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我豈會聽信那些愚夫愚婦之言。此消息是老夫埋伏霍山的暗線傳遞而來,當事者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自然千真萬確,情報來源絕無可疑之處。”


    耳聽得死黨貝大夫信誓旦旦地保證消息準確無誤,即使霍山君不相信會有如此不靠譜的事情發生,隻怕也不成了。


    稍後,霍山君甚是困惑地搖著大腦袋,口中喃喃地說道:


    “古怪,大有古怪呀!若依我看來,此事必定大有蹊蹺。”


    虎妖霍山君當日擺下大陣,被宿敵林旭請來的陰陽家所破,其後它翻開底牌打算圍殺林旭,又棋差了一招,結果輸了個清潔溜溜。


    眼見得大勢已回天乏術,霍山君忍痛舍棄了經營多年的霍山基業,帶著一幹鐵杆心腹倉皇逃離。一口氣渡過江水之後,霍山君還不放心,唯恐林旭趁勢掩殺過來。經過短暫休養之後,它帶著一眾心腹死黨繼續南下,選在了百越之地落腳。


    百越之地山高穀深,森林密布,一年四季水源豐沛,物產豐饒比之霍山不遑多讓。況且天下間的優秀戰士多半是出於苦寒貧瘠之地,越是在那些謀生艱難的窮山惡水,越能培養出性格堅韌不拔,吃苦耐勞的戰士。


    瘴癘橫行的百越之地對人類而言的確是凶險萬分,不過對於生命力頑強遠勝人類的妖怪們來說,此地不啻於人間天堂。


    那些世代聚族生活在百越之地的土著妖怪,它們中的最強者論修為比起身經百戰的霍山君差了一大截,在心機算計方麵就加倍沒有可比性了。其實,也許不是這些百越妖王太不爭氣,而是霍山的生存壓力遠比這邊大多了。若是虎妖霍山君自身實力不夠強悍,手段不夠陰險毒辣的話,別說問鼎霍山妖盟首腦,它一早就給別家妖王滅掉了。


    霍山君率領群妖初來乍到之際,本地妖怪自然看不起這群狼狽得難民似的同族,言語之間多有輕慢羞辱。


    起先以隱忍態度麻痹對手的警惕性,待得霍山君確定這些百越妖王根本不夠資格跟自己唱對台戲,它隨即果斷出手,連續滅掉了幾路妖王立威。這還不算完事,霍山君又將合縱連橫的多種手段施展出來,輕鬆分化瓦解了本地妖怪聯手驅逐它們這些外來者的計劃。嗣後,靠著血淋淋的威名和圓熟多變的手腕,霍山君迅速在百越之地組建起了一個規模不遜於霍山妖盟的龐大聯盟。今時今日,它也可算是獨霸一方的土皇帝,勢力比之當日在霍山,有過之而無不及。


    098  湧流


    知恥而後勇,這句話虎妖霍山君一直銘記於心,當日被林旭殺得丟盔棄甲之恥,它永生不能忘懷,隻不過吃一塹長一智,霍山君再也不敢小看林旭這個死敵的能耐。


    假若一個人隻是由於運氣好的關係就能戰無不勝逢賭必贏,那麽運氣一路好下來,絕對是比任何智慧跟武勇都加倍可怕的神秘力量。這件事情反過來說,假如林旭的成功不是由於他運氣特別好的緣故,又能屢次戰勝霍山君的話。那隻能表明一個事實,從一開始霍山君就低估了對手的本事。那麽,料敵失誤的它最終輸掉這場戰爭,自然也算不得冤枉。


    追憶著曾經一次又一次自以為勝算在握,然後輸得連褲子都沒了,霍山君的臉色不免透出一絲鐵青。意識到情緒波動不利於正確判斷形勢,它冷靜一下頭腦,沉聲說道:


    “林旭那廝行事往往出人意表,此番舉動頗為蹊蹺,我等應該考慮如何應對,貿然出手絕非上策。”


    貝大夫由始至終都沒吭聲,任由霍山君在那邊埋頭唱著獨角戲,它堅信自己所侍奉的主君絕非庸碌無能之輩,即便一時大意導致失利,那也不過是白玉微瑕而已。


    天上不會掉餡餅,要是真掉了,那不是圈套就是陷阱。盡管難得地心血來潮了一回,霍山君稍稍動了組織還鄉團的念頭,隨即心頭湧起的一陣寒意打消了激情。霍山君搖著那碩大的虎頭,說道:


    “罷了,輕舉妄動不利於我方,不如再看看風色。”


    差不多每個跟林旭打過交道的朋友或是敵人,誰也不敢把他當作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癡看待。那些與此無關的陌生人沒有深入了解的機會,隻能憑漫無邊際的傳言猜測事實真相。


    常言道,謠言止於智者。可惜的是,這天底下聰明人永遠是少數派,多數人還是人雲亦雲的謠言傳播者和受害者。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天下。沒用多長時間,林旭這位新科霍山神膽大妄為,自封進階的名聲便響徹了大江南北,可說是聲名遠及長城塞北,流傳於五嶺之外。倘若這塊片界的神仙妖魔們在舉行聚會之時,不好好談論一下那位傻大膽山神一鳴驚人之舉,簡直就是食古不化的老古董,跟不上時代潮流的落伍者。僅有少之又少的智者用審視目光透過紛亂表象,洞悉了林旭急不可耐的難看吃相背後,可能隱藏的未知隱秘。


    ...........................................................


    轉眼之間,蒼茫的大草原上到了秋高馬肥的時節,眼看又是一年了。


    前度從中原滿載而歸的遊牧部族在過去的時間裏也沒閑著,掀起了新一輪的牧場爭奪戰。


    那些人口眾多,牲畜繁盛的大部落大肆吞並中小部落,隨即草原上的部落數量迅速減少。在這場前所未有的激烈變革中,曾令大秦帝國寢食難安的三大聯盟也近乎於名存實亡。


    曾幾何時,大小可汗林立的遼闊草原隻剩下了三位鐵腕人物,分別是鐵勒大汗思結禰度,柔然大汗木骨閭,東胡大汗禿發吉利,這三個人從無數的競爭者中脫穎而出,宣告成為了草原上新一代彎弓射雕的最強王者。他們的性情愛好,個人經曆各有不同,唯一相同的一點是他們都是優秀的獵手,同樣懂得長城南邊那個龐大富庶的大秦帝國,正處於極度虛弱的垂死狀態。


    生活在草原上的野狼本能地知道,如何發現牛群中的哪一頭牛體質孱弱,窺見機會便撲上去將它撕得粉碎吞入腹中。


    如今,大秦帝國正是這樣一頭老弱病殘的牛。盡管它那龐大身軀依然令狼群感到幾分畏懼,不過搖搖晃晃的步伐明確無誤地告訴獵食者,這個大塊頭很快就要不行了,一場饕餮盛宴即將拉開大幕。


    在這一年的八月十五中元節前夕,享國二十一年的秦八十四世皇帝在服食了自行煉製的金丹後夜半嘔血不止,最終藥石醫治無效駕崩。說不得,他是在臣民們的咒罵聲中離開人世。


    雖然前幾任的大秦皇帝也是同樣不成器,隻是那些前輩們比秦八十四世的運道好,他們沒趕上這一連串接踵而至的天災人禍,好歹平平安安地躺進棺槨裏埋進帝陵,而這位八十四世皇帝陛下,生平沒留下一樁可以被後人稱道的業績。


    這位已經變成先帝的死人在位期間,整個大秦帝國官貪民怨,外敵入侵劫掠無數,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若非當年的始皇帝趙政頒詔,明令廢止了涉嫌以臣議君的諡號製度,秦八十四世這位乏善可陳的死鬼皇帝,怕是難免要被臣僚們惡毒地冠以“荒、靈”之類的惡諡,然後被史官把生平幹過的荒唐事逐一記錄在史書上,千秋萬代地光榮下去。


    俗話說得好,蓋棺方能定論。死者已矣嘛!


    朝廷的公卿們對這位駕崩的皇帝沒多少好感,不過皇家喪事向來是循規蹈矩的成份居多,該走的程序還是一樣都少不得。


    一身素白服飾的太子在靈堂裝腔作勢地哭了幾聲,即將被群臣勸進即位之時。隻聽得外麵一陣喧嘩之聲,跟著一名甲胄在身的武士從殿下狂奔而來,在他的手上高舉著用紅色綢布包裹的物件,武士大聲疾呼道:


    “邊關急報,十萬火急!”


    軍情如火,萬萬耽擱不得,尚未即位的大秦太子在三公九卿等眾臣的簇擁下來到了殿前。


    太子從轉呈的宦官手裏接過這封軍報,沒來得及拆開,耳邊又聽到一陣狂呼,在遠處的宮門外,一名風塵仆仆的甲士與前麵的那位武士一樣,高舉軍報飛奔而來。如此這般,僅是前後不到三個時辰的時間裏,麵臨著國喪的帝國朝廷便連續收到了北部邊關傳來的十七封軍報。這些軍報的內容大同小異,鋪天蓋地的胡騎正叩關而來,前線將領請求朝廷調撥援兵。


    雄才大略的始皇帝血脈,傳承到了今時今日已然變得汙穢不堪。在這位太子殿下身上,根本看不出身為天下之主的霸氣,他雙手顫抖著放下一份軍報,目光掃視著群臣,語帶哭腔地說道:


    “眾位愛卿,這可如何是好啊?”


    大秦帝國沿襲了自周代以來確定的嫡長子繼承製度,太子殿下資質平庸,即便是在他那些同樣沒多大出息的兄弟們當中,他也算不得是出類拔萃的。這一點在平常時候倒也無所謂,突然遭遇難以決斷的天大危機,涉及生死存亡之際,太子優柔寡斷的性格缺點便暴露無遺了。如此緊要的軍國大事,居然首先向群臣征詢意見,而非立即向邊關派出援軍,或者是調動軍隊加強布防。想必這位新君留給臣下們軟弱無能的印象,已然勢不可免了。


    三公九卿當中,太尉是主管全國軍事的職務,其地位相當於現代社會中的三軍總司令。


    盡管沒有皇帝頒授的虎符調兵,太尉頭銜無非是個空心大老倌,甚至連一兵一卒都調動不了,不過朝臣們的目光此刻還是聚焦到了現任的大秦太尉李奉賢身上。


    表情慎重地摸著一把山羊胡,隨之,太尉李奉賢開腔說道:


    “啟奏太子殿下,若依老臣愚見,當下之要務是您即位之事。普天之下,唯有皇帝陛下有權授予將領們虎符,合符方可調兵,此乃祖製斷然不可更改。您一日不即位,遵照祖宗法度,朝廷便一日不得調動兵將啊!”


    聞聽此言,滿朝文武大臣看著這位一副寬厚長者模樣的老太尉,無不是恨得牙根直癢癢。您說眼下這都什麽當口了,李奉賢你個老不死的還不忘借機邀功請賞,再升官你就直接升到棺材裏去了。


    饒是群臣心底裏對李奉賢的無恥表現憤憤不平,但有些事情恐怕還是非做不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當即,滿朝文武大臣們異口同聲地說道:


    “正是,正是,太尉大人所言有理。臣等恭請太子殿下承襲大統,以安萬民之心。”


    這位太子年紀還不到四十歲,他的麵色白皙,從外表看起來像公子哥多過像一位至尊無尚的統治者。這時,他也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地說道:


    “父皇停靈殿前,未及發喪,孤怎能作此忤逆不孝之事?萬萬不可!萬萬不可!”


    起初之時,大臣們都以為太子是在跟大夥客氣一下,在華夏傳統中,謙虛總是一種美德麽!奈何,經過群臣輪番上前勸諫之後,太子仍然不肯答應下來,如夢方醒的朝臣們這才意識到,原來這位太子殿下不是在跟大夥客氣,突如其來的明悟叫官僚們開始慌了手腳。要說在太平年月,皇帝繼承者有如此謙遜節製的表現,那是純孝,那是天下楷模,但是今日不同往日啊!


    目下,時逢外敵叩關,一個應對不當,那就是亡國之禍呀!


    遙想當年,犬戎覆滅西周,開始不也是看似平常的侵擾活動,誰知道這等小事會演變成了令大周王朝從此一蹶不振的天大禍事?


    意識到火燒眉毛的緊迫性,無論太子是真的客氣,抑或是故意邀買孝順的名聲,大臣們都爭先恐後地跑過來遊說他。關鍵問題是這位太子殿下好像認準了死理,提出必須給八十四世皇帝發喪完畢,然後他才能即位。急得如熱鍋上螞蟻的公卿們在僻靜角落商議一會,隨即定下釜底抽薪之策。稍後,丞相和太尉、禦史大夫等三公上殿後共同宣布,有鑒於目下情勢緊急,一切當以國事為重,所以喪儀必須從簡,將先帝的發喪期限縮短到七日之內,總算能把耗時縮短一多半。


    急驚風遇見慢郎中啊!平日裏屍位素餐的大臣們在彼此麵麵相覷之時,自是苦笑不迭。


    這出破事要在其他時候,這位繼任太子對自己父親喪禮的頑固堅持一定會被官方宣傳口徑標榜為“仁孝知禮”,在史書上大書特書一番。很可惜的是,麵對著仿如身處驚濤駭浪之中的複雜局勢下,繼續沿用那種平靜水麵上的行船方式,似乎注定了是要舟覆人亡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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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9  帶路黨


    柔然、鐵勒、東胡,這三大部族在過去的一年間勢力迅速膨脹,吞並了眾多弱小部族之後,從而使得自身空前強大。


    如今,也是考慮到這種快速吞並活動所導致的消化不良症狀,這三位草原梟雄不約而同地采取了損人利己的禍水東移策略。


    大秦帝國擁有一條東起鴨祿水畔,延伸到西北陽關的漫長防線。這條由長城以及沿線的大小軍事堡壘、烽燧共同組成的防禦體係,堪稱是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對於那些不擅攻城的遊牧民族的騎兵威脅更是大得多,不過在進攻方擁有海量廉價炮灰的前提之下,采取不計傷亡地晝夜圍攻,仍不失為克敵製勝的良方。那些新近被三大強族吞並的中小部族,隨即被拉上前線,在皮鞭和彎刀的威脅下,非自願地變成了填平長城防線的墊腳石。


    在督戰隊的刀鋒威嚇下,不計其數的奴隸戰士倒在長城腳下,去年曾遭到嚴重破壞的長城,在堅守了幾天之後,再度被胡騎突破。


    前後短短的四天時間裏,鐵勒人就從河套平原一路南下,眼看著殺到了上郡的郡治膚施城外。


    恰逢黃昏時分,舉目眺望著一眼望不到邊際的鐵勒軍營帳,上郡太守白正宗的臉上滿是憂色,他用手輕輕拍著女牆垛口,歎息說道:


    “數十萬大軍哪!我們的援軍又在何方?”


    這時候,跟隨在白正宗身後的副將躬身說道:


    “回稟大人,朝廷已經派人告知,先帝靈柩未及下葬,新君不能即位。遵照規製法度,未見天子頒授虎符,萬不可調動大軍,我們隻能再咬牙堅持幾日了。”


    聞聲,白正宗笑容愈發苦澀,聽完了這位不識趣的手下,重複著幾乎讓他氣歪了鼻子的混蛋指令,白正宗也有些憋不住火氣了,憤憤不平地罵道:


    “朝廷裏是一群混賬東西呀!救兵如救火,現在是講究禮儀和法度的時候嗎?他們……他們……一群屍位素餐的老不死。”


    從收到朝廷指示到眼下,業已過了兩天多的時間,聽過朝廷給出的這個混賬加三級的答複,白正宗仍不免氣得臉色發青,嘴唇一個勁地哆嗦。


    一名心腹幕僚湊近白正宗的耳邊,低聲說道:


    “少上造務必慎言,您不記得武安君的下場了嗎?”


    身為上郡的郡守,白正宗雖然出身低賤,但他的祖先卻是可以追述到戰國時代,一舉坑殺長平四十萬趙軍降卒的名將白起。既然身為武安君的後人,白正宗豈能忘掉自家先祖是如何因為出言不慎,觸怒了秦王而引火燒身的?在很多時候,君王殺人是不需要理由的,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任憑你功高蓋世,有朝一日隻需三尺青鋒賜下,那你也就非死不可了。


    當想到這裏,白正宗神色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待得重新睜開雙眼,他的目光中充滿了淒然和無奈。所謂的英雄末路,大抵也不過如此吧!


    前番不幸被大兵們半路抓了壯丁,現在供職於上郡軍營內擔任軍醫的林旭化身,此刻正在不遠處地城牆上。目睹了這一幕苦情戲,除了同情之外,他也找不出什麽恰當詞語描述對這位白郡守的觀感。


    老話說得好,瓦罐不離井沿破,將軍難免陣前亡。


    明明前方敵情緊急如火,後方行動遲緩如溫吞水一般,倒黴地夾在這二者中間,那真是人生一大悲劇啊!可想而知,這位白少上造大概是很難吃到明年的新麥子了。


    過了一會,白正宗臉上的怒氣和哀愁悉數消退,餘下的僅有一份洞悉世情的淡然,隻聽他慢悠悠地說道:


    “大道廢,有仁義;智慧出,有大偽;六親不和,有孝慈;國家昏亂,有忠臣。縱是大廈將傾,白某無力匡扶社稷,唯願效法古之忠臣烈士,一死以報家國而已。大丈夫頂天立地,生死本是尋常事,灑卻一腔熱血,何足惜哉?”


    對效忠了半輩子的大秦帝國感到徹底絕望,白正宗似是下定了必死決心,神色淡然地邁開大步沿著城牆向前巡邏。


    附近那些平日裏受到白正宗關照的軍兵們目睹了此情此景,受到一番悲涼言辭的影響,不知不覺間,眾人皆已是潸然淚下。


    這一夜格外漫長,隨著東方朝陽升起,驚天動地的戰鼓和嘹亮號的角聲刺破雲霄,一場大規模的攻城戰即將拉開帷幕。


    草原民族很不適應圍攻城市的戰鬥方式,他們更熟悉在草原上驅逐馳騁的追擊戰,但是膚施城宛若一把銅澆鐵鑄的大鎖,連同東西走向的長城一起封鎖了北方草原通往關中平原的咽喉要道。不管需要付出多大代價,鐵勒人必須敲開這個硬核桃,否則他們就永遠也到不了那座在傳說中被形容為堆滿了金銀財寶,美女如雲的千年帝都鹹陽。


    鐵勒人俘虜的秦人工匠打造出了攻城器械,經過一些簡單訓練,出身於被吞並小部落的戰士下馬充當著步兵,吆喝著推動這些沉重的木製戰具步步進逼膚施城。


    “嘩啦!轟——”


    一整鍋燒沸的滾油從城頭潑下,旋即掀起一片被燙傷的慘叫聲,而後如飛蝗般掠過天空的火箭射向鐵勒人的衝車和雲梯。


    波及了城牆上下的攻防戰仍在持續中,好不容易打退了一波攻勢,不知哪個小兵看到了下方的敵人有所異動,聲音嘶啞地叫道:


    “快,敵軍又殺上來了!”


    兵法有雲:外有必救之兵,內有必守之城。


    這座規模不算大的膚施城在白正宗的竭力指揮下,頑強抵抗著兵力數十倍於自身敵軍圍攻,架不住援兵遲遲不見蹤影,陷落也隻是時間問題。


    “嗖!嗖!嗖!嗖……”


    當鐵勒大汗思結禰度意識到繼續拖延時間對自己更不利的時候,直接放棄了用炮灰消耗守城方戰力的消極戰術,轉而動員起本部主力精銳,用遮天蔽日般的密集箭雨強行壓製城頭的抵抗。


    那些飛行在半空中的箭矢,密度在這一刻堪與烏雲比擬,無可辯駁地遮蔽了正午時分的熾烈陽光。


    早已抱定死誌,白正宗提前將寫好的遺書交給了幾名心腹親兵,命他們一人雙馬奔向老家報喪。隨後,白正宗笑對著遮天蔽日的箭雨,朗聲笑道:


    “兒郎們,此地好生涼快呀!莫要辜負鐵勒人替咱們爺們遮蔭的一番美意,今日定要叫他們知道咱關西老秦人的厲害。”


    將是兵的膽,膽壯則氣足。兵是將的威,威雄方能勢壯。在鐵勒人雨點般射來箭雨之下,白正宗仍能麵無懼色地加以調侃,在他麾下的士卒們自然心神安定。同人不同命啊!若論性命的寶貴,將軍的這一條命,無疑是勝過千百條士兵的性命。既然享受著高官厚祿,錦衣玉食的將領都不怕死,那些底層的士兵更沒有顏麵說自己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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