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爾托莉雅站了起來,這位王者在這一刻也沒有絲毫的懦弱和迷茫之舉。


    不列顛島上的那群人既然以這樣的背叛來回報她的豐功偉績,那麽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她的心中頭一次燃起了複仇的欲望,戴維安戰死的這條消息讓她明白這一切已再無回頭路。曾經他的預言,不列顛會在激烈的戰火之中毀滅。而如今看來,這個預言似乎真的要實現了。


    但克製了自己一生的阿爾托莉雅在這一刻選擇了順從自己的欲望,她要複仇!她要為戴維安複仇!既然那群人愚蠢的想要毀滅她和戴維安的夢想,那麽就讓死亡降臨到那些人的頭上,讓他們明白這一切究竟是有多可恥!


    “開船!加速返航!我們要讓那些愚蠢的人明白,一切還沒結束,區區一場叛亂,讓我們就這麽將他們鎮壓!”


    她的聲音在自身魔力的加持下傳遍了整個船隊,隨後所有戰船的速度都立刻增加。他們現在就要加速返回不列顛,讓那群人明白究竟誰才是不列顛之主。


    隨後立刻有戰士上前收斂溫琴裏布逐漸冰涼的身體,阿爾托莉雅則帶著暗黑劍走向船頭。


    麵對這無垠的大海,阿爾托莉雅雙手捧著這把戴維安使用了二十多年的聖劍。她心中的悲愴此刻又該和誰訴說?這世界上唯一的一個,無論她做什麽都會無條件支撐她,愛戴她的人已經先一步離他而去了。


    【不是說要一起戰鬥到最後一刻的嗎?為什麽你就先走了?】


    無聲的淚水從她的麵龐上滑落,她沒有哭出聲,隻是這般默默的流淚。但隨後她單手握劍,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擦掉了自己的淚水。


    【我會為你複仇的!戴維安,我保證!】


    唯有在這一刻,她放棄了對自己作為騎士,作為王的那些自我要求。


    去他媽的守護不列顛,老娘要為了戴維安複仇!


    可是當他們靠近海港的時候,麵對的卻是莫德雷德和叛亂諸侯們嚴陣以待的軍勢。


    己方疲憊不堪,而敵方早有準備,這本該是一場絕對不利的戰鬥。


    但遠在奧克尼養傷的高文在聽到莫德雷德叛變的消息以後還是立刻帶人奔赴戰場,在這危難關頭趕到了桑威奇將吾王引導出了重重包圍圈。


    再加上不知從哪裏帶著士兵出現的凱來負責墊後,亞瑟王總算是從絕境之中順利生還。


    聽說在這場戰役之中,凱卿一直到最後都沒能見上王一麵。


    也就是在這場撤退戰之中,高文和莫德雷德一對一決鬥。雖然戰鬥的前期高文一度將莫德雷德逼入絕境,但是因為和蘭斯洛特戰鬥時的舊傷複發,高文還是在決鬥之中落敗犧牲。


    但他的戰鬥也是有意義的,負傷的莫德雷德被迫從一線退到後方擔任指揮工作。若是赤紅之莫德雷德一直在一線活躍,恐怕亞瑟王軍的處境還會更加困難吧。


    隻是,這樣也就讓包圍戰變成了消耗戰。不列顛同胞之間的流血戰足足持續了七天。


    阿爾托莉雅也明白他們為什麽會采取這般卑劣的戰術,若是不能最快速的擊殺自己。那麽戰役就會變成這樣吧,戰線被拖長,不斷重複的撤退和追擊戰,不列顛本土在烈火之中徹底毀滅。


    她也清楚了反叛的理由,正如她和戴維安所預料的那樣,人民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貧瘠的土地,無休無止的入侵,因為饑餓而夭折的孩子。


    他們已經忍耐的太久了,而如今這忍耐到達了極限。諸侯們掀起了這般叛亂,王是理想的王沒有錯,但他們已經無法繼續忍耐當前的情況了。


    正如凱卿所說的話,稱頌理想之王的同時,一旦發現理想之王沒辦法拯救萬人之時,便將所有責任盡數推卸給她。


    她承擔了這一切,卻不會為此哀歎。隻因她明白了,終結就在這一刻。


    對於不列顛的毀滅,她已無力再做什麽去改變了,但阿爾托莉雅仍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那就是複仇。


    第七天的清晨,戰鬥推進到卡姆蘭之丘。兩軍的激戰一直持續到了黃昏,敵我雙方都死傷殆盡,在這戰場之上除她們兩人外已經再無其他生還者。


    她立於山丘之上,而莫德雷德則站在山腳。


    “終於到這一步了啊,亞瑟王……實在是太漫長了,為了走到這一步,我已在這戰場上徘徊太久了。”


    她的聲音如同修羅厲鬼一般殘忍和怨念,阿爾托莉雅看著她和她手中的那把劍。正是她和這把劍,從背後奪走了戴維安的性命。


    “怎麽樣啊?你的國家已經就這麽完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不管是誰獲勝,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毀滅殆盡了!”


    莫德雷德哀嚎著,光是聽聲音,就知道她內心的情感有多麽瘋狂。當事情進展到這一步,一切已經沒有了意義。


    “為什麽不把王位傳給我!?”


    “為什麽不告訴世人我是你的兒子?!”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我會以這樣的形式誕生!”


    叛逆的騎士嚎叫著揮動克拉倫特衝上山丘朝著亞瑟王殺來,這全力一擊甚至能打飛阿爾托莉雅手中的誓約勝利之劍。這是燃燒生命的一擊,也是莫德雷德最後的瘋狂。


    而承受了這麽一擊,阿爾托莉雅拔出了暗黑劍月暗並說:“很簡單,隻是因為你沒有為王的氣量罷了。”


    下一刻,在高舉克拉倫特準備發動第二次攻擊的莫德雷德眼中,阿爾托莉雅仿佛是閃爍一般殺到了她的麵前。暗黑劍從上而下斜著劈開了她的身體,聖劍劈砍之處,所有的內髒都被劈成兩半。


    可也就在這一刻,在阿爾托莉雅複仇完成的那一刻。莫德雷德的頭盔破碎,摩根埋入這盔甲的魔術在這最後一刻發動了。明明莫德雷德已經確確實實的死了,但她的雙手還是落下完成了這一次劈砍。


    叛逆者的魔劍擊碎了王的頭盔,切開了頭蓋骨,將一隻眼睛和殘存的性命徹底奪走。


    隻有在這一刻,阿爾托莉雅徹底擊殺莫德雷德,她的複仇大功告成而導致內心鬆懈的這短短一刻。摩根的魔術起到了作用,哪怕隻是操控著莫德雷德的屍體也仍給予了阿爾托莉雅致命一擊。


    大逆之徒莫德雷德的屍體就這麽倒在了地上,但阿爾托莉雅也僅僅隻能以手中的暗黑劍作為支柱站立於山丘之上。


    她用自己還剩下的那一隻眼睛看向了這個屍骸遍野的卡姆蘭之丘,一切都毀滅了。正如選定之日,戴維安來到她麵前阻止她時所告知她的那個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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