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劉邦的吐槽,在場的眾人一下子就明白,這是在說韓信呢。


    隻能說當年韓信不聽從劉邦命令,逼著劉邦封王的事情,的確是在劉邦心中留下了足夠深刻的心理陰影。


    以至於韓信都死了這麽多年了,劉邦依舊還在念叨著這件事情。


    劉恒看到氣氛有些微妙,立刻打圓場道:


    “衛青出身還是比較低賤的,所以學會了低調的性格。”


    “很多人出身雖然也和衛青差不多,可是在飛黃騰達之後卻變得完全不是一個人,忘了初心。”


    劉邦連連點頭道:


    “就是這個道理。韓信這臭小子,當年胯下之辱都能忍,結果才剛剛一發達就忘了究竟是誰讓他上位的。”


    “還想要造反?哼,就是死有餘辜。”


    劉邦也是毫不掩飾,直接在眾人麵前吐槽起了韓信。


    蕭何咳嗽一聲,道:


    “韓信打仗還是可以的,起碼也打出過一些能讓陛下放心的戰役。”


    “但是在做人這方麵,韓信的確就是差了不少。”


    除了之前說的事情之外,酈食其也是被韓信給坑死的。


    韓信其實是一個毀譽參半的人。


    論到打仗,韓信絕對是完美無瑕,真正的兵仙。


    但除了打仗的其他方麵,韓信的確是毛病多多。


    否則,以韓信的地位活到現在,必然是蕭何丞相之位的最佳繼承人,也輪不到曹參和陳平等人。


    貞觀世界之中,李治也是連聲稱讚。


    “衛青的確是知進退,懂得團結眾人的臣子。”


    “有這樣的臣子,實在是漢武帝的福氣啊。”


    說話的時候,李治不動聲色地掃過長孫無忌一眼。


    在李治看來,自己這個舅舅就屬於那種比較沒有數的。


    在父皇麵前的確是老老實實不假,但是在本宮麵前就喜歡擺什麽舅舅的臭架子。


    搞得好像本宮不是太子殿下,而是他的奴仆一樣。


    長孫無忌明顯沒有聽出來李治的意思,反而是扯到了其他的方麵。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好在咱們陛下也同樣擁有堪比衛青,甚至比衛青還要更加出色的臣子,這也是大唐之所以能成為華夏曆史上最強王朝之一的原因啊。”


    李世民笑嗬嗬地開口道:


    “朕其實也是有衛青的,藥師不就是嘛。”


    眾人的目光頓時全部都落在了李靖的身上。


    還別說,李靖其實和衛青頗為類似。


    都是隻要一出馬就戰無不勝,也都擊敗過北方的異族。


    都是戰功赫赫,在臣子之中不做第二人之想。


    都是對政治鬥爭向來絕對不參與,堅決地保持中立。


    事實上早在李淵在世時,李靖就已經完全學習衛青的方式了。


    玄武門之變前夜,李世民去找李靖,李靖就擺出了一副完全中立的態度。


    政治鬥爭,李靖不管!


    所以曆史上李靖之所以晚年生活比衛青要淒慘一些,主要原因其實是在於——司馬懿。


    衛青是在司馬懿之前的時代,漢武帝可以放心大膽的用衛青。


    可作為司馬懿時代之後的李世民,怎麽看李靖就怎麽不順眼了。


    李靖其實被司馬懿坑得很慘,非常的慘。


    李靖笑了笑,對著李世民恭敬道:


    “臣其實也是因為能在陛下這樣的英明君王下效力,故而才能有如今的榮耀。”


    “陛下的賞識,才是臣能為大唐做出一點小小貢獻的真正關鍵,臣又怎麽能居功自傲呢?”


    李世民哈哈大笑,正色道:


    “藥師啊,朕以前是對你有一些誤會,但今後,你就是大唐的衛青,無需質疑!”


    現在大唐的軍隊、朝堂已經和以前完全是兩碼事了。


    軍隊方麵,新式火槍火炮的湧現以及大唐對外戰爭中的許多新麵孔,將李靖的影響力極大地削減了。


    朝堂方麵更不必說,大量來自科舉的進士極大地衝擊了五姓七望之前對官員的壟斷。


    五姓七望的衰落,讓李世民不用太忌憚這些世家了。


    李靖作為五姓七望中隴西李氏的一員,一直以來又全力配合李世民的諸多政策,受到的猜忌自然也就小了不少。


    李靖笑著站起來,對著李世民行禮。


    “臣謝陛下恩典。”


    老李靖這一刻也是長出一口氣。


    該死的司馬懿,老夫真的是差一點點就被你坑死了。


    還好有金幕的出現,最終還是讓老夫逃過一劫!


    想到這裏,李靖就無比感謝麵前的金幕。


    武周世界。


    武則天看著麵前的長平,非常不高興地開口道:


    “怎麽回事?中亞都護府在一年時間內竟然出了二十次叛亂!”


    “你還能不能好好治理大周的土地了!”


    一旁的中書令狄仁傑看著這一幕,直接當了鴕鳥,心中思緒頗多。


    作為皇太女,長平肯定是要接受一些政務初步熟悉一下的。


    武則天也不太放心一上來就讓長平搞大唐內陸,就讓長平負責去弄東南亞的開拓。


    結果長平搞了好幾年也沒弄出什麽名堂,武則天無語之下,幹脆讓武則天轉而負責武周的中亞道。


    主要就是通過對中亞進行官員任命,在當地初步建立起一套適合華夏的政策。


    中亞已經被武周征服了一段時間,初步實現了一定秩序,沒有太亂但也不是足夠安穩,是一個非常好的練手地點。


    但沒想到的是,長平的政策居然全部搞砸了。


    首先,也就是最重要的一點,長平直接限製了當地來自西亞的某個頭巾宗教。


    並且規定,隻有大唐的佛教和道教才能在中亞進行傳教。


    這下子,中亞道之中許多原本臣服於武周的部落和城邑就炸鍋了。


    信仰不可褻瀆!


    一開始的時候,隻不過是幾次小規模的抗議和叛亂。


    長平也是不甘示弱,直接大手筆的讓當地的官員進行鎮壓。


    卻不曾想,這鎮壓下來,直接就是越搞越亂。


    當地中亞的民眾們見抗議無效,幹脆鋌而走險,發動了叛亂。


    有人會覺得,大唐有火槍火炮的,難道還搞不定這些中亞的老百姓?


    沒錯,長平也是這樣想的。


    但長平卻忽略了一件事情。


    在中亞的東邊和南邊,分別有兩座山脈。


    一座是天山,一座是興都庫什山脈。


    中亞當地的老百姓,直接就躲進山脈之中,和武周當地官府打起了遊擊。


    而且還有一些狂熱的宗教分子,他們表麵上對大唐官員畢恭畢敬,實際上隻要一有機會就不顧一切地進行刺殺。


    刺殺這種活動甚至都不需要什麽火槍火炮,一把利刃足矣。


    在大量叛亂的同時,武周派駐到當地的上百名官吏直接被殺。


    官吏們都死了,武周在當地的秩序也就無從談起。


    而且官吏們也沒辦法防這種。


    平時服侍的婢女,煮飯的廚子,上菜的仆役,甚至是下去基層時要麵對的當地百姓,都可能會是刺客。


    總不可能武周的官吏們直接和當地的所有人與世隔絕吧?


    武周的確在中亞道有駐軍不假,但這些駐軍們不可能全部都用來給武周的官吏們當保鏢啊,還幹不幹其他正事了?


    事實上,由於中亞道的叛亂實在是太多,武周這些年已經陸續往中亞道增派了兩萬駐軍。


    但,依然不夠!


    用一句形象的話來說,就是武周在當地的官員和駐軍“陷入了當地土著的汪洋大海之中”。


    種種因素疊加,就造成了高仙芝等人在前線高奏凱歌,反而是後麵的中亞道各種暴雷起義不斷,讓武周的地方官焦頭爛額。


    眼看著高仙芝等人班師在即,整個中亞道的局勢反而越發糜爛,武則天終於忍無可忍,對長平進行問責。


    這種事情,狄仁傑是絕對不會參與的。


    反正之前在中亞道事務的處理上,長平也是直接從東宮發出詔令,三省六部這邊隻負責執行,再怎麽樣也怪不到狄仁傑的頭上來!


    老狄長了這麽一張胖乎乎的臉龐,一看就是非常圓滑,不粘鍋的!


    長平在武則天的質問下,汗流浹背。


    “陛下,兒臣的確是犯了一些錯誤,但兒臣已經在彌補了。”


    “請陛下放心,很快就會有成果了。”


    武則天冷笑道:


    “成果?你的成果朕已經見過了。”


    “好了,你下去吧,接下來所有中亞道的事情都與你無關了!”


    長平表情頹喪,但也隻能無可奈何地退下。


    武則天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去把武隆基找來!”


    一個時辰後,滿臉酒氣的李隆基走進了寢殿之中,掃了一眼金幕上的衛青,然後對著武則天行禮。


    “孫臣見過皇祖。”


    武則天也不廢話,直接開口。


    “朕給你兩天時間,你要給朕一個最快速度平定中亞道的辦法!”


    李隆基愣了一下,不由露出笑容。


    “是姑姑的中亞道啊,不瞞老祖宗說,孫臣有一計可以在最快時間內解決,前提是……”


    “咦,姑姑呢?”


    武則天冷冷道:


    “你說你的話就行,其他的事情你不要管那麽多!”


    李隆基似乎明白了什麽,非常淡定地開口道:


    “其實兒臣的辦法很簡單啊,就是拉攏和分化!”


    李隆基開始侃侃而談。


    首先,武周肯定是要尊重當地民眾信仰的。


    但是呢,尊重那一派的信仰,這就值得說道說道了。


    根據李隆基這段時間的情報收集,如今中亞最為盛行的宗教裏主要分為兩派。


    一派是阿裏派(s葉),一派是諸聖派(x尼)。


    阿裏派的人數是更少的,在武周沒有征服當地之前,屬於被諸聖派打壓的對象。


    武周完全可以跟阿裏派合作,共享在中亞道的行政權力。


    同時,承認阿裏派是中亞道的正統。


    如此一來,飽受打壓的阿裏派一定會選擇和武周朝廷合作,強力打壓諸聖派。


    凡是涉及到打壓的事情,武周的官員們一律不許出麵,有阿裏派的人去做。


    這樣一來,在當地占據絕大多數人口的諸聖派一定會仇視阿裏派。


    李隆基滔滔不絕地說道:


    “孫臣還從在洛陽城之中的中亞、西亞人口中聽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異端比異教徒更可惡,更該死!”


    “阿裏派和諸聖派相互視為異端,雖然他們是同一個信仰,但卻勢同水火。”


    “咱們扶持阿裏派打壓諸聖派,表麵上卻做出一個公正裁決者的身份,偶爾救一下諸聖派,免得諸聖派被徹底打壓到崩盤。”


    “如此一來,就能維持住一個總體的平衡,讓這兩派一直激烈地鬥爭下去了。”


    李隆基並不知道,他說的這個,其實和曆史上某個人類最大的殖民帝國——大英帝國對殖民地的治理方式是一毛一樣的。


    武則天沉吟半晌,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好用。


    阿裏派雖然是少數人口,但不管怎麽說也是當地土著。


    他們對當地的了解和掌控,肯定是遠勝於萬裏之外中原派來的武周官員。


    在武周軍隊的保護和支持下,阿裏派的確是可以短時間內穩定局勢的。


    武則天咳嗽一聲,開口道:


    “你得這個辦法看起來是治標不治本,總不可能讓這兩派一直鬥下去吧?或許什麽時候就會玩脫了。”


    李隆基笑嗬嗬地開口道:


    “隻要大周的官員們秉持著遇事絕對不出麵,隻讓當地人去做當地事情的原則,孫臣認為是永遠不會玩脫的。”


    “當然皇祖您擔心的情況也是很對的,所以在遙控這兩派互鬥的同時,咱們就可以在當地傳播咱們的華夏文明了啊。”


    “孫臣舉個例子,就說儒生吧。隻要任何一個教派的人願意成為儒生,那麽大周朝廷就會庇護他。”


    “儒生可以獲得稅收上的優惠,可以在提拔的時候優先,可以選擇其中優秀者入中原乃至洛陽大周朝廷任職等等。”


    “有這些好處在,相信一定會有一部分人慢慢成為儒生,也就是華夏文明的一員。”


    “咱們一邊看著阿裏派和諸聖派鬥,一邊慢慢發展儒生,用華夏文明同化他們。”


    “等時機一到,就可以一鼓作氣將這兩派全部搞定了。”


    “嗯,也未必。或許隨著中亞儒生越來越多,這兩派就會在咱們華夏文明的強大同化之下,自然而然地融入華夏了。”


    武則天聽到這裏,徹底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武隆基啊,你小子果然是一個有主意的!”


    “很好,從今天開始,中亞道的事情你來負責,三省六部那邊都會配合你的行動!”


    李隆基趕忙道:


    “皇祖,這不是由姑姑來負責的事情嗎?”


    “孫臣害怕姑姑會生氣。”


    武則天一聲冷笑,道:


    “朕才是大周皇帝,朕讓你做,你就給朕老老實實的做!”


    李隆基一臉無奈地答應了下來。


    起身時,李隆基的視線和狄仁傑對碰了一下。


    狄仁傑平靜地看著李隆基,似乎要看穿李隆基心中真正的想法。


    李隆基對著狄仁傑露出一個笑容,然後就移開了目光。


    金幕中,視頻繼續播放著。


    【衛青擊潰匈奴右賢王的大勝,給了整個西漢王朝所有人極大的信心。】


    【曾經匈奴帝國施加在西漢王朝所有人心中的陰霾,在這一刻似乎已經徹底消失。】


    【西漢從百姓到朝堂,所有人的自信心都起來了。】


    【他們不再將匈奴視為一個可怕而難以戰勝的敵人,而是將其視為一個遲早會在大漢的打擊下崩潰的腐朽政權。】


    就在這個時候,兩名風塵仆仆的男子回到了長安城。


    他們來到了大行官署,對著守門的士兵們出示了自己的身份信物。


    “我乃陛下十二年前派往大月氏的使者張騫,如今歸來複命!”


    士兵們驚訝地看著蓬頭垢麵的張騫,還有他身邊那名如同奴仆一般的匈奴人,拿著信物進去了。


    很快,大行李息就親自來到了官署門口,仔細甄別之後,露出了無比震驚的表情。


    “張騫兄,想不到你竟然還在人世!”


    張騫苦笑一聲,道:


    “內裏諸多辛苦,不足為人道也。”


    李息請張騫兩人進入大行官署之中就座,隨後問道:


    “不知這些年,張騫兄究竟經曆了什麽?”


    聽到這個問題,張騫不由陷入了回憶。


    在和軍臣單於的交談不歡而散後,張騫和一百多名隨從就成為了俘虜,被匈奴人監視居住。


    那時候匈奴對漢朝還有一個俯視的心態,自認為是草原大國,而且軍臣單於本身也想拉攏張騫,所以並沒有太過為難他。


    張騫和一百多名隨從平日裏的生活待遇固然算不上太好,但起碼也不會忍饑挨餓。


    這樣的軟禁生活,一過就是整整十年。


    十年時間裏,軍臣單於每隔一段時間就派人前來,威逼利誘各種方式勸降張騫。


    但張騫一直都不為所動,實在話不投機就直接一句話:


    “我乃大漢使者,爾等盡可辱我殺我,我絕無背棄大漢之理!”


    直到一件事情的發生,讓事情發生了轉機。


    圍繞著爭奪單於大位,匈奴漠南王庭之中爆發了激烈的爭鬥。


    在這樣的爭鬥中,負責看守張騫的匈奴士兵們也不可避免地卷入,看守力度變得空虛。


    張騫等人找到了機會,幾乎是和戰敗的左賢王於單前後腳逃離了匈奴漠南王庭。


    當時逃離漠南王庭的匈奴人非常多,剛剛奪取權力的伊稚斜急著誅殺於單等主要政敵,壓根沒心思去理會張騫這麽一個無足輕重的漢朝使者。


    眾人逃離之後,許多人都希望能返回西漢。


    但張騫堅持認為,皇帝劉徹之前給他的任務是聯絡大月氏,這個任務還沒完成呢。


    於是張騫力排眾議,帶著被囚禁了整整十年的百餘名隨從,繼續踏上了西行之路。


    但在張騫被軟禁於匈奴期間,西域的形勢已發生了變化。


    月氏的敵國烏孫,在匈奴支持和唆使下西攻月氏,月氏人被迫從伊犁河流域繼續西遷,進入鹹海附近的媯水地區,征服了大夏,在新的土地上另建家園。


    張騫想要見到月氏王,就必須要繼續往西行走更遠的距離。


    這一切困難都沒有擊倒張騫,他堅定地繼續向西。


    眾人一路經過車師國,由於西邊已經是匈奴盟友烏孫的地盤,在離開車師國後張騫折向西南進入焉耆,再溯塔裏木河西行過庫車、疏勒等地,翻越蔥嶺,直達大宛。


    這是一次極為艱苦的行軍。


    大戈壁灘上,飛沙走石,熱浪滾滾。


    蔥嶺高如屋脊,冰雪皚皚,寒風刺骨。


    沿途人煙稀少,水源奇缺。


    加之匆匆出逃,物資準備又不足。


    張騫一行風餐露宿,備嚐艱辛。


    幹糧吃盡了,就靠善射的匈奴人向導堂邑父射殺禽獸聊以充饑。


    不少隨從或因饑渴倒斃途中,或葬身黃沙、冰窟,獻出了生命。


    張騫到大宛後,向大宛國王說明了自己出使月氏的使命和沿途種種遭遇,希望大宛能派人相送,並表示今後如能返回漢朝,一定奏明漢皇,送他很多財物,重重酬謝。


    大宛王本來早就風聞東方漢朝的富庶,很想與漢朝通使往來,但苦於匈奴的中梗阻礙,未能實現。


    張騫的意外到來讓大宛王非常高興,張騫的承諾更使大宛王動心,便答應了張騫的要求。


    大宛王在熱情款待了一番張騫後,派了向導和譯員將張騫等人送到康居,康居王又遣人將他們送至大月氏。


    張騫本以為抵達大月氏後,接下來的劇情就是大月氏定下盟約,大家一起夾擊匈奴。


    但萬萬沒想到,事情壓根不是這麽一回事。


    大月氏人征服了大夏後,由於新的國土十分肥沃,物產豐富,並且距匈奴和烏孫很遠,外敵寇擾的危險已大大減少,改變了態度。


    當張騫向他們提出建議時,他們已無意向匈奴複仇了。


    加之,他們又認為漢朝離月氏太遠,如果聯合攻擊匈奴,遇到危險恐難以相助。


    如此種種,大月氏王和五部首領始終無法達成一致意見。


    張騫等人在月氏逗留了一年多,但始終未能說服月氏人與漢朝聯盟夾擊匈奴。


    張騫在嚐試了幾乎所有努力後,見事情依舊無法成功,隻能選擇動身回國。


    歸途中,張騫為避開匈奴勢力,改變了行軍路線。


    他計劃走塔裏木盆地南部,昆侖山北麓的“南道”,從莎車,經於闐、鄯善,通過青海羌人地區後歸漢。


    但讓張騫沒有想到的是,匈奴人的勢力此刻已經滲透到了青海地區,當地羌人也已淪為匈奴的附庸。


    在羌人的通風報信下,張騫等人再次被匈奴騎兵所俘,又送到了匈奴王庭。


    伊稚斜見到張騫後,倒也沒有為難張騫,可也沒有把張騫放走,而是繼續像軍臣單於一樣,將張騫扣留在王庭一年多。


    沒想到,新的轉機很快又出現了。


    衛青大破右賢王的消息傳來,匈奴王庭內人心浮動。


    伊稚斜表麵上說不怕衛青,但內心之中卻慌得要死,急急忙忙帶著王庭主力北撤。


    在這個過程中,張騫再度找到機會,和向導堂邑父兩人在某個夜晚悄悄逃離。


    此時匈奴大部隊朝北走,張騫、堂邑父一路往南自然是碰不到什麽匈奴軍隊了。


    終於,他們順利地抵達了漢朝邊關,憑借著張騫隨身攜帶的使者文書、引信成功進入了漢朝領地,一路抵達長安。


    這一天,距離張騫當年離開長安,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三年。


    當年一同出行的百餘人,隻有張騫和匈奴向導堂邑父兩人最終歸來。


    那個二十六歲意氣風發的年輕使者,如今已經是年近四十,飽經風霜的中年男子。


    聽著張騫的陳述,李息也不由被觸動了,感慨道:


    “張騫兄,你的經曆竟然如此離奇,實在是讓人意想不到。”


    “你的家人如今還在長安,我會派馬車送你回去和他們團聚。”


    “等會我便親自進宮,向陛下稟報此事!”


    皇宮中,聽完了李息的匯報後,劉徹也動容了。


    “張騫竟然還活著?”


    當年派張騫出使後一直沒有消息傳回,劉徹心中早就認定張騫等人已經死在路上了。


    第二天,劉徹立刻召開朝會,當眾召見了張騫和堂邑父。


    在詳細地詢問了一番張騫過往的經曆後,劉徹再度動容。


    “張騫啊,朕是真的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啊!”


    “你竟然有了這麽一段如此精彩,如此可歌可泣的事跡。”


    在場的文武百官們聽得一個個也是心潮澎湃。


    沒有人懷疑張騫的話。


    張騫描述的那一幕幕情形,如天山、祁連山的壯美,大漠戈壁的風沙險阻,蔥嶺的青翠,伊犁河穀的富饒,西域各國的風土人情……


    這些東西,哪怕是當世最出色的小說家,都無法憑空想象出來。


    向來在朝會上隻有劉徹提問時才會說話的衛青忍不住開口道:


    “張騫大人這一次出使的經曆,雖未能竟全功,但卻讓大漢和西域真正有了來往和交流。”


    “假以時日,大漢將西域納入治下,也不是妄想了!”


    群臣連聲點頭,齊聲讚同張騫的功業。


    劉徹也是唏噓不已,開口道:


    “張騫,你此番出使,對大漢的意義實在是太重大了!”


    無論劉徹還是衛青,都並非隻是因為感動而誇獎。


    張騫西行的意義在於,大漢真正明白了西域的情況。


    此時的西域,除了蔥嶺以西的大月氏之外,大部分的國家其實都臣服在匈奴帝國的統治下。


    每年,這些國家都需要向匈奴、烏孫上繳大量的物資珍寶,戰馬糧食等資源。


    誠然,大月氏的確不想和匈奴打了。


    但西域諸國,明顯對匈奴的殘暴統治非常不滿。


    否則,張騫一行怎麽可能會在西域大宛、車師這幾個較大的國家內得到禮遇,暢通無阻?


    劉徹目光熠熠地開口:


    “雖然大月氏的確很難成為大漢的盟友了,但朕依舊可以和大宛、車師等諸國一起聯手,將匈奴的勢力逐出西域!”


    大漢是失去了大月氏這個可能存在的盟友,卻獲得了更多可能存在的盟友!


    大漢更加了解匈奴這個對手,更有把握擊潰匈奴!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張騫的出使,看似沒有成功,卻給大漢帶來了彌足珍貴的情報。


    這些情報,將會是未來大漢擊潰匈奴的可靠助力!


    劉徹心情激蕩,當場親自宣布旨意。


    “張騫出使有功,封太中大夫,入宮內聽用,隨侍朕左右。”


    “堂邑父雖為匈奴人士,忠勇可嘉,隨侍張騫十三年,感人肺腑,封為奉使君!”


    張騫和堂邑父兩人聞言,跪地謝恩。


    劉徹親自站了起來,拉起了張騫的手,動情開口。


    “張騫,若大漢臣子皆如你這般,朕滅匈奴,不過翻手之間耳!”


    看到這裏,曆朝的皇帝們也不由感慨。


    大秦世界之中,秦始皇呼出一口氣。


    “西域啊……朕之前還真沒想到這一點。”


    “在這件事情上,朕的確不如曆史上的劉徹。”


    扶蘇忙道:


    “父皇,這其實是因為大秦不知曉情報,並非您的過錯。”


    扶蘇說的其實也是事實。


    金幕沒出現之前,大秦甚至都不知道西域的存在。


    當時祁連山以北的河西走廊被大月氏所占據,祁連山以南的青海高原則盤踞著無數的羌人部落。


    大秦的確和大月氏、羌人有一些來往,卻並未從這些來往中得知西域的消息。


    那時候大秦的認知中,西北、正北和東北分別是大月氏、匈奴、東胡三個遊牧民族。


    作為一個“耕戰”帝國,大秦對這些遊牧民族的地盤真的沒有什麽興趣。


    不能種地,要來何用?


    不然以秦始皇的性格,一旦知曉西域伊犁、大夏等地竟然有堪比中原的富庶耕地,早就派出蒙恬帶著長城軍團朝著西方一路打過去,把這些地方統統拿下了。


    信息,對一個國家來說真的太重要了。


    大秦並不是主動的閉關鎖國,但同樣也因為信息的封閉,始終無法取得和西域的溝通。


    甚至還有一種可能,西域的存在可以繼續讓當時已經毫無敵手的大秦戰爭機器滾滾開動起來,讓將士們能憑借軍功獲得更多的土地和爵位。


    在這種情況下,大秦極有可能會直接打穿整個西域乃至中亞,甚至打到西亞和歐洲去!


    秦始皇想到這裏,也是不由歎息一聲。


    “真是時也,命也!”


    曆史上的劉徹,其實也不知曉西域的存在。


    隻不過是為了尋找對抗匈奴的盟友,派張騫出使後誤打誤撞罷了。


    而大秦因為太過強大,自身就能把匈奴打得屁滾尿流,壓根就沒有尋找盟友的意願,自然也就無從發現西域。


    強大反而導致了信息閉塞,弱小卻能促使信息流通。


    這何嚐不是一種諷刺?


    此刻,金幕之中,曆朝曆代的皇帝們已經發出了許多條彈幕。


    【漢高祖劉邦:這個張騫,了不起啊!除了衛青之外,朕最喜歡的就是他了。】


    【光武帝劉秀:張騫是華夏曆史上的大功臣,他對華夏的功績無人可以取代!】


    【明太祖朱元璋:有時候朕覺得,大明雖然有一個鄭和,卻又少了一個張騫。】


    【清聖祖愛新覺羅·玄燁:嗬嗬,朕的大清可是收回了西域!不過朕也得承認,這是張騫的遺澤。】


    曆朝曆代的皇帝們齊齊感慨。


    所有的彈幕中,對張騫全是褒獎,沒有任何的貶損。


    對於這一係列盤點敗家子的視頻來說,是非常難得的情況。


    金幕中,視頻字幕一行行浮現。


    【張騫,是一個必須要被華夏千古銘記的人物。】


    【正是張騫這一次的出使西域,讓那邊西方的土地和華夏建立了聯結。】


    【從此之後,西域和華夏結下了無比深厚的情誼。】


    【從華夏王朝的千年附庸,到一度脫離華夏數百年,最終又重歸華夏,融入華夏現代大家庭之中。】


    【絲綢之路的開通,更是讓華夏文明開始和亞歐非大陸其他文明、帝國之間開始了交流。】


    【張騫不僅僅是對華夏做出了出色的貢獻,他更是人類文明曆史上的大功臣,是中西方交流的開創者和典範。】


    【他是屬於全人類的英雄!】


    鏡頭的最後,是張騫和堂邑父兩人在草原上策馬南行。


    在他們的右手邊,夕陽西下,晚霞漫天。


    他們一路奔馳,朝著前方那巍峨雄偉的長城而去。


    離鄉十三年的遊子,終於歸家。


    夜幕降下,待太陽再度升起,華夏文明便掀開嶄新一頁。


    【張騫的故事還在繼續,但接下來,該是繼續講述本部視頻主角劉徹人生的時候了。】


    右賢王部的損兵折將,張騫的歸來,都極大地提振了漢朝上下,尤其是皇帝劉徹的信心。


    劉徹趁熱打鐵,想要直接將皇後衛子夫所剩餘的長子劉據立為皇太子。


    但讓劉徹有些意外的是,朝堂中竟然依舊還有一股無形的阻力。


    這股阻力,不單單是來自於衛子夫、衛青兩人的低賤出身,同時也是這些年來對劉徹集權的一波反撲。


    “嗬嗬,好啊,都這種時候了,竟然還有人敢拿皇後和大將軍的出身說事?”


    劉徹怒極,就想要直接來一次大清洗。


    但皇後衛子夫得到了這個消息後,趕忙勸阻了劉徹。


    “陛下,妾身的出身確實低賤,這是妾身自己也無法否認的事實。”


    “陛下春秋鼎盛,據兒也不過才剛剛六歲,妾身覺得不必急於一時。”


    “若陛下因此而對臣子們進行貶斥,卻是妾身又造孽了。”


    聽著衛子夫的溫言勸說,劉徹心中湧動的殺機才慢慢平靜了下來。


    他哼了一聲,冷然道:


    “這些家夥既然賊心不死,那朕就讓他們啞口無言!”


    劉徹采取的方式非常簡單。


    繼續出兵,打擊匈奴!


    於是,僅僅過了一年之後,劉徹又一次發動了大軍。


    這一次,身為大將軍的衛青理所當然地成為了全軍主帥。


    在衛青的麾下,分別是公孫賀、趙信、蘇建、李沮以及重新複起的公孫敖和李廣六名大將。


    按照事先定好的決策,衛青殿後指揮策應,六將分領六路大軍,自定襄分兵出動,尋找匈奴在漠南的騎兵主力決戰。


    這也是自漢匈戰爭爆發以來,漢朝第一次將匈奴單於本部王庭主力列入主攻方向,足見劉徹本人對這一戰的期許。


    劉徹這一聲令下,三輔六郡無數好男人立刻穿上戎裝,集結在長安城中準備趕赴前線。


    皇宮之中,同樣也有人做好了準備。


    霍去病眼巴巴地看著劉徹。


    “陛下,臣已經十八歲了,就給臣一個機會吧!”


    劉徹翻了一個白眼。


    “等你二十歲再說。”


    翌日,霍去病繼續眼巴巴地看著劉徹。


    “陛下,臣比二十歲的李敢他們都強,李敢都能上戰場,臣也能上!”


    “就給臣一個機會吧!”


    劉徹默然不語。


    又過一天。


    “陛下,臣求求您了,就給臣一個機會吧!”


    “不然,臣隻能去皇後娘娘那裏長跪不起了!”


    霍去病為了上戰場,也是借助隨侍在劉徹身邊的機會,對自家這個大姨丈各種死纏爛打。


    劉徹被霍去病搞得哭笑不得。


    畢竟是外家侄子,而且霍去病這種請戰的確勇氣可嘉又不是什麽壞事,劉徹也沒辦法擺出皇帝的架子。


    劉徹無奈道:


    “好了,你去問你舅舅,他要是答應的話,朕就答應。”


    本以為就此能擺脫霍去病這個纏人精,沒想到霍去病居然就是不走!


    “陛下,我舅舅可是個死腦筋,沒有您的命令,他怎麽可能讓我從軍呢?”


    “陛下,您就給我一個機會,我保證上了戰場絕對不會讓您失望的!”


    劉徹頗為無語。


    霍去病明明是個外戚,隻要順利成人,憑借著和皇後衛子夫以及皇長子劉據的關係,就算霍去病是一個遊手好閑毫無才能的純廢物都能被封個列侯。


    何苦冒著生命風險跑去戰場上呢?


    衛青當年去,那真的是不得已而為之。


    你霍去病好好的玩什麽命啊!?


    霍去病顯然看出了劉徹的想法,非常堅定地開口道:


    “陛下,臣是大漢人,臣就想殺匈奴!”


    就這麽簡單的一句話,再加上霍去病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誠懇和渴望,終於打動了劉徹。


    劉徹歎了一口氣,道:


    “行吧,那朕就封你一個剽姚校尉,你去你舅舅帳下聽命吧!”


    霍去病大喜過望,一蹦三尺高。


    “多謝陛下!”


    【這一年,十八歲的霍去病在劉徹金口玉言之下,正式成為了大漢征討匈奴大軍中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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