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真好啊,你學習成績真好,也許會在背後議論你有那麽幾分就鼻孔看人……大概就是這樣的感覺,並非真的帶有惡意,也並非會做出傷害他人的舉動……隻是,我和這種人相處沒有安全感。所以,遇到了魔王大人利未安森您……真的是很幸運的事情。”


    林德側過頭,眼睛微亮地看著魔王:“和您在一起的話,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會動搖,都不會質疑,您一定會保護我,愛護我,哪怕和世界為敵。”


    魔王愣愣地盯著林德。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試著去觸碰林德的臉。但他很快就放棄了這個舉動,拖著下巴,輕輕地歎了口氣:“開什麽玩笑啊,我可是魔王啊!黑暗之軸心的……唉,我有點明白那個預言是什麽意思了……”


    他微微一笑,動作很淺,卻讓原本冷若冰霜的臉帶上了春風一樣的暖意。


    魔王伸出手,扣住林德的下巴。那是一個很淺的吻,舌尖微微碰觸唇瓣,像是花瓣落到湖麵一樣在林德心底掀起漣漪。魔王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這是給仆人取悅我的獎勵。”


    他一邊說,一邊翻了一個身,把攤開放在床上的《接吻狂魔的日常生活》壓住,偷偷摸摸地毀屍滅跡了。


    30act 29


    林德這幾天走路都是用飄的。


    魔王大人吻了他,吻了他,吻了他……喂喂!那可是個吻啊!


    整個人恍恍惚惚意識到這個事實,林德自暴自棄地都想以頭撞地了——事情到底是怎麽發展到這種地步的?為什麽他會和魔王大人……咳咳。


    而且,林德下意識摸上了自己的唇,二十分鍾後,他發現自己保持著這個姿勢傻笑了很久。


    啊啊啊,上天快落下一道雷劈死這個渣渣吧。


    他喜歡魔王大人可不是抱著那種黃色的想法,而是……林德想到這個的時候,終於頓了一下步子,他終於不得不承認,不管他一開始對魔王大人抱有什麽樣的想法,此時此刻,它都已經不再純淨。


    ——參雜了太多的冗雜的情感和自己也羞於啟齒的欲望。


    啊啊啊,他才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呢!想到這裏,林德憤憤不平地用手砸了一下牆,牆壁上立刻簌簌地掉下灰塵。林德愣了一瞬,在走神的這段時間,他居然不知不覺地到了一個偏僻的地方,厚厚的塵土說明這裏罕有人跡。


    林德轉過身就打算立刻。


    “哐當。”一聲開門的輕響讓林德回頭。一頭金色長發的小蘿莉略微吃驚地看著他,顯然沒料到林德居然會到這裏來。


    “你被我哥哥抓住了?”安琪兒顯然有些略吃驚,她似乎並不知道多少外麵發生的事情,對林德也沒有惡感,隻是默默地把長滿鐵鏽的門又推開了些,“進來吧。”


    林德有點尷尬,但同時他也有點好奇,安琪兒會對他說什麽。


    那是一個點了蠟燭,但光線依然昏暗的地下室。這個空間最裏麵放了一個巨大的沙漏,金黃色的沙子落下的沙沙聲充斥著周圍,除此之外就是無數的書架,上麵的書都有著厚厚的書皮。發黴的味道很重,林德還看到角落裏有老鼠躥過。


    安琪兒赤著腳踩在藍色的地毯上,然後走到靠右的椅子上。她麵前鋪展開像是牛津字典一樣的厚書,以及攤開的寫了一半字跡的羊皮紙。


    在林德來之前,安琪兒顯然抄錄已經很久了。


    “坐!”安琪兒一點也不介意地指一指旁邊的椅子,“我哥把你抓來有多久了?”


    “呃,其實……”


    林德正想辯解,但安琪兒卻會錯了意,她搖搖頭:“你不用照顧我的心情,我哥是什麽樣的人我知道。他就是一個渣渣……”


    林德嚇了一跳,完全不明白安琪兒何出此言。但他很快為自己找到了一個合理的說法:“你和勇者的事情也不能全怪你哥哥……”


    就算沒有德拉庫拉的阻攔,也有艾莉克希婭啊。小姑娘你是真沒希望的。


    “我看起來像是那麽無理取鬧的人嗎?”安琪兒一時氣結,“彌賽亞的事情我自己也清楚,但是……尋找光明太久的人,隻要看到那麽一點點光都不會放手的,哪怕結局……總而言之,我恨我哥哥並不是因為彌賽亞,而是因為他是叛徒。”


    這又是唱的哪出?


    安琪兒抿嘴嘲諷一笑:“他是整個種族的叛徒,如果不是他,古代賢之民怎麽會亡族……而我……怎麽會變成吸血鬼……”


    林德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古代賢之民在他的印象中就是很有錢的一群人,專門留下各種遺跡讓勇者發大財的。至於背後的劇情……估計又讓作者寫著寫著就忘了。


    安琪兒看著林德一頭霧水地樣子,解釋說:“古代賢之民和惡魔一族爆發過大戰,我參戰了。後來死了,哥哥為了救我,投靠了惡魔裏麵的吸血鬼一族,把我轉換成了吸血鬼……我知道他是想讓我活下來,但我恨他……”


    林德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這個在劇情裏似乎和花瓶沒有什麽差別的小姑娘一下子鮮活了起來。她確實是有資格恨她哥哥的,德拉庫拉毀掉了她的故鄉,她的過去,留給她的是無窮無盡的寂寥。


    但是……


    “哐當。”鐵門被再度推開,德拉庫拉的身影出現在兩人麵前,他逆著光,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魔界那邊來人了,魔王大人在找你,林德。”


    安琪兒臉上血色盡失。


    有些話她敢和幾麵之緣的陌生人說,卻不敢和至親至近的哥哥說。


    德拉庫拉非常平靜地轉過身,林德尷尬地看看這隻,再瞅瞅那隻,隻得起身告別——不過安琪兒看起來什麽都沒聽進去。


    德拉庫拉合上門,外麵的光一點一點收攏,最後消失在安琪兒的眼眸中。


    林德跟在德拉庫拉的身後,他有心想說點什麽,但想了半天,卻覺得怎麽開口都是糟糕。一直走到了魔王在吸血鬼城堡的寢室前,他也什麽都沒說。


    林德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你是對的……沒什麽比活下來更重要。”


    如果一個人的生命僅僅屬於他自己,自然怎麽決定都可以。但它從未單獨屬於某一個人,而是屬於許多的,生命中無比重要的人。


    沒什麽比活下來更重要。


    因為活下來之後,就有希望。


    德拉庫拉依然沒有說什麽,他隻是推開了門。林德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一聲很輕的“謝謝”飄過耳畔。


    林德忍不住笑了起來。


    “喵嗚,你就是陛下新收的仆人嗎?”


    一個胖乎乎的小女孩養著下巴——姑且認為她有下巴吧——盛氣淩人地質問林德:“你有什麽資格站在魔王陛下身邊?”


    ……他這是……受到了肥肥安的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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