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戴維安揮出兩劍切開了黑暗空間,梅林這時候趕忙想攔住他:“戴維安卿!你想幹什麽?”


    戴維安轉過身看著梅林,這一刻他眼中的寒冷連梅林都感覺到了徹骨的冰涼。


    “你還想要我怎麽樣?”


    戴維安隻是簡單的一句反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了。他掃視了一圈在場眾人的臉龐,然後才又繼續說:


    “我把我的一切都已經給了你們,給了他們。看看他們把我們的夢想糟蹋成什麽樣子了?圓桌這臃腫腐爛的殘骸現在被恐懼、仇恨和迷茫所推動,而絕非理性和希望,我寧願在伏提庚灼熱的龍息之中粉身碎骨,也絕不願活著看到這一切!”


    你們,他們,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知道戴維安是在用這些詞指代哪些人。這已然是最赤裸裸的斥責,已然是最痛苦的哀歎。若非對當前的一切感到絕望,戴維安又怎麽會說出這種話?


    走南闖北,四處拚殺,創建圓桌之前那最熱血的十年已然成為了曆史。


    保家衛國,團結和睦,圓桌創建之後那充滿希望的十年也成為了過去。


    如今在這短短的一年之中,王妃和蘭斯洛特的奸情暴露,阿格規文、加雷斯、加荷裏斯相繼被殺,戴維安受精神刺激過大病倒,高文被蘭斯洛特重創。致使圓桌崩潰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根本沒給他們任何喘息的時間。


    而如今,戴維安終於再也無法忍耐了。他要為這一連串的事件畫上句號,這個句號叫做——蘭斯洛特之死。


    阿爾托莉雅這一刻也不再沉默,她伸出手指向黑暗空間並對戴維安說:“去吧,戴維安,我的龍騎士,我的卡美洛領主。去給蘭斯洛特一個遲到的,由我下令的懲戒。同時也給他……一個應有的結局。”


    “謹遵王命!”戴維安作為卡美洛領主,接下了亞瑟王的旨意。隨後他大踏步的跨入了黑暗空間。他將去往法蘭西,他將去往本威克,他將給蘭斯洛特帶去名為死的懲戒。


    梅林不可置信的看著阿爾托莉雅,他忍不住說:“你居然就這麽讓他去了?”


    “為什麽不讓他去?這件事情已經鬧得太大了,誠然我並不為自己的名譽受損而感到憤怒。但是,阿格規文、加雷斯、加荷裏斯他們的性命,重傷的高文,這幾件事情總是需要有個結果的。一切已經到了這個地步,再也沒有挽回的可能性了。”


    阿爾托莉雅說的非常清楚了,她理解桂妮薇兒的苦悶,理解蘭斯洛特和桂妮薇兒之間的那些事情。若一切止於阿格規文之死,那麽他們咬咬牙也就忍了。但那之後的犧牲已經將這件事情導向了不可控製的軌道,現在她已經沒有理由阻止戴維安了。


    而此時戴維安已經跨越了無數的陸地,龐大的海洋,他單人來到了本威克的城牆之下用自己的聲音傳遍了整個本威克。


    “來吧,蘭斯洛特,讓我們為一切做個了斷。帶著王妃來到我的麵前,讓我們為這一切畫上句號。沒錯,就用你的死來結束這一切。”


    他的聲音傳入了蘭斯洛特的耳中,蘭斯洛特拿起了旁邊的阿隆戴特。這柄曾經純白無瑕的聖劍現在變成了徹底的漆黑之色,隻因它沾染了太多圓桌同胞之血。由聖劍墮落為魔劍,這就是蘭斯洛特當前處境的最真實寫照。


    但是他現在仍決定去見戴維安,他不會逃避。他隻希望這次,戴維安帶來的是吾王的審判。


    “我和你一起去。”之前默不作聲的桂妮薇兒這一刻也說話了,她已經在心中提前預知到了自己的命運。無論如何,逃避都不是一種選擇。她要承擔起自己的錯誤,承擔起自己應該背負起的責任。


    “王妃……”蘭斯洛特在發出了這一聲呼喚以後陷入了短暫的無言,他不由在內心之中感慨桂妮薇兒的勇氣。


    雖然這勇氣或許已經太遲了。


    鮑斯也和蘭斯洛特同行,三個人走出了這個本威克。戴維安就站在那裏,等待著他們三個。這一場戰鬥,他們非戰不可。


    當見麵的那一刻,蘭斯洛特呆住了。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人是他認識的那個戴維安,他們已不知道有多久沒見過麵。連桂妮薇兒都震驚於戴維安的變化,這是否還是他認識的那個龍騎士。


    二人緩緩的朝著對方走去,兩人都不發一語。等靠近以後,蘭斯洛特才開始仔細觀察現在的戴維安。


    戴維安的身高不如蘭斯洛特,體格也差了一些。


    而他形銷骨立的麵龐蒼白如雪仿佛已有很久不見陽光,雙眸則漆黑如夜,黑白分明的長發垂落及肩,歲月的皺紋已然攀上了他的眉梢,兩者的堆疊之下更為戴維安增添了蒼老的痕跡。


    但這是沒辦法的事情,這命運的巴頓山戰役之後,戴維安和蘭斯洛特就已經朝著不同的方向忙碌。


    他終究還是老了,蘭斯洛特在心中不禁如此哀歎,就和自己一樣。


    “你為何而來,我的朋友。”蘭斯洛特如此詢問。


    “複仇,我隻為複仇而來。隻因你毀了我的夢,蘭斯洛特。你讓我們至今一切的努力化為烏有,你認為我為何要承受那些世俗的苦難?那是因為我要為吾王建立起一個充滿詩歌舞蹈每個人都安居樂業的社會!”


    他的話語說到這裏還算平靜,但接下來戴維安卻話鋒一轉,變得前所未有的激動起來!


    “所以我對自己說!就算我承受再多的痛苦付出再多的犧牲也沒關係!因為等到一切戰爭,一切悲傷結束以後,我們可以讓一切重新來過!讓一切變得更加美好!”


    戴維安的表情在這一刻變得歇斯底裏,變得不可形容的瘋狂!麵前的三人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從未有過這般的令人畏懼。


    “為了我和王所夢想的一切,我把我的靈魂,賣給了惡魔啊……”結果在這時他卻突然變得前所未有的平靜起來,“可是你又幹了些什麽呢?我們本可以在傳奇的巴頓山上飲酒,暢談理性和藝術,比拚武藝和技巧。但你卻毀了這一切,反叛自己的主君殺死自己的同胞。我受夠這一切了,我現在不在乎未來會如何!我隻想完成我的複仇!”


    他的話字字誅心,句句透露著他的憤怒和痛苦,這一戰,不單單是為了吾王,也是為了他自己,為了加雷斯、阿格規文、加荷裏斯和高文。


    “因此我仗此劍而來,也將依此劍而去。謹遵吾主之令,最後一次為公義而戰,最後一次尋獵邪惡之心,最後一段生命的磨難。幹淨利落的斬斷吧,老朋友。而你我將就此別過。”戴維安握緊了手中的暗黑劍,這一刻,他直視蘭斯洛特並給出了自己的答複。


    蘭斯洛特得到了他想要的,這是來自王的懲戒。她已無法坐視這一切,而選擇讓戴維安跨過千山萬水來到這本威克,隻為給蘭斯洛特一個應有的結局。


    而戴維安也將從蘭斯洛特這裏得到他想要的,隻因他來了,他一定要完成他應該完成的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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