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萱聽他反駁,心裏倒是高興起來。若能多拖延一刻,蒼寒的傷勢便多好一分。她索性藐視道:“看你這副德性就知道是個不入流的小角色,誰知道你是哪個!”


    “嗬嗬……”那魔物冷冷笑道,“昔日我為主上持劍,縱橫睥睨之時,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先前儀萱見過這魔物的能耐,已知他絕非尋常。如今聽他說什麽“主上”“持劍”,便確定了他的身份。她繼續道:“哦,原來是殛天劍侍,我還當是什麽了不得的人物呢。看來你被困在真虛境中,是不知天下之勢了。你可聽好了,殛天府早已被我九嶽仙盟擊潰!”


    “你說什麽?”那魔物本還冷靜,但聽儀萱說起殛天府的事,竟驟然激動。


    “我說的不夠清楚麽?你們殛天府早已敗亡,現在的你不過是喪家之犬!”


    儀萱一句說罷,周遭陡然安靜,那魔物怔怔地望著她,竟是一動不動。儀萱看著那雙血紅的眸子,知道自己說出的話已著實地動搖了這魔物的心。


    出乎意料的,那魔物緩緩開了口,聲音淡而平靜:“滅我殛天,哪裏有這麽容易?主上法力無邊,自有東山再起之日。待我奪舍之後,便重回主上身邊,助此大業……”他輕輕笑了笑,黑水凝就的手指捏上了儀萱的下巴,“所以你要好好地幫我喲……”


    肌膚被腐蝕的痛楚讓儀萱皺起了眉來,但她知道,若是露了怯意自己就輸了,她傲然直視著他,道:“別白日做夢了!什麽殛天令主法力無邊,告訴你,那魔頭已經伏法。我師兄奪回肉身之時,就一並將他誅滅了!”


    “哈哈哈……”那魔物聽了這話反倒歡笑起來,“你果然在騙我。除非你們有本事吞下主上的內丹,否則即便破了奪舍,主上依舊來去自如,絕不會傷損分毫。相反的,主上一旦脫離,那被奪舍之人則會喪去神識,僥幸不死,也終究是個廢人。你那師兄,怎麽看也是後者吧。真虛靈氣允他回光返照,嗬嗬,終不長久啊,倒不如趁現在還有一口氣,讓我占了……”


    “呸!”儀萱打斷他,“你困在這裏多久?外頭的事又知道多少?這些年來,我九嶽人才輩出,早已知道奪舍之術的破解方法。我師兄不過是戰鬥之中受了點傷,才不是你口中那般!”


    “哦?是麽?九嶽已經如此厲害了麽?”魔物越逼越近,血紅的眸子直直地對著儀萱的眼睛,“那你試給我看看吧,哈哈,試試看救這裏的人呀……”


    “這裏的人?你什麽意思?”儀萱不解。


    “哈哈哈,就是真虛境裏的人呀。他們每一個都被我奪過舍了喲……”魔物歎了一聲,“為了找到最合適的肉身,我真是費了好多功夫呢……”魔物的聲音低而深沉,在儀萱的耳畔幽幽回蕩,“每個晚上,在他們入睡之後,悄悄地將魔種植入他們的身體。藉著真虛靈氣,那痛苦小到不可察覺……由男至女,自小到大……可惜,每一個都不合適啊。能完美納化魔種之人何其稀少,他們甚至撐不到被我奪舍的那一刻。不過這地方還真是了不得呢,他們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呢……哈哈哈!!!啊,對了,你們九嶽的幾個弟子也在我手裏呢。不過修仙之人,與我魔道相克,要植入魔種也麻煩許多。他們現在還沒死哦,你想不想見見?”


    儀萱隻覺一股恐懼,由心而生,如蛇般繞上了手腳,綿延出令人戰栗的寒冷,讓她動彈不得。猛然間,她明白了什麽,一腔激憤衝破了懼意。她咬牙切齒,厲聲道:“所以陸小鶯的身上會有魔氣。她不是被雲和所殺,你早就害死了她!”


    “是啊。”魔物笑答。


    “你說什麽?”突然,第三個人的聲音響起。那聲音驚怒交加,更微微發著抖。


    儀萱慢慢回頭,望向了那說話之人——


    陸信。


    作者有話要說:咳咳咳……


    那個啥……


    我終於……


    回來了……


    _(:3」∠)_


    真的非常非常對不起大家,其實從年前開始,工作就很忙,更新方麵又有些瓶頸,所以拖延了。好不容易等單位招了臨時工分擔了工作,卻進入了更杯具的狀況。那就是——每次我想要更新的時候必然出狀況……_(:3」∠)_


    真的啊真的,剛打開word寫了幾行字就接到突發事件的電話,準備好周末碼字周末就加班……太尼瑪神奇了啊!!!【好吧,什麽生孩子太討厭了……人家又不會孤雌繁殖……_(:3」∠)_】


    然後,等一切塵埃落定,又進入了一個非常悲劇的循環——拖太久不知道怎麽寫……囧囧囧!!!


    經過不段的努力和鞭策,在今天這個偉大的日子!我終於……擠出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進擊的xx”和“漢x拔”看得太多,這一章莫名地進入了驚悚模式了……_(:3」∠)_……而且似乎……那啥……又過渡了……


    總之,雖然現在看起來各種雞肋,我也會爭取有始有終地把它完結的!淚目~~~


    謝謝大家的支持和關心!


    我木有事!


    一直不回複是因為長時間沒更新有負罪感,所以不敢打開jj……


    嗯嗯……


    編/輯也因為站短不到我直接打手機了……咳咳……


    對不起……


    給大家添蘑菇了……


    不過,趁著這段時間,也稍微休整了一下。


    的確,無論怎麽看,自己都走到了一個死胡同裏,慢慢地顯露出了疲態。


    所以,試著找了一下自己的原點。


    寫不出來的時候逼著自己寫,似乎更容易走上窮途末路。連自己都沒有熱情的作品,怎麽能讓大家感到開心呢。


    今後會繼續努力,試著找回最初的熱情和感動的!


    嗯嗯嗯!!!


    好吧,為了表示我還是有大綱的……


    下章預告:


    都知道真相了,還不使勁抽那個boss!


    ☆、三十二


    陸信。


    方才的對話陸信自然聽見,此刻的他雙目泛紅,狠狠盯著那魔物,厲聲道:“小鶯是你殺的?!”


    那魔物事跡敗露,卻無半分動搖。麵對陸信的質問,他隻是回報以陰森笑聲,道:“喲,陸鎮長,看來你已經解決劉素心和聖師了啊,怎樣,可有取得真虛天演心法?”


    陸信雙拳握緊,一步步走近,道:“答我的話!小鶯當真是你殺的?”


    魔物帶著輕嘲,輕巧道:“不僅是她喲,你也已經死在我手上了呢,陸鎮長。”


    陸信的理智霎那崩潰,飛身攻向了那魔物。但他這一擊尚未發揮威力,便被那魔物製住。那黑濁液體有如毒蛇,將陸信死死纏住,腐蝕骨肉。


    魔物歎了一聲,道:“陸鎮長何苦呢?死者已矣。你報了仇又如何?倒不如你我繼續合作。你不也知道麽,隻要吞下真虛天演心法,你興許還能救回你的女兒呀。”


    “住口!!!你還我女兒命來!!!”陸信哪裏還聽他說,隻是拚力掙紮,嘶聲怒吼。


    那魔物冷冷一笑,抬手輕輕一握。黑水條條聚合,變作手腕般粗細,將陸信整個裹起,慢慢地,連同那魔物本身也附著上了陸信的身體。很快,黑水漸薄,由外看來,陸信的身上仿若披上了一層黑紗。


    “哈哈哈,果然是真虛天演心法!!!我終於得到真虛天演心法了!!!”陸信的聲音忽然猖狂響起。


    奪舍?!——儀萱一下子明白了過來。


    原來,與陸信合作拓展真虛境,隻不過是幌子。由陸信奪得真虛天演心法,再奪陸信的肉身,才是這魔物的真正目的。但這魔物也說過,這些肉身並不合用,隻怕奪舍陸信不過是權益,還有後招。然而,此刻的儀萱早已無法冷靜地去思考這些因果緣由,心頭的悲愴激憤,讓她不可自已,這股義憤足以讓她拋卻私心。身為九嶽弟子,哪怕拋棄性命,也絕不能再容這魔物作惡。若蒼寒在此,必然也是這般抉擇。


    一切由心,再無猶豫。儀萱起身揚臂,將那鎮神珠子拋進了真虛法陣之中。


    隻聽一聲細碎輕響,一股清氣衝破法陣,席卷四周。儀萱隻覺涼風掃過,方才覺得原本充斥在周圍的真虛靈氣是何等溫暖渾濁。然而,她還未能完全領略這份清新暢快,劇痛不期然竄遍全身。她咬牙,醒了醒神。眼前,陸信依然被黑水包覆,但真虛法陣一破,愈傷之力消失,那魔物的法術似乎也受到了阻滯。黑水漸不能成形,頹然低落。死者之身,不可做奪舍之用——這個道理,儀萱明白。依那魔物之言,陸信早已身亡,奪舍之術必然會被破解。但那魔物若能納化真虛天演心法,結局就難定。倒不如趁此機會滅了那魔物才好,可此刻的她哪裏還有施法的能耐,甚至於連靠近那黑水都勉強。留給她的,隻剩等待……


    這時,另一個念頭緩緩浮上:她很快就要死了。


    是啊,這個感覺何等清晰。潔淨清氣,隨著每一次呼吸湧入肺腑,一層層加重傷勢。她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生氣是如何點點流失。但比起疼痛,更讓她感到恐懼的,是難言的沉重。從身至心,都頹然無力起來。


    不行!現在還不到時候!——她強撐著,略微凝了凝神,繼而轉身往暗室裏去。


    她方一進門,就見一地鳳羽燃微微火焰,晃動明滅。雲和躺在不遠處,毫無動靜。受傷的白鳳正守在他身邊,淒淒哀鳴。沒想到,那陸信竟有如此能耐。她快步走到雲和身邊,伏下身子查看。雲和尚有氣息,但傷勢也不容樂觀。儀萱還記得陸信曾說過,若是用了那個能奪取真虛天演的術法,雲和便與廢人無異。她擔憂不已,輕拍著雲和的肩膀,喚道:“雲和師伯,你怎麽樣了?你醒醒!”


    雲和的眉睫微微一動,卻無力睜開眼睛。儀萱心上正慌,卻聽旁邊一陣響動。隻見劉素心正倚牆坐著,亦是奄奄一息。見得儀萱,她強撐著一笑,緩緩抬起了手臂,指著一麵牆壁。儀萱不知何意,正想問時,劉素心已然倒下,再無生息。


    儀萱帶著不解站起身來,走到那堵牆壁前,推了一推。這堵牆壁以磚石砌就,憑她現在的身子,哪裏能推動半分。她無奈一哂,心想到了這個時候,還做這些又有何意義?牆壁之後縱有再驚世駭俗之物,於此刻來說又有何助益?何必枉費了這個力氣……


    她正要退開,卻被細小的聲音吸引了主意。牆壁之後傳來潺潺聲響,似是流水。如今他們身處密室之中,又有那魔物在外,若這牆後有流水,不正是出路?她興許已無生機,但至少該救出雲和才行。隻要能打開牆壁……


    她正思索時,忽聽得有人道:“你以為這樣的小伎倆就能壞我大事麽?”


    這聲音,分明是陸信所出。儀萱知道事情不妙,忙回到雲和身旁,權作護衛。魔物身影漸近,待火光映出他的形貌,若然是陸信之軀。隻是那雙眸子,依舊血紅,望之生怖。


    “即然真虛天演心法已被我所奪,你即便解開了真虛法陣,又能怎麽樣?”魔物笑道,“來,還是跟我一起乖乖地等你師兄吧,說不定我興致一起,倒能救你不死。”


    儀萱呸了一聲,道:“做夢!”


    那魔物也不再多說,周身黑水盤桓凝聚,化作繩索一般,卷向儀萱去。儀萱心上焦急,拚力想要扶起雲和一同閃避,可哪裏扶得動。眼看著黑水臨近,危急之時,白鳳羽翼一展,起勁風將儀萱和雲和推開一旁,自己迎上了攻擊。


    這一推之力不弱,儀萱抱著雲和著實撞上了牆壁。儀萱忍著痛楚抬頭,就見那白鳳已被黑水纏繞,羽翼翎翮,漸被腐蝕。


    這黑水能腐化萬物,在這樣下去,恐怕……


    突然,儀萱意識到了什麽,回頭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牆壁。沒錯!腐蝕萬物!


    她心一定,虛張聲勢道:“鏡劍雙解,神荒太虛!”


    那魔物先前吃過這招的虧,聽儀萱這麽一喊,頓生惶怒。先放下了白鳳之事,引黑水如鞭,襲將而去。


    自己還有利用價值,這魔物斷不會下殺手——儀萱早已料定這一點。而正如她所料,那黑水之鞭也未用全力,方向更是偏差了幾分,隻為威嚇。


    眼見水鞭迫近,儀萱伏下身子,護著雲和險險避開。身後一陣悶響,磚石厚牆受了這一擊,已然崩裂。而後,黑水的腐蝕之力不負期望,將牆壁蝕出了一個缺口。


    水聲,愈發清晰,讓儀萱心頭一陣暢快。牆後一片黑暗,不知水深,不見去路。可此時此刻,還有什麽好猶豫的。儀萱一笑,抱著雲和,傾身一倒,落進了缺口中。


    魔物憤怒地叫囂隻是一瞬,取而代之湧入耳中的,是迫壓的水流。沒想到,這牆後竟是一條伏流,水深丈餘,湍急異常。不給儀萱任何應對的時間,洶湧水流便將她攜起,疾奔而去。


    ……


    境外,雨勢已疾,六虛聖上之上陰霾籠罩。便在真虛法陣解開的那一瞬,滿山鳥獸皆收聲響,唯餘下一片陰沉死寂。


    永聖天宗的弟子察覺此狀,正要舉動。本在打坐的蒼寒卻倏忽起身,先眾人一步,縱身淩空而去。


    駱乾懷見狀,皺眉輕哼一聲,對眾人道:“還不走?自家的事倒叫外人搶先了不成?”


    眾弟子得令,飛身緊隨,在陰暗天宇中劃出道道白影。


    蒼寒並不理會他人,自行疾飛。待到真虛境前,他棄了貿然,飛身落地,小心步入。法陣解開後的真虛境,比別處更為死寂。原本的和暖,早被陰寒吞盡。樹木花草,皆盡枯萎。繁榮熙和,囫圇湮滅。目光所及之處,唯有蕭條。


    他握劍的手緊了緊,安撫下自己開始焦躁的心緒,循著記憶裏的路徑,慢慢往前走。空氣中,魔氣隱約,縈繞糾纏,將他的心弦寸寸拉緊。


    他未走多遠,忽聽得隱約j□j,那聲音帶著幾分熟稔,讓他心頭一悸。他隨聲而去,就見一片枯木從中,躺著一個小小身軀。他已然猜到是誰,幾步過去,扶她在懷。


    這孩子,正是陸小鶯。她已然垂死,原本染在肌膚上的粉嫩緋紅被晦暗青灰替代,更有細細裂紋,猙獰滿布。她雙眼大睜,瞳孔擴散讓她的雙眸如夜深沉。她的脖頸上落著一道傷,深及寸餘,但傷口處卻蒼白如紙,無半點鮮血。誰能想象,一個不久前還鮮活的性命,竟如風中殘燭,無力回天。


    蒼寒無語,隻是緊了緊手臂。陸小鶯似有察覺,目光一動,慢慢笑了出來。她動了動嘴唇,聲音卻虛弱如無。蒼寒蹙眉,開口想說什麽,卻是欲言又止。


    誠然,真虛法陣隻是一時解除。隻待時辰一過,法陣再起,這孩子仍可複生。但這“複生”何等虛偽,即便是他,也無法將這個當作一句寬慰說出口來。


    蒼寒垂眸一歎,正要起身離開,懷中的陸小鶯突然動了起來。那舉動萬分詭異,手臂彎折,腿腳反轉,絕非常相。陸小鶯的瞳孔瞬間收縮,喉中發出了可怖的“咯咯”之響。他立刻明白了過來,將陸小鶯放下,退身到了一旁。


    沉淪在殛天府的時光,讓他對這股異變再熟悉不過。那原本被真虛法陣掩蓋的魔氣,此刻正緩緩蔓延。沒錯,是魔種……


    轉眼間,陸小鶯已然褪去了人形。肌膚化為鱗甲,手腳變作足爪,眸若含血,口吐利齒,儼然是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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