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容紹霆已經坐著飛機離開了。


    下了飛機之後,容紹霆的手機就沒有消停過,瞥了一眼,全都是霍林深的電話,霍大總裁日理萬機,還能分出精力在他身上,真是難為他了。


    這份友情對容紹霆不是沒有觸動,隻不過他此時身心俱疲,萬念俱灰,大廈將傾,不是友情這支獨木可以挽救的。


    走到一處橋上,容紹霆站在欄杆前,看著下麵緩緩流動的河水,周圍人來人往,於他仿佛不存在一般,隔絕在整個世界之外。


    他拋棄了世界,世界也遺棄了他。


    \"噗通!\"


    看了一會兒,容紹霆麵無表情地將依舊在震動的手機掏出,扔進了水裏,淺淺地濺出一個小水花,轉瞬即逝。


    \"喂喂喂!\"


    沒等容紹霆有下一步動作,突然一個人衝出來抱住了他,邊抱邊喊。


    \"世界如此美好,有那麽好吃的,好玩的,別想不開,你這麽年輕,還這麽帥……\"


    穿透耳膜的聲音讓容紹霆狠狠地皺起了眉頭,沉聲道:\"放手!\"


    \"不放,放了,你就跳河了,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死……\"


    那人依舊緊緊地抱著他,喋喋不休。


    \"誰說我要跳河了!\"被迫跟人親密接觸的容紹霆容忍值已經達到極限,近乎咬牙切齒,再次重複道,\"放開我——\"


    \"啊?\"那人聞言一愣,抬頭看向容紹霆,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麵上閃過一縷尷尬,\"你不想跳河啊,那你剛才……\"


    都扔手機了,難道不是跳河輕生的預演?


    小夥子悻悻地鬆開了。


    容紹霆揉了揉眉心,雖然他命不久矣,沒什麽求生意誌,可那在他看來是命運注定,他可以隨波逐流,卻沒什麽想超前加速的想法。


    \"拍照,手機沒拿住,掉下去了。\"


    容紹霆隨口扯了一個說法。


    \"這樣啊……\"鬧了一個烏龍,小夥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那就好那就好,是我誤會了。\"


    容紹霆看著他,約摸十七八歲的年紀,風華正茂,生機勃勃,心中不由感慨起來:真好啊。


    可惜他已是行將就木之人。


    \"謝謝。\"


    容紹霆低低向那人道謝,感謝他的善意。


    \"小事兒小事兒!\"


    小夥子擺著手表示不在意,隨後跑開了。


    容紹霆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下橋漫無目的地走著,看到路邊有一個手機維修的鋪子,鑽了進去,再出來手上已經有了一個新手機和一張新的電話卡。


    不想被霍林深找到,容紹霆沒有去他在京城的別墅,而是去了城郊的一間公寓。


    這間公寓是獨屬於他和喻暖的秘密基地。


    他們曾經暢想過等他們退休了,就到這裏過他們的二人世界,一起慢慢終老。


    然而物是人非。


    容紹霆在牛奶箱後的夾角找到了鑰匙,開門進屋,屋裏家具齊全,唯一的不完美就是所有物品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容紹霆找來抹布,打了水,一點一點擦除屋裏的塵埃。


    看著屋裏慢慢變得光潔,容紹霆心裏覺得前所未有的充盈,仿佛終於找到了生命的價值。


    \"暖暖,如果你也在這裏該有多好……\"


    站在收拾好的屋子門口,容紹霆喃喃自語,一瞬間心痛得讓他無法呼吸。


    砰!


    門被他猛地關上了。


    他不能再站在屋裏,看著屋中那些他跟喻暖一起挑選的家具,每一件物品上麵都浮現出喻暖的樣子。


    他看得到,卻摸不到。


    再待在屋子裏,被\"喻暖\"環繞,他會瘋的……


    g省酒吧。


    \"先生,需要幫您叫車嗎?\"


    酒吧的服務生看著容紹霆神誌不清的模樣,好心詢問。


    \"不,不要……\"容紹霆揮手拒絕,揚手道,\"酒,給我酒,威士忌,我要威士忌……\"


    服務生有些躊躇。


    能賣酒固然是好,可是處理一個爛醉的酒鬼更是麻煩。


    該不該趁他還有意識把他扔出去呢?


    \"給他。\"


    服務生還沒有做出決定時,有人替他做出了決定,回頭看去,是一個波浪長發的明豔美人。


    \"他是我朋友,他想要什麽就給他什麽吧,我會處理。\"


    明豔美人走到容紹霆身邊,有人擔保,服務生自然樂見,沒有再廢話了,轉身給容紹霆上了酒。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


    明豔美人皺著眉看著容紹霆,有些怒其不爭。


    容紹霆醉眼惺忪,湊到人跟前兒,才認出人,\"謝淺?是你啊,我們已經沒關係了,你來找做什麽?\"


    謝淺冷笑一聲,\"找你?多大臉?怎麽這酒吧是容大少的,許你來,不許我來?\"


    容紹霆抿了抿唇,沒有說話,轉而繼續捧著酒杯喝了起來,當謝淺不存在。


    \"你怎麽成這個樣子了?\"謝淺卻不打算放過他,\"聽說你生病了,怎麽不在醫院?霍林深一直在找你,電話都打到我這了,沒想到真被遇上了。\"


    容紹霆沒有說話,隻是一杯接一杯地喝著,很快一瓶酒就又見底了。


    這瓶酒是容紹霆的極限了。


    喝完以後,容紹霆徹底失去了意識,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


    \"你到底在想什麽?\"


    謝淺看著容紹霆,歎了一口氣,走過去扶起他,讓他靠在自己的懷裏,心裏莫名酸脹。


    \"那個女人值得你這麽糟踐自己嗎?明明你身邊有更好的……\"


    謝淺對容紹霆又愛又恨。


    追謝淺的男人那麽多,容紹霆是第一個入了她的眼的,可她萬萬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拒絕,她有什麽比不上那個女人的,她不甘心,卻毫無辦法。


    也罷,她謝淺也不是非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


    然而緣分就是這麽奇妙。


    她放棄了,偏偏又安排她遇上他。


    放任不管,她做不到。


    扶著容紹霆出了酒吧,謝淺叫車,將人帶回了自己的公寓,一番折騰之後,安排容紹霆在客房睡下。


    回到自己房間,想了想,謝淺給霍林深去了一個電話。


    \"人在我這……放心,我是念在兩家交情,順手幫忙而已,沒想趁人之危……好的,我這兩天再勸勸他,你忙完過來就行……\"


    掛斷電話後,謝淺站在落地窗前,看著窗外,久久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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