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動的更厲害了。


    周康趕緊把人拉住了,誠懇地說道:“我隻喜歡你身上這一件。”


    說完了恨不得自打嘴巴。因為蒙將軍已經開始動手扒那件豹皮裙了。如果扒下來,底下就隻剩一件緊繃繃的黑色小四角——不要太有型啊將軍,你又不是男模!


    周康趕緊補充:“我喜歡看你穿。”


    蒙恪停下動作,“嗯”了一聲拉著周康的手繼續往前走。


    走出老遠,周康回頭看了一眼,樹葉還在抖啊抖,抖啊抖。


    這隻花豹眼光不錯,領地相對富庶,不缺吃不缺喝。峽穀裏有一條山溪,很淺,卻沒有斷流,隻是地勢險了些打水不方便,但是下遊處卻積了一個三米見方的小水潭。


    有山有水有獵物,這麽好的地方蒙將軍居然沒占為己有,周康就想多了。他們住著的岩山,該不會有什麽特殊意義吧,比如第一次過來的地方?


    周康還記得自己過來的地方,一棵樹底下,鬣狗群附近。不過,雖說大致地形還記得,估計蒙恪不帶他去的話他是根本就找不到的。茫茫草原,好想知道蒙將軍是怎樣判斷方向的!


    第 18 章


    出了相對涼爽的小峽穀,蒙恪又把周康背了起來。


    周康已經把峽穀看了一遍,好是好,隻是沒有適合兩人生活的山洞,而且雨季的時候山溪還會漲水,估計到時會比較痛苦。想了想,就打消了攛掇蒙恪揍翻花豹霸占領地的念頭。


    蒙恪背著周康去了山溪下遊小水潭處,離著遠遠的就把人放下了。


    周康看時間差不多,就自己尋了些幹柴架起了鍋灶。


    很快,蒙恪就回來了,抱著一大抱類似地球上蒲葦的東西。


    蒙恪放下蒲葦取了一根,用劍削掉露出水麵灰綠色的部分,隻留下浸在水下白嫩嫩的一小段,差不多二三十公分的樣子,洗洗幹淨,遞給了周康。


    周康學著蒙恪的樣子放進口中嚼了嚼,頓時就眯了眼,好甜,還帶著一種淡淡的清香,可比甘蔗好吃多了。


    蒙恪喜歡吃甜食,這是周康早就發現的。他一共帶了兩瓶蜂蜜,本來是留著烤肉的,可是在他沒發現的時候有一瓶居然被那個一貫麵無表情的小將軍給偷偷吃掉了,還是拿手指頭挖著吃的!


    周康用吃甘蔗的方式吃完一根蒲葦根,問:“能不能弄兩根帶根的?我想弄點種子帶回去。”


    蒙恪眼睛亮了亮,馬上就跑走了。


    周康試著催生了一下蒙恪好不容易帶回來的兩根完整的蒲葦,果真得到了幾粒種子,圓溜溜的,和地球上的蒲葦天差地別。催生了一棵試試,還好,沒什麽不對,味道一樣甜。周康把幾粒種子仔仔細細收了起來。


    除了兩棵蒲葦,蒙恪還帶回了一條十多斤的大魚,不知道什麽品種,與地球上的鯰魚有幾分相似。


    周康把鯰魚切片煮著吃了。雖說湯底味道比正宗水煮魚差遠了,但是魚肉異常鮮美,吃起來還不錯,連蒙恪都多吃了一碗飯。這也算是一種懷念了。


    掰著手指算算日子,已經出來整整一個月了。一個月內一滴雨都沒下過,整片大陸幹得越發厲害了。上次路過的那條河已經不見水隻見泥漿了。草原大片大片枯死,餓死的動物並不少見,吃草的,吃肉的,都有。昨天打死的那隻獵豹,肚子空空的,乳房癟癟的,三個孩子死在不遠處的高草叢裏,很顯然是餓死的。


    被蒙恪養在岩洞的時候,周康隻知道草原生活艱難。如今走出來親眼見過才知道究竟是怎樣一種艱難,才知道這片蠻荒大陸上的生物是在怎樣努力的活著。那隻主動攻擊蒙恪的獵豹,到現在周康也不知道它是餓極了還是在主動求死。主動求死,可能嗎?誰知道呢!


    蒙恪並不濫殺。打獵隻取一兩日所需,若有剩餘也會做成肉幹攜帶。遇到獵殺者,如果不是性命相關也不會狠下殺手。


    多餘的殺戮毫無意義。


    這句話是蒙恪說的,卻讓周康沉思不已。無疑,蒙恪是一個極其優秀的人。有能力,有擔當,有堅持,永遠知道自己需要什麽要做什麽,無論在怎樣惡劣的環境下都能堅持如一。這是一種難得的品質。末世兩年,變化最大的除了世界,便是人性。嗬,人性啊!


    周康覺得,他可以把蒙恪劃入偶像範疇了。


    出門四十六天了。


    被偶像背在背上,看著麵前一片砂石地,周康呆了。


    鹽湖周圍方圓百裏,寸草不生。


    周康終於知道蒙恪為什麽寧願喝生血補充鹽分也不弄些鹽了。


    蒙恪把人放下,填飽肚子又喝了整整兩瓶水,這才把人背起來一口氣衝了進去。


    太陽落山的時候,兩人到了鹽湖岸邊。


    周康覺得呼吸更加艱難了。在跑過那片砂石地的時候,他就聞到了一股難聞的味道,被熱空氣一蒸,熏的人頭暈。到了湖邊,味道更濃了,顯然是湖水的味道,還帶著一股子鹹腥味。用治愈異能調理了一會兒,微微緩了過來。再看蒙將軍,完全麵不改色。周康小小嫉妒了一下,四下打量周圍環境。


    湖水蒸發的厲害,似乎隻剩了湖底淺淺一層,周康嚐了一口,又苦又鹹。湖邊白花花的,是湖水蒸發後留下的鹽土,帶著一股暗黃色,看上去髒兮兮的。


    周康笑了:“不用曬湖水取粗鹽了,用這些鹽土就好,拿水溶了過濾曬幹,直接取半細鹽,回了家再深加工。”他戒指裏儲存的肉幹鹹肉可以吃五六天,配上玉米土豆怎麽也能撐十來天,照這樣的天氣,曬幾年份的鹽足夠了。至於過濾鹽水用的東西,他還有一件沒穿過的背心,好好洗洗就可以了。要是不夠,還有沒拆封的小內褲呢,套在小口水甕上剛好,不大不小的。


    陶器周康帶了許多,都摞在一起擠在戒指角落呢。一樣樣取了出來擺了一地,看上去還滿壯觀的。


    蒙恪端著陶盆沿著湖岸收鹽土,周康負責放水溶解鹽土。飽和濃鹽水一盆盆擺好,等靜置一夜明早過濾後就可以直接曬了。可惜周康不會修鹽田,這邊也沒有天然可以潑水曬鹽的地方,隻好利用手頭的工具了。


    做好曬鹽準備,兩人坐了下來。沒有催種鐵線藤。這裏的地質不適合鐵線藤生長,完全依靠異能的話消耗太大他受不住。再說了,方圓百裏寸草不生,沒有草就沒有肉,沒有肉就沒有殺手。這裏,安全多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


    周康鋪好墊子拉著蒙恪躺了下來。周圍很靜,一點聲音都沒有。周康突然坐起身,一手按在蒙恪肩上,認真地說道:“謝謝你。蒙恪,謝謝你。”


    謝謝你養我這麽久。謝謝你一直保護我。謝謝你帶我來鹽湖。謝謝你讓我,不會一個人寂寞。


    蒙恪抬起手,慢慢摸上周康手腕,抓緊,用力一拉。


    然後,周康就發現自己被人抱在懷裏了。


    又一個翻身,被壓在下麵了。


    再然後,被親了。


    周康頓時就傻了。這是什麽神展開?好好說話呢,將軍怎麽就突然變身了?


    第 19 章


    躲不開,推不動,周康傻眼了。


    被人按著後腦勺結結實實親了一番,周康覺得自己肺功能更不夠使了,空氣嚴重不夠用。不對,跑題了,現在的問題是,蒙將軍為什麽親他?


    蒙小將軍十九,正是容易衝動的年紀,又長年喝生血野性十足,不都說喝鹿血容易那啥嗎,他們吃的最多的獵物確實長得有點像鹿。


    完了,小將軍春天到了!


    這裏沒有姑娘!


    而且小小將軍現在異常精神!


    周康淚奔了。這裏除了將軍就他一個,他又很弱很弱……


    蒙恪一手把人雙手按在頭頂,一手在人下巴上一捏,再次低頭親了上去。


    周康掙紮不能,肺活量又不夠,一下子就閉過氣去暈了。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喘了一陣,看看仍舊壓在他身上不願意動地方的蒙將軍,頓時怒向膽邊生,一爪子就撓了上去。


    沒撓到,被抓住了,抓的還挺緊的。


    周康抬腳就踹。麻蛋,將軍你最起碼也有一百五吧,是想壓死哥嗎,欺負哥一百一是不?


    蒙恪撐起身體,一言不發,一雙眼睛黑沉沉的盯著周康不放。


    天太黑,蒙恪又不出聲,周康看不到他的表情,心裏就七上八下了。哦,小小將軍好精神,小四角都快擋不住了……


    周康好擔心那塊小布料的質量,據說以前好貴的,那麽一小塊就要好幾百呢……


    蒙恪到底還是把人放開了,自己也挪到了另一側,兩人之間距離大大的。


    周康動動那隻仍舊被人抓著不放的爪子,很想說,將軍,您是不是應該先放開小的再來避嫌?試著往外抽抽,蒙將軍抓的更緊了。周康就懵了。蒙將軍,對他是咋個意思呢?


    這是個問題。


    高中政治課本上說,物質決定意識,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


    蒙恪照顧他保護他,無疑一開始是出於同類的情誼。可是照顧和保護也是不一樣的,那是給人一碗飯吃和給人自己最好的一碗飯吃的區別。蒙恪對他,可以說照顧的無微不至保護的滴水不露。就連從小一起長大的堂哥也不能做的更好了。這樣的對待,是蒙家人的擔當,還是夾雜了他自己的私心呢?


    剛剛蒙小將軍在他身上尋找春天。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這裏隻有他一個?


    周康幾乎想破了腦袋。喜歡嗎?蒙恪十二歲上戰場,情竇還未開呢!十三歲來到這片蠻荒大陸,也不知道情竇開了沒。就算開了,他衝著誰開呀?這裏隻有母的沒有女的,男的也隻有他自己!從幼兒園小班起就和漂亮小姑娘坐同桌的周哥哥對蒙將軍很是同情。


    同情個屁!


    聽人呼吸平緩了,應該睡著了。周康又往回拉了拉手。這一拉,不僅把手拉回來了,還把蒙小將軍也一起拉過來了。


    蒙恪像往常一樣伸出胳膊當枕頭,把周康往他肩膀上一按就閉上了眼睛。


    鼻子磕在硬梆梆的肩胛骨上了,好痛好酸好想流眼淚。


    揉著鼻子,周康就覺得自己一顆明月般的柔軟同情心被生生糟蹋了。


    翻來覆去一晚上都沒睡好,早上起來周康就掛上了熊貓眼。再看蒙將軍,一點都看不出有什麽不對。周康深深怨念了。他敢說蒙恪肯定也沒睡好,他那麽翻來覆去的折騰,蒙小將軍那麽機警睡得著才怪了。但是,同樣是一晚上沒怎麽睡,他看起來就像剛被人揍了一頓似的蒙將軍怎麽可以神清氣爽心情還那麽好!


    真沒天理!


    周康遠遠地跑開刷牙洗臉。


    蒙恪轉頭在那人身上肉最多的地方看了一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那個地方,手感還不錯,摸了一路,記憶深刻著呢!


    周康就突然覺得後背涼颼颼的。回頭看看,什麽都沒有,蒙將軍正在搓洗他那件背心,很正常啊!


    早餐周康很有食欲。


    鹽湖周圍方圓百裏寸草不生,百裏外圍植被稀疏,樹木更是少之又少,曬鹽期兩大難題一下子都出來了。食物。獵物稀少,沒有肉吃,隻有路上積攢的為數不多的肉幹的醃肉。沒有地方去打柴,做飯也是很大的問題。


    為了儲備肉幹周康的戒指已經裝滿了,現在用柴隻好自力更生了。鹽湖周圍不適合作物生長,周康隻好耗費更多的異能來催長各種作物,秸稈藤蔓留著燒火。


    柴火不足,周康隻好節約著用。他做了亂燉。不是東北菜那種正宗的亂燉,而是很多很多東西胡亂燉了一鍋。冬瓜切塊,土豆切厚片,玉米切段,豆角掰成兩段,茄子切條,辣椒切塊,一大塊鹹肉切薄片。


    雖說賣相差了點,但是一個字,夠香!


    周康一連吃了兩碗,再去盛第三碗的時候被蒙恪攔住了。


    周康死瞪著蒙恪。昨天占他便宜的賬還沒算呢,還敢來管東管西!


    蒙恪一臉堅決地一根根掰開周康的手指搶下了飯碗,又把陶盆往自己麵前拉了拉,後來又幹脆抱著陶盆轉了個身。


    周康幾乎瞪穿了一雙小眼睛都沒得到半點回應。


    妹的!將軍越來越鬼畜了!


    不過,鬼畜將軍著實能幹。過濾沉澱好的飽和濃鹽水,百來斤的水罐子提起來穩穩當當的,倒起水來不快不慢不晃悠。周康看得眼熱,可惜那水罐子打死他也是提不起來的。唉,人挫誌短,飯碗被搶都不敢吱聲,弱雞周,你好弱!


    在周康自怨自艾深刻質疑自我價值的時候,蒙小將軍已經把鹽水過濾了整整三遍擺成一片就等著暴曬了。


    蒙恪拿了特意留下的一個深口水罐去稍遠的地方運鹽土,被留下看守家當的周康無事可做就種了一棵樹。知道這裏不適合植被生長,就大力催生根部。根紮的深了,也能多活些日子,最起碼也能給他和蒙恪提供些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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