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熟的靈魂從他的頭骨中解脫了,但是這樣一來,他也就真正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或者他會以另外一種方式,和提拉米蘇融為一體,而存在著。


    李察拍了拍提拉米蘇的肩,隻是歎了口氣,卻無言安慰。


    章十 收割


    戰場很快清理完畢,戰利品也清點出來了。


    這支二級商隊運送的是雲鐵礦石,比拉菲精鐵略差,但也是打製武器和盔甲的上佳之選。特別是用它們打製的武器對魔力的承載性非常好,從性價比的角度,是附魔裝備的首選材料之一。


    這幾車雲鐵礦石雖然數量看上去不多,但運到人類國度也會賣出十五萬金幣,現在自然成了李察的戰利品。


    除此之外,戰馬、回收的盔甲兵器也價值幾萬金幣。其中從黑翼身上剝下的皮甲引起了李察的注意。


    這是用暗暮地行龍龍皮製成的皮甲,天然帶有不錯的物理防禦和暗影抗性。而且皮甲上附加了三個魔法效果,包括防禦、隱匿和強效抗魔。其中強效抗魔相當於兩個附魔效果,而且即使在諾蘭德,能夠為盔甲附加這一屬性的魔法師也不是很多。能夠有四個附魔效果,這件盔甲完全可以稱為精良,甚至接近史詩級別。當然,辛克蕾爾雙刀那樣有六個附魔效果,還包括“湮滅”和“滅絕”這類極為罕見附魔的武器,就是傳奇級別了。


    李察把這件皮甲在手上翻來覆去地檢驗了一遍,對它的價值已有大致了解。地行龍龍皮質地天然強韌,後期的製革處理手法也十分優秀,居然沒有在李察連續的火球中損壞。


    看到這幅皮甲後,李察自己也不禁暗中覺得僥幸。若不是他為自己附加了法術穿透的構裝,沸騰帶來的火球術還真未必能夠把黑翼這麽幹脆利落地留下。


    想了想,李察就把奧拉爾叫了過來,把皮甲交到他的手上,說:“這個給你了,回去後好好熟悉一下。”


    精靈詩人同時也是一個不錯的鑒定專家,皮甲入手就察覺不凡,仔細觀察感知後更是大吃一驚,連連說:“不!主人,不行!這件皮甲太珍貴了,我不能要。我的身份卑微,根本不值得使用如此珍貴的裝備。”


    李察手上加力,將皮甲塞進奧拉爾手中,以命令的語氣說:“收下!”


    “這……遵命,主人。”奧拉爾接過皮甲時,手都有些顫抖。以這件皮甲強大的防禦和魔抗,在戰場上,他就等於多了一條命。


    “還有,你們雖然和我簽訂了魔法奴役契約,可是在我心中,是把你們視為追隨者的。所以,安心拿著。”李察說。


    奧拉爾十分意外,不由得向李察望了一眼。追隨者,並不是一個可以隨便使用的名詞,在諾蘭德,從貴族封主口中吐出的這個詞語有明確的定義,伴隨著一係列嚴謹而完整的權利義務。


    如十三騎士,就是歌頓的追隨者。


    這時俘虜也被清點和看押,一百多名俘虜中,絕大多數都是商隊人員,護衛還活著的不到二十人。黑翼手下的殺手們也被活捉了六個。


    這些殺手被重盾戰士一圍,外圍又有獵魔之槍的騎兵,知道絕無逃生可能,於是就有意誌薄弱的選擇了投降。或許是收割生命太多的緣故,殺手們的死戰意誌反而比不上商隊的護衛隊。


    “頭兒,這批人怎麽辦?”剛德指著殺手們問。


    李察在六名殺手麵前緩緩走過,冰冷的目光從他們每個人臉上掃過。在這些殺手的眼中,李察看到了忐忑、惶恐和緊張。可是除了這些外,李察還看到了一些別的東西,那是一個龐大的身影,三分熟的影子。


    於是李察說:“他們還有用……”


    殺手們立刻鬆了一口氣,紛紛感謝李察的恩德,並且賭咒發誓要為李察效力,一定永遠忠誠。


    李察看著他們,淡淡地說:“你們的確另有用處,但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山德魯!”


    亡靈法師應聲出列,用混濁的眼珠盯著六個殺手,陰沉地說:“六個材料,但算不上好。”


    殺手對魔法師的熟悉或許更勝於對戰士,其中一個突然尖叫起來:“亡靈法師!”


    一眾殺手都駭然,然後拚命掙紮著,拚死地想逃跑,甚至想要和看守們同歸於盡。


    亡靈法師的恐怖深入人心,而學習過應對各類魔法師的殺手更知道,被活生生地轉換成不死生物力量不會削弱甚至有很大機會增強,但是對於被轉換者來說,這一過程無比痛苦,那是需要靈魂直接承受的痛苦,已難以用言語形容。和這種折磨相比,能夠死去已是最好的結局,雖然死後他們的靈魂也是注定得不到解脫。


    可是剛德撲過去一頓拳打腳踢,就把所有殺手全部撂倒。然後一隊野蠻人就提著這批殺手,跟著山德魯而去。到了深夜,他們都會成為亡靈法師的小小寵物。


    “頭兒,其他人呢?”剛德又問。


    李察向其餘的俘虜看了看,本想全部處死,卻還是有些猶豫,於是改口說:“願意投降的變為奴隸,不肯投降的就地處死。”


    於是十幾個桀驁不馴的家夥被拉出隊列,由沙民用彎刀砍去了頭顱。他們在臨死時無不大聲詛咒著李察,並且發誓紅色哥薩克一定會回來為他們報仇的。


    當沙民的彎刀落下,十幾顆頭顱翻滾著飛起。


    看著這一幕,流砂歎了口氣,說:“就是有這些人在,紅色哥薩克才能夠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吧?”


    克拉克也歎了口氣,臉上的皺紋也因而更加深了:“每個能夠在染血之地生存下去的組織,都是有靈魂的。靈魂,就是這樣的人。”


    和兩個神術者的感慨相比,李察卻冰冷得多,他要勉強壓抑著自己的恨意,才能不把山德魯叫回來。否則按他當初在三分熟屍體邊的想法,應該把紅色哥薩克的所有成員,從首領到最底層的一個搬運工,無論是死是活,都扔給山德魯,讓亡靈法師把他們的靈魂提煉成亡靈法術的能量。


    “靈魂也是能夠毀滅的。隻要殺得夠多!”李察淡淡地說。


    克拉克沒有說什麽,隻是搖了搖頭。身為獵魔之槍曾經的領導者之一,他在紅色哥薩克中還是有不少熟人的。隻不過,現在對永恒與時光之龍的信仰占據了他的身心,作為一個曾經的大神官,把自己的身心全部奉獻給神已經成為根深蒂固的習慣。


    兩天後,李察的部隊回到了藍水綠洲。


    安曼和提夫曼早就得到了消息,因此專程在藍水綠洲外等候。他們知道李察又劫獲了一支紅色哥薩克的二級商隊,這意味著他們各自都會進賬三到四萬的利潤。這也是一筆大生意了。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目前駐紮在藍水綠洲的兩名聖域,羅浮和昨天才抵達的法爾考竟也加入了迎接的隊伍。


    羅浮是在得到了那枚戰爭傀儡卷軸後,總覺得會發生點什麽,心神不寧,所以想要早些見到李察。而法爾考則是不知從哪個途徑聽說羅浮得到了構裝後,也大為心動,於是放下架子,刻意想要和李察打好交道。他是魔法劍士,對魔法自然比羅浮了解更加深入,所以知道構裝這種在他眼中類似於人體附魔的東西效果好壞,很大程度上取決於魔法師本人的態度。就象所有魔法物品一樣,製作者稍稍懈怠,或者是沒使用足夠好的材料,就可以讓構裝的效果大打折扣。


    所以想要得到一幅理想中的構裝,讓那位大魔導師心情好起來就非常重要。


    李察騎在戰馬上,不疾不徐地走向藍水綠洲。遙遙看到迎接的人群,李察微微一怔。


    在人群中有兩個異常強大的氣息,雖然他們已完全收斂強者的威壓,衣著上也盡量普通,似乎竭力想把自己淹沒在人群裏,可是卻瞞不過李察的強大感知。任何構裝師的感知都是極為強大的,這是成為構裝師的前提條件之一。


    李察認出其中一個是羅浮。羅浮出現在這裏既讓李察意外,又讓他感到欣喜。


    顯然羅浮已經研究過了神術卷軸的說明書,那麽強大的力量,又隻需要那麽微弱的代價,他的心已經亂了。李察相信羅浮投入永恒與時光之龍的陣營隻是遲早的事,現在需要做的,就是在合適的時機在羅浮屁股上補上一腳,把他徹底踹入火坑。


    另外一個有著和羅浮不相上下氣勢的,是一個外貌儒雅的中年男人。李察雖然沒有見過他,卻可以猜到這個男人就是金輝戰旗的兩名聖域之一,法爾考。算算他也應該在這幾天趕到了,再遲的話,紅色哥薩克的兩名聖域就有可能抵達。提夫曼是不會犯這種錯誤的。


    李察調整了一下心情,在臉上綻放出最陽光燦爛的笑容,策動戰馬,迎上了歡迎的隊伍,遠遠的就大聲說:“提夫曼,安曼先生,你們怎麽都出來了?難道是急著想要接收財富嗎?”


    安曼和提夫曼同樣堆起真摯熱切的笑容,迎上了李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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