出來,隻能用力地抓緊胸前的毯子。


    男人露出很輕佻的眼神梭巡我的身體,他轉身將門關上,並且上鎖。


    刹那間,我覺得仿佛用千萬枝針刺向我,全身無一處不感到刺痛。


    “你……你是誰?為……為什麽進來這裏?”


    “我來探望你啊!我想從這一刻起好好照顧你。”


    當他說到“照顧”這兩個字時,眼睛裏閃爍著邪惡、猥褻的欲望,嘴角還露出邪氣的笑容。


    “我不要,我不要!請你出去!如果你再不出去,我就要大聲喊了。”


    “沒有用的,無論你再怎麽大聲喊,外麵也聽不到。這個房間有隔音裝置,比那種從外麵就可以聽房內枕邊情話的便宜旅館好太多了。咦?這不是雙人床嗎?”


    男人慢慢脫去外套,解下領帶,接下來開始脫襯衫。


    我幾近瘋狂地左右張望,可是眼前這個強壯的男人擋在床和房門之間,我絕不可能逃得掉。


    “請你放過我吧!求求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不是說了嘛!我要好好照顧你呀!音禰,我對你一見鍾情,已經愛上你了。音禰,你不也是一樣嗎?”


    “你亂說!才沒有這回事……你說謊!”


    “那麽你為什麽要癡癡地目送我離開呢?你不就是因為愛上我,才會連桅子花發飾掉了都沒察覺?”


    “原來是你……是你把發飾丟進房間,把殺人罪行嫁禍給我!”


    “哈哈哈!這件事不重要,來,快讓我抱抱。”


    男人脫掉鞋子,迅速鑽進被窩。


    “救命呀……放過我吧……壞人!惡魔!卑鄙、下流!”


    在男人強而有力的壓迫下,我使盡力氣拳打腳踢,拚命抵抗。心想與其被這種男人玷汙,倒不如一死保全名節。


    然而,男女的力氣在先天上就有所差別。


    接下來的時間裏,仿佛是黑暗的噩夢和天堂的光亮交織而成的微妙感受……


    當男人終於離開我微微出汗的身體時,我的淚水登時潸然而下。


    “壞人、壞人!卑鄙、下流、無恥……”


    我一邊咬著枕頭一角,一邊為自己一向重視的貞操被人強硬摧殘而感到氣憤和怨恨。


    男人緩緩地整理自己的服裝,說道:


    “音禰,你現在已經是我的人,你的身體已經深深地烙上屬於我的標記。別忘了哦!再見。”


    他正要走出去的時候,我抬起頭,淚眼模糊地叫住他:


    “等一等!”


    “什麽事?”


    “你是誰?最起碼要告訴我你的名字……”


    “名字嗎?名字是隨人取的。不過,我的真名是高頭五郎。”


    刹那間,我驚訝地張大雙眼。


    “哈哈!你注意到了,我就是剛才在員工休息室被殺的高頭俊作的堂弟。我們下次再見的時候,我可能又會用不同的名字了。晚安!”


    可恨的惡魔向我微微點頭,便開門離去,隻留下我躺在床上泣不成聲……


    無言花


    上杉姨丈生日宴會那一晚是我人生的轉折點。


    在這之前,我一直站在幸福的頂端,不僅年輕、健康,人人都誇讚我美麗漂亮。


    雖然我年幼時即失去雙親,讓我感到非常孤獨無助。


    可是,我卻獲得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的百般疼愛。


    到目前為止,我一直在單純、溫馨的環境下成長,和不正當、邪惡、不合倫常種種字眼無緣。我至今對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沒有任何秘密,可是,那一夜卻徹底改變我的人生,讓我擁有世上最受詛咒的醜陋秘密。


    那個男人有如狂風暴雨般使用暴力,殘酷、毫不留情地奪走我的貞操……


    但是仔細回想,那一夜我真的盡全力抵抗了嗎?


    不!不……我不但屈服於男人強而有力的擁抱下,不知不覺還中了他的計謀,更加撩起他的欲望,甚至沉浸在淫亂的魚水交歡之中。


    天啊!我恨不得咬舌自盡!


    這個恐怖的經驗對我而言,不管在身體上或是精神上,都是相當大的打擊。


    接下來的三天裏,我因為受驚嚇高燒而臥病不起,發燒時所做的夢,竟然是那一夜的經曆,所有的事情一幕幕地追趕著我……


    夢中出現兩條糾纏在一起的白蛇,從白蛇的嘴唇點點落下血滴……愛之傘上的音禰和俊作……最後則是那個男人的暴力壓迫,以及他的唇……


    “壞人!惡魔……”


    我努力地掙紮,滿心痛苦地扭動身體。


    直到我逐漸醒來、張開雙眼之際,看見品子阿姨擔心地望著我。


    “音禰,你醒了!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可怕的噩夢?”


    品子阿姨還是一如往常的溫柔體貼。


    可是,我的心被羞於啟齒的秘密籠罩著,就算再溫柔的話語,都如同一枝針刺痛我的心。


    “阿姨,我有說什麽夢話嗎?”


    我擔心自己會在吃語中泄漏秘密,於是借機刺探品子阿姨。


    “沒有,沒說什麽……”


    品子阿姨含糊地回答。


    “音禰,沒什麽好擔心的,也不會有人懷疑你。你一定是因為這次事件的衝擊太大,所以才會這樣,你要趕快振作起來,恢複體力。”


    “阿姨,對不起。”


    從品子阿姨的話中,可以知道她一直認為我是受到那三樁殺人事件的打擊才會病倒。因此,我放下心中的大石。


    “阿姨,警察有沒有說什麽?”


    “音禰,你先別想這些事,現在最重要緊的是好好休息,將所有的不愉快全都拋到九宵雲外。”


    (沒錯,我必須鎮定下來,再這樣心煩意亂的話,恐怕會在吃語中泄漏秘密而犯下大錯。


    我一定要更加小心,以防萬-……)


    事情發生後的第三天,雖然我的高燒還沒有完全退,但已經不再說夢話了。


    十天後,我也可以離開床,四處走動了。


    這期間,品子阿姨盡可能不刺激到我的情緒,慢慢向我敘述我暈倒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倒在員工休息室的被害人果然是高頭俊作。據說高頭俊作在某個爵士樂團裏負責吹奏低音喇叭和薩克斯風,長久以來,他一直過著放蕩不羈的生活,而且和他有染的女人不計其數。


    “所以啦……音禰,即使可以繼承那筆巨額財產,但是要你和那種人結婚,簡直就是一朵鮮花插在的牛糞上。”


    “沒關係。阿姨,這麽一來,我反而覺得輕鬆不少。雖然不知道他的人品是不是真的那麽差,可是麵對他的不幸,我也不能說很開心……”


    “說的也是,萬般皆是命。”


    “阿姨,為什麽那個叫高頭俊作的人會被殺?難道是因為財產的事?”


    “我也不知道原因。有人說他會被殺是由於複雜的女人關係所引起的,可是那位叫岩下三五郎的人,居然也一起遭到毒手……所以,從這些地方來看,應該是和財產的繼承有關才對。”


    “阿姨,就算和繼承遺產有關係,為什麽凶手非得連岩下三五郎也一起殺害呢?”


    “音禰,關於這一點,我也覺得十分奇怪,但這種事並不是我們隨便談談就會有結論的。”


    我默默地思考一會兒,突然又想到一件事。


    “阿姨,那個特技表演舞者為什麽會被殺?”


    “我想,會不會是凶手從那個房間出來的時候,剛好被笠原操撞見了?如果後來被人發現房內有人被殺時,不是對凶手不利嗎?因此,為了封笠原操的嘴,凶手才會出此下策。”


    我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如果凶手隻是為了這個目的而殺人,實在是太狠了。


    不過,凶手若是那個男人的話,他一定做得出來,他是一個為了堵住我的嘴,而摧殘我視如生命的貞潔花蕾的可惡男人!


    品子阿姨默默地看著我,一臉擔心地對我說:


    “音禰,你不會對這次發生的事情有什麽隱瞞吧!”


    “怎麽會呢?”


    “雖然不相信會有這種事,可是,那個金田一耕助……音禰,你見過他的,就是那個頭發亂得像鳥窩的人……”


    “那個人啊!他說什麽?”


    “聽說他是個頗有名氣的偵探。喔!他說掉在死者旁邊的桅子花發飾,可能不是要嫁禍於你,而是要你‘少開金口’的意思,因為桅子花又名‘無言花’,因此,他懷疑你知道一些秘密。”


    “那個人真討厭!”


    雖然我的嘴巴這麽說,一張臉卻無法控製地脹得通紅。


    我的身體恢複體力後,便開始接受辦案人員煩瑣、冗長的問話。


    這件案子的負責人是等等力警官,他一知道我康複了,立即帶領屬下過來進行偵訊,而且,連那個滿頭亂發的偵探也一起跟過來,讓我不得不小心應付。


    上杉姨丈和品子阿姨擔心我的體力剛恢複不久,可能會受不了警察的盤問,兩人站在我身邊護衛我。


    等等力警官問話的重點和先前相同,總是繞著“我為什麽會走到那間房間前而折回”這個問題打轉,而我的回答也和先前一樣。


    “不像我之前跟你們說過的。我因為害怕走太遠,找不到路回去,所以才會在那裏折回宴會廳。”


    “宮本小姐,這也未免太巧了吧!你走著走著,突然在那間房門口前麵折回去,而房內被殺害人又是你的夫婿人選,事情怎麽會這麽剛好?”


    “這算是第六感嗎?”


    其中一位警察嘲弄般的喃喃自語。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轉向等等力警官說:


    “警官,倘若我對這件案子有任何隱瞞的話,我怎麽還會帶你們前去察看呢?就算我帶你們到同一條走廊勘查,也應該會選擇另一個地方,轉移你們的注意力,你不覺得這樣做,我說起謊來會比較心安嗎?更何況……”


    我說到這裏突然停住,因為我發覺那位叫金田一耕助的私家偵探一邊搔著蓬亂的頭發,一邊癡笑地看著我。


    “宮本小姐,更何況什麽呢?”


    “沒什麽……我沒什麽話好說了。”


    “宮本小姐,說話到一半就不說了……這樣不好哦!尤其是在這種重要的場合。”


    “音禰,有什麽話就說出來吧!”


    上杉姨丈也在一旁催促我。


    “好吧!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關於那朵桅子花發飾到底在哪裏掉的,我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絕對不是掉在那個房間內,我保證從未踏進那個房間一步。”


    “宮本小姐,我們沒說你有進去過那個房間啊!隻想問你知不知道把這朵桅子花發飾拿到那個房間的人的相關線索?”


    “沒有,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我很果斷地回答,然後用挑釁的眼神望向金田一耕助。


    “你是金田一先生吧!”


    “啊!是、是的,我、我是金田一耕助。”


    突然被點到名,金田一耕助顯得有些驚慌。


    “我聽品子阿姨說,你推測這朵桅子花發飾是凶手在暗示我不要亂說話的意思。”


    “是的。”


    “倘若事實正如你所推測的,那麽像我這樣笨的女孩,又怎麽能猜得到凶手是誰呢?”


    “像我這樣笨女孩子……”


    金田一耕助一邊重複我的話,一邊看著我的臉。


    頃刻意,他吃吃地笑了出來。


    “真抱歉……宮本小姐,你未免太謙虛了吧!在座的人都曉得你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你所就讀學校自創校以來,一直都以培育才貌雙全的名媛淑女聞名。”


    我不禁恨恨地瞪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我一定要更小心應付才行,說不定他已經設下陷阱。)


    “老實說,我也覺得不可思議。”


    “請問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為了避免自己不打自招,我不得不這麽發問。


    “你不僅是才女,而且一向都很堅強獨立,因此,這麽一丁點的打擊就足以讓你發高燒,休息十天嗎?難道像這樣堅強的女孩,還會因為繼承百億財產的夢想幻滅而失望嗎?”


    他剛才說中我的心事,因為我躺在床上休息的十天,真可說是我的出生至今最難過的日子。


    或許金田一耕助知道上杉姨丈生日宴會當晚發生的一切事情,但就算是這樣,我也絕不能輸!


    在等等力警官和警察們懷疑的目光注視下,我知道自己無法再沉默下去了。


    “金田一先生,你真是個沒有同情心的人。”


    “啊!哈哈……不好意思,你這話又是什麽意思呢?”


    “你見識過無數的案子,對被害者的屍體當然已經見怪不怪了。可是,我是個女孩子,而且剛從學校畢業,根本還沒見過世麵。”


    “請你想象一下,像我這種毫無社會經驗的女孩子連續兩次看到屍體,並且在其中一名死者的手腕中看自己的名字……那種強烈衝擊不是用三言兩語就可能說清楚的。”


    “假如我真的和這個事件有關聯的話,碰上像你這樣沒有同情心的人,恐怕連病都不敢生了。”


    “哈哈!真是抱歉。”


    金田一耕助頻頻點頭,接著,他好象想起什麽事情,便不再理會我,把注意力轉向上杉姨丈。


    “上杉先生。”


    “嗯?”


    “上杉先生,那一天晚上,你有沒有從私家偵探岩下先生那裏聽到有關佐竹建彥先生的事情?”


    “有關建彥的事?”


    “難道岩下先生也認識建彥?”


    “應該認識,建彥先生是岩下先生受托調查的一件案子的關係人。我想他可能是受到佐竹玄藏先生的委托,尋找和他有血緣關係的人。”


    金田一耕助這一番話很明顯是要說給我聽的。


    (難道他懷疑我所包庇的人是建彥舅舅?)


    我不自覺地牽動嘴角微笑,可是眼角餘光掃到金田一耕助的視線,不由得趕緊按捺住這股發笑的衝動。


    就這樣,我和這位享有盛名的名偵探形成對立關係,命運之輪將我推向與金田一耕助鬥智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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