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老爺子……你這不是要逼死我嗎?”


    不管羅雪怎麽哭,怎麽求,李明理都十分堅決,要懲罰孫麗倩。


    是的,李明理隻想著懲罰孫麗倩,若是有其他人一並處罰,至於羅雪,他打算放過羅雪,起訴都不起訴。


    李家人從警察局回家後,李明理跟李行簡商量:“你說我的想法可行吧?若是起訴羅雪,羅雪就會留案底,對你大哥始終不好。”


    李行簡點頭:“可以是可以,反正冒名頂替的人是孫麗倩,孫麗倩是肯定跑不了,剩下的,看她怎麽咬了。”


    不過李行簡有個疑問:“那你不起訴羅雪,你覺得羅雪會放過我們嗎?她會天天鬧事,去你單位,你雖然不在單位了,但是名聲還在,不然來家裏,雖然收了她的門禁,但是我發現這院子裏有她認識的人,她蹲著等跟人家聊天,就能被帶進來。”


    “到處找我大哥禍害我大哥的名聲怎麽辦?這些問題都是要考慮的,你放過她可能是為了成全大哥,但是她可能不這麽想,她覺得你軟弱好欺。”


    李明理點頭道:“我已經有辦法了,這次,我要揍她。”


    李行簡:???


    李明理道:“我發現她有點賤皮子,我打算揍她一頓,問她到底要幹什麽。”


    “實在不行,我就把她抓起來關家裏,讓她沒辦法出門。”


    “她用親情綁架我們,我們為什麽不能用親情綁架她,若是有人問起來,我就說兒媳婦瘋了。”


    李行簡道:“那直接關精神病院不行嗎?”


    李明理詫異的抬頭,眸子中卻多了一絲恍然大悟。


    之後他拍了李行簡肩頭三下,好像在說還是你壞啊。


    之後李明理搖頭道:“你知道正常人關神經病院多痛苦啊,不到那一步,我還是不能那麽做。”


    所以到了那一步,他就要那麽做了。


    李行簡卻知道,李老頭一輩子除了寵愛他扶不上牆的爛泥二兒子外,可能真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現在他竟然要做壞事嗎?


    “爺,萬一被人知道,你不怕別人說你了。”


    李明理肅然道:“誰都別想耽誤我孩子的前途,任何人,你大哥的親娘也不行。他都敢拿你大哥前途開玩笑了,我還不許收拾他?”


    “我寧可跟她同歸於盡我都不會放著她去騷擾你大哥。”


    眼看著李振南的對象也找得好,李明理高興著呢,李振南卻有個這樣的母親可能破壞孫子的幸福,李明理實在忍不了了。


    李明理對李行簡道:“你放心,你也是,隻要你自己好好的走正路,若是有人耽誤你的前途,爺爺也幫你收拾他們。”


    “你們隻管努力飛。”他拍著胸脯道:“剩下的交給爺爺,爺爺已經老了,再有成績也就那樣的,未來是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你們年輕人隻管飛,隻管努力,爺爺還能怕了他們?”


    李行簡微愣:“我這麽對你,你也要做我的後盾嗎?”


    “哼!”李明理撇嘴,然後生氣的坐在沙發上道:“你也知道你對我很差啊?當然了,我當大人的,誰會跟你個小孩子一般計較。”


    “爺爺雖然現在不年輕了,但是年輕過,人在三十歲之前,都是白眼狼,都是。”


    所以他好像真的沒怎麽像是別人一樣,罵過她是白眼狼。


    他感覺她過了三十歲可能就會好?


    李行簡說不感動也是假的。


    這個老頭子,總是能氣的她半死,然後又讓她覺得,他也還行。


    李行簡心裏還是有些憋屈道:“那不一樣,不管怎麽樣,你都不該改我的誌願,你總說為我好為我好,那你知道我想要什麽?你什麽都不知道,就說為我好,我和你不一樣,你得知道人是存在個體差異的,你不能代表我,你覺得的好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李明理不認同道:“你說我為什麽這麽做?那你覺得我這麽大歲數,我還能指望你回饋我多少?不是為你好難道是為我好?”


    “老人為什麽一定要違背你的意思替你做決定?因為很多路,我們已經走過了,不好走,走不通,看著你們非要一頭紮進去,非要自己走一遍,著急,難受。”


    “因為我害怕你有一天回頭看,覺得還是我給你選擇的路更簡單一些,別的路,可能就太累了。”


    “咱們就說,你一個女生,你去學土木工程,未來出了工地,就隻能去設計院了,我們家在那邊一點關係都沒有,你能走多遠?”


    “爺爺你為什麽會覺得隻有有關係才能走遠?”李行簡皺眉。


    李明理笑的很有深意:“可以,但是你不知道要付出比別人多多少的艱辛,就你這個性格,算了吧。”


    李行簡:“……”


    她突然想起張愛玲的那篇《非走不可的彎路》


    ‘在青春的路口,曾經有那麽一條小路若隱若現,召喚著我。


    母親攔住我:“那條路走不得。”


    我不信。


    “我就是從那條路走過來的,你還有什麽不信?”


    “既然你能從那條路走過來,我為什麽不能?”


    “我不想讓你走彎路。”


    “但是我喜歡,而且我不怕。”


    母親心疼地看我好久,然後歎口氣:“好吧,你這個倔強的孩子,那條路很難走,一路小心!”


    上路後,我發現母親的確沒有騙我,那的確是條彎路,我碰壁,摔跟頭,有時碰得頭破血流,但我不停地走,終於走過來了。


    坐下來喘息的時候,我看見一個朋友,自然很年輕,正站在我當年的路口,我忍不住喊:“那條路走不得。”


    她不信。


    “我母親就是從那條路走過來的,我也是。”


    “既然你們都可以從那條路走過來,我為什麽不能?”


    “我不想讓你走同樣的彎路。”


    “但是我喜歡。”


    我看了看她,看了看自己,然後笑了:“一路小心。”


    我很感激她,她讓我發現自己不再年輕,已經開始扮演“過來人”的角色,同時患有“過來人”常患的“攔路癖”。


    在人生的路上,有一條路每一個人非走不可,那就是年輕時候的彎路。不摔跟頭,不碰壁,不碰個頭破血流,怎能煉出鋼筋鐵骨,怎能長大呢?’


    像是有什麽東西觸碰到了心裏柔軟的地方。


    李行簡語氣平和起來,道:“爺爺,可能有一天我也會成為年輕人的攔路虎,但是我不會如此強勢,我隻會告訴她,這條路真的很辛苦,不然你去走一走吧,而且人生可能不管你走哪一條路都會很辛苦,人生本來就是辛苦,隻有沒有思想的人才不辛苦。”


    “所以你看,幾乎所有人都是,走任何一條路,他都在後悔。”


    “爺爺!”李行簡突然叫了聲,然後笑道:“娶了郭女士你肯定後悔,但是不娶郭女士,你應該會更後悔。”


    李明理:“……”


    “行簡!”李明理突然間感覺自己有什麽東西通了,他和郭靖這麽多年的愛愛恨情仇在這一刻,他通了。


    他恨郭靖不能跟他一樣,全心全意的養家養孩子。


    但是若是回到從前,他還會義無反顧的娶郭靖,因為當時,他真的愛她。


    愛她的年輕美貌,愛她的刁蠻矯情。


    郭靜也不過是犯了不愛他的錯吧,那這可能也不是什麽錯。


    他眼睛有淚光,言語間多了一絲歉意:“爺爺之前真的是為了你好,可能做錯了,但是真的沒有惡意,希望你原諒我吧。”


    他流著淚說:“對不起,但是如果我不為你好,別人家的孩子你看我管不管他,是不是?對不起。”


    李行簡點頭:“別人家的老人我也不用跟他爭執這麽久是不是?我直接報警了利索。”


    “所以你也不應該埋怨我的反抗。”


    所以他們的出發點,內心深處,明明是相互在乎的。


    這應該是他們兩個第一次坐下來,這麽心平氣和的說出自己的心裏想法。


    李行簡又道:“我覺得的在乎,應該是尊重。”


    李明理想了想,道:“適當時候給予人生建議。”


    兩個人都沉默了一下,然後相視一笑。


    隨即全部轉過頭,揉了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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