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泛人類史的優點所在,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沒有人是特殊的。相較於妖精既沒有永恒也沒有變動,外部世界可是每時每刻都在變化的哦。”


    這是奧貝龍曾經說過的話,當時卡斯特可是非常高興的給出了回應呢。


    然而她當時心裏想的完全相反,奧貝龍真是滿嘴謊言呢,他明明就看的很清楚,真令人惡心。


    說什麽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沒有人是特殊的,這已經超越了漂亮話的水準,開始令人作嘔了。隻要活在世上,就會存在優劣,既然會存在優劣,就會出現特殊之人。


    然而奧貝龍卻說,在泛人類史中通過對話便能解決問題。每個人都能得到機會,但沒有人被允許獲得成功。


    充滿嫉妒、偏見、憤怒、畏懼,隻會相互扯後腿。為了不讓任何人逃脫地底,大家一直在爾虞我詐。泛人類史就是那樣的東西,奧貝龍以反話的形式敘述出了事實。


    所以她當時問立香,他覺得那樣真的好嗎?


    那句話的意思其實是在問他對被迫為那種世界工作,活在那種世界中的自己有什麽看法。


    “應該跟普通人一樣,挺喜歡的吧。”當他說出這種話的時候,因為在自己的眼中實在是太過慘不忍睹,所以卡斯特當時隻能用苦笑敷衍了過去。


    真是的,明明遍體鱗傷了,還在逞什麽強啊?


    他應該就快支撐不住了,卡斯特知道自己這是在多管閑事,但必須趕在那之前停止失意的播放,雖然他們之間隔著障壁,但中止魔術的運作這事兒她還是可以……


    “不……即便如此,我也……”但是出乎卡斯特預料的是,藤丸立香重新站直了身體,他的身上仿佛竟有烈火在重新燃燒起來。


    【唉?誒?啊?!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能……站起來嗎?】


    他眼前戴維安也感到意外於是便繼續寬慰他道:


    “都說你隻要停手就可以了,你已經可以解脫了哦,藤丸立香。你的行動,迦勒底所謂的冠位指定對你來說都過於沉重了。”


    然而立香在這一刻回想起了某個笨蛋對他說過的,微不足道的,可能連哪一天說的都已經忘記了的話,所以麵對眼前這幻影的話語,他回答道:


    “啊……可能確實吧,你的這些話是在替我著想。我的心裏的確是一直都希望著有人能對我說這些話,告訴我已經夠了,告訴我所有的事情其實都可以在中途結束。”


    從種族整體的視角來看,善是指繁衍生息。但人類的視角略有不同,想繼續的心情與想結束的心情,人類時常會在這兩種情緒之間波動。


    遊戲結束其實也並非壞事,畢竟凡事都將終結嘛,如果加以否定,那生命本身便無法成立,必須做好接受這設定的準備才行。


    哪怕是縱橫不敗的王,也終會轉向終結的那方。自己當時就問他,這樣實在是不夠痛快,應該朝什麽樣的目標前進。


    他笑著回應說這確實是自己的風格,很積極呢。而他所回答的答案也很簡單,不要以遊戲結束為目標,而是向遊戲完成前進。


    無論是誰,都將麵臨終結的到來。在那一刻到來之前,他們要完成許許多多的任務。無論歡喜或者悲傷,無論成功或者挫折,隻要是尚未得見的事物,什麽都可以。


    在度過一段可以自信地表示了無遺憾的人生以後,他相信那就是對個人而言的善了。


    雖然那並非對種族整體的善,但最重要的是如果他能做到這一點,那麽那個尚未歸來的笨蛋一定會感到無比自豪。


    “沒錯,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也決不能半途而廢,這最初是個詛咒,我認為隻有我能去戰鬥,但現在並非如此!


    我踐踏了很多很多,也拋下了很多很多。但即便如此,也依然存在可以肯定自己的某種存在!”


    冠位時間神殿的那一刻,他呐喊著為了活下去而打倒了那個對於整個種族而言是善的存在。既然都做到了這些,他這一刻也必須以自己的方式給出答案才可以。


    “嗯……那你所謂的答案是?”


    聽到這個問題,立香那鬆開的手下意識的握緊。然而在五指徹底並攏之前,纏繞火焰的大劍出現在了他的手裏,他怒吼著朝前衝去並且對著戴維安揮出了手中的劍!


    “現在的我還不知道,隻有想活下去這個願望罷了!這就是個自私自利的願望罷了!就是為了看到那些自私自利的東西,我才一路累積到了現在!”


    眼前的戴維安居然能在這個時候和他比試起來,但立香從未學過什麽劍術,他隻是不停地揮砍。


    熾熱的火星在雙方手中的武器上爆發開來,但此刻的立香沒有任何力竭的感覺,他隻是不停地在揮劍!


    “為了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那樣想,所以今後我也會繼續跑下去!而且我希望再也不要看到任何人悲傷了!


    所以現在怎麽可以用什麽沒有自信、劃不來……用這樣的喪氣話來結束啊!”


    纏繞火焰的大劍在立香全力的揮舞下擊碎了眼前戴維安的幻象,不過在消失前他還是留下了最後的話語:“真是的,果然不管什麽時候,人類一直都是這樣啊。”


    卡斯特此刻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她認識到自己也有著反抗命運的本能。


    那過去的16年廷塔傑爾的生活把她調教成了一件工具,隻會逆來順受,不敢擁有自我,甚至不敢擁有喜歡的東西或是人……


    但如今,看著眼前的這個人,她被狠狠地上了一課,她突然醒悟了……


    原來,人的意誌是這樣的嗎?她可以不是工具,可以有朋友,有熱愛的事業和生活,有自己的存在方式和愛的對象。


    這黑暗的世界在這一刻如同鏡子一般破碎了,立香通過了試煉。


    下一刻,不管是他還是卡斯特都自己跳出了這個世界,等他們回過神來,已經是曾經和巴格斯特交戰過的那個海岸了。


    “前輩!卡斯特小姐!太好了,兩位都平安無事!”將他們的意識也喚回現實的乃是瑪修的呼喚,兩個人都忍不住睜大眼睛看周圍,他們真的回來了啊。


    立香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雙手,剛才自己所握著的是……


    “正當大家還想著怎麽辦的時候,突然這東西就開始發紅光,然後就當我們在想是不是得砸了它賭一賭能不能把你們放出來的時候,你們兩個自己就跑出來了。”


    達芬奇醬將失意之庭交給了立香,立香看著這東西然後無聲地笑了笑。


    他隨性地將這東西一拋,直接丟進了海裏。托這玩意兒的福,他又一次認清了許多的事情。真好啊……


    隨後立香看向了卡斯特,而這時他才發現卡斯特正帶著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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