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槍十環!主席台上炸了營。上校眯縫著眼睛看了一會兒槍靶,突然眼角一陣抖動,拿起望遠鏡對著原本掛著槍靶的牆看去,“你把牆打穿了……”


    我腦子一時沒轉過來,愣愣地回了一句“我不是故意的。”


    “不用你賠,嗬嗬。”上校難得地笑了一下,“你把整個牆打爛了都沒關係。小娃娃,你是怎麽打得這麽準的?”


    “用手打的……”


    從這天以後,我被破例分到了團直屬警衛連。除了每天必須的出操、訓練之外,就是給他們來幾次一槍中紅心的表演。後來,“表演”得絮煩了,我也偶爾“失手”一兩次,打偏個五環、六環的。就這樣,我名字還是出現在軍區的特等射手名單裏。


    轉眼又過了兩個月,到了軍區技能大比武的時候。我被團長當作大殺器留到了最後的射擊項目。我人生的第一個轉折也開始了。


    大比武的射擊賽場沒什麽懸念,我參加的項目是跪姿兩百米距離射擊。排在前麵的是去年冠軍六團的劉一元連長,我被安排在最後一名出場。由於我們團長的保密工作做得極好,別的團根本不知道有我這人的存在。


    看著劉一元幾乎以樣板動作完成了舉槍、瞄準、射擊的過程,“啪,啪,啪!”五槍打完。報靶員一舉紅旗,“四十六環!”這是在我上場前最好的成績,旁人看來冠軍又非他莫屬了。


    劉一元回到隊列時,我也是嘴欠,客氣了幾句“你槍打得真準。”劉連長看了我這個無名小卒一眼,“再練幾年你也打出我這樣的成績。”我翻了翻白眼,還沒來得及還嘴,就被靶場巡視員喊了出來“沈辣,出列!開始射擊!”


    我舉起步槍,盯著槍靶開始出神,過程不重複,五槍過後,報靶員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在靶場巡視員的催促下,報靶員猶猶豫豫喊了一聲“五十環!”


    我後麵的選手隊列一陣嘈雜,成績報上去後,主席台上也隱隱有爆發的前兆。果不其然,台上走下了一隊人,為首的一個我看著很眼熟,我們團長跟班似的站在他的身邊,他的軍銜我認得——中將軍銜,是軍區副司令!


    報靶員已經把靶子扛了過來,副司令親自驗看後,叫來我們團長小聲說了幾句。幾句話後,我們團長原本笑嗬嗬的模樣也變成了苦笑。我支棱著耳朵聽了幾句,就模模糊糊地聽見了“槍槍十環”和“放在你們團白瞎了”幾句話。


    終於,副司令對我說話了:“你叫沈辣?小夥子槍打得不錯,在部隊好好幹。”瞅了一眼我還是列兵的軍銜,皺了皺眉頭說“連士官都不是?”我們團長插了一句嘴,解釋道“他是新兵,還沒到晉升士官的年限。”


    “那就破個例嘛。先晉升士官,再保送軍校。”副司令發話了。我心中一喜,看樣子我是破了沈家上不了軍校的魔咒了。沒想到副司令又來了個吃吐,“還是不行,小沈屬於實戰型人才,進軍校學指揮就白瞎他這天賦了。”


    還沒等我心涼,接下來的人群裏有人說話了,“要不把他送我那兒去吧。我那兒門檻高,既埋沒不了他的天賦,又能適當提升他的軍銜。”我轉臉看了一眼,一個少將正跟副司令微笑道。


    “不行。”沒想到副司令看著那個少將直搖頭,“你又不是我們軍區的,憑什麽來撿這便宜?”


    少將嗬嗬一笑,“別這麽說嘛,鄭司令(我隻知道他是軍區副司令,還真不知道他貴姓),我來你們這兒不就是幫你挑選人才嗎?再說,我知道你正在組建軍區直屬特務營,要不,我讓我的人來你這兒,幫你培訓半個月?”


    老中將眯縫著眼睛思量良久,似乎在盤算這筆買賣劃不劃得來。鄭副司令身後有人在他耳邊耳語了幾句,他聽了嗬嗬一笑,轉身對少將說“聽說九月份,你那兒有一批人要退伍轉業?先別著急退伍,讓他們來我們軍區再待兩年。到時候我給他們提上兩級,再轉業對他們也有好處。你看看怎麽樣?”


    少將聽了微微一笑,沒有絲毫猶豫就說“沒問題,他們就靠鄭司令您費心了。”


    “費什麽心?那叫雙贏,雙贏,嗬嗬。”


    看樣子鄭副司令是撿了個大便宜。


    我在旁邊沒有插嘴的份兒,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轉手了。射擊比賽是大比武的最後一個項目,少將好像是怕鄭副司令反悔,沒有參加最後的公布成績和頒獎大會,就急匆匆地帶著我走了。再說一句題外話,那天我的射擊成績被取消了,劉一元連長蟬聯了射擊比賽的冠軍。隻是頒獎時,劉連長推說中暑,沒有上台領獎。


    出了比賽場地,我被直接帶到了飛機場。由於走得匆忙,我的私人物品都落在了團部,雖不值幾個錢,但再置辦也麻煩。本來還想請假回去拿,但是剛說出請假的理由,就被隨行的一位中校攔下了,“你那些東西別要了,以後會給你補償的。”


    五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首都機場。下飛機時就發現,已經有三輛掛著軍牌的越野車停在飛機跑道上。


    “上車吧。”少將拍了拍我的肩膀說。


    這一路上,少將的電話就沒斷過(他的電話是軍用波段,和民用波段不發生衝突,在飛機上也可以使用),那隨行的幾個人也是各忙各的,我根本插不上嘴。這還是他第一次和我說話。


    四個小時的車程過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到了哪兒了,是不是出了首都了。難不成到了河北省境內?直到晚上十一點多,汽車才開進了一座軍營裏。吃了點東西後,我迷迷糊糊地被安排進營房睡了一夜。


    第二天睡醒後,我被帶到了一間辦公室裏。辦公室的主人是昨天隨行少將的中校。中校說話前先拿出了一個信封,“這五千塊錢是你落在原軍區私人物品的補償。”


    五千!我心裏一陣緊縮,接過信封時雙手有些微微發抖。不是我沒出息,隻是長這麽大,還沒接觸過這麽多錢。當兵沒幾天,每月的津貼也就幾百塊錢,還不夠自己花的。小時候過年,爺爺給了一百塊壓歲錢在我眼裏就是一筆巨款了(在兜裏暖和幾天,我媽還得收回去)。


    後來跟了三叔這麽多年,他雖然是副營長,每月的津貼也就那麽幾個,還要拿出一半寄回老家養我爺爺。三叔的家底就放在抽屜裏,和我說了要用錢就拿,可平時也沒什麽花錢的地方。我倆常年吃食堂,除了偶爾改善一下生活外,就是給我買點衣服、鞋襪什麽的,三叔就是那一身軍服,穿慣了就不帶換的。


    見我收下信封後,中校才步入正題。那位把我要走的少將是中國特種兵大隊的政委李雲飛將軍。中校本人是中隊長,我被分到了他的手下。也就是說,我現在起,已經成特種兵了。


    等他介紹完我軍特種兵的曆史和意義之後,開始說了我感興趣的話題。


    “我們特種兵大隊是全員軍管製,你的軍銜將暫定為少尉,一年後會重新評定你的軍銜……”三叔是中尉,我剛當兵三個月,就已經隻比他低一級了。以後我升了上尉、少校(我眼界小,沒敢想更大的官),我三叔再見我時會不會敬禮喊“首長好”啥的?


    就這樣,我開始了特種兵的生活,不過這裏比我想象的要無趣得多。每天除了訓練還是訓練。現在想起來,當時還比作拖死狗的新兵訓練,在這兒連活動筋骨都算不上。


    我不是跑不死的許三多,每天負重二十公斤的五公裏越野就像是要了我老命一樣。第一次跑了沒有兩公裏,累得胃部食物倒流,躺在道邊吐起了白沫,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羊癇風發作。更絕的是每天吃完午飯,要舉著掛了塊磚頭的步槍,擺兩個小時的造型,累得我心裏直罵,槍是打擊敵人的,不是折磨自己的。


    不過還好,每天還有一小時的時間練靶,那一小時基本屬於我發泄的時間段。自打我第一次打完靶後,原本嘲笑我一天的老鳥們都張大了嘴巴:這個新兵蛋子除了十環就不會打別的嗎?


    快樂總是短暫的,一個月後,我被中隊長叫到了他的辦公室。他扔給我一份報告,上麵除了射擊項目之外,就沒有一項訓練是及格的,而且距離及格線還有老大的一段距離。中隊長把我一頓好罵“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還不及格,你就給我滾回你的原部隊去!”


    一個月後,我的成績還是變化不大,中隊長還是那句話“再給你一個月的時間,要是再不及格,你就滾回你的原部隊去!”


    三個月後,我又聽到了那句話“再給你一個月的……”


    第五章 噩夢開始的地方


    三個月後,我創造了一個奇跡,在除了射擊之外的項目都不及格的情況下,我被分組了。被冠以世上最弱特種兵名號的我,被分到了號稱精英小隊的獵隼九人小隊。接替了他們剛轉業的狙擊手。


    可以想象獵隼隊長當時的表情。聽說他還到中隊長辦公室裏拍了桌子,兩人對罵了三個小時。不過已經成了既定事實,無可挽回了。


    我到了獵隼小隊後,每天基本還是以訓練為主,隊長王東輝的訓練方式就一個字打!五公裏的負重越野跑不下來?沒問題,改成十公裏的負重跑。什麽?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根膠皮棍出現在我麵前,準確地說,是膠皮棍斜著和我的鼻梁進行了一次親密接觸。


    王隊長下手還不算太黑,留了八成力。起碼沒有把我的鼻子打斷。不過就這樣還是打得我金星亂冒,鼻水亂飛。王隊長根本不給我喊疼的機會。揪著我的領子,連拖帶打帶著我開始了十公裏的旅程。


    最後六公裏我是被王東輝背回來的,我的體重加上負重裝備足有一百六十多斤,王隊長還能一路小跑把我背回了營地。事後,我雖然挨了他的打,但對他跑不死的體力多少有點佩服。現在回想起來老王,你整個一磕了藥的許三多!


    自打這天起,每天早上天還沒亮,我就被王扒皮從被窩裏提溜起來,背上二十公斤的負重,開始踏上五公裏越野的征程(十公裏打死我也跑不出來),隻要跟不上老王的速度,他回頭就是一橡膠棍……吃完早飯後,就趴在三十米長的鐵絲網下麵,來回匍匐穿越三百趟(剛開始的那幾天,我的後背都是一道一道的,縱橫相割,犬牙交錯),這還不算完,飯後還要去室內散打訓練場清清腸胃……還好每天有兩小時的打靶時間讓我發泄一下。


    就這樣,在老王橡膠棍的教育下,我勉強能跟得上特種兵訓練的節奏了,雖然成績還是在及格線上下徘徊。


    過了不久的一天中午,我還在鐵絲網下來回穿梭時,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鈴聲。王東輝輕踹了一腳鐵絲網,眼睛卻看著遠處的指揮樓說“出來吧,今天便宜你了。有任務。”


    兩個小時前,四名劫匪在搶劫銀行後逃走時,被巡邏的警察發現。警匪發生了槍戰,雖然沒有成功擊斃劫匪,但還是將他們逼回了銀行。劫匪將銀行員工和來存取款的市民劫持為人質。和陸續趕來增援的警察對峙起來。


    由於事件發生在首都圈,屬於重大突發事件,按著慣例首都公安局向我們中隊求援。半個小時後,老王帶著我和其他七人趕到了現場。


    老王製定的行動計劃是經常訓練的老套路,狙擊手(我)開的第一槍是信號,他和隊友以最快的速度衝進去擊斃歹徒。


    我在銀行對麵樓上選擇好了最佳的狙擊點,耳麥裏傳來了老王的聲音“辣子,最好能幹掉牆角那個拿五連發獵……”


    “啪啪啪啪!”


    沒等他說完,我已經連續扣動了四下扳機。


    “操!你著什麽急!我這兒還沒準備好!”老王氣急敗壞地喊道。等他們衝進銀行時,已經找不到目標了,除了那些還在瑟瑟發抖的人質外,就剩下地上躺著的四具屍體。


    我的第一場處女秀堪稱完美,從第一槍開始到最後一槍停止,用時隻有兩秒多一點(聽說時隔不久,中隊長要把我從獵隼小隊調走,老王又去他那兒拍了桌子才把我留了下來)。回到大隊後,隊裏安排了我去做心理輔導(第一次開槍殺人後的必要程序),得出的結論是沈辣同誌的心理素質極佳,這次連續擊斃四名歹徒對我的心理沒有造成任何影響。


    這之後,老王開始真正重視我,雖然每天的訓練強度沒有什麽變化,可是那根橡膠棍再也不見他拿出來過。


    一轉眼,兩年過去了。這兩年我是在不停訓練和出任務中度過的,雖然還是普通一兵,可軍銜也從少尉變成了中尉。三叔卻從中尉變回老百姓——他轉業了,去了一家國企坐了保衛處的副處長。我探親去了他那兒幾趟,再看見三叔時,他雖然很是替我高興,可他眼中卻有種說不出的落寞。


    這次我們中隊全員來到了雲南和緬甸的交界處。到了地點後,中隊長帶來了公安部緝毒處的孫處長,兩人交代了這次行動的部署和目標。


    孫處長給每個小隊長發了一張照片,照片裏的人是個半大老頭,“這個人叫莫特,柬埔寨人,現在是金三角最大的毒品帶貨人。有證據表明他將超過一噸的毒品藏在中緬邊界的某處地方。隻是現在我們還不知道這個藏毒地點的準確位置。不過我們緝毒處得到情報,最近幾天莫特會帶著一個重量級的買家到他的藏毒地點,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們這次的目的是探明並摧毀這個藏毒窩點,將這些毒販一網打盡!”


    他說完後,中隊長開始分派任務,“這次行動的主角是獵隼。你們負責跟蹤目標,找到藏毒地點後發出信號。其餘小隊分散隱蔽形成包圍圈,等待獵隼發出信號後發起攻擊,務求將犯罪分子一舉殲滅!”


    “是!”一百多號人齊刷刷地答道。中隊長點點頭說“獵隼的人留下,其餘各小隊各就各位。”


    看著其他幾隊特種兵離開,確定了周圍沒有多餘的人後,孫處長掏出了一張照片遞給老王,說“你們傳閱看一下,這個人是我們緝毒處的臥底,交火時請一定要保證他的安全。”


    照片傳到我的手中,這個“無間道”是個黑胖子,他屬於扔在人堆裏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主兒。這是張證明照片,難得這個胖子還能笑出來,黝黑的臉上露出一嘴雪白的小碎牙。


    傳看了一圈後,孫處長將照片收回。中隊長的目光在我們每個人的臉上掃了一遍後說“還有什麽要問的嗎?”看到老王沒有出聲,我猶豫了一下,還是向前邁了一步說“您還沒有說會有幾名犯罪分子,還有他們武器裝備的情況?”


    中隊長看著我點了點頭說“具體情報不詳,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不會低於五人,可能會攜帶自動步槍,嗯,不止一支。”


    我們九個人聽了沒什麽反應,比這場麵大的我們獵隼見過也不止一次。不過十來個人,幾把仿ak47,幾個毒販子而已,充其量是金三角的雇傭兵。掀不起什麽大風浪。


    確定我們再無疑問後,中隊長叫來了當地公安局派來的向導,說“你們先去和向導熟悉一下地形,天黑以前要到達指定位置隱藏起來。”


    這個地區屬於亞熱帶叢林,又趕上現在初夏的季節,天氣悶熱潮濕,空氣吸進肺裏都感覺濕漉漉的。向導帶著我們一行人在樹林裏轉悠了一圈,把主要的山路都走了一下。


    向導是個護林警察,姓林,名字叫什麽我們沒問,他也沒說。四十多歲的年紀,人很老實。隻知道低著頭在前麵領路。看來來時已經被人囑咐過,不該問的別問。除非是有人主動問他,才回答兩句。


    走了大概有兩個多小時,聽見前麵有流水的聲音。老王邊走邊問向導“老林,這山裏還有泉水?正好過去休息一下。”


    “不是泉水。”向導猶豫了一下接著說道“那邊是瀑布,也沒什麽好看的,就不過去了吧。”


    緊跟著向導的李炎一聽來了情緒,“還有瀑布?老林,去看看吧,我長這麽大還沒看過瀑布是什麽樣子。”後麵的張雲偉和李家棟也跟著起哄“去看看吧,到瀑布那兒涼快涼快也好。”


    “這位首長,不是我不帶你們去,隻是……那個地方邪門得很。”看樣子林向導有點急了,說話都不太利索了。“邪門?有我們王隊長邪門嗎?”說話的是劉京生,他瞟了一眼老王,壞笑道“三十大幾了,還沒有媳婦,夠邪了吧?”他和老王是同年兵,兩人不分彼此。


    “劉京生,你說話能不能別帶上我?不刺激我你就不會說話?”有外人在場,老王有點下不來台。這些人都是經曆過生死,最不相信的就是“邪門”的事了。當然,隻有一個人例外,剛才聽到老林說到瀑布邪門,我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腦子裏不停地出現小時候的“阿姨”和幾年前“水鬼”的畫麵。


    “老林,你說說那個瀑布到底怎麽個邪門法?”


    林向導歎了口氣,伸手在上衣口袋裏摸來摸去,卻沒掏出什麽東西。這個動作看著熟悉,我微微一笑,掏出半盒“軍威”扔給他,“老林,抽這個。”


    林向導接過煙盒,掏出了一根在鼻子底下聞了一下,“嗬嗬,軍威,我們市麵上可看不著這種煙。”說完也不著急點上,抬手將香煙夾在自己的耳朵上。將煙盒作勢要扔回給我。


    “你拿著抽吧。”我擺擺手,“這種煙是特供軍隊的,我那兒有的是。”林向導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客氣了幾句之後,把半盒煙放進口袋裏。劉京生看他沒有點煙,順手掏出打火機遞給他,“老林,點上吧。”林向導把火機推了回去,“可不敢抽煙,現在是山火頻發期,真著起火可不得了。我們幹護林警的有習慣,上山不帶火。”


    林向導的步伐慢了下來,說到了正題“剛才說的那個瀑布,這裏的苗人叫它吃人潭。以前的不算,我在這裏做了二十年的護林警,幾乎每年都能在瀑布下麵的水潭裏打撈到死人。就我見到的死人都能把水潭鋪滿。”


    “開玩笑吧,老林,這裏深山老林的一共才多少人?哪死得了這麽多人?”宋春雷一臉的不信。“春雷,你插什麽嘴?別妨礙哥幾個聽神話故事,老林,你別理他。後來怎麽樣了?”劉京生嬉皮笑臉地說道。


    林向導並不介意兩人話裏話外的調侃,“這些死人基本上都不是當地人,有的已經死了很長時間才從水潭裏浮出來,當地苗人就算大旱都不敢去那裏挑水,聽見瀑布的聲音就馬上回頭了。瀑布那裏早就成了他們的禁地了。”“切!”宋春雷還要反駁,話還沒出口就被老王嗬斥回去“宋春雷你閉嘴!老林你別理他,接著說你的。”


    “去年我還親眼看見水潭裏撈出來個黃頭發的外國人,當時還沒有被水泡浮囊,眉目鼻眼看得真真兒的。當時市裏的公安局和外事辦都派人來了,查了三個月都沒查出來他是從哪兒來的。最後被局裏定性是外國遊客在遊玩時不幸落水身亡。”


    老王雖然不信邪,可也被說得半信半疑的,問“死了那麽多人,公安局就沒查查?”“查了,哪敢不查?”林向導掰斷了一根擋路的樹枝,“查了多少次了,還從外地水警那裏調來了水鬼(蛙人),反反複複在水潭裏泡了半個多月,也沒找到什麽線索。最後就這麽不了了之。”


    “那也得把這塊地區封了吧,再有人淹死怎麽辦?”說話的是李炎。


    “哪敢不封?”林向導苦笑了一聲,“十二年前就封了,瀑布周圍都上了鐵絲網,就這樣還是年年有人死在水潭裏。昨天才把鐵絲網撤了,說是為了配合你們的什麽任務。”


    李炎又說道“你們公安局就沒派個人在這兒守著?”


    “派了。”林向導苦笑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就是我,我們局在鐵絲網的唯一開口處設了崗亭,這十多年我一直在這兒守著。這裏不是旅遊區,除了偶爾有幾個苗人外,鬼影子都看不見一個。”難怪,我看了林向導一眼,本來還以為你話少,敢情是這麽多年給憋的,你原本是個話癆啊。


    剛才聽見他說年年都有人死在水潭裏時,我腦子裏就出現了幾年前那張被水泡得慘白的那張大臉,我問“老林,你說這麽多人是死在水潭裏,到底是淹死的還是怎麽死的?”


    “我說辣子,你真信啊,當神話故事聽聽就行了,你還當真了。”劉京生非常不滿地看了我一眼,我打了個哈哈,說道“聽著解悶,再說了,我也是批判性地信。”


    老王雖然半信半疑,但這次的行動事關重大,不敢有半點紕漏,他轉頭對林向導說“老林,那個瀑布我們無論如何都要去看一看,你帶路吧。”林向導不再堅持,歎了口氣,向前走了幾十米,撥開一米多高的雜草,露出了一條十分隱蔽的土路,他說“從這走吧,二十來分鍾就能到。”


    我看出了不對,“老林,你不是說沒什麽人去瀑布那裏嗎?怎麽會有條路?”林向導解釋道“這還是那次發現外國人的死屍時,市局、外聯辦,還有駐外辦來了一大幫人踩出來的,年初的時候大旱,草還沒長出來,這條土路就顯眼了。”


    “走吧,去看看瀑布那兒的地形就回去。差不多也快到埋伏的時間了。”老王發話了,我們九個人跟著林向導順著土路走了下去。老林看上去心不甘情不願的,悶著頭走在前麵,原本敞開的話匣子又關上了。


    走得越近,瀑布的水流聲就越大,這一路上沒什麽人說話,老王他們雖然不信是鬼神作祟,但看得出來,通過林向導剛才“聲情並茂”的講述,已經讓他們心裏涼颼颼的。我就更別提了,距離瀑布越近,我的頭就越疼,好像有一股力量要從天靈蓋裏衝出來。這感覺似曾相識,想起來了,上次遇見水鬼的時候也是頭疼了好久。


    “到了。”林向導帶我們走到了土路的盡頭後,又穿過了一片一人多高的野艾蒿林。一座三四十米高的瀑布終於出現在我們麵前。水流從三十多米高的懸崖上直衝下來,落到下麵足球場大小的水潭裏。瀑布的霧氣在陽光的照射下形成了一道彩虹。


    “這瀑布哪像死過人的?”這白癡話是宋春雷說的,“哪有什麽浮……”他想說浮屍來著,可話說了一半整個人就僵住了。距離我們五十米外的淺灘上,有個東西正在那漂著。


    不會這麽巧吧。正在我們眼發直的時候。老王已經硬著頭皮走了過去,隊長到底還是隊長,這膽量還真不是吹的。我們幾個跟在他的後麵。我感覺握槍的手上已經見了汗,頭疼又加重了幾分。


    走到跟前終於看清楚,根本不是什麽浮屍,是個一人多高的木板。


    第六章 花果山 水簾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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