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一日,台風過後。


    位於麻布六本木的椿府邸一大早就戒備森嚴,氣氛十分緊張。


    報紙上報道了再次發生的慘案,好奇的人們把房子重重圍住;而被台風吹倒的圍牆,則是新聞記者鑽進鑽出,令警方大傷腦筋的地點。


    警方在兼倉解剖完秋子夫人的遺體後,椿家就把遺體運回來了。椿家府邸的氣氛越來越凝重,警方的搜查行動也越來越緊湊。


    社會輿論和椿家都希望警方能拿出魄力來,有效製止凶殺案的進一步發展,因此警方壓力頗大,今晚一定得想出破案的對策才行。


    早上,金田一耕助搭乘剛剛修好的橫須賀線,風塵仆仆地趕回東京。


    由於這些天來的奔波,金田一耕助的雙眼已充滿血絲,但是他的瞳孔裏卻閃爍著一種異樣的光芒,仿佛已經成竹在胸,掌握到了破案的線索。


    等等力警官從客廳裏走了出來,一看到金田一耕助,就立刻把他拉到角落裏竊竊私語。


    “金田一先生,出川刑警又寫調查報告來了。”


    “嗯,我知道,我也收到了。”


    “這麽說,小夜子自殺的原因是……”


    “我也正在想這一點。”


    兩人都沉默下來,彼此互望了一眼。突然間,金田一耕助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麽。


    出川刑警之所以繼續留在神戶,就是為了找出小夜子自殺的真正原因。


    他四處奔走,直到這兩天才找到一些頭緒。


    出川刑警的報告上是這樣寫的:


    小夜子自殺的前一天,曾經去拜訪一位叫做m的朋


    友。根據m的說法,她覺得那天小夜子好像是特地


    來訣別的。當時小夜子還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我落入畜牲道了!”


    “畜牲道”這種帶有宗教意味、艱澀難懂的詞匯,


    m雖不太能理解,但是那晚小夜子的神情卻在m的


    腦海裏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


    “畜牲道”這句話,應該是用在近親亂倫的情況下呀!小夜子為什麽會這麽說呢?”


    等等力警官右手托著腮,疑惑地說。


    兩人四目相交,各自陷入沉思中。


    過了一會兒,金田一耕助移開視線,慢慢揚起頭來。


    “警官,秋子夫人的解剖報告是……”


    “她是吃進過量的氰酸鉀致死的。藥雖是目賀醫生所調配,但卻是凶手偷偷將氰酸鉀加進去的。唉!氰酸鉀這玩意兒實在太泛濫了,那麽容易弄到手,根本沒法管製,哼!都是戰爭的遺害。”


    等等力警官神色黯然地哺哺自語。


    “金田一先生,我看幹脆直接把三島東太郎叫來算了。”


    “嗯,我也有這個打算……不過再等一等。喔!對了警官,那個房間整理好了嗎?”


    “現在正在弄,不過我想應該快好了。”


    這時一位警員走來,在等等力警官耳邊說了兩句話,等等力警官馬上點頭,快步離開客廳。


    現在寬敞的客廳裏隻剩下金田一耕助,他精疲力竭地往沙發上一躺。


    秋子夫人的行李箱正高高堆在牆邊,金田一耕助一邊看著那些堆積成山的行李,一邊把昨晚的事再回想一遍。


    (秋子夫人走得實在太倉促了點,不知道她到底在怕什麽?)


    昨天下午四點左右,秋子夫人帶著信乃和阿種前往兼倉的別墅。


    她們三人大概將近六點時才到,已經嚇得六神無主的秋子夫人在信乃和阿種的陪伴下走進寢室。


    信乃摸黑打開牆上的開關,怎知電燈非但不亮,反而還傳來《惡魔吹著笛子來》的旋律……


    窗外風狂雨急,屋裏又有惡魔笛聲,真可謂是雪上加霜。


    向來膽小的秋子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屋裏,突然聽到這首令人恐懼的旋律,嚇得差點暈了過去。


    信乃和阿種也嚇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動彈。


    然而信乃很快就察覺到這一定又是凶手的伎倆,於是她在黑暗中摸索著前行,好不容易走到床邊。打開床頭櫃上的電燈,馬上發現這個恐怖的旋律原來是從床下發出的。


    信乃立刻把放在床下的小留聲機拉了出來,隻見留聲機的轉盤上,惡魔的笛聲正死命地吹個不停。


    信乃趕緊關了留聲機,拿出唱片往床上一扔;而這時秋子已經倒在阿種的手臂上昏死過去。


    外麵正刮著大風,信乃不知道醫生肯不肯在這樣的天氣前來看診;而且這種事還是不要張揚的好,於是她拿出目賀醫生調配的藥丸,放進秋子嘴裏。


    當然,信乃做夢也沒想到,秋子會因此而丟了性命。


    原來藥丸裏摻有氰酸鉀!秋子在一陣掙紮、痙攣下斷了氣,嚇得不知所措的信乃和阿種呆立在那裏。


    (是誰裝了那個留聲機?又是誰在目賀醫生調配的藥丸裏摻進了氰酸鉀?)


    因為秋子要去別墅,所以椿家已派人先去打掃,如此一來,隻要是椿家的人,都有可能去裝留聲機和在藥丸裏加氰酸鉀。


    總之,在這些事件中,凶手一貫的手法就是讓每個人機會均等。


    (不過,最重要的是,昨天秋子在這個房間裏到底看到了什麽?她說她看到惡魔,究竟是怎麽回事?)


    金田一耕助不解地環視客廳四周,並在成堆的行李箱中來回踱步。


    最後,他在裝有鏡子的屏風前停了下來,歪著頭沉思。


    (昨天秋子夫人之所以嚇得直冒冷汗,是因為目賀醫生還是鏡子裏的什麽影像呢?秋子夫人到底在鏡子裏發現了什麽?)


    金田一耕助又把身體轉了一百八十度,再從另一個角度把房間環視一遍。


    不,不止一遍,而是好多遍。他除了猛搔頭之外,一雙腳還搖個不停。


    突然間,他的視線凝聚在一個點上,霎時金田一耕助的手腳像是凍住似地停了下來,他睜著銅鍾似的大眼睛,直盯著已經放下來的百葉窗。


    “惡魔……”


    金田一耕助深吸了一口氣,又開始更猛力地搔著頭,一副非將頭發搔光不可的樣子。


    這時,一位刑警慌忙跑來說:


    “金田一先生,那邊都準備好了。”


    “喔,是嗎?”


    金田一耕助這才像是被別人從夢中叫醒似地眨了眨眼。


    “等等力警官呢?”


    “在那邊等著,大家都到齊了。”


    “好,那我們走吧!”


    一連串命案發生以來,金田一耕助的臉上首次露出興奮的表情。


    金田一耕助很快來到這一連串殺人案件中第一樁命案的現場。


    此時,那晚參與卜沙卦的人已經全都在場——當然,已去世的玉蟲伯爵、新宮利彥和秋子夫人是不會再出現了。


    在一大群便衣刑警的包圍下,房裏的每個人都不安地麵麵相覷。


    “金田一先生,這樣可以嗎?”


    警員的聲音在這間隔音良好的房間裏聽起來特別響亮。


    金田一耕助站在房內,默不作聲地環視著房間四周。


    黑布簾將房間分隔成兩部分,一盞緊急照明燈吊在天花板上。


    在緊急照明燈下,是一張大圓桌,大圓桌旁還是放了十一張椅子。圓桌上有一個卜沙卦時所用的大盤子,盤子裏已經鋪上一層新沙,另外,離圓桌不遠的高腳桌子上則放著風神和雷神。


    為了慎重起見,金田一耕助看完房間後,又問站在旁邊的美彌子:


    “美彌子小姐,玉蟲伯爵遇害的那天晚上,這房間內的擺設是這樣嗎?”


    美彌子原本就蒼白的臉色,被金田一耕助這麽一問,更顯蒼白了。


    她掃視了一下房裏的擺設,正準備點頭同意時,忽然又搖了搖頭,指著放風神的高腳桌子說:


    “那個不一樣。”


    “哪個?”


    “你看,就是在高腳桌上的風神呀!那天晚上桌子上隻有雷神,玉蟲舅公不就是被雷神敲破腦袋的嗎?”


    金田一耕助露出一抹微笑。


    “美彌子,那晚在這裏的應該是風神喲!因為那晚停電,緊急照明燈光線不足,再加上風神和雷神的形狀又差不多,所以大家才沒有注意到。”


    美彌子一臉狐疑地盯著金田一耕助。


    “可是風神去年就被偷了呀?”


    “嗯,小偷把風神和雷神偷走之後,就把它丟在院子裏。雖然大家都發現了雷神,但風神卻被丟在大家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而凶手就是看準這一點,才把它拿來當做殺人的工具。”


    美彌子還是不太明白,這時菊江又插嘴問:


    “金田一先生,你是不是想讓那晚的情形重視,然後逼出凶手?”


    雖然菊江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但是她的聲音卻也有點顫抖,看來這個伶牙俐齒的女人也嗅出一些不尋常的味道。


    金田一耕助苦笑了一下。


    “是的。”


    “難道這樣凶手就會現身了嗎?”


    菊江一邊說,一邊不安地斜視著站在她身邊的目賀醫生;而目賀醫生的眼裏則閃爍著殘暴的火焰。


    金田一耕助笑眯眯地說:


    “凶手願不願意現身倒是其次,我隻是想知道那天在沙盤上出現的火焰圖案,究竟是怎麽弄出來的。另外,我也想說明那次密室殺人的手法。”


    “換句話講,你想知道魔術是怎麽變的?”


    目賀醫生帶著不屑的口氣問道,華子和一彥則臉色凝重地站在一旁。


    三島東太郎和阿種兩個人站在較遠處;而信乃仍是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態。


    “密室殺人的真相馬上就要揭曉了,請大家仔細看喲!”


    金田一耕助說完,隨即站在圓桌和風神中間,然後再麵朝門外說:


    “我本來想請大家像那晚一樣,坐在相同的位子上,把燈光調暗後,再卜一次沙卦。但由於今晚還有別的事要做,所以我們就一切從簡吧!”


    金田一耕助一邊說,一邊拿起風神像,並把風神像的底座印在沙盤上。


    當他把風神像拿開時,現場所有的人都不禁瞪大雙眼,因為印在沙上的圖案正是都晚的火焰圖案!


    目賀醫生從鼻子裏噴出笑聲,粗著嗓子大聲嚷著:


    “喔!原來是騙小孩的把戲嘛!看來那天的火焰圖案就是這樣印上去的,華子夫人,你說是不是呢?”


    目賀醫生完全不理會菊江和美彌子憤怒的眼神,故意和站在較遠處的華子搭訕。


    “嗯,大概是吧!”


    華子語氣中帶著幾分遲疑。


    菊江吞了一口口水後,有些不滿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先生,火焰圖案的謎底是揭開了,可是玉蟲老爺是怎麽死的,你卻沒說明白呀!”


    “嗯,現在我就和等等力警官演練一次給各位看。”


    “你和我演練?”


    等等力警官似乎對這突如其來的邀請有點措手不及。


    “對呀!很簡單,你隻要照我的話去做就可以了。”


    金田一耕助向門口望了一眼,然後說:


    “當沙盤上出現火焰圖案的時候,大家曾聽到那陣(惡魔吹著笛子來)的旋律,這其實是凶手要分散大家注意力的伎倆,他想趁大家慌亂時把風神換成雷神。”


    金田一耕助指著門外那隻大花瓶說:


    “各位記得嗎?那晚我隨手把帽子放在花瓶上,等我要回去時,才發現帽子被花瓶口卡住了,而最令人難以置信的是,那天晚上雷神就在這個花瓶裏!”


    金田一耕助環視了一下現場所有的人之後,又說:


    “凶手利用唱片把大家引出房間後,便想趕緊從花瓶裏把雷神拿出來,但十分湊巧,花瓶口竟被我的破帽子卡住了,再加上時間很緊迫,於是凶手隻好先擱下這碼事,等大家都明白笛聲是唱機搞的把戲後,我的帽子也拿下來了,雷神當然也可以從花瓶裏拿出來。這時……”


    “玉蟲老爺卻妨礙了凶手的計劃。”


    菊江幽幽地接腔。


    “不錯,由於火焰圖案讓玉蟲伯爵十分驚恐,因此他情願一個人坐在這裏思考也不肯回房休息。凶手看見這個情形,隻好改變計劃,打算在天亮前把兩尊神像交換過來。於是他等到大家都睡熟之後,悄悄地走到這裏,並從花瓶裏拿出雷神進入房間。”


    金田一耕助一邊說,一邊從花瓶裏把雷神拿出來,然後反手拿著,躡手躡腳地走進房間。


    “凶手萬萬沒有想到玉蟲伯爵居然還在這裏!而玉蟲伯爵也發現有人溜了進來,於是趕緊把電燈打開。”


    金田一耕助說到這裏,又轉頭望著等等力警官。


    “來,警官,現在假設你是玉蟲伯爵,我是凶手,這時房裏突然一亮,凶手看到玉蟲伯爵就在眼前也嚇了一跳。玉蟲伯爵是何等精明,他看到凶手手裏握的東西,就明白火焰圖案的把戲了。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凶手已經撲在他身上了。”


    金田一耕助提起和服的下擺,往前一跳,右手拿著雷神,朝等等力警官打去。之後,又把等等力警官的身體壓在沙盤上,左手勒住他的咽喉,再用右手上的雷神假裝朝等等力警官的頭和臉打去。


    金田一耕助的樣子像是在演一出鬧劇似的,而等等力警官則有點不知所措,隻好任由金田一耕助擺布。


    金田一耕助繼續勒著等等力警官的咽喉。


    “這下子沙盤裏的沙全都攪亂了,因為玉蟲伯爵流鼻血的關係,鮮血也四處飛濺。玉蟲伯爵一麵拚命掙紮,一麵問凶手為什麽要行凶?警官,別忘了你是玉蟲伯爵喔!”


    金田一耕助提醒仰躺在沙盤上、一臉疑惑的等等力警官。


    “啊!啊!”


    等等力警官隻好繼續保持原來的姿勢,厲聲問:


    “你是誰?你想幹什麽?”


    “於是凶手就在玉蟲伯爵的耳邊說了些話。”


    金田一耕助對大家這麽說,同時也悄悄在等等力警官耳邊嘀咕了幾句。


    “我是……”


    金田一耕助不知對等等力警官說了什麽,隻見等等力警官像遭到電擊似的,推開金田一耕助的左手,跳了起來。


    “什、什麽?金田一先生,這、這可是真的嗎?”


    等等力警官的臉像白天遇見鬼似的,嚇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


    金田一耕助則從容不迫地拍去沾在褲腳管的沙子,對等等力警官說:


    “我想應該不會錯。警官,那天晚上玉蟲伯爵大概也這麽問過凶手,而他當時的神情想必也和你一樣。”


    房間內彌漫著一股不安的氣氛,人人噤若寒蟬。


    好一陣沉默。


    大家都在想著——


    金田一耕助究竟對等等力警官說了些什麽?等等力警官又為什麽會這樣震驚呢?


    過了半晌,菊江終於忍不住了,便以略帶揶揄的口吻問:


    “金田一先生,你剛才跟警官說什麽呀?”


    金田一耕助瞄了一眼等等力警官,神秘地笑著說:


    “我還是先賣個關子吧!我想各位從警官的反應上就可以猜得出來,這一定是相當可怕的話,當然,究竟真相如何,也隻有玉蟲伯爵和凶手最清楚。”


    美彌子睜著大眼,怯怯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那是使椿家名譽掃地的事嗎?”


    “嗯,也、也許是吧。”


    金田一耕助避開美彌子緊迫的視線,幹咳了兩聲。


    “那天晚上發生的慘劇到此算是暫時告一段落。玉蟲伯爵雖受了傷,但是並沒有死。”


    “那他為什麽不叫人來呢?”


    菊江大膽地猜測。


    “這……叫我怎麽說好呢?我想,凶手留下玉蟲伯爵,獨自走出房間。當然,那個時候,凶手已經把風神和雷神對調了。這時,玉蟲伯爵急忙把兩扇門關上,還插了門閂、鎖上門,又把窗簾拉起來。至於玉蟲伯爵為什麽還要繼續待在這裏呢?我想可能是被凶手的話嚇住了,另一方麵,也許他是想理出一個頭緒來,所以才……”


    金田一耕助瞄了菊江一眼,繼續說:


    “也許他怕凶手會再回來,所以才把自己鎖在這裏,但那個時候……”


    這時,金田一耕助又走到房門口,把放花瓶的台子移到門口的正中間。


    “那時凶手就站在這個台子上,從氣窗向房裏窺視。”


    金田一耕助一邊解說,一邊假裝趴在氣窗探頭探腦地往裏麵看。


    “我想凶手大概對玉蟲伯爵這樣說:‘玉蟲伯爵,我還有一件事沒跟你說,你可不可以過來一下?’警官,請你過來一下,記住,你現在是玉蟲伯爵喔!”


    “啊!好的,好的。”


    等等力警官環視屋內,找了一把離自己最近的椅子放在門口,然後站了上去。


    “金田一先生,這樣可以嗎?”


    “嗯,可以了,順便請你把這扇玻璃窗打開。”


    於是等等力警官把兩扇玻璃窗向左右拉開,金田一耕助則站在外麵的台子上,看了看在場的所有人。


    “凶手和玉蟲伯爵就這麽隔窗麵對麵站著。這個氣窗非常小,盡管人頭伸不進去,但伸手倒是挺容易的,大家還記得嗎?那天玉蟲伯爵的脖子上,係了一條特別訂做的領巾。我想凶手一定是一邊在伯爵的耳邊說話,一邊用手勒住領巾的兩端。”


    金田一耕助說到這裏,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頓了頓說:


    “這麽一來,玉蟲伯爵根本來不及喊救命就斷氣了。於是凶手用力一推,把玉蟲伯爵推下椅子,而玉蟲伯爵則一頭撞到椅角,因此後腦勺上有一個很大的傷口,至此,一樁血淋淋的密室殺人案就這麽完成了。”


    金田一耕助從台子上跳下來後,菊江忍不住問:


    “金田一先生,那麽在沙盤上沾著血跡的火焰圖案是何時印上去的呢?”


    金田一耕助聽到這個問題,不禁笑了笑,又習慣性地搔著頭說:


    “菊江,還是你的頭腦好,大家都忽略掉的事,隻有你還記得。關於這一點,待會兒我馬上會提到。”


    金田一耕助把風神像的底部讓大家看了一下,毫無疑問的,那上麵刻著火焰圖案。


    之後,金田一耕助從口袋裏掏出一個與神像底座差不多大小。約兩公分厚的木塊說;


    “這個木塊是我做的。當刑警發現風神的時候,它的底部正好缺了一塊這樣大小的木塊,可見當玉蟲伯爵遇害的事情被發現時,凶手就把這個木塊放在口袋裏趕了過來,等門被劈開之後,他又趁大家的注意力集中在玉蟲伯爵身上時,偷偷蓋上血徽章,這就是密室殺人慘劇的第三幕。”


    金田一耕助對自己的推測相當滿意,但是菊江卻頗不以為然:


    “凶手先切下一段木塊,然後在卜沙卦時把風神、雷神對調,之後又換回來,這不是沒事找事做嗎?他費這麽大勁幹嗎?還不如直接做個圖章更省事呢!”


    金田一耕助聽菊江這麽說,心裏更加高興,忍不住伸手在頭上猛搔個不停。


    “我的想法是:那天晚上的慘劇很可能是凶手臨時起意的。也許他一開始根本沒有打算殺人,隻是想利用火焰圖案、唱片和酷似椿子爵的人來嚇嚇大家,引起大家的恐慌而已。”


    金田一耕助看了菊江一眼,緩緩歎了一口氣說:


    “但是後來的情況卻逼得他不得不進行殺人計劃,為了讓‘幽靈殺人’事件更聳人聽聞,他不能隻是殺人,還得弄出一個密室殺人案件,於是凶手就想起了這個木印章。他在殺了玉蟲伯爵後,趕緊回到房間切下神像底座的木塊。因此當你發現命案時,凶手已經把木塊藏在口袋裏,若無其事地趕來了。我這麽說你能明白嗎?”


    “喔!我明白了。”


    執拗的菊江終於被說得心服口服。


    “密室殺人的說明到此結束。接下來,就是揭開凶手真麵目的時刻了。菊江小姐,你應該知道誰是凶手了吧?”


    菊江皺著眉頭往四周看了一下。


    隻見人人都麵無血色地呆立著,那股懸疑、緊迫的氣氛幾乎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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