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江宇被問的一愣。


    雙目看著水麵的漣漪開始思考。


    他小時候什麽懂不懂的時候肯定十分快樂啊。


    但是逐漸長大,發現母親會藏好吃的給他,姐姐過來找他們的時候母親會用衣服把雞腿啊,蘋果啊,西瓜什麽抱起來擋住的時候,他其實就沒那麽快樂了。


    然後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姐姐跟他說話的時候不再說咱爸咱媽,而是你爸你媽的時候,他就沒有那麽快樂。


    姐姐也是他的親姐姐,父母也是他的親生父母,他希望他們是最親近的人,而不是分你我的。


    他夾在中間很難做人。


    其實他也跟母親說過,為什麽不能對姐姐好一點。


    母親會渾不在意的說:“她早晚要嫁人的,到時候人家賺了錢給婆家,養自己的孩子,也不給你我,你心疼她幹什麽?那就是個外人。”


    “再說了,有你爺爺奶奶疼著,那兩個老妖怪都不疼你,你還有心思管別人。”


    他怎麽勸母親都不以為然,都是這套說辭。


    對自己的親生孩子都這樣,就別說母親會對鐵軍什麽樣子了。


    在這樣的家庭長大,他真的快樂嗎?


    他們家的家庭氛圍並不好。


    他不是很快樂。


    然後李行簡道:“所謂的親人,不過是老天爺天然帶給你的關係網。”


    “你現在就好比交了兩個最好的朋友,但是你這兩個朋友合不來,你卻非常要他們湊一起陪你玩,這是不對的。”


    “你可以換個方式啊,各玩各的,他叫你爺爺,你喊他爸,互相不耽誤是不是?”


    “朋友會因為有隔閡離你遠去,父母卻不會因為跟你生氣就不要你。”


    “他們隻是合不來離婚了,並不是像我媽一樣的死了,再也沒有了。”


    “完整的家庭不如完整的愛,他們兩個不離婚你的家庭也不是完整的,你爸現在不都不回家了嗎?”


    經麽這麽一洗腦。


    崔江宇就被說動了。


    然後崔江宇去做了崔景任的工作。


    當然,問題的關鍵就在於崔景任。


    那天李行簡跟潘蓉蓉說《紅樓夢》的故事不是瞎說的,她不是男人,無法理解男人那種心理。


    但是曹雪芹看的明白。


    男人出軌,你若是想離婚,怎麽鬧都行。


    你若是並不想離婚,就不要把他的事情傳的到處都是,因為,他真的不會反省是自己的問題,他隻會恨你覺得你小題大做,做的過分。


    所以崔景任現在真的恨透了潘蓉蓉。


    之前的恩情全都沒有了。


    崔江宇鬆口讓他們離婚,崔景任就馬不停蹄的去離婚了。


    現在已經離透了,潘蓉蓉沒臉再以崔家唯一長孫的母親自居了。


    也沒辦法給崔家當家做主了。


    周沅聽了李行簡說完後歎口氣道:“真是不懂為什麽,其實感情上的事情,根本也沒有必要你死我活,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一開始也算有感情的夫妻,最後總要走到這種你死我活的地步。”


    李行簡道:“透過現象看本質,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天下熙熙皆為利來。”


    “為什麽?還不是有了婚姻之後利益糾葛太深了嗎?”


    “當一對夫妻過不下去的時候,往往是男人希望女人淨身出戶,女人也希望男人淨身出戶。”


    “大家都舍不得分割財產改變現有的生活質量,最後就不能離婚,那隻能盼著對方死了。”


    “不然,不過是一場戀愛,一場婚姻,何必希望對方你死我活?”


    周沅若有所思的點頭,之後屋子裏又變得異常安靜。


    周沅走後李行簡立即撥通一個電話。


    等打完這個電話後她臉色微變,然後去叫已經回家的李振北:“我們這幾天去接大哥放學吧。”


    李振南已經到了高三的衝刺階段,他外語不是很好,其他科目都比較有把握,所以把晚自習時間留出來報了一個英文補習班。


    高考重要的時候,他在補習班學習都要學到九點多。


    所以回家會很晚。


    之前有時候老頭在家的時候還會去接接他。


    現在老頭圍著自己兒子轉了,已經把孫子丟一邊了。


    李振北不解:“我們為什麽要去接大哥?有什麽好事要慶祝嗎?”


    “慶祝你二大爺生病了算不算?”


    李振北:“……”


    李行簡笑道:“我擔心大哥怕黑。”


    李振北撇嘴:“你倆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語氣有些酸溜溜的。


    李行簡想到李振北的本事,她笑道:“老弟!我跟你關係也好,老弟,你不是喜歡文學嗎?我看《萌芽》雜誌在舉行青少年作文大賽,你要不要參加一下啊?”


    “我……我是那塊料嗎?”


    李行簡搖頭:“你不是,當你不相信自己能成功的時候,你就不是。”


    “明明是自己的喜好都不肯付出辛苦和努力,你能是這塊料嗎?”


    “不就浪費點時間寫幾個字嗎?你寫了能丟塊肉啊,比得上就比,比不上就當參與了,怕什麽?”李行簡翻白眼。


    李振北被罵的臉都紅了,急忙道:“我是,我是這塊料,我回來就寫。”


    …………


    在老城區西北方向有一處積水潭。


    因為地方開闊還有流水經過,在明清時候就是達官貴人聚集的地方。


    靠水邊的老院子裏。


    周沅坐在搖椅上曬著太陽一邊接電話。


    電話那頭的人好像約她做什麽,她道:“好吧,那我盡快趕回去。”


    保姆阿姨擔心的看著周沅。


    低聲道:“沅沅,月月最近乖的我害怕,我給家裏打電話月月把他們都放假了,還提前讓他們做了一桌子菜說要給他爸補生日,還要跟你道歉。”


    “你現在身子不方便,不然別回去了。”


    這些保姆都是有素養的,在主人家平日裏絕不參與主人家的事情。


    不然早就被開除了。


    但是這個保姆是周沅親自招的,年歲大一點,吃過關舒月的虧。


    關舒月之前就是,當她乖巧的時候就是要整人的時候。


    周沅心想外人都能看清楚的事情,隻有自己的男人看不清,他的丈夫每每提起關舒月的乖巧都認為是關舒月改邪歸正了。


    她站起來搖頭,扶著肚子笑:“有些事,你不出麵就解決不了,是時候結束了。”


    周沅要上車的時候,門口突然停了一輛銀灰色的轎車。


    一個男被車窗的陰影籠罩,看不清他的臉,隻聽他問道:“你要回去了?”


    周沅笑了,點頭:“那才是我家,我家,我當然要回去,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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