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他媽給你兩拳噢!”戴維安實在是氣不過了,正因為他尊敬梅林所以才更不能容忍梅林這麽說。反正他也沒受過什麽上流貴族的教育。罵人的話他是怎麽直白怎麽來,梅林現在的話就是這麽激怒了他。


    但阿爾托莉雅拍了拍戴維安的肩膀讓他平靜下來,隨後她才說:“也就是說隻要我承擔這些,那麽至少人民可以輕鬆生活不是嗎?”


    “正是這樣,這個道理你早就明白不是嗎?就是理解了這些你才拔劍的,戴維安甚至已經告訴過你他所看見的結局了。可你還是這樣做了,所以還是盡早舍棄掉人心,成為像尤瑟王那樣的超越者就好。”


    這裏是真心的,梅林真心的在誘導阿爾托莉雅。因為如果那樣的話會好很多,畢竟那是身為王的理想狀態了。在行為上維持著現在的狀況,而內心舍棄那些凡俗的情感,也就不用再繼續飽受煎熬了。


    “沒關係,我們盡我們的全力就好。”阿爾托莉雅爽朗的笑了,她是以願意承受這一切的心態笑出來的。即使這很痛苦,但絕非什麽令她悲傷的事情。


    “或許不是現在,但至少我們在努力的讓這個國家變好。說不定呢,說不定有一天這個島嶼會成為一個好國家?成為一個不輸於傳說中理想鄉的美好國家。你說對吧,戴維安。”


    阿爾托莉雅看向了戴維安,他們兩個相識已經超過十年。戴維安也曾經因為私人的原因動搖,但在那動搖之後他卻是最為堅定的站在了他這邊。他們兩個,好似一點點的在接近他們的目標了。


    而她的這番話讓戴維安心裏突然豁然開朗,心中束縛著他的那個瓶頸就這麽消失了。他突然明白他為什麽會去戰鬥了,不單單是因為阿爾托莉雅的個人魅力和她願望的正確性。而是因為他自己也想這麽做,那也是他的願望,在他踏上旅程的時候他就是這麽想的。


    他也曾經在那些寂靜的夜晚,在摩根的麵前說過他想要拯救這個島嶼、想要拯救這些痛苦的人、想要去實現那些人卑微而又弱小的夢。


    但在那之後他經曆了太多不好的事情,和摩根的分別,在戰爭和死亡之中度過一年又一年,在無盡的凡俗事物之中消磨掉自己的熱情逐漸變得麻木。因為他看不到美好的未來,也不清楚自己究竟能不能改變那個在山丘上悲慘淒涼的結局。


    所以他逐漸忘記了在不列顛旅行時的那些理想,隻考慮著阿爾托莉雅,一心隻為了改變那個結局而忘記了自己所想過的一切。而如今在阿爾托莉雅的提醒下,他突然反應過來了,他並非是隻是為了實現阿爾托莉雅的願望才去努力的做那些事情。而是他自己也想這麽做,所以他才去這麽做的。


    “嗯,你說得很對。我們一直在努力讓這個島嶼變得更好,或許終有一天它真的會成為一個傳說中理想鄉的好國家吧。”他的視線和阿爾托莉雅對上了,兩人所見隻有對方心中的真誠。


    梅林看著這兩個人,突然察覺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這兩個人追求的事物,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自己好像是太小看阿爾托莉雅,又看錯戴維安了。她沒有因為這個事實而鬱鬱寡歡唯唯諾諾,他好像也不根本不會因為這個時代過於黑暗就想逃回自己的時代而是想積極去拯救這一切。


    反正隻要繼續統治下去,隻要這麽戰鬥下去。他們兩個就會明白自己的極限,她會選擇收手,而他則會選擇踏上歸家之旅。到時候自己再收手結束一切就好了……


    梅林為曾經懷有這種想法的他感到深深的羞愧。或許自己現在確實應該如戴維安所言,積極的尋找方法改變前方他們將繼續行進道路的方法。但是,似乎一切已經太遲了。


    “理想鄉什麽的,你們還真敢說呢。”梅林的話吸引來了二人的視線,戴維安和阿爾托莉雅有些好奇他想說些什麽。


    “明明就連我都沒有去過那裏。”可最後梅林隻是說了這麽一句簡單的話,和他往日的風格完全沒一樣。隨後梅林轉動了身體背對二人看著窗外的明月,此時他才露出了苦笑。這時,他明白在選王之日過後自己覺察到但卻不清楚的那個小問題究竟是什麽了。


    【這女孩充滿了王的資質,她會成為類似於尤瑟王那樣的超越者讓不列顛迎來終幕。】


    【這男孩不過是送給那個女孩的一件禮物,反正總有一天會送他回去他自己的時代。】


    【這種對人類來說再明顯不過的錯誤,我居然還厚顏無恥的相信那是對的。】


    “啊對了。卡美洛的竣工也快了。差不多也是時候了。你也該迎娶桂妮薇兒了。恭喜你,阿爾托莉雅。你即將迎娶那位以純潔享譽整個不列顛的凱姆裏德公主,這真是件值得好好慶祝的喜事。”戴維安突然說到了這件事情,這對於整個亞瑟王庭來說是絕對的好事情。


    唯獨提到這件事情,阿爾托莉雅一時間有些繃不住自己的表情。但所幸她捂住嘴的那一幕隻是被戴維安以為他是過於喜悅了,而沒有去聯想那些多餘的事情。


    戴維安真心相信這對於亞瑟王來說是件好事情,王妃一定能理解王的處境,她一定可以給予阿爾托莉雅理解並且滋潤她疲勞的內心。他們兩人的婚姻定然會為這片島嶼注入一股新的活力,這一定是一件百利而無一害的好事情。


    “哎呀,雖然我是你的好兄弟啦。但我相信有些感情是隻有優秀的女性才能帶給你的,我是肯定不行的啦。桂妮薇兒會成為一個好妻子的,她一定能讓你獲得許多感情上的寬慰。”比起剛才氣氛的沉重,戴維安現在的情緒因為這件喜事而輕鬆了許多,這才是好事情,是能讓人安心的喜事。


    但阿爾托莉雅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不明白真相的人都會覺得這件事情是好事情吧。從這件事情的本身出發,這也是絕對的好事情吧。但這件事情要犧牲某個人的幸福,犧牲某個人作為女性的個人幸福。


    可比起那些即將帶來的好處相比,個人的幸福又算得了什麽呢?這注定是一場虛假的婚姻,也注定是一場帶著悲劇內核的喜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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