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一陣眩暈,接著,一個冷冷的聲音從我的嘴裏發出來,“我也是想試試他們的反應,畢竟姓吳的要是進來,他們也要麵對。”


    怎麽回事?!這話不是我說的。沒等我明白過來,那個冷冰冰的聲音又從我的嘴裏發出來,“不過話說回來,不管那個姓吳的能不能進特別辦,我的立場都不會變,姓吳的應該被鏟除,而不是放他進來。”


    蕭和尚和高亮互相看了一眼,聽見“我”說出了和他們不一樣的意見,這兩個人反倒是鬆了口氣。蕭和尚走過來,坐到了高亮的對麵,向我說道:“三達,這才是你說的話,剛才我和胖子(高亮)還以為有人假冒你。你要是再晚一點說話,我可能就動手了。”


    高亮對我嗬嗬一笑,說道:“我還以為你是陶何儒裝扮的,你也知道,鬼道教的化影術都不能用易容來形容了,那簡直就是變身。行了,那個人的事以後再說,先把今天的正事辦了。還用我再說一遍,行動的流程嗎?”


    “我”搖搖頭,“不用了,這樣的事又不是幹過一回兩回,一個鬼道教的餘孽而已。還是那句話,逢魔必誅。”說完,不再理會高亮和蕭和尚,“我”自己率先出了這間屋子,向著村頭的方向走去。高亮和蕭和尚站起來,慢悠悠地跟在我的身後。


    說話的是肖三達!我一下明白過來了,不管是不是在做夢,我都在經曆一九七五年肖三達參與的南山墓地事件。可是我怎麽會突然出現在肖三達的身體裏?這就無論如何都想不通了。


    第四十章 陶何儒


    到了村口時,郝文明和林楓他們站在一輛北京吉普的旁邊,看見我們到了,他們幾個迎了過來。


    郝文明先對著高亮說道:“高科長,東西都準備好了,用不用再檢查一下?”


    高亮點點頭,說道:“看看也好,別到時候出了什麽紕漏。”


    郝文明從車廂裏拿出來幾樣祭祀用的物品。當時是七五年,流通物資還很是匱乏。除了幾摞燒紙之外,就隻有幾個蘋果和一瓶白酒算是上供用的。


    不過在供品的旁邊還放著一個骨灰盒。不光是肖三達(我),就連蕭和尚都是一愣。不是說好去掃墓嗎?帶著骨灰匣是什麽路數?


    “胖子,怎麽還有一個骨灰壇子?”蕭和尚向高亮問道。


    “我把細節調整了一下,”高亮說道,“三個大老爺們一起掃墓,看著就不是那麽回事。我改了一下,我和三達去掃墓,你去埋葬這個骨灰壇子。”


    蕭和尚看了高亮一眼,“憑什麽你們掃墓,我去當孝子?有孝子大家一起當。”


    高亮沒理他,隻是走到蕭和尚跟前,將骨灰盒打開,擺在蕭和尚的眼前。看見裏麵的東西,蕭和尚的汗都出來了,“用不用玩得這麽大?”剛說了一句話,他好像是反應到了什麽,臉色漲得通紅,瞪著眼對高亮說道:“高胖子,你什麽意思?我說嘛,怎麽要我拿骨灰盒,你打算要我和那個陶什麽的同歸於盡?”


    他們的位置不在肖三達的視線之內,我看不到裏麵裝的到底是什麽,能讓蕭和尚的反應這麽大。


    高亮關上了骨灰盒,對著蕭和尚翻了翻眼皮,“就算要同歸於盡,指望得上你嗎?你就是負責拿著,看著不對,就往……三達的手上送。”他回頭看了“我”一眼,“三達,這個就麻煩你了。”


    我在肖三達的體內,還是分不清現在是不是在做夢。可能是因為這個身體不是我的,加上有上一次的經驗,我也沒有太害怕,隻是我已經完全失去了支配這個身體的能力,隻能借著肖三達的眼睛和耳朵,眼睜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


    肖三達似乎早就知道骨灰盒裏裝的是什麽東西,眼神根本沒有向骨灰盒那邊瞅。他也不理高亮,隻對著蕭和尚說道:“和尚,你自己小心一點。在裏麵要是有什麽不對頭的,什麽都別管,把骨灰盒扔過來,你就跑。”


    “不至於吧?還真能用得上骨灰盒裏麵的東西?”蕭和尚打了個哈哈,“那個姓陶的活到現在,怎麽算也有一百二十多歲了吧?我一直都沒弄明白,我們特別辦傾巢出動,就為了一個老棺材瓤子?太給他臉了吧?”


    “老棺材瓤子?”高亮冷笑了一聲,他說道,“你知道,民國十五年那次的動靜多大嗎?當時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為了抓他,搬出了江西龍虎山六十四代天師張慈恩。就這,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有一半人馬,交代在你說的那個老棺材瓤子手裏。本想把那個老棺材瓤子就地正法,沒想到最後還是讓他跑了。”


    高亮說完,蕭和尚還是有些不服氣,“鬼道教的人之前我也抓到過幾個,本事一般嘛,不像是你說的那麽厲害。就算他是教主,本事大上十倍,也不見得有你說的那麽玄乎。再說了,國軍的宗教事務處理委員裏都是些什麽主兒?什麽時候吃過虧?這個姓陶的有什麽地方能吸引宗教事務處理委員會的大爺們不惜血本去對付他?”


    我借著肖三達的目光看了看蕭和尚,他好像對這次的目標人物了解得不多。這一點和幾十年民調局處理事件的方式相比,完全沒有可比性。


    “這個陶何儒不簡單,”高亮對於這類的事情,知道得不少,“當年楊、陶、趙三人建立鬼道教的時候,最難惹的是姓楊的,但是鬼道教的術法卻是陶何儒傳出來的。就連那個最難惹的楊姓教主也不敢說能把鬼道教的術法都練全了。而且傳說,陶何儒手裏麵還藏著當年天理教的天理圖。就這一條,就夠陶何儒在奈何橋上走一回的。”


    天理圖?高亮這三個字一出口,我就明顯地感覺到肖三達的身子劇烈地顫了一下,隨之而來的,是他越來越快的心跳聲。


    天理圖?這三個字我沒有任何印象,在資料室裏沒有見過,也沒有人和我說過任何有關天理圖的事情。到底天理圖裏麵有什麽東西,能讓肖三達這麽激動?


    “天理圖。”蕭和尚喃喃地重複了一遍這三個字,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接著說道,“真的假的?不是說根本就沒有天理圖這回事嗎?”


    “有沒有,去了就知道了。”肖三達說道。我在他的身體裏麵,能感到自打聽到了天理圖這三個字,肖三達的內心開始蠢蠢欲動。我有一種強烈的感覺,肖三達現在已經將注意力從陶何儒的身上轉移到了天理圖上。


    “江湖傳說,別太當真。天理圖誰也沒見過,是不是杜撰的也不好說。”高亮眯縫著眼睛看了一眼肖三達說道,“差不多了,該上路了。”


    蕭和尚白眼皮一翻,“高胖子,你會不會說話?什麽叫上路?說話忌諱點你能死啊?”


    肖三達抬頭望了一眼已經升起老高的太陽,說道:“時候是差不多了,再晚就不像是上墳掃墓的。”說著,他也不管高胖子和蕭和尚,自己拉開了車門,鑽了進去。蕭和尚和高亮互相看了一眼,都沒有說話,跟在肖三達的後麵,進了吉普車內,坐在了肖三達的左右。


    剛才這三人在說話的時候,郝文明和林楓兩人都很識趣地躲開了。現在看見三位領導已經上車準備要走了,這兩人才快步走過來。林楓坐上了副駕駛,郝文明發動了汽車。


    二十多分鍾以後,車子停了。郝文明手指著遠處一個小山包說道:“到了,三位領導,那個山包的後麵就是南山墓地。不是我說,車子不能再往前開了,隻能走過去了。”


    肖三達透過車窗玻璃看著郝文明手指的地方,我借著他的目光看見遠處一個小山包的後麵,嫋嫋地升起了一股白色的煙霧。


    肖三達和高亮、蕭和尚在車裏又對了一下行動的細節,直到細節上沒有什麽紕漏。


    蕭和尚抱著骨灰盒,先走了十多分鍾之後,肖三達和高亮才慢慢向小山包走去。望山跑死馬,看著小山包就在眼前,他們往前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才繞到小山包的後麵,眼前是一片好大的墳墓,一眼看過去,能有上千座土墳。


    墳地的邊上有麵向西方的兩間小瓦房,一個小老頭正坐在瓦房邊上呼嚕嚕地抽著水煙。他抽的不知道是什麽煙,聞起來有一種麻麻的味道。


    蕭和尚早就到了,他抱著骨灰盒正在和小老頭磨嘰,“大爺,民政局的介紹信也給你看了,是他們讓我三大爺埋這兒的,您就行行方便吧。”


    小老頭看了蕭和尚一眼,他的嘴巴終於離開了水煙袋,說:“小娃娃,你懂不懂規矩?你見過誰家死人,直接拉到墳地,刨個坑埋上拉倒的?就說家裏困難點,一摞燒紙總有吧?你倒好,直接把骨灰匣子抱過來了,連個碑都沒準備,以後再想來看看都找不到地方。我也看出來了,你這是一錘子買賣啊。告訴你,你想就這麽埋也行,鐵鍬、鎬頭我這兒也有,不借!想埋自己用手去挖坑。”


    “大爺,我拿手怎麽挖?”蕭和尚一臉的苦澀,還要繼續磨嘰。肖三達和高亮已經到了跟前,他倆先是裝模作樣地看了會兒熱鬧。


    小老頭看著肖三達和高亮一皺眉,“你們倆又是幹什麽的?”


    高亮微笑地說道:“來上墳的。大爺,南山村老賈家的老大是埋在哪兒?”


    小老頭有些警惕地看著肖三達和高亮,“你們倆是他什麽人?”


    肖三達和高亮愣了一下,細節都想了,就是把這個忘了。看著小老頭皺得越來越緊的眉頭,他倆幾乎同時說道:“我三姑父。”“我大舅。”


    兩人說完,沉寂了一秒鍾之後,高亮的反應快,指著肖三達又說道:“我和他是親戚,我三姑夫是他大舅。”


    小老頭還沒有說話,蕭和尚先湊過來了,指著肖三達和高亮嚷嚷道:“有沒有先來後到的?我這事兒還沒完,你們倆等等不行啊?”


    高亮一把拉住蕭和尚伸過來的手指,說道:“別動手動腳的,你瞎指誰呢?”兩人話不投機,當場廝打起來,肖三達在一邊裝模作樣地要拉開他倆。


    他倆在扭打的時候,蕭和尚好像吃了點虧,被高亮推到小老頭的身邊。小老頭喊道:“要打出去打,別在這兒惹事。”


    蕭和尚失去平衡一個踉蹌,胳膊來回擺動像是在保持平衡。胳膊落下來時,一團紅色的粉末從他的袖子裏撒了出來,將他身邊的小老頭撒了個滿頭滿臉。


    在紅色粉末撒出來的一瞬間,肖三達也動了,他從背後抽出來一把量天尺,對準小老頭的腦袋就打過去。啪的一聲,小老頭被這一下子打翻在地,在地上抽搐成一團。


    肖三達還要打第二下時,被高亮攔住了,“別打了!不對頭!”肖三達沒聽高亮那一套,舉起量天尺對著小老頭就要再打第二下。量天尺還沒有落下,就聞到一陣惡臭的氣味,緊接著,小老頭的臉上、脖子和雙手,隻要是接觸到空氣的皮膚,以極快的速度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紅色小水泡。


    肖三達愣了一下,手上的量天尺沒有落下,自己反而是倒退了兩步。幾個呼吸的工夫過後,小老頭身上的小水泡已經連成了一片,最後連成了一個大水泡。


    “三達,再退幾步!”高亮好像是想起了什麽,對著肖三達大喊了一聲。這次肖三達倒是聽了高亮的話,就在他退了第二步的時候,噗的一聲,小老頭身上的水泡迸裂,一道黃色的膿水濺了出來。有幾滴濺到了肖三達腳邊的地上,將地上撩了一縷青煙。


    小老頭臉上水泡的傷口冒出一股黑煙,黑煙越冒越濃,最後火花一閃,從小老頭身上的傷口為中心,著起了火來。高亮想要撲救時已經來不及了。火勢越燒越旺,瞬時之間,小老頭變成了一個大火球。


    大火將小老頭的皮肉燒掉,露出裏麵黑色的骨頭,又過了一會兒,黑色的骨頭也看不見了。十幾分鍾後,火焰熄滅的時候,地上隻剩下一攤黑色的骨灰。


    “高胖子,這是怎麽回事?”肖三達對著高亮說道。高亮眯縫著眼睛說道:“這不是陶何儒。”


    高亮話還沒說完,已經有兩輛大解放都開了過來,車剛停穩,濮大個第一個從車上麵跳下,緊接著,剩餘的特別辦調查員也都從車上跳了下來。


    濮大個手提著那把削掉赤霄腦袋的寶劍跑了過來,看見滿地黑色的骨灰他愣了一下,“這是陶何儒?怎麽燒成這樣了?”


    “這不是陶何儒,”高亮又重複了一遍他剛才說的話,“這是陶何儒安排的替死鬼。”


    “不可能!”濮大個聽了直搖頭,“他又不知道我們來抓他,平白無故的安排毛替死鬼?”


    “他真的不知道我們今天會來嗎?”高亮眯縫著眼睛嘀咕道,“我看未必吧?”


    “胖子,你什麽意思?能不能一次說明白,別說一半藏一半的。”濮大個是個急脾氣,他和高亮雖然同事很久,但還是不習慣高亮說話的方式。


    高亮也不生氣,嘴角略微翹了翹,說道:“等著,給你看點好東西。”說著,走到小老頭黑色的骨灰堆裏,也不用家什,直接用腳在裏麵扒拉。我借著肖三達的眼睛看得清楚,地上的骨灰有些還閃著火星,高亮也不在乎,最後直接動手,在骨灰堆裏翻來翻去的。


    也就是兩三分鍾的工夫,高胖子一聲輕呼:“有了!”再看他的手上,已經拿起來一根像針一樣的物體,可惜肖三達距離太遠,我從他這兒看不清那到底是什麽東西。


    第四十一章 傀儡


    “什麽東西?”濮大個、肖三達和蕭和尚他們幾個同時走過去,圍攏在高亮的身邊。濮大個也不客氣,直接從高亮的手上拿走了那個類似針一樣的物體,太陽光照在上麵竟然能反射出慘白色的光芒。肖三達就站在他旁邊。距離近了,我才看清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濮大個手上的,是一根玉製的圓柱體,粗細跟禮儀專用的火柴差不多,上麵還有一些花紋。濮大個看了一眼就認出來,“守魂簪。”他自己說完之後,又一陣搖頭,“不對呀。陶何儒是活人,身體裏麵怎麽會有這個東西?”


    高亮歎了口氣,說道:“誰說陶何儒死了?誰又說那堆灰就是陶何儒的?”


    濮大個聽得愣了一下,他的反應有點慢。但是肖三達馬上就明白過來了,“胖子,地上那堆不是陶何儒……是個死人,能說話,能活動,我們過來的時候,他抽的煙聞著發麻,像是屍魂草。骨頭還是黑的,媽的!是傀儡,鬼道教的傀儡術!”


    高亮點點頭,又從濮大個的手上拿過了守魂簪,迎著太陽光看了看,又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說道:“有屍氣,卻沒有屍毒,這個傀儡不算是成品,也就是一個臨時拿來應付我們的。這根守魂簪在傀儡的身體裏不會超過五個小時……”說著,高亮頓了一下,目光在周圍這些人的臉上環視了一圈之後,才緩緩說道,“陶何儒怎麽會知道……我們五個小時後會來?”


    高亮這幾句話說完,再沒有一個人說話。沉默了一會兒之後,蕭和尚猶豫了一下,才第一個開口說道:“會不會是陶何儒在我們逗留的村子裏有眼線?”


    “眼?”高亮喃喃地重複了一遍,他好像想到了什麽,突然對著蕭和尚笑了一下,“和尚,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可能陶何儒在村子裏還真有眼線。”


    “眼線的事過會再說,先說陶何儒到底哪去了!”濮大個盯著高亮說道。


    高亮還沒等說話,肖三達先出聲了,“如果是成品的傀儡,除了在特別的情況下,隻要在他的身體裏埋下一個魂魄,都不需要操控。現在這個是半成品,還無法和魂魄相融合,需要有人在附近操控傀儡。而且操控的人不會距離太遠。”說著,肖三達的眼睛向不遠處的一座小山看去。周圍幾乎所有的人都順著肖三達的目光看去,隻有高亮若有所思地看了肖三達一眼。


    濮大個跟著也看了一眼,不知道他看出了什麽,隻是對著高亮說道:“胖子,你留兩人,在這兒守著。剩下的人跟著我過去看看。”說著,他帶著一幫人,重新上車,向著肖三達看著的地方奔去。


    墳地上又隻剩下肖三達、高亮和蕭和尚三個人。三人誰都沒有說話,蕭和尚掏出來一根不帶過濾嘴兒的香煙,他誰也沒讓,自顧自點上抽了幾口。他邊抽煙邊看著肖三達和高亮。過了煙癮之後,他才對著肖三達說道:“三達、高胖子,你們好像都忘了說,操控這種傀儡,需要在視線範圍之內吧?”


    高亮笑了一下,對著肖三達說道:“三達,你沒說嗎?”


    肖三達哼了一聲,“我以為你說了。”


    蕭和尚看著他倆,突然歎了口氣,說道:“你們有什麽事,能不能提前先和我說一下,那個陶什麽的,就在附近。之前把他說得那麽邪乎,感情這個骨灰盒不是你們拿著。”


    高亮打了個哈哈說道:“和尚,看來陶何儒沒有我們想的那麽厲害,起碼現在他很忌憚我們幾個。”


    蕭和尚聽了,眨巴眨巴眼睛,還是聽不明白。肖三達又說道:“他應該是事先知道我們要過來,就馬上準備了一個和他一模一樣的半成品傀儡來糊弄我們,他自己卻藏了起來。陶何儒應該是想能把我們糊弄走最好,糊弄不走,就上演一出自燃的好戲,讓我們以為他死了。”


    說著,肖三達對著空曠的墳地喊道:“我說得對嗎?陶何儒!別在地下麵藏著了,上來透透氣吧!”


    肖三達的話讓蕭和尚嚇了一跳,他回頭看了看這一大片墳地,沒發現什麽異常的情況,“三達,你胡……”蕭和尚剛說了幾個字,就看見有一處新墳的地裏突然伸出來一隻人手,  緊接著,一個人從墳地裏爬了出來。看見這人現身,肖三達三人品字形站好,肖三達站在最前麵,高亮和蕭和尚一左一右站在兩側。三人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從墳裏爬出來的這個人。


    這個人和剛才的那個傀儡一模一樣。他站起來後,也不著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後,才對著麵前這三個人笑了一下,“你們……這是來上墳的?”


    “是啊,來上墳的。”肖三達冷冷地說道,“不過有段時間沒來了,那座墳我們忘了在哪兒了。不知道你看沒看見過,墓碑上麵的名字叫陶何儒。”


    “嗬嗬!”小老頭陶何儒並沒有惱,反而還笑了幾聲,“名字聽得耳熟,我想想啊,陶何儒……想起來了,”他手一指前麵不遠處的一個墳墓,“在那兒!陶何儒!出來吧,有人來看你了!”他的話音剛落,手指的地方,泥土開始鬆動,裏麵還響起嘎巴嘎巴的聲音。不到一分鍾的工夫,又一個一模一樣的“陶何儒”從地下麵鑽了出來。


    “錯了錯了!”第一個鑽出來的陶何儒一拍腦門,說道,“看我這記性,記錯了,對不住啊,是在這兒!在這兒!在這兒!在這兒……”他的手不停地指著周圍的墳墓。經他這一番“指點”,周圍二三十個墳墓裏陸陸續續有人從裏麵爬出來,每個人都和陶何儒長得一模一樣。


    肖三達他們三人臉色有點發青,蕭和尚已經將骨灰盒打開了一道縫,正要將手伸進去時,被高亮攔住了。高胖子按住了骨灰盒的蓋子,衝著蕭和尚搖了搖頭,小聲嘀咕道:“再看看,還不到時候。”


    第一個出來的“陶何儒”笑嗬嗬地對肖三達說道:“你看看這裏有沒有你要找的人,要是沒有,我再幫你找,多了沒有,最多也就是能幫你找到一千幾百個人。”


    肖三達沒有說話,隻是把手裏的量天尺又緊緊地握住了。第一個出來的“陶何儒”還是笑嘻嘻的,衝著肖三達一齜牙,“你手裏的那把尺子我認得,是宗教委員會會長閩天宗的吧?上麵的那個崩口你看見了嗎?是我留下的——閩天宗好像還沒死,聽說去了台灣,唉,我那時的老家夥也沒有幾個了。”


    陶何儒說得有些傷感,歎了口氣後,又說道:“看在這把尺子的麵子上,我今天不難為你們,你們回去就說沒有找到我,這件事就拉倒吧。”


    “拉到?”肖三達冷哼了一聲,“別開玩笑了,我說了我們是來給陶何儒上墳的,今天不管怎麽樣,墳地裏一定要埋上這個叫陶何儒的。”


    “這裏這麽多的陶何儒,你想要埋哪一個?”距離他們三個人最近的一個“陶何儒”笑嘻嘻地說道。


    “埋我吧,我個子小,不占地方,你填土也省事兒。”後麵一個“陶何儒”嚷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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