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陶項空擦了擦額頭上的鮮血,低著頭說道。


    “沒了?”楊梟盯著陶項空,他的眼神一個勁兒地發狠,“宣統元年,我離開時陶姓和趙姓兩支還有將近一千號人,不過兩百年,就剩下你一個了?”


    陶項空還是不敢抬頭,怯怯地說道:“我小時候聽父親和幾位族叔說起過,清末民初的時候,我們鬼道教還有幾分實力,後來被當時民國政府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剿過幾次,最後一次傷了元氣,和您一起建教的趙、陶兩位祖師爺,先後殉教。至此我們鬼道教實力大損,隻能苟存殘生。解放之後,又經曆了幾次運動,讓我們殘存的人馬幾乎消耗殆盡。我父親和幾位族叔故去後,鬼道教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楊梟聽了,臉上多了一份淒然的表情,呆呆地看著地麵發愣。吳仁荻在他後麵突然咳嗽了一聲,這一聲咳嗽把楊梟拉了回來。


    楊梟看了一眼吳仁荻,回頭對陶項空說道:“上邊的女校是怎麽回事?還有,這裏是誰建的?”兩句話終於問到了正點上。


    陶項空先回答了第二個問題,“這個地宮是民國時期建造的,本來是想用來躲避當時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的。在建造的初期,是趙德君祖師爺根據您以前在總壇時的設局建造的,隻是在細節上又加了一點他個人的想法。”


    “想法?他想的怎麽都是針對我的方法?”楊梟冷笑一聲,打斷了陶項空的話,“隻是他沒想到,我也在防著他。”看著有點尷尬的陶項空,楊梟哼了一聲,“你接著說。”


    “至於上麵的女校嘛,”陶項空歎了口氣,猶豫了一下,才說道,“當初我們也不想這樣,隻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剛才我說我的父親和族叔相繼故去,說得並不準確。具體怎麽樣,您自己看吧。”說著陶項空走到前麵的牆前,在牆上不知道按動了什麽機關,整個暗室的牆壁都慢慢地縮進了地下。暗室的內部露了出來。


    暗室的裏麵是一層一層的格子,格子裏麵躺著百十來具幹屍。和在雲南水簾洞裏遇到的幹屍一模一樣。


    我和孫胖子麵麵相覷,水簾洞之後的一段時期,我們倆幾乎天天都在做噩夢,總算這幾天消停一點了,沒想到這裏又開始了。


    楊梟見到幹屍的吃驚程度比我和孫胖子強不了多少。幹屍出現的一刹那,楊梟的麵色變得煞白,他快速地後退了幾步,差一點撞到後麵站著的米榮亨。


    楊梟穩定了一下心神,對著陶項空幾乎是喊叫道:“這幹屍是怎麽回事?”


    陶項空說道:“二十世紀五十年代剛開始運動的時候,我們鬼道教散落在全國各地還有一百多人,我父親和幾位族叔想要重整鬼道教,便串聯了各地的教友,不過當時已經沒有什麽人還對鬼道教有抱負。無奈之下,我父親認為重整鬼道教的關鍵所在是請創教祖師爺再次出山。根據教義上麵的記載,我父親和叔叔們去了雲南您的故鄉,找尋您的下落。雖然沒有找到您,但是他們回來時卻帶回來了一個長生不死的仙方。”


    “他們用了那個仙方,就變成了這個德行?”楊梟的眼角一個勁兒地抽搐。他對這些幹屍的厭惡,並不比吳仁荻少多少。


    “是。”陶項空說道,“我父親把全國的教友聚集到了這裏,本來想著一起長生不死的,沒想到最後全部成了這個模樣。”


    “那麽你呢?”楊梟對著陶項空說道,“他們都用了那個仙方,你怎麽沒用?”


    陶項空解釋道:“我當時大病了一場,剛剛痊愈。怕我身子骨弱,承受不了仙方藥性,我父親才讓我靜養一陣之後,再使用仙方的。沒想到我就靠一場大病躲過了一劫。”


    他二人一問一答,我們幾個都沒有上前插話的意思。


    第三十二章 前因


    就聽見陶項空又說道:“他們使用了那個仙方之後的三天裏,逐漸有人死亡,到了第四天頭上,活的人已經不到一半了。我開始以為仙方有問題,就在準備給他們收屍掩埋的時候,死的那些人慢慢地開始活了。


    “先死後生,我又以為仙方起了作用,想要問我父親要仙方時,被他一口回絕。這時我父親也經曆了死後重生的經曆,重生之後和我說了他的感覺,他感覺到這個仙方有個致命的缺陷,不過是什麽缺陷他又說不出來。


    “死後複生的人已經沒有了飲食的習慣。開始我以為這和道家所謂的辟穀差不多,不過看他們的樣子又不像。到了年底,這些人不吃不喝的後遺症顯現出來了,他們的皮膚、脂肪和肌肉慢慢地開始萎縮,看著就像風幹的臘肉一樣,我看得直惡心。不過也就是這樣,他們還是有生命體征,起碼還有心跳和脈搏,雖然很弱,但還是能感受得到。而我父親嘴裏說過的致命缺陷也突顯出來,這些變成幹屍的教友,開始變得異常的嗜血。”


    楊梟好像對幹屍的事很是抵觸,聽到陶項空越說越興奮,他終於忍不住說道:“可以了,幹屍的事情,我比你清楚,你講女校的事就行了。”


    陶項空點點頭,繼續說道:“這個地宮在學校建校之前就有,當初女校建校時,我父親他們還沒有去雲南找您,我的一位族叔混進了籌建辦公室,學校的建築圖紙是他畫的。他將地宮的主要位置都避過了地基。


    “後來建體育館時,是我用了些手腳和錢財,買通了建築工程師和包工頭,把體育館建造在地宮的入口之上。不過後來知道這件事的人都被我逮到這裏來,當做活食獻祭給了各位教友。”


    他說到這件事的時候,語氣非常平淡,仿佛死在他手裏的不是和他一樣的人,而是螻蟻豬狗一樣的存在。


    陶項空接著說道:“本來這些教友對人血的需求十分有限,一兩個活人的鮮血夠他們消耗兩年的,但是我沒有想到,他們的‘飯量’也開始慢慢增加,現在十來個人的鮮血才夠他們半年的消耗。


    “我以前沒敢打學院的主意,隻是在學校的周圍給他們尋找血緣,但是人越來越難找,而教友們的食量卻越來越大,而且在血緣供不上的時候,還有過攻擊我的記錄。”說著陶項空把頭一歪,露出他脖子上的兩排牙印。


    “實在沒有辦法,我隻能救急抓了兩個女學生,沒想到最後把祖師爺您招了過來,隻能說是因禍得福了。”


    陶項空還是低著頭,他根本不敢直視楊梟,隻唯唯諾諾地說道:“祖師爺進到學院時,我就發現您和當年祖師爺的神像一模一樣,後來又打聽了您和祖師爺是同一個名字,在舊樓倉庫門前又看見了您的玄妙術法,就是鬼道教記載的教主神技,再加上您能找到進到這裏來的機關,我才敢肯定就是您。”


    楊梟哼了一聲,說道:“你也是個人物,我的術法再精妙,在舊樓也還是著了你的道兒。”


    陶項空連忙解釋道:“我是僥幸。當時我還不敢確定您就是祖師爺,況且鬼道教隻剩下我一個人,如果我死,則鬼道消亡,不敢不慎重,還請祖師爺見諒。”


    看著楊梟和陶項空嘮起來沒完沒了,熊萬毅終於沉不住氣了,問:“剛才上麵失蹤的女學生呢?”


    陶項空淡淡地看了熊萬毅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從陶項空的眼神裏能看出來,除了楊梟之外,他不屑於和任何人說話。


    “上麵的人呢?”這次是楊梟問的。要是擱在以前,失蹤個百八十人,對他來講都不算事兒,不過現在進了民調局,尤其是在吳仁荻的眼皮子底下,楊逍就像徹底改了脾氣。我懷疑除了他老婆聚魂投胎的事之外,好像還有什麽把柄握在吳仁荻的手上。


    “他們倒是也在這裏。”陶項空說到這裏,他變了一個腔調,嘴裏開始念出來一串生澀的音節。隨著這串音節出口,暗室的後門打開了,從外麵走進來一個個隻穿著睡衣睡褲的女學生。兩分鍾之後,祭壇的中央已經聚集了百十來個女學生。除了徐渺渺、白安琪她們也在人群裏之外,那位美麗的數學老師也晃晃悠悠地站在人群的外圍。


    這些女學生(還有少數女教師)進來之後,一個個目光都有些呆滯,上百雙眼睛隻盯著楊梟一個人。


    邵一一在人群裏反反複複地看了幾圈,沒有找到她的朋友。情急之下,她喊道:“林思涵!林思涵呢?她怎麽不在這裏麵?”


    楊梟知道邵一一的底細,礙著吳仁荻的情麵,他才對著陶項空說道:“還有一個叫林思涵的女孩呢?”


    陶項空說道:“我攝了她的魂魄,連同其他幾個人一起,用縱鬼術控製她們去了身後路那裏。別人都沒有事,隻是剛才我感到林思涵體內的小鬼突然魂飛魄散了,就那個力道來看,她的肉身也毀了,肉身一毀,她本人的魂魄也就要消散了。剛才我還以為是祖師爺您下的手。”


    聽了這個消息,邵一一的身體晃了幾晃,差點就要暈倒,幸好吳仁荻及時扶了一把。邵一一在地宮下麵和我們走了一路,要不是她的定力強,早就嚇懵了,現在聽到女朋友可能已經慘死,再也經受不了打擊,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楊梟,是不是……你!”邵一一哭了幾聲後,咬牙切齒地對楊梟說道。


    楊梟看了一眼吳仁荻,吳主任抬眼皮看著天棚沒有言語。楊梟回頭苦笑著對邵一一說道:“走身後路時,你和我在一起,我幹了什麽你能不知道嗎?”


    邵一一瞪著眼睛回憶了一下,想起剛才楊梟是陪在自己的身邊,倒是不曾離開過。她又回頭對著孫胖子他們喊道:“是你們誰幹的?是爺們兒的,要敢作敢當!”


    孫胖子瞥了一眼邵一一,說道:“我們是不是老爺們兒,你說的不算。不是我說,這位同學,你好像找錯對象了。攝走你女朋友魂魄的不是我們,那個人就在你前麵。要報仇麻煩你找他去。”


    邵一一剛才有點哭蒙了,把林思涵的事情想左了,經孫胖子這一提醒,她才反應過來,不過對陶項空,她的底氣可不是像對楊梟、孫胖子那麽足。


    不過邵一一也聽出來,陶項空好像是楊梟的徒子徒孫,剛才還趴在地上給他磕頭。想報林思涵的仇,八成要落在楊梟的身上了。


    下來到地宮的這一路上,邵一一感覺到了楊梟好像有點忌憚自己,這個人不用白不用。於是,她回頭說道:“楊梟,你幫我……”


    她的話剛說了一半,身邊的吳仁荻突然說道:“他幫不了你!”說完回頭又對著楊梟說道:“繼續你的事。”


    陶項空愣了一下,翻起眼皮看了吳仁荻一眼。他沒想到在這裏還會有人能對楊梟發號施令。陶項空的腦子裏轉了好幾圈,還是想不起來眼前這個頭發花白的人是什麽來路。


    楊梟答應了吳仁荻一聲,隨後對著陶項空說道:“這些人你打算怎麽處理?”


    陶項空說道:“我已經攝了她們的魂魄,留著他們的肉身隻是為了給教友們蘇醒時提供血食,不過既然祖師爺您到了,那他們就任憑祖師爺您發落。”


    楊梟對陶項空的這番話感到很滿意,他說道:“那就給這些人留一條活路吧,他們的魂魄還在嗎?”


    陶項空說道:“祖師爺,放了他們也不是不可以,隻是再有兩天就是那些教友蘇醒的日子,到時候沒有血食祭祀,我就怕到時壓製不住教友們的戾氣。”


    “這個你不用操心,”楊梟說道,“他們當初用的那個什麽狗屁仙方是假的。現在你的這些教友已經進了惡鬼道了。”


    陶項空愣了一下,抬頭看著楊梟,嘴中喃喃自語,“惡鬼道……您的意思他們都成了惡鬼?”


    楊梟沒有看他,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密室裏麵層層躺著的幹屍,“惡鬼道中的活鬼!媽的,這個噩夢做起來沒完了!”


    陶項空有點急了,“那現在怎麽辦?我父親他們還能恢複原狀嗎?”


    “恢複原狀?”楊梟一聲冷笑,“也不算太難,但比死人複生就難一點。”


    陶項空的聲音有些顫了,“您也做不到?”這一次,楊梟都沒有回答,而是把頭一轉,躲過了陶項空的眼神,算是默認了。


    有些話依著楊梟的性格,也不能說得太清楚。不過我卻多少知道一些,在麒麟市的十五層大樓,吳仁荻和楊梟第一次見麵的時候,吳主任就點破了楊梟的身份,他和水簾洞的林火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陶項空的父親他們,八成就是著了林火的道兒了。


    陶項空有點控製不住情緒,他對楊梟已經顧不上用敬語了,“你可是楊梟!你是鬼道教的開山鼻祖。”說著,手一指暗室裏的百十來具幹屍,有點顫抖地說道,“他們都是你的徒子徒孫,你是不是要做點什麽?”


    陶項空最後一句話好像提醒了楊梟,他回頭看了陶項空一眼,“做點什麽?好!我就做點什麽。”


    說著,楊梟轉身就向暗室的位置走去。他的這個舉動讓吳仁荻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再想製止已經來不及了。


    楊梟走得飛快,話音落時不久,他人已經走到那一百多個被攝走魂魄的女學生中間,再走上十幾步,就能到達幹屍的跟前。楊梟眼睛瞪著,手裏麵不知什麽時候多了一根巨大的銅釘,正是當日十五層大樓頂上,釘在吳仁荻身上那七根銅釘中的一根。


    陶項空看著楊梟的背影,他的表情突然變了,嘴角竟然多了一絲瘮人的笑意,“祖師爺,林火您還記得嗎?他請您回大祭壇。”


    他這句話一出口,不光是楊梟,就連我和孫胖子都是渾身一顫。陶項空提到林火是什麽意思?林火都死了好幾個月了,理論上還是我親手打死的他。不過看樣子,陶項空好像並不知道林火已經不在人世了。


    不過陶項空的目的好像已經達到了。楊梟停住了腳步,但是他沒有回頭,眼睛一直盯著前麵十幾米遠外的幹屍們。我在後麵看得清楚,那些一層摞一層的幹屍已經有了變化,幾乎他們所有“人”的脖子已經動了,幾百隻眼睛正同時盯著楊梟。


    楊梟已經明白過來,他盯著開始異動的幹屍們,嘴上對著陶項空說道:“你設這個局,不是就為了引我來吧?”


    陶項空淡淡地說道:“湊巧而已。當初他們變成幹屍之後,為了讓教眾恢複過來,我也去了雲南的大祭壇,在祭壇外麵的水潭前,我見到了林火。他給我指了條路。把你帶回去,隻要把你帶到祭壇裏,林火說他就有辦法讓我們的教友恢複正常。


    “我找了你好幾年,都沒有找到你的下落,沒想到你自己卻跑出來了。真神保佑!祖師爺,鬼道教是你親手所創,為了我們這些教眾,你還是到雲南去見林火吧。”


    “林火?”楊梟冷笑一聲,說道,“已經死了半年多了,就算他沒死,你以為他真的能讓幹屍恢複正常?”他剛說到這兒,前麵的幹屍突然有了大的動作,所有的幹屍幾乎在同一時間,一起跳到地上,衝著楊梟撲了過來。


    楊梟也不慌張,手一甩,銅釘筆直地飛出去,噗的一聲響,銅釘擊穿了那具幹屍的頭骨,幹屍瞬間倒地。緊接著,楊梟右手虛抓,那根即將落地的鋼釘顫了幾下,就像被一股強大的吸力吸住一樣,重新飛回到楊梟的手裏。


    楊梟冷笑一聲,對著第二具幹屍,要像剛才一樣如法炮製。就在這時,他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本來還在失魂的人堆裏搖搖晃晃的趙敏敏老師,不知什麽時候站到了楊梟的身後,而楊梟沒有絲毫察覺。


    就在楊梟準備對付第二具幹屍的時候,趙敏敏突然對著楊逍,哇的一口,噴出一大口墨汁一樣的黑血。楊梟沒有防備,被澆了一個滿頭滿臉。


    第三十三章 滅祖


    當的一聲,楊梟兩眼一黑,手裏的銅釘掉在了地上,隨後仰麵栽倒。前麵百十來具幹屍一起撲上來,眼看就要開始撕咬楊梟。


    楊梟就像被人點了穴道一樣,別說動作,就連眼神都被定格了。隻是一眨眼的時間,就被上百具幹屍疊羅漢一樣,壓在了身體底下。


    幾秒鍾之前,我還以為楊梟已經控製住了局麵,在水簾洞裏,我見過吳仁荻是怎麽對付幹屍的。幹屍在他的麵前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除了哀求之外,就隻能逃跑。楊梟雖然不如吳仁荻,但是對付百八十具隻有十幾二十年限的幹屍,應該問題不大。


    沒想到轉瞬之間,形勢就逆轉了。熊萬毅、西門鏈和米榮亨抽出了甩棍已經衝了上去。我和孫胖子也拔出了手槍,砰砰砰!先是一梭子,打翻了壓在最上麵的幾具幹屍。


    幹屍的反應也不慢,我和孫胖子的槍聲一響起,眾幹屍就以飛快的速度向四下散開。熊萬毅他們幾個衝過去之後,地上隻躺著楊梟和幾具幹屍的屍體。


    孫胖子調轉槍口,向四周看去,疑惑道:“辣子,姓陶的呢?”


    我這才注意到本來還站在不遠處的陶項空,這時已經不見了蹤影。


    “人哪兒去了?”我舉著手槍轉了一圈,也沒看見他的影子。孫胖子舉著手槍,站在了我的背後,我們背靠背,也算是一種防禦的姿態了。他在我背後說道:“那孫子剛才還在,就一眨眼,人就不見了。”不光連陶項空,就連剛才吐了楊梟一臉黑血的趙敏敏也消失不見了。


    不過這時我們也顧不上陶項空了,熊萬毅和西門鏈已經把楊梟抬了回來。


    這時再看楊梟,他臉上的黑血就像墨汁一樣,和屍油不同,這黑血擦都擦不掉,就像長在楊梟臉上的胎記,已經滲進了肉裏。再看他的臉色就像白紙一樣,白得瘮人。楊梟雙目緊閉已經失去了知覺,我扒開他的眼皮,他的眼窩順勢湧出來一股鮮血。我嚇了一跳,緊接著楊梟的嘴巴、鼻孔和耳朵裏都流出了一股鮮血。這好像就是傳說中的七竅流血。


    楊梟的七竅流出來的鮮血血量大得驚人,就像刹不住閘一樣的向外冒出來。轉眼間,地上就是一攤鮮血。


    “捂住,辣子,把他的嘴巴捂住!”西門鏈在旁邊叫道。


    “捂住個屁!現在捂他的嘴,能把楊梟活活嗆死。沒辦法,隻能讓他把血流出來。”孫胖子說著已經蹲下來,想要給楊梟側側身,方便他嘴裏的血流出來。


    “別動他!那是巫祖的血。”吳仁荻過來攔住了孫胖子。剛才出事的時候完全感覺不到他的存在,現在陶項空和幹屍都無影無蹤了,他和邵一一才又出現在我們的麵前。


    吳仁荻說道:“你們看好四周,沈辣,你來幫忙……邵一一,你就在我旁邊待著。”雖然都看出來吳主任最近的實力大跌,不過他說的話,我們幾個還是沒有人敢裝作聽不見。


    孫胖子他們幾個向外走了幾步,給我們留出了一塊空地。吳仁荻扶著楊梟的頭,然後他咬破了自己的食指,將自己的鮮血圖在楊梟臉上。我眼睜睜看著,楊梟臉上的黑血一沾到吳仁荻的鮮血,就變得稀薄,那情形就像油汙遇到了洗滌劑。吳主任隨隨便便擦了幾下,楊梟頭上的血汙就被擦得一片狼藉。


    楊梟的臉上就像勾了個小花臉,不過自打那層黑血被擦掉以後,他的七竅也不再流血了。看見楊梟基本上脫離了危險,我才對著吳仁荻說道:“你剛才說,楊梟臉上的血是巫祖的血?就是雲南水簾洞的巫祖?”


    吳仁荻沒理我,他將那個裝著屍油的小瓷瓶掏了出來,擰開蓋子。他做了一個讓我差點當場吐出來的事情,隻見吳主任將瓷瓶裏的屍油倒進了楊逍的嘴裏。


    熊萬毅已經捂上鼻子,他大叫道:“什麽味?是屍臭味。這麽大的屍臭味,來頭肯定不小!都小心點,有狀況,這次是個大boss!”熊萬毅他們都聞到了那股臭味。他比我強點,馬上就聞出了那是屍臭的味道,隻是他沒有聞出來臭的根源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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